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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恐怖宠物店-第14部分

小说: 恐怖宠物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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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了下,还是颤抖的抓住了伯爵的手,伯爵脸上的笑容在这静谧的黑暗中一僵,却听朱文一声惨叫:“啊——”
伯爵朝那黑暗中的羊角生物一瞪,看着那羊角的生物盯着朱文与伯爵相握的手悻悻的龇了龇牙,才无奈的走开。

朱文摸了摸屁股,只觉湿答答一凉,心头已经一跳:“伯……伯爵先生……什……什么东西咬我!”
伯爵连忙安慰:“没有关系,只是被敝店的一种山羊拿角顶了一下而已。那种山羊……呃……比较凶猛……”伯爵回头安抚的微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那双妖异的异色双瞳却仿佛在这黑暗中放大了一般,内敛的光华流转,形成蛊惑人心的漩涡。
朱文呆呆的应了一声是,只觉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黑暗、恐惧,都雾气一样消散,只能跟随着这样美丽的光华,向前……不管走向何方……

“就是这里,朱先生请跟我来……”一扇几乎看不到顶的豪华朱色木门,伯爵只轻轻一推,便有温暖的昏黄的灯光溢出来,来路无尽的黑暗,仿佛都被这样温暖的光芒一瞬间驱散。
朱文从那双异色双瞳的迷惑中回过神来,却又陷入这样的迷阵。

那是……很年幼的时候了吧?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贪玩的小孩,周围的白人看不起他,轻蔑的叫他“黄种猪”,他便伤心的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想,不跟他们玩也没关系,他一个人也能玩的!
他倔强的蹲在无人的角落里,抱着膝盖生气,直到天色暗下来,才忽然不知所措。
那样铺天盖地的黑暗,即使远处有那么多星星一样的光芒……
那些明亮的霓虹灯光,漂亮、繁华,可是,却那么冷清而陌生。

找不到……路了……
他站在那里,忽然便觉得悲伤。
是悲伤,不是害怕,即使那么小的他,并不能清楚的懂得这样复杂的感情。他只知道,周围的人跟自己不一样,他所见到的,他生下来便熟悉的,是那些金色的头发、栗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而他这样的黑发黄肤……是异类啊……
他们叫他……中国猪……

他站在美国不知名的巷子角落里,放声大哭,偶尔有走过的行人,偶尔有乞丐翻动更加角落的垃圾堆,可是,没有人理睬他。

“文文——文文——”
熟悉的声音仿佛罗盘,他抽搭着停不下来脚步,顺着指引跑向他熟悉的家人。
黑色的发、黄色的肤,他扑在父亲的怀抱里的时候,紧紧的抓住了父亲的衣服,听着父母的责骂和长舒的安心。
他偷偷的伸手,触碰父亲的头发。
其实……很好看的……黑色的头发……

那时回家,他已经哭累了,趴在父亲的背上呼呼的睡觉,然后,在压低的声音中醒来。
“文文没事吧?”
“没事,小孩子迷路了。阿婆,你先回去睡了吧,这么晚了。”
他揉揉眼睛,抬起头来,便看到祖母那张满是皱纹的脸浸在昏黄的灯光下,温和宁静,如同静静展露花瓣的晚菊,不由自主的便觉得安心。
他委屈的唤了一声:“祖母……”

祖母的年龄很老了,那时便是八九十岁,早些年刚来美国时,吃过许多苦,可是身体却非常硬朗,她的丈夫、儿女们一个一个寿终正寝,她却一直乐呵呵的活了下来。父母都非常高兴,觉得总算能让年轻时那么不容易的祖母过上一段好日子。
可是……

“祖母……”
朱文的手在颤抖,即使告诉自己,祖母早已在两个多月前安静的微笑着死去,可是,看到那个眯着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一针一针织着毛衣的老人,他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
“祖母……”
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将头靠在老人的膝盖上,默默的流泪,打湿了老人刚织出的毛衣。

“文文,来试试看,天冷了,祖母给你织了毛衣。”老人欢喜的抬起头,将手中的毛衣在朱文身上比了又比,然后愣住。
“怎么会……小这么多啊……”老人疑惑的看着那明显只是四五岁小孩穿的毛衣,再看看壮实的朱文。

朱文将毛衣拿在手里,扶老人站起来,小声的安慰着:“没有关系,祖母以后再慢慢给文文织好了。祖母可厉害了呢!”
老人乐呵呵的敲了一下他的头,朱文配合的弯下腰来:“真是的,祖母年纪大啦,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文文织毛衣啦……”
朱文偷偷的抹了抹眼泪:“怎么会呀,祖母你一定长命百岁的!”
是的,长命百岁,祖母最后一直活到了119岁……难见的高龄……

“伯爵先生,这个是……”朱文不是不知道其中的怪异,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眼前这间宠物店,本来就处处透着怪异。
祖母的思想很传统,常常跟朱文讲很多的来自那个遥远国度的传说。那些神奇的鬼怪妖精,朱文虽然记不全,却也是知道的。所以,朱文鼓了鼓勇气:“伯爵先生,需要我做什么吗?”他有些紧张的抓住老人的胳膊,让老人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伯爵轻笑:“不,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我不是说了吗?这只宠物是您的祖母预定的,您只要将她领回去,好好的对待她就好了。请一定……好好的照顾她……”伯爵弯了弯腰。
朱文扶着祖母慢慢的走,回头露出一脸的笑容,孩子一样满足:“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伯爵拿出一盒药膏递给朱文:“这个,对刚才的伤口会有好处,真是非常不好意思。”他合了掌放在身前,向朱文弯了弯腰。
朱文尴尬的摆手,收起药膏,有些不自在的挡住被咬的屁股,回身搀扶住老人。
老人有些埋怨的念念叨叨,询问他的伤口,责备他不爱惜身体,脸上却挂着暖暖的笑,小步小步的走向暖融融的阳光。
伯爵手指抚摸着自己冷冽的金色右眼,静静的注视着,门开、门关,细小交错的一瞬间,淡淡的光彩迷离几乎叫他错不开眼。

伯爵回身从柜子里抽出一张契约书,边角泛了黄,纸面却非常的干净而整洁。
伯爵修长的手指抚摸过那细密缱绻的花纹,嘴角露出一点惆怅的笑容:“父亲,您定下的契约,您交代我一定要完成的契约,我终于替你完成了。”
伯爵注视了一会儿那黑色的墨水笔字迹,流畅如同泼墨,有一种……矛盾的温柔。

父亲总是这样,每一份契约书,都仔细的一笔一划写下,认真到一丝不苟,不管那最后的结局是否……一如既往。
D伯爵并未详细的查看契约的内容,那对于他,已是遥远的不可触碰的过去。他只是叹息了一声,拉开一个抽屉,将那张薄薄的遗留了几十年的契约书夹到大堆的契约里,如同以往一样。

那是……遥远的动乱的年代,她只是一心想要活下去的女孩儿,如同许多人一样。离开了故乡,在一堆的白皮肤黄头发蓝眼睛中,她就像一颗蒲草,不论怎样的艰难,都挣扎着站起来,柔软如丝,却也柔韧如丝。
想要回去看一眼,想要回到那片她背叛了的土地,想要……活下去……
那时的她,卑微的看着天,如同虔诚的信徒。
为了富裕的生活,她相信了那些信誓旦旦的恶魔,背叛了那片生她养她的黄色土地。她的故乡,她已失去了回去的勇气,所剩下的,只有企盼,小心翼翼……
然后,一回头,她看到了他,那是……她平凡的人生里唯一的不平凡。

异乡,在最底层挣扎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优雅高贵的男子持着一柄黑伞走来,长长的黑发齐腰,细雨微风中,悠然轻摆,秀丽的脸庞犹如烟雨江南女子的婉约与精致,仿佛在一瞬间,分开了所有的不安与焦躁。
那双眼睛,是朦胧而精细的紫色,如同山间的雾霭一样,若有若无,若近若远,似有情……还无情……
错身而过间,她鬼使神差的抓住了那人的袖子,嘴唇张了几次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眼睛,不离不弃的看着他。
那人站住脚步,略略疑惑的回头,如同雾霭般浅紫的双瞳细细的打量她,然后微微一笑,将她领回了一间宠物店。

“在下D伯爵。”他递过一杯茶给她,疏淡而有礼:“是巡游世界各地寻找珍稀动物的流浪者,有什么可以帮助你吗?”
她捧着茶杯怯生生的只坐了小小的一点儿椅子角,对面紫瞳的男子瞄到,露出一点点笑容。
“你是……贵族吗?”
“不,贵族那种东西只是人类的浅见,谁也不会因为一个称呼就高贵起来。实际上,受封伯爵的也不是我,而是我的父亲,我只是承袭了这个称呼而已。”对面的男子将一碟她从未见过的精致吃食推到她面前,交握了双手置于鄂下,静静的看着她:“那么,需要我帮你什么忙吗?止住我脚步的人类女子。”
她一惊,手中的茶杯翻倒,烫到她的手背,她却仿佛未觉,垂了头,嗫嚅半晌:“……”
男子蹲下身,捡起那摔碎的茶杯瓷片放在掌心,抬起头来,有些怜悯的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对不起,你的这个愿望我没有办法替你实现。我所能做的,我所能给予的,比你想的,少太多了。我已经跟别人定下了约定呀……”
他用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发,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或许以后,我的子孙还会回到这里,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她瞪大了眼睛。

他……听到了……她的愿望……

古老的双层木屋,依旧是过去的样子,只有住房前面的小食铺,改大了,装饰漂亮了,还连着开了几家。每到吃饭的时间,铺子里的人总是特别多。
其实,那已不是以往的包子铺了,他卖更多的东西,那些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中国家常菜和一些特色小吃。这里是中华街,人们怀念着“中华”二字,可是,却又离得太远。很多人一辈子没有去过,却又记住了一辈子。这间铺子,卖的就是那种相思。

老人不停的转头,打量着这与记忆中的小木屋似是而非的建筑,喃喃碎语,朱文搀着她,笑而不答,只提醒着她小心那些新建的门槛,指给她看那些刚出苞的小花。
即使是鬼魂,即使是妖怪,他也相信,记忆中那个温柔慈爱的祖母绝对不会伤害他……

他扶着走累的祖母躺到院子里的躺椅上,又小心的转了个向,让暖洋洋的光从祖母的背后照过来。屁股上还有些疼痛,那只山羊的角想必非常锋利。他想,等下回房去涂一下伯爵给的药膏吧,那真是个非常神奇的男人,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不可思议,如同祖母故事中隐藏于人迹之间的仙人。
这样的痛,似乎提醒着眼前一切的真实。

他蹲在祖母身侧,看着祖母安详的睡着,看着祖母银白的发丝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忽然觉得九月间那么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你们特别喜欢看俺打滚?俺一不滚了,留言就唰唰唰的降……
话说,谁来猜猜祖母的愿望,哇咔咔,就是那张契约呀……
话说,伯爵他爹也是非常帅滴! 
  香猪(完)
阿山坐在小食店的一角咕噜咕噜的吞食大盘大盘的小吃,动作粗鲁,一头朱红色半长发随着他嗷呜嗷呜的声音一跳一跳的,像燃烧正旺的火焰。
朱文忙里偷闲,边擦着汗边往这边看了一眼,阿山立刻把眼睛瞪得圆鼓鼓的,噘着油亮亮的嘴扬起下巴:“看什么看!没见过么?本大爷就是这么粗鄙!”
他来得熟了,朱文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介意,只笑了笑。阿山愈发的咬着指甲不满的嘟囔。
就算知道这个家伙是个老好人,还是看不惯他一副包容小孩子的任性的模样。嘁,自己当他爷爷都还有剩的!
阿山撇撇嘴,不跟他一般见识。

小食店门口旁边的那张桌子被撤掉了,换成了一张躺椅,老人安静的躺在上面。店铺坐北朝南,老人能躺在椅子上晒上半天的太阳。老人又买了毛线,是软软的细羊绒线,漂亮的米白色,挽成线团装在袋子里,挂在躺椅旁边,就这么偶尔织织。
老人织得不快,却非常娴熟,精致的花纹在两根婴孩儿小指粗细的竹签下慢慢成形。她半眯着眼睛,细细的盯着签尖的舞动,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容,只是偶尔会抬起头,有些迷茫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在等人!”阿山看朱文时不时的抬头去看老人,忍不住插嘴。
“等人?”朱文一手的面粉:“祖父早几十年就去世了,阿婆他们也是。祖母的子女竟没有一个有她长寿。爸妈前几天带着祖母的……回老家去了,祖母念叨了一辈子的黄土地,总归要让她回去一次的。祖母她……没有要等的人了吧……”
是啊,父母连祖母的骨灰都带走了,那么,眼前这个又是……
朱文突然觉得和面的手有些不太利索,便甩了甩擦干净,走过去贴在老人耳朵边道:“天快黑了,我扶你进去吧。”这一次,却怎么都无法喊出祖母这样的称呼了。
有些时候,哪怕明知道一些事,只要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便不会有猛然一惊的愕然。
人类,是一种非常善于“自欺欺人”的生物,所以,才会有梦想……才会有追求……

“阿花呢?阿花到哪里去了?”老人坐在圈椅里,古旧的房间,安详的老人,仿佛将时光退后了几十年。
阿花是那只老母猪的名字,似乎是因为那只老母猪身上的黑色斑痕就像一大朵盛开的墨梅。小时候朱文不懂,到长大了,才觉察出那只老母猪的怪异。
朱文今年将近四十岁了,可是,从他有记忆以来,那只猪就一直陪着祖母,干净、聪明、懂事,说是猪……不如说更像一个人,陪着祖母慢慢老去……
而父母……居然不会觉得奇怪。

“阿花呢?阿花到哪里去了?”老人有些激动,满屋子乱转。
朱文默默的走过去,将老人搀扶到圈椅上坐下,仰起头,看着老人苍老的脸:“阿花死了。”
“死了?”老人的动作一下子顿住,眼睛里的亮光慢慢的暗下来:“死了……怎么会死了……他明明说过,阿花会实现我的愿望的,明明说过呀……”

那时,他用手指拨开她额前的发,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或许以后,我的子孙还会回到这里,如果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他抱了一头小猪给她,肥嘟嘟的,只有兔子大小,小尾巴蜷成一个圈儿盘在屁股上,身上有淡淡的香味。
那个男子抚摸着她的头说:“这是香猪,签下这份契约她就属于你了。”
她扭捏的抱着小猪,脚趾头不安的动来动去:“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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