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没爱过傻逼 (完结)作者:夜弦辰歌-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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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把锋利无比的折叠刀,轻轻一划就能将衣服的布料划出道口子,稍微用点力就能割破皮肉。许辉握着刀柄的手指冰凉,像那晚冰窟窿底下的水,过往的回忆齐齐涌到这一刻,多少甜蜜幸福的镜头通通脆弱的不堪一击。许辉突然感觉从心底涌起一阵疲惫,以迅雷之势遍布四肢,那种对生活再也掀不起激情的疲乏感让许辉有点害怕,他头一回感知到感情的失败带来的创伤比想象中要大。
许辉平静地说:“顾国泰,你让我走,也许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如果你非逼我走,也许以后再也没有交集了。我什么样的人,你清楚。”
顾国泰觉得刀尖已经扎透了裤子的布料,再往前一寸就会刺进肉里。顾国泰苦笑起来:“许辉你有种往里刺啊,刺下去我以后就不会烦你了。现在不是你让我选,是我让你选。”
许辉握刀子的手一抖,刀尖嘶拉一声划开了布料。顾国泰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许辉,眼里不知是痛苦还是悲伤:“你敢爱敢恨,你决定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可他妈的爱情不是你决定怎样就怎样的玩意儿,你见哪对夫妻离婚时离痛快了?如果都在感情里这么痛快,那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开始能容忍,后来就不能容忍了吗?!”
顾国泰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震的许辉的耳膜嗡嗡作响。过了良久,许辉才摇摇头:“顾国泰你不是放不下我,你只是忍受不了处在被动状态。假如你结婚时我作为弱势的一方求你别去结婚,你还会这么在意这件事吗?我们谁也不甘心成为被动一方,我理解你。可我是个活人,不是爱情的傀儡。我想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我还有很多地方没去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没欣赏。我也渴望爱情,是那种不管离多远不管隔多久仍然会有的热切感觉……你懂吗,而不是纠缠束缚,这不叫爱,这叫占有,是牺牲别人的自由满足自己的独占欲。爱情是水到渠成的事,和缘分一样要顺其自然。我现在还做不到舍弃一切随机的生活,但我可以尽量让自己过的痛快点。三十岁之前的时间放在爱情上了,当时年轻不懂,跟一辈子比起来三年五载又算什么?”说到这里许辉笑了,那笑里除了自嘲外还有些难以察觉的温柔。这温柔送给以前傻逼的自己,即便心口仍有钝钝的痛。
“哐啷”一声,许辉手里的折叠刀掉到地上。顾国泰愣愣地站在那里,像块被风化的石头。他认识许辉这么久从来没听他说过类似的话,顾国泰想说点什么,可喉咙仿佛卡了个枣核,让他把话硬生生地憋回肚子里。
许辉弯下腰把刀捡起来,沉声说:“我想了很多天,从知道你出狱的那天就开始想。可我过不了心里的坎,年少无知也好,人品有问题也好,我说服不了自己继续…爱你。”最后那俩字是从心底逼出来的,那感觉比知道顾国泰去结婚更难受。就像把以前走过的路全盘否定,心里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顾国泰一声不吭地看着许辉,那眼神里有爱有恨有占有欲有不甘有失落有不舍,泪唰一下从眼角渗出来,连顾国泰自己都不敢相信竟然哭了。他抬起裹着许辉衬衣的手呼噜把脸,使劲吸吸鼻子说:“可我……我他妈爱你,辉子,你想想,想想我们以前在一起多开心……”
顾国泰心里五味陈杂,他厌恶在许辉面前做小伏低的自己,不就是分个手么!屁大点事儿,比许辉年轻的帅气的,凭自己的条件还找不到个伴?开他妈玩笑。可那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的那种感觉,怎么这么让人难过?像抽筋扒皮似的,比真刀真枪的往身上捅都疼。
许辉自嘲的笑了笑:“你的爱就是拿手铐把人铐起来逼迫羞辱?去找个能被你这样爱的人吧,我承受不起。”许辉拎起刀子继续挖那煤渣堆,他估摸这煤渣堆怎么着也得有一米多厚。
许辉支棱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他以为顾国泰还会说点什么,没想到顾国泰却什么也没说。他走了几步坐到离许辉最近的地方,嘴里涩的难受想抽根烟缓解一下,可翻遍全身连丁点烟丝都没找到。顾国泰觉得自己这两年肯定犯太岁,先是蹲大狱,然后又被困在这熊地方,许辉还跟他闹分手,做男人做到这份上真他娘窝囊。
许辉瞥了眼顾国泰,见他沮丧地垂着头,便说:“顾国泰,你犯不着这么难过,真的。”
许辉说这话完全是好意,没想到却把顾国泰刺激炸了:“跟你他妈有关系吗?”
是,没关系,许辉觉得自己嘴真贱。他不再理顾国泰,专心干着手上的活。过了会儿顾国泰自言自语的瞎嚷嚷:“什么狗屁爱情,全他妈犯贱……”他喊许辉,问道:“可怎么不见你为老子犯回贱……”
许辉笑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半包烟丢给顾国泰,又扔给他盒火柴,这还是买烟送的。没犯过贱吗?没犯过贱为什么会成今天这样?
顾国泰点了根烟狠狠抽起来,似乎想把每一口都吸进肺里,这样才能麻痹心口的抽痛感。他借着火柴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离他们被困整整十二个小时。一根烟很快抽完,顾国泰突然想:就算真是许辉害他,他能怎么着许辉?带回北京铐起来毒打一顿,还是整天折磨他直到他认错服软?
顾国泰吐出个烟圈,眯起眼睛看那个倔强的背影,身上就算破破烂烂全是煤灰,脊梁仍然挺的那么直,活像只战斗中的公鸡。顾国泰抬手揉揉酸溜溜的眼角,敢情自己爱上了只公鸡。想到这里,顾国泰苦笑起来,那带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听起来实在令人心酸。像极了京剧里亡国之君的沧桑与孤独,一杯断魂酒下肚,从此黄泉路上挺胸抬头走一走。
许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顾国泰,那气场挺像某些悲剧电影里描写的四大皆空的悲壮。他难受,他怎么可能不难受。这世上多少爱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更何况他俩两个俗人,又值得多少婉惜?他那会读大学挺文青的时候看过一句话,沈从文的,具体的记不清了,大概是这样:我走过很多地方的桥,看过很多地方的云,喝过很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好年纪的人。后来无意看过一个女作家感慨,明明所有人都觉得应该在一起,可最后总是这样。
许辉手里的刀子一滑,差点没割到手指,他这才回过神来。他有时觉得自己挺装逼,可话说回来,这么多人装逼,可装装逼能解决的问题却几乎没有。
半包烟全被顾国泰抽完了,他身边丢满烟头,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呛鼻的烟味。顾国泰叫许辉,许辉转头,顾国泰指指自己的心口说:“辉子,我现在也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也许是钻戒,也许是狗、日的狗屁不通,随便它什么玩意儿吧,我这里记着你。”顾国泰苦笑起来:“虽然不知道能记多久,我尽力。如果能活着离开这鬼地方,也许哪天早晨一睁眼就他妈想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了。”
探照灯终于油尽灯枯的灭了,周围陷入一片黑暗。许辉说:“对。”就一个字,顾国泰甚至看不到许辉的表情。乍然的黑暗让他恍然想到刚跟许辉好上那会儿,俩人跟很多傻冒情侣一样,大冬天不好好待房间里,非得冻的跟傻逼似的在外面穷浪漫。校园里一圈又一圈的逛,操场里辗车轮似的转悠,谁让那会都挺稀罕下雪。那时的雪地真干净,顾国泰的语文不好,只能想到这俩字形容。有多干净呢?就像洗过的玻璃似的,透亮透亮的。这辈子头一回爱一个人,不知道怎么着稀罕,就知道给他买好吃的好玩的,不能让他给人欺负。可一转眼六年过来了,那人憋屈的跟瘦子一口气吃了二十碗米饭似的,非得跟他分手。打过了骂过了求过了,他还能怎么着?他妈的给他下跪吗,顾国泰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贱。
黑暗总令人无助,许辉感觉早止住疼的腹部又绞痛起来,他顺着煤渣堆坐到地上,身体里的那股劲儿跟探照灯的电似的全耗尽了,这会又冷又饿又渴,身上的疼和心里的疼混杂到一起,刺激的额头的神经突突的跳。他越焦急脱离这种状态,那感觉越明显,许辉眼前一黑,差点昏倒。
顾国泰好一会听不到刀子挖煤的动静,心里一紧,忙叫许辉:“辉子?辉子?!”
“怎么?…”许辉头有点晕,这俩字说的有气无力的。接着眼前一亮,顾国泰划了根火柴。许辉的双眼被火柴光照的眯起来,他恹恹地说:“我身上没火了,省着点用…”
顾国泰二话没说脱下身上的风衣,他摸索着聚了一小堆煤灰,然后把风衣铺到上面,划了根火柴点着了风衣。火遇到羊绒布料一下就燃起来了,夹着一股呛人的焦味。
许辉被呛的咳了几下,他借着火光看了眼顾国泰身上破破烂烂的衬衣,卯着劲站了起来。那煤渣堆挖了不到半米,许辉眼见那火堆撑不了多久,心下着急,一会往前挖一会往宽处挖,越来越乱无章法。
顾国泰围着这段被堵住的矿井转了一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拾了截扁木棍,不知是哪个矿井工人留下的。他拿着木棍走到许辉跟前,说:“刀子给我用用。”
许辉把手里的刀子递给他,顾国泰把木棍的前端削的又扁又尖,那木棍上还有截生锈的钉头,被顾国泰硬生生地拗了出来。顾国泰也顾不上手上的伤了,做完这一切,便对许辉说道:“你往前挖,我往宽处挖。”
许辉点了点头,顾国泰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这么烦我,肯定不愿意跟我死一块。”
许辉手里的动作一顿,刚想说点什么,被顾国泰踹的地方又疼起来,他怕露出端倪,只好紧紧的绷住嘴唇。
可这些看在顾国泰眼里都是许辉烦他的表现,现在人连句话都不愿意跟他说了,他心里别提多难受,只能闷着头挖那煤渣堆。两个人离的那么近,稍微不注意就会碰到彼此的肩膀。什么做、爱快感G点全被顾国泰抛到脑后,他想抱抱许辉,那种渴望的感觉就像渴了想喝水一样。
26、第二十六章 活生生的
身后的火堆刺刺啦啦地燃着,颤动的火苗映的两人身形影影绰绰飘乎不定。许辉咬紧牙根忍着腹部的疼痛继续往前挖,直到顾国泰打了个喷嚏。许辉手里的动作一滞,低头看了眼顾国泰手里的木棍。
顾国泰揉揉鼻子,这一揉不要紧,结果又连着打了好几个。顾国泰吸吸鼻子,不太在意:“给煤灰熏的,没事。”
许辉没吭声,看了眼顾国泰渐渐红肿起来的双手,手里的动作加快了不少。看那势头,伤口说不准已经感染了。许辉现在的心情特别复杂,也说不出来到底在纠结什么,就觉得如果看顾国泰这样自己幸灾乐祸,挺不是玩意的。
火势慢慢变小,许辉二话没说把外套脱了丢上去,呼啦一声火势又起来了。嘴唇被烤的干疼欲裂,许辉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住胸口的躁动气息。
顾国泰觉得脸上有点蹿火,后背被火烤的一片躁热,前面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矿井壁的湿冷。这种冰火两重天的煎熬,让他觉得头有点晕,眼睛也跟着涩涩的十分难受。他手里的动作渐渐慢下来,许辉这才发现异样,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他:“顾国泰?你怎么了?”
顾国泰朝他勉强地笑了笑:“这不没吃饭饿的,我歇口气,你先挖着,一会就赶上你…”顾国泰本来想走两步离许辉近点,没想到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地巴住矿井壁,准趴地上。
许辉扶住他,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顿时皱起眉头来:“顾国泰,你发烧了。”
顾国泰头晕乎乎的,他就觉得许辉的手冰凉,搁额头上挺舒服的,待那瞎贫:“你才发、骚呢,怎么说话的你……”
许辉懒得跟他贫这个,把他扶火堆旁边坐下:“你在这坐会,如果挖一米多还没挖开,就放弃,在这等着人来救。”
顾国泰头晕的快睡着了,哪坐得住?许辉刚转身他就躺地上了,迷迷糊糊地念叨:“要是没人来救呢?”
许辉没搭话,那把折叠刀快被他使坏了,刀柄跟刀身接茬的地方越来越不牢靠。他又埋头挖了半个小时,手心里磨出一圈水泡,疼的他手发麻。那种钝痛感越来越真切,许辉回头看了眼顾国泰,人已经睡过去了,那张坚毅的棱角分明的脸被火光映的通红,有点不真实。
“啪嗒”一声,许辉把刀子丢到地上。他犹豫的走过去半蹲下来试了试顾国泰额头的温度,滚烫,连呼吸喷出来的气都是热的。顾国泰不安的皱起眉头,许辉以为他醒了忙撤回手,却被顾国泰紧紧握住。
顾国泰抓着许辉的手说了好一通胡话,可他说的一点都不清楚,许辉一句没听懂。许辉看了眼顾国泰放在一侧的手,手心里的伤口肿的越来越高,上面还沾着不少煤灰。许辉苦笑,自言自语道:“你何必呢,弄成这样。”
许辉蹲在那里发了好一会的呆,然后站起来继续挖煤渣堆。许辉越往里挖越绝望,眼看着就要一米了,前面却像遇到了石头似的一点也挖不动了。许辉突然有点烦躁,他拿起顾国泰用过的木棍,发了疯似的把旁边的煤渣子都弄到地上。木棍“啪”一声折了,许辉拾起来直接丢到火堆里。
不一会,火堆里噼里啪啦一阵响。等响过去,许辉这才听见顾国泰微弱的低喃声。他特意往前走了几步才听清顾国泰说什么,他在要水,嗓音已经嘶哑的不像话。离近了许辉才看清,顾国泰眉头紧皱,面色憔悴,脸上呈现出病态的潮红。
许辉蹲到他身边,挑衅似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嗓门挺大的吗?拿手铐锁人的时候不也挺威风的?”
顾国泰翻来覆去的喊着要水,大概根本没听到许辉的话。许辉表情复杂地看着他,火光映的他眼底明明灭灭,许辉小声说:“你要我往哪给你弄水去?”
顾国泰的表情痛苦煎熬,许辉突然觉得身心俱疲。那种疲惫感让身体的各个部位都不舒服,许辉逃也似的站起来,拾起刀子爬进挖开的洞口里。洞口一米多长,半米多宽,许辉匍匐着钻进去,拿着刀子不停的碰那块石头,鼓捣了许久才找到些端倪。那块堵住另一端的石头,比许辉挖出的洞口还要宽点,但宽不了多少,需要人从两边使力把它撬开。但就算撬开了,谁知道石头那边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