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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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看着满天星光璀璨,那是别处寻不到的美好烂漫。
“以后,你到了南方,可以来找我玩呀。”话毕,锦年看着仍意犹未尽的琪琪格,温和笑着。
她也笑,拍着巴掌应承,“好啊好啊,大姐姐,那你的家在哪里?”
“我家在……”锦年接口,却又生生卡住。
是啊,她的家在哪里?
心下茫然,犹自怔忡。
“小女孩,你很累么?”
不知何时,一个老人出现在身边,鬓发皆白,却神采奕奕。
“额木格。”琪琪格很开心的贴上去,老人慈爱的搂住她,俩人用蒙语说了会儿话,琪琪格恋恋不舍的和锦年告别。
老人在她身边坐下,“你看起来很疲惫。”
锦年垂目,“我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而且,还要继续走下去,不知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就好了。”老人拨弄着火堆,和蔼的宽慰。
她点头,想微笑,却觉得眼中酸热,“我不敢回去。”可是,真的走不动了。
“长生天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走么?”锦年抬头遥望星空。
老人摇摇头,“长生天洗涤众生,而我们,洗涤自己。”
锦年微怔,喃喃,“我不明白,”
“小女孩。”老人说,“该发生的躲不了,不发生的求不来。生老病死,欢聚离别,皆有始终,皆是因果。这就是长生天赠予我们每一个人的旨意。”
因果?始终?
锦年垂首,敛目不语。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平安符串,样式繁复神秘,由兽骨,绿松石,羊皮,以及一些说不上名的宝石组成。她将这个拿出,就要给锦年戴上。然,这些年游历八方,锦年一眼便能看出此物非俗,赶忙推拒,“这个,这个太贵重了。”
老人摁住锦年的手,摇头,“你替我们找回了琪琪格。”
“可,那是……”锦年还想拒绝。
“这不算什么。比起琪琪格来说。而且……”老人说着说着,陷入深思,“这个东西,原本就不完全属于我们。十几年,快要二十年前,我和我的额吉在狼群中救了一个年轻人,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救回来之后高烧不退,那时候,家里没有好的药,离镇上又远,都靠他自己熬,但是最终还是活下来了,留给我们这个,以作感谢。“
老人顿了顿,替不再拒绝的锦年带好,说,“我们其实没有帮上他什么忙,受之有愧。就当是,当年我们救了他,你又救了琪琪格,都是长生天的旨意,就把这份旨意,流转下去吧。”
……
翌日晨起,锦年看着远处苍茫大地,缓缓升起的一轮红日,无比壮阔。心中却在回想着这些日子的所遇,所感,还有昨天夜里老人微笑和言辞,自己短暂的脆弱。
她摸了摸脖子上那个平安符串,迎风伸了个懒腰,望着草原深处,蓝天白云,挥了挥手,回车,调转车头。
走不动了,还是得走下去啊。
生老病死,欢聚离别,皆有始终,皆是因果。
人生便是一场长久不一,精彩迥异的大局,命运是其中的轨迹。看似杂乱无章,变化千万,然,命运命运,终究命在前而运在后,运可以改变,但命却不可扭转,这便是它的深沉和无能为力之处。
所谓命中注定,便是如此,有些人事,即便可以暂时逃避,可事实上,冥冥中注定会在另一个地方,以另一种方式重逢。届时,冲动的依旧会冲动,纠缠的依旧会纠缠,深爱的依旧会深爱,终究是逃不掉,躲不开。
是,那些人,那些事,终究是要有个交代。
如同梁珹之于臻惜,臻惜之于安瑞,安瑞之于她,她……之于江悯。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非死,即活。
回到上海后,她首先将自己扔到软绵绵的大床中,昏天黑地的睡了个通透,再睁眼时,发现夜色已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摁开几个月都没碰过的手机,屏幕霎时被铺天盖地的提示信息所淹没,来自各方的,某年某月某分的来电,信息,msn;语音留言……
叶姨的,梁唯的,纫玉的,养父的,江悯的……
一条条未接电话,一个个未拆封的小信封,都表达着一份心焦,一份惦念。她的失踪得到的反响,或是怒不可竭,或是心急如焚,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信息也会变得更长,更复杂。
当然,也有来自他的。
那是唯一一条,不用打开信封,她也能看见内容的信息,因为只有两个字:
锦年。
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无话可说。
是他的风格。
收件日期是她离开西塘的第二天,从那之后,再没有过来自他的,一丝一毫的惦念。
这条信息,在一连串表达关怀担心的信息里显得十分单薄,孤零零的。
他倒是真的很放心她。
锦年自嘲的摇摇头,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
我很好,已经回来了,不用担心。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刚响了没有一分钟,最快的一通电话已经拨了回来,是养父。
几乎都没有她插足的余地,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就把她给骂的有些发懵……这实在,实在不是脾性一贯温柔的养父常有的作风。然而究竟是她做错了事情,于是也讪讪的,任凭他训累了也不敢出声。
“你还在听么?”calvin问。
“在,在的。”锦年连忙应声。
calvin沉默了会儿,又道,“你要不要给他也报个平安?”
锦年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却是沉默,不置可否。
calvin叹了口气,“他似乎……很担心你。”
锦年这才出声,淡淡的,“哦。”
calvin有点惊异于她不同寻常的冷淡,然而以他的立场,确实不好多说,点到为止,也就随她去了。
第二个来电话的是梁唯,和calvin别无二致的,先是没头没脑的一顿呵斥她的冲动和胡闹,待发泄干净了,才有锦年说话的余地。二人聊了一会儿,梁唯若无其事的提到,
“你给都报平安了吧?大家都很担心你……那个谁也是。”
锦年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第三个来消息的是纫玉,用叶姨的手机打的,倒是依旧软软甜甜的嗓音,终于把她从刚才的狂轰滥炸里略纾解了些,“锦年姐,你没事吧?”
“嗯,没事,我还给纫玉带了好吃的。”锦年温声哄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软妹,听着她憨态可掬的撒了会儿娇,心情终于有略有起色,没料,话到末尾,纫玉也犹犹豫豫的问了句:
“锦年姐,你要不要给安叔叔也回个电话,我听爸爸妈妈说起过,他好像很担心你……”
锦年终于火了,“我要他的担心做什么?写在纸上裱起来挂到墙上时时刻刻铭记吗!”
纫玉被突如其来的怒火喷的一愣一愣的,眼圈一红,很委屈的支吾,“不打,不打就不打吧,呜,我去写作业了……”
挂断电话,她伸手将够得着的垫子砸的到处都是。
她望着落地窗中狼狈的自己,心下一片茫然。那天,明明是笑着对他说了再见。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她折身进入小巷,躲在门后,望着他看着着自己的最后一眼,眸光中似乎藏着很多平日里她不得见的情绪,纠结,克制,痛楚,悲伤,不舍?
呵,不舍?不会的,他若真是舍不得,又怎会转身就远远的避开?
至于,担心么?
手机嗡鸣,第四条消息来了,他的。
不同于前几人急迫的来电,他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一则信息,也依旧是不用拆分就能阅读的文本,因为比他之前的那则还要短,只有一个字:
哦。
锦年放下手机,片刻前的烦躁和怒气,已经全部没有了,只剩下平静。
他还真是,很担心她啊。
正在这时,最后一则回音终于抵达,江悯的。
“我想见你。”单刀直入,没有一丝多余。
落花铺陈的树下,停着一辆车,有个人倚在车旁,指尖星火闪烁着红光。
从他家到她的住处,只隔了一道江,但因为担心赶不及,担心她会再次突然消失,他还是驾车而来。近乡情怯,咫尺之间,反倒比之天涯海角更加让他拙于应对。
安瑞将手头的信息增增减减,最终也编辑不出一条合心意的第二条短讯。
然后他想,或者,应该给她打个电话的?
但是,他想问的,她发来的讯息已经全部回答了:她回来了,而且,很好。
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要问的?
就在他冥思苦想这样一个理由,或者说借口时。另一辆车子缓缓泊进,停在她的房门口。
他看见她房间的灯熄了。
他看见一个男人从车子里下来。
他看见她打开门,那个男人抱住她。
她什么都没说,没有做。
夜风从穿过枝杈,直直的灌了过来,明明已经是五月的天气,却有种透心的凉。
☆、第84章 chapter80无名之火
“还好么?”
二人紧紧相拥,许久,锦年听见他的声音自头顶上方传来,飘飘忽忽的,不太真切。
“嗯。”她点头,轻轻地,“好啊,很好,”想了想,又笑着轻嗤,“唉,从刚刚见面,你都问了三遍了。”
江悯笑笑,颇为无措。
“不告而别,音讯全无。”他叹气,无奈又心慌,“你可知道,我多担心?”
锦年眼眶一热,抬眼,恰好和他四目相对,江悯的目光那么澄澈,专注,几乎要将她灼伤。
顷刻间,心酸和甜蜜在心间碰撞,难分上下。好累,真的好累,这样的话,不知何年何月,才可以从另一个人嘴里听到。
他同她额间相抵,呢喃,“下一回,无论多生气,也不要这样冲动任性。你还没有成长到可以独自面对所有突发情况,这对你而言太危险,知不知道?”
锦年疲惫的点着头,应声,倒像个晚辈。
江悯又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好几遍,这才松开手,“看见你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奔波这么久,你也累了吧,好好休息,我先回了。”
语毕,他轻轻拍了拍锦年的脑袋,折身离去。
“江悯。”
锦年突然拉住他的手。
“嗯?”
“那天,那件事,我……好像还一直欠你一个答案。”
****
安瑞看着不远处那一男一女,从拥抱,到分离,再到携手。
锦年打开门,二人手牵手,亲亲热热的进了屋。
应该只是进门喝杯咖啡而已。他这样告诉自己。
没一会儿,锦年的卧室灯开了,窗帘被拉上。俩人挨在窗台边,因着灯火昏黄,只能隐约印出俩道影子。
嗯,只是聊会天儿,应该一会儿就会离开的。他又想。
很快,那两道影子由远及近,渐渐交融在一起。
安瑞呼吸有片刻的停滞,有一瞬间,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和托辞。大脑再次运转时,艰难的蹦出一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结论,情侣之间么,英国那边又民风开放,晚安吻什么的,很正常,可以接受。
然后灯熄了……
安瑞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盯着那扇该死的窗户,而是将目光移向紧闭的大门。
他很快就会出来的。安瑞想,都已经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了,还想怎么样?还能怎样?
抱着这个念头自我催眠,安瑞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直到耳边传来一声鸟叫,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天亮了。
安瑞看着那扇依旧紧闭的门。
他觉得心里有了一块地方,忽然空掉了。
****
还没睁开眼,已经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和明亮。
阳光很好——意识回笼,缓缓睁眼的那刻,呼吸中充斥着淡淡的食物香气。
锦年缓缓坐起身,揉了揉眼,望着屏风后小厅内的那个身影,久久望着,打了个呵欠,江悯听见了动静,转首看向她。
“醒了?”他微笑。
他仍穿着昨夜造访时的那套衣物,但很显然已经重新清洗烘干,现下衣袖撸在手肘处,看上去利落清爽。
锦年想起第一次真正结识他,也是在这样一个浑浑噩噩的情况,喧嚷昏暗的酒吧角落,独他孑然一身,干干净净。
她又想起昨晚的一幕幕,脸颊突然一烫。
“嗯。”她点点头,避开他的视线,有点局促,“早安。”
“你究竟是怎么照顾你自己的?家里什么都没有。”看着她洗漱完毕走过来,他替她拉开椅子,问,“临时出去买的,不多。豆浆还是牛奶?生煎还是吐司?”
锦年看着简单的餐盘,却有些怔忡。
“已经很久没有人给我准备早餐。”她轻声说。
透过袅袅的热气,依稀看见过往,也是某个阳光灿烂的清晨,某个人,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很久之前是母亲,再后来……
“你在看谁?”江悯突然出声。
“呃……嗯,我,没……”锦年仓惶的收神,移开视线,强作镇定,“没有啊,没有,我发呆呢。”
他点点头,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她舒了口气,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也很久没有给人准备过早餐。”江悯回答,没有再看她,拿着餐刀切开吐司,漫不经心道,“所以这顿就给你打个折,算你10英镑,只收现金,不提供刷卡服务,谢谢。”
“喂,”锦年眼里的雾气散开,失笑,“这个价我可以吃一个月的小杨生煎或者嘉佳汤包。”
“可惜你别无选择,买定离手,”他从容应对,“江悯只此一家。”
锦年脸颊又是一烫,轻咳一声,视线游移,“但我现在身无分文。”
“放心,我会让你做牛做马地还回来的。”江悯笑,语气却一本正经。
锦年瞪他,再无话可说,拿起筷子恨恨的开始戳碗里无比无辜的生煎。
“今天有什么计划?”江悯问。
“嗯,上午准备去找一个……朋友。”锦年咬了口生煎包,口齿有些含糊,“还他车钥匙,下午回来整理整理这次的成果。不少收获呢,一起?”
迎着她明亮的视线,江悯缓缓点头,轻笑,“嗯,一起。”喝了口牛奶,又道,“我也看看你这次都带些什么回来了,有没有进步。”
很快商定好大致行程,二人早餐后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