说好一言为定 西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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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冷不防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然后,等着看我呲牙裂嘴的表情。
我无动于衷。
小华慌了,结结巴巴地说:“真的?怎么会……这样?”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讲述一遍,小华听得眼圈一热,激动地说:“西门,不能就这么完了,医生怎么说,能好吗?”
“万分之三。”
“这就够了,我相信你是幸运的。”
“谢谢你的话,我也是这么想的。因为我必须好起来,我得把那个敲我闷棍的人收拾了,再说好不了我怎么回家呀!”
“有怀疑对像吗?”
“当然有,一个是白忠,一个是璇璇她爸。”
“绝对不是白忠干的,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在一起喝酒,直到12点多才散。”
“你这么肯定?”
“当然,连上厕所都是搭伴去的。”
“他没有并不等于没有指使别人。”
“璇璇她爸呢,你怎么想的?”
“在这儿和我有过节的就他们俩,按理说潘志垒和我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他还不至于对我下此毒手。我最怀疑白忠,他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小华思忖片刻,摇摇头。
我说:“其实要想找出这个人来并不太难,还记得那天那个女人吗?她叫白兰,我总觉得她和白忠有什么关联,我想让你给我查查她的底细,看她到底和白忠什么关系。”
“那天她不是打了白忠一记耳光吗?看样子不像认识的。”
我极力回忆那天的情形,突然悟到了什么。我说:“我想起来了,白忠骂她不要脸她才打他的,白忠为什么会替我说话呢,这不很奇怪吗?说不定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对了,那天你们怎么想起来到我宿舍去呢?”
小华被我一问,更是恍然大悟:“西门,你这么一问我什么都明白了,那天白忠冷不丁让我们去你宿舍,看看能不能帮忙搬些东西,后来他也跟去了,这的确很反常,他绝不会对你使好心眼的!”
我咬牙切齿地说:“看来真是白忠让人干的,不管怎么样,不管通过什么手段,你一定给我弄清白忠和白兰的关系。实在不行你去找璇璇,让她问她爸。”
“西门,别的办法都行,通过她打听恐怕不行。”
“为什么?”
《说好一言为定》117(2)
“这事我不便跟你说又不得不说,你知道那小子办公桌上放着谁的照片吗?”
“谁的?”
“前些天是苏楠的,现在是……璇璇的。”
我大脑一阵轰响,又是一阵奇痛。
小华看我痛苦的样子,关切地说:“西门,这事你应该往开里想,你和璇璇毕竟散了,她愿意跟谁是她的事。”
“放心,小华,我就是有点吃惊想不通,另外脑袋有时会阵发性头痛,没什么。”
“你想到过转院吗?我看这家医院治疗条件好像不是特别好,不行就换个地方。”
“我和医生谈过了,目前哪儿也没有更好的治疗办法,全靠我自己恢复。”
“去哪儿也比在这儿强,这儿太偏僻,我们见一面都不方便。”
我皱着眉头说:“我有一个疑问总窝在心里,你说我明明在电视台附近出的事,为什么白兰把我弄到这么远一个地方,她是怕有人知道救了我,还是怕那个人对我第二次报复。”
小华思索半晌,摇摇头。
我说:“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原来的医药费都是白兰那个婊子拿的,今天她又给医院送钱来了,可是被我侮辱了一番气跑了,我想出院又没什么地方可去,你知道现在我在这个城市,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小华慷慨地说:“西门,客气话你就别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缺钱我会想办法的。”
我感激地说:“小华,钱并不是问题,关键是再在医院呆下去也那么回事,我让你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只要利于我恢复身体,别的都无所谓。”
其实,这个决定是今天中午想好的。我想去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我要用意志拚一下,甚至给自己定了一个恢复期限,必须在春节前完全康复,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家。
我在没有康复之前不会跨进N市半步。我在没有康复之前不会见任何人。我必须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激励自己。因为我对再度跨着有力的步伐站在白忠面前,充满了千倍万倍的信心。我就用这两腿让白忠后悔,让他知道当初没有把我敲死,是他最致命的失误。
《说好一言为定》118
小华是个好哥们儿。他让我去他的老家。他说他们家房子少弟兄多不方便,但是有一个表兄新盖了三间房,可以在那儿住。
小华的话使我又看到了新的希望。我对小华说明天就出院,小华说回去把我箱子里的衣服收拾收拾,明天一早走,最慢四个小时到。我告诉小华箱子里的一本书中夹着一张存折,我让他去储蓄所把钱取出来买辆轮椅,存折里钱不多,不够先垫上。
小华说,这些事你就甭管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我说,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小华明白我说的“她们”是指苏楠和璇璇,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目送小华走出病房,刚像完成一桩心愿似地躺在床上,他转身又推门进来。
“西门,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你出事以后,有个女孩到台里找过你两次,我当时不知道你在哪儿,就领她去了苏楠那儿。”
天呐!那是zhijia!肯定是zhijia!
我心里怦怦跳着,迟疑地说:“她……她长得什么样?”
“你不知道是谁吗?中等个,皮肤很白,挺有气质也很漂亮,留一头长发。”“她很……漂亮?”
“不错,是漂亮得很洋气的那种,有点冷美人的感觉,对,就是这种感觉。”
我遗憾地说:“太可惜了,她大老远来见我,而我却差点死在马路上,看来我们真的没有缘份相见。”
小华疑惑地说:“她是谁呀?”
“我们在网上认识的,她叫zhijia,怎么样,这名字很女性化很好听吧!”
“她两次去台里找你,我都在场,第二次我领她去了苏楠那儿,苏楠也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不便跟她说你和璇璇的事,就笼统地说你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也在找你。她说如果我们见到你,就说她找过你,让你和她尽快联系。”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想知道苏楠见到zhijia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我问小华:“苏楠见到她以后是什么表情?”
小华说:“很客气,还留她吃了午饭。她出来以后问是不是你的女朋友,我说不是,她又问你的女朋友长得漂不漂亮,还问你长得什么样,我看她什么都知道,后来就干脆把你和璇璇的事照实说了。”
我笑着说:“你怎么形容我的?”
“当然是美化了,我说你才华横溢,坦率真诚,是个难得一见的好青年,哈哈!。”
“她听了没什么反应吗?”
“她说和想像得差不多,不过她问为什么你会出很多事,是不是做人太挑剔了,我告诉她绝对不是,我说你绝对没有错。”
“太遗憾了,这么好的人硬是没见上。不过,你那会儿要把我箱子里的照片拿给她看就好了,至少让她知道我长得什么样。”
“怎么,想和她来真的?”
“别误会,我们是网上的好朋友。”
“我劝你现在别多想,你的腿这个样子怎么和人家见面,还不把人家吓跑了。”
小华这句话,让我宛如一头钻进冰窖。
《说好一言为定》119
我做梦都没有想到,小华的故乡居然是云涯山下一个风景非常好的小村庄。云涯山,这个让我很少想起来的地方,曾有过一场雨,一位披着齐腰长发的女孩,一次醉后的冲动与疯狂。看着车窗外似曾相识的崎岖山路,我想起去年在这儿拼命追赶那辆汽车的情景。那个女孩把手伸出车窗挥了挥就消失了。
我没有把她的留言当回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她。我把她丢了。而今,我又来到这里,可是我的腿却不能奔跑了。生活总是这样反复无常,命运总是把人捉弄得面目全非。
临近正午,公共汽车驶进一座路边只有两间石屋的车站后院。
小华对我说:“西门,车还得停会儿,下来透透气吧!”
我说:“带着轮椅上上下下太不方便,算了。”
“下来吧,还有三里路到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都快被闷死了。”
“那好吧,你帮我一把。”
小华先把我扶到汽车座椅上,然后把轮椅弄下车,接着把带的一大堆东西搬下来。几位好心人帮着小华把我从车上架下来放到轮椅上,我长长透了一口气。
我高兴地说:“车里太热,虽然外面太阳毒了些,可是风吹得有那么点意思,凉快。”
小华说:“这里空气好,环境好,最适合疗养了。”
我说:“行,反正我现在跟提前病退差不多!”
我说着将轮椅挪到汽车的左前方,向远处望去。我的眼睛陡然睁大。
我看到了那家旅店。那家我和那位不知姓名的女孩相识和分手的旅店。
我脱口喊道:“小华,我来过这个旅店,我想过去看看。”
“你怎么会来过这儿?”
“去年这时候我还没到台里上班,到这儿特意赏雨来着,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故事。”
“不会是艳遇吧?”
“被你猜着了。”
“西门,我算真服你了,你怎么就能处处留情啊,叫你西门庆有些不好听,以后叫你楚留香得了。什么时候把绝招教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正儿八经接触过女孩呢!”
“这件事过去整一年了,如果不是今天到这儿来,也许我偶尔才能想起她,所以我想去那儿再看看。”
“好吧,这店老板不是外人,按村里的老辈论我还管她叫三姑呐!”
路上,我给小华讲了和那个女孩的故事,小华听得直咂舌头,连声说有点不像真的。
我说:“我从没有跟任何人讲起过这件事,从今天起,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件事的人你是第三个。”
小华说:“你为什么不找她呢?也许她真会嫁给你,那才是他妈爽得不能再爽的浪漫。”
我说:“到哪儿找哇,那封信没留地址,没留姓名,纯粹两眼一抹黑。我查过住客登记表,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那旅店整个一公共厕所,只要掏钱不管谁拉都行。”
“西门,我觉得这事你做得不对,要是我,我把家卖了都去找她!”
“说实话,刚开始我心里也血脉倒流来着,后来就把这事忘了。再说我也有点不信,哪有这么痴情的女孩?”
“操,你这是典型的浪漫不彻底,白白葬送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美妙姻缘。”
我伤感地说:“有这种可能。”
《说好一言为定》120(1)
旅店还是老样子。我把目光转向那个女孩曾经住过的房间,心里有些异样。我对小华说:“去年她就住那儿,我们喝了一瓶白酒,后来我就睡着了。”
小华说:“怎么样,感慨万千吧!”
我的笑容涩涩的,心里有些恍惚。老板娘看到有人来,急忙迎上前搭话。小华叫了一声“三姑”,老板娘才认出他。
老板娘惊喜地说:“是华子呀,不过节不礼拜的怎么回家来了?”
小华说:“陪我朋友来的,他去年在这儿住过,想再来看看。”
老板娘打量我半晌,客气地说:“没有印象,来这儿玩的人挺多的,我也记不清了。”
我笑着说:“你当然没印象了,去年我来的时候腿还好好的。有件事我一说你就想起来了,那天晚上下雨,我那间房漏了,就到一位姑娘屋里聊天,后来她多给了你一百块钱床铺钱。”
老板娘如梦方醒,笑着说:“想起来了,那时候你还要和我吵架呢!”
我问:“后来又见过那个女孩吗?”
老板娘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一见钟情呀,来这儿都互相打听,今年你可来晚了,她已经走了。”
我心里怦怦乱跳,声音有些颤抖:“你是说她后来又来过这儿,什么时候?”
老板娘说:“昨天上午刚走,来了一个礼拜。”
我感到心脏在胸膛狂跳,它一阵一阵地紧缩,隐隐作痛。
小华问:“她说过什么时候还来吗?”
老板娘说:“没有。她说等人,整天就在院子外面那棵树底下站着发愣,挺怪的。”
我问:“她还住那间屋吗?”
老板娘点了点头。
我说:“我想进去看看。”
小华把我推到门前,我轻轻推开那扇门,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是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我的心停止了跳动。良久,我恍惚地睁开眼睛。
我环视着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变,只是墙上缺少了那根她系在腰间又被我解开了的尼龙绳。
“原来墙上有一根蓝色的尼龙绳,怎么不见了?”我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很惊讶:“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对一根绳子也记得这么清楚,她昨天走的时候给了我五块钱,把它摘走了。”
我愣了。
小华说:“西门,我敢肯定那女孩信里的话是真的,我甚至能想像得出她见不到你的时候,把那根绳子一点一点解下来的眼神和心情……”
我不敢再往下听,打断他的话,涩涩地说:“你别说了,我心里有点难受。我没有想到她是这么认真的。”
小华说:“看来这份情债你是背定了。”
我问老板娘:“她走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老板娘说:“说了。她说如果你还能来这儿,就让我告诉你,那封信背面有她的地址,如果你没去找她,她明年这个时候还来,不过她说要是再见不到你,她就不等了。她怕我见到你的时候不告诉你这句话,还塞给我……二百块钱。”
啊?我一直以为那封信没有任何暗示和线索,没想到她给我留了地址。当时我光顾追她了,根本没有想到要看背面。
我还没反应,小华急着追问:“信呢?”
我颓丧地说:“丢了。”
小华简直有些恼怒,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你小子真他妈可恶!”
我苦苦一笑:“有那封信也没用,我目前这个样子也不能见她。”
小华激动地说:“她不是明年还来吗?你还有整整一年的时间,你要在这一年里好起来,你说,你能做到吗?”
我说:“你说我能吗?”
小华大声喊道:“怎么不能?一定能!”
我说:“小华,谢谢你,什么都不为,就只为我父母也得重新站起来,这个样子,我绝对不能回家。”
小华的语调轻缓下来:“西门,想想吧,明年这个时候将有两个奇迹发生,一是你的腿恢复如初,一是你和她故地重逢,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啊!明年我也来,我要亲眼目睹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