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要嫁给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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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蔓“喔”了声,领会的点点头,随口又问了句,“你叔叔还挺多,倒是没听你提爸爸妈妈的?”
“没有。”锦年小声回答,灿烂一张小脸上,所有颜色,忽然间颓败。
“啊?”她没懂。
“我很小就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知道怎么提起他们。”
喧嚣的会场,水晶灯下,一切皆是暖澄澄的,可她轻轻的一句,却似乎瞬间冻结了室内所有的温暖。
她怔怔地望着锦年稚嫩的侧脸。
没有抽泣,平静甚至一点都波澜的都没有,可晓蔓知道,自己没有错过她眼底闪过的一丝痛楚。
“对不起。”她急忙道歉,“我不知道……”
“没事儿,时间太久,我自己都记不清了。”锦年摇头,神思有些怅惘,像是陷入某种追忆,“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是叔叔和小阿姨在照顾我,他们就像我爸爸妈妈一样,还有安瑞……”
目光微抬,落在远处一道挺拔的影子上,久久不离去。
“他是最疼我的。”
叙说之时,锦年一直是噙着笑的,可在意外得知方才那个消息过后,晓蔓觉得,她的一颦一笑,尽管再是欢喜,状似无忧无虑,但在眼前晃动时,却好像皆是沾染了许多苦涩,微酸。
“好啦,我保证不告诉他。”她不着声色的打破眼下的窘境,迁回原本的话题,一边翻看她那个本子,不得不说,技术还真挺专业,“拍了挺多,挺好的嘛。”
“是吧,你也觉得我叔叔特别帅,对不对?”答案有些的驴头不对马嘴,硬是牵扯出的笑脸也略有夸张,毕竟还年幼,想要完美掩饰自己的情绪实在是不容易。
晓蔓自然是看得出来,没有点破,亦是温声附和,眼光不经意的扫过最后一页的那一张,她准备合上本子,可就在这个时候……
“这张,是……”她盯着其中那张占了整张纸的照片,内容让她瞪圆了眼,“这你都能拍到。”
“啊!”锦年看到,小脸瞬间通红,慌忙捂住,合上,“天,我忘了……这张,这张不能,不准看。”
晓蔓呆了好一会儿都没从惊愕中清醒过来,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眼灯光下矜贵优雅的上司,又收回目光,抚了抚胸口,还没缓过劲儿来。
听说他心脏有点不好,她决定,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他,而且……真心祈祷他最好永远不要知道。
****
右眼皮莫名的一跳,他反射性的看向某处,虽然一无所获,但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从聚光灯处离开,将手中讲稿塞给助理,他沉声吩咐,“让林秘书送去她去休息室,就说我一会儿去找她。”顿了顿,又道,“再订一张这周六飞爱丁堡的单程机票。”
亲眼看着那孩子从视线里消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开始应付一波接一波的寒暄谈笑。几轮下来,酒意已微醺,这时,这他看见手机屏幕微光闪烁,电话来了。
寻到个契机离开,走到僻静处,他摁下接听键,
“别装了,你说什么事?”
“她自己都说了,你们让她过来的。是不是吧?”
“行了。”对于那头的辩词置若罔闻,他淡定打断,“有事没事的,就把她塞给我,你们倒是花前月下玩的潇洒,多少年了?差不多也该收收心了吧?”
“习惯?别和我说这个。那时候她才多大?惯着些宠着点是当她是孩子。你这还合计着套我一辈子了?”
拒绝,还是拒绝,丝毫没有转寰的余地。
“不行,不可能,想也别想,最多留她玩几天,周六我就送她……什么?”
千样不忿,万般激越,刹那间静默,唇瓣嗡动,随着那边缓慢而清晰的传来的那句话,脑中一片空白。
近乎出于本能的,他反问,“你再说一遍?”
那边是短暂的沉寂,紧接着伴随沉沉一声叹息,那头,那人依言又重复了一边。
他耳边开始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真切。
“怎么会突然这样?”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心神动荡间,压抑着的情绪再难控制,呼吸声渐沉。
“我知道了。”
手一松,电话摔碎在地面。
通话可以轻易切断,不想听了,不想说了,便不理会,一了百了。
可那端突兀传来的那个消息却不能随着通话的结束而轻易散去。虽然心里一直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可是真真正正摆到了眼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雪越下越大,漫天的雪花被呼啸肆虐的风席卷,透过半开的窗,洒在他的身上,脸颊,偶尔一两片落在瞳仁中。
融化了,视野间水光氤氲,模糊了,什么都看不真切。
黯淡的天光,人世的灯火,忽然间寥落。
“安董?安……”
叩门声伴随着轻轻的呼唤,从门口传来,是晓蔓。
抬起头,他疲态尽显,眼角微红,她余下的半句话生生堵了回去。
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晓蔓怔在原地,嗫嚅,“您这是……”
“无事。”他站起,却背过身去,“怎么了?”
“呃,嗯,是这样的。”晓蔓没再追问,上前一步,“刚刚陆宁拜托我问问您,您让他订的,周六飞爱丁堡的那躺航班,机票已经售空了,但周日同一时间还有一班,需要改订么?”
话说出去,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站在那儿,一言不发,许久。
“安董?”她轻声提醒。
“嗯?哦。”大约是有些魂不守舍,他这才应声,“不必了。”
“好的。”晓蔓颔首,这才想起另一件事,“对了……”
“她人呢?”他和她同时出声。
晓蔓莞尔,“刚想和您说这事儿呢,我带她在休息室里用了些点心,她坐了会儿就又睡过去了,说是调时差,我这才过来找您。”
安瑞回身,点头,“辛苦了,我去看看。你可以回家了,好好跨年吧。”
和晓蔓在岔道分手,穿过几条走廊,找到锦年时,她睡的很沉。
斜躺在沙发上,猫咪一样蜷成一团,身上盖着的毯子随着呼吸轻微起动。
这孩子小时候曾有过很长一个阶段的嗜睡的毛病,医生说是心理创伤。后来调养的好了些,可较之其他人也终究有点不同的。睡眠对于她而言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或者是一睡下去就不愿起,或者是很长一段时间无论怎样都睡不着。
这一路颠簸的,旅途辛苦就别提了,光是这好几个小时的时差也是够她喝一壶。
安瑞注视她良久,轻轻一声喟叹,缓步上前,俯身替她捡拾落在地面上一应什物。
“咔嚓”一声脆响,拎起那个双肩包时,搭扣被意外碰了开,相机,音乐播放机,充电器,一面小镜子,最后一个落下的,是一个很大的本子,棕色的,牛皮封。
目光被最后那样东西吸引,日记?笔记?无论哪样,都不应该出现在眼前这孩子身上。他太了解她了。
出于各种心态,他捡起来,觑了眼熟睡中的锦年。掂了掂,准备翻开来——
☆、Chapter 3安顿
可没料到的是,封面没有翻开,他却摸到一个精致的铜锁。
这小屁孩,才多大点,居然也开始玩*。
有点好笑,安瑞摇摇头,虽然好奇,但也未再多加理会。物归原处后,开始专心收拾那只大的。并没有把她叫醒,直接把她小心横抱了起来。大多数情况下,这孩子睡着比醒着更让他省心。
可能是真的累了。她睡的格外沉,窝在他怀里,颠颠簸簸了一路也没让她清醒半分,她甚至舒坦的在他怀中拱了拱,还翻了个身。
“汪!”
正胡思乱想着,走到车前,一道巨大影子不知从哪儿出来的,忽的窜到眼前。
是一只过分肥胖的哈士奇。
它摇头摆尾的在他周身转来转去,亲热的蹭着他的裤脚,过分活跃,甚至都有些热泪盈眶了。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来找他伸冤诉苦似的。
安瑞看着它,眉头蹙了下,他记得当年把这货送给锦年时,它脑子似乎还是正常的。现在这是怎么了?看它这膘肥体壮的,难道它这些年过的还不好么?
“上车,不准爬座位,知道么?”
装好行李,将锦年安置在后座上,他最后拍了拍它的大脑袋,回到驾驶座,发动汽车。
二人一狗,各怀心思,就这样上了路。
忙碌了一天,临终了还收到份这样大的“惊喜”,他这年跨的可真是够精彩的。一直到了此刻,才有时间略喘口气。
哈哈老实的趴在脚垫上,讨好的冲他吐舌头,她则乖巧的窝在后座,身上盖着他的薄毯。
余光瞟过,心头微有感触,同她相处的日子,真是罕有这般安宁,只除了刚刚遇见她那阵儿。
那时候她才五岁,站的直了,也不过堪堪到他腰部罢了,那样弱,那样小的一个人,抱着膝盖靠在他家院里的丁香花架边上,也不哭,就那样发怔,从白昼到日暮,孤独的仿佛被全世界遗弃。
当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那时候,她父母赶着来参加她爷爷的葬礼,双双死于空难,富豪人家,原本便是争产的当口,父家产业被大伯所占,母家那边虽然也是身家万贯但是因为记恨她母亲是同她父亲私奔,并不认她这个“野种”。说来可笑,最终决定收留照顾她的,是自己的兄长,她母亲的昔日恋人。
这种狗血又悲情的蠢事,他就一直觉得,估计只有自己那个救世主一样的哥哥能做的出来。当初你未婚妻跟别人跑了的时候你祝人幸福就已经够可以的了,人死了还替她照料同别人的遗孤,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觉着堵得慌。
小说里都流行带球跑的戏,可现实是,这个球跟他们家是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承认自己没有兄长那么大的气度。所以对于这件事情在听说阶段就是抵触的,当然他兄长从来也不会理会他的意见就是了。
可以说在一直在见到她之前,他对这个从未谋面的孩子就没什么好感,就这样吧,他想。他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但今后的种种事迹证明,她温锦年,与生俱来的,就有颠覆他改造他的本事。
她就是他的克星。
叹了口气,赶在红绿灯的缓冲,他回过身替她拢了拢身上覆着的小毯,指尖不经意滑过她温热的侧脸。
“嗯……爸爸,妈妈。”像是被扰到了,睡梦中,她迷迷糊糊的又哼了几声,眼睛依旧紧紧闭着,可唇畔却牵起很小的弧度,甜蜜的,欢喜的弧度,“叔叔……”
不知她梦到了什么,但大抵是可以成真的。
这一回,她真的会待很长一段时间,和他一起。
锦年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即使是在梦里,也并不贪心。她那点小心思,他几乎背的下来,左不过那么几个,有了这段契机,实现对她而言又哪算得上什么难事。
回过身去,他重新发动汽车。
人潮熙攘,车流涌动,如此喧嚣,分外热闹。不知不觉的,他们碾过时间的线,新年来了。跨年的烟火,钟声,到处都是。火树银花不夜天。
人间如此美好。
他又想起刚刚听见的那个消息,心脏骤然一痛。
***
“唔……”阳光穿过重重纱橱,洒落床畔,锦年伸了个懒腰,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视野所及,熟悉的环境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这时,她闻到了淡淡的香气。
食物的香气。有蛋,吐司,培根,还有……红酒味儿?
跳下床,她飞快开始洗漱。
“是不是红酒煎蛋?”
娇呼和人几乎同时到来,安瑞感觉背后突然间扑上很大一片温软。
“下去,坐好。”头也没回的吩咐,他平静的将正嗞嗞冒油培根翻了个个。
只看着他,神情专注,姿态娴熟,只差没再兜个围裙。他似乎总是可以独自料理好一切事情,完全没有他人插手的余地。
在她的粉色幻想中,他所做的一切明明应当是由她来完成的。比如可以在每天清晨,遛好狗,收拾好家务,做好热气腾腾的早餐等待对方的醒来,最好再有一个早安吻……呃,最后一个再说吧。
锦年有点沮丧,这样的话,以后他们结婚,在一起了,自己又该做什么呢?
笑脸垮掉,她真的开始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慢慢踱回桌边,开始整理二人的餐具,杯盘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她将吐司分分好,又将最大的那朵太阳蛋夹到他盘里,撑着下巴又等了好一会儿,有点急了。
又窜回厨房,她从他手边取了一管番茄酱。蹦跳着又跑了回去。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又转过脸去。
她挤着番茄酱,开始在他的太阳蛋上画画……
“快点吃早餐,一会儿还有事情。”
他终于将培根煎好,这才转过身去喊她,“你这又在干什么?”
“啊,没有。”她从他椅子上跳下来,快速坐回自己的位,抓起面前的吐司故作镇定的大咬一口,却……
“咳。”噎住了。
他递给她一杯牛奶,坐下,目光在扫到那个煎蛋的时候停滞了片刻,然后在她万般期待的星星眼下,面无表情的用刀背将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和勉强看得出是爱心的东西铲掉,开始用餐,顺便开始翻看今晨的报纸。
锦年一脸挫败地开始奋战盘中的食物,不时以苦恼的目光射向用报纸挡住脸完全无视她劳动成果的安瑞。
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笑一笑呢?
“你到底在看什么呢?”她的脑袋凑了过来,好奇的看他专注的内容,硬是把版面遮住了大半。
他干脆合上报纸,推到一边,“吃饱了?”
她点头。
“好。”安瑞点头,也将面前盘子推到一边,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那我们谈谈。”
她咬唇,小心翼翼,“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摇头,想了下又补充,“目前没有,但为了今后……”
“今后?”好像捕捉到了不得的东西了呢!锦年双眸一亮。
他深深吸了口气,加重语调,“能让我说完么?”
锦年眨了眨眼睛,捂住嘴,点头。
“为了今后我们彼此的生活都不那么惊心动魄,有些问题我们必须事先谈清楚,我不想这次再弄得像之前每一回那样,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