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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第82部分

小说: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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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主机过热,烧得什么线冒烟了,反正,救火之后再找那份文件就没有了。韩哥觉得不对,再去档案室找公司留档的那份发现也没有了,而管档案的人,刚好头天辞职,等再找那个人根本就找不着了。韩哥知道那个管档案是项目部张其的人,而这个张其就是当初和韩哥争翔东这个项目争得最厉害的那个。我们都怀疑都张其拿了文件陷害韩哥,可是又没有证据,后来老郑不得不动用他家里的势力,找几个人暗地把张其收拾了一顿……当然这事儿韩哥不知道。”
“老郑他家里干什么的?”我觉得听着不对劲。
“啊,说起来老郑老家也是L市的,你听过你们那儿的郑老大吗?那是老郑的叔伯哥哥。”
“不知道啊!”我扭头问吴越,“你知道咱们L市有个郑老大吗?”吴越点头,“那谁不知道啊?就是咱们这片儿黑社会大哥啊!”
我呆住,但是没有细想,因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张其把文件拿出来没?
结果杨晓飞说,“姓张的骨头硬啊,说起来,他也是从建材公司上来的,年轻,一点半点的小疼小痒人家根本不在乎。偷文件他倒是承认得痛快,我骂他是没本事嫉妒韩哥,他回答说,如果这项目成了,他还可以嫉妒嫉妒,可是现在项目都黄了,他没什么好嫉妒的。更气人的是,他还假惺惺地说自己很欣赏韩哥,能凭一组人担那么大的项目,别人谁都没分到一杯羹,很霸气,他觉得挺好,在盛安就得这样。我觉得他整个一精神病。”
“那他到底是为什么啊?想要钱?”不是为了面子那就是为了利益呗,我想。
“问了,人家不要钱。我们揍得他趴地上起不来,他还在乐呢,死活就是不说文件在哪儿,我们当然不可能真把人给打死,那不就事儿大了吗?后来也就算了。就在韩哥被隔离调查的前一天,我在韩哥办公室看见了张冰,就是设备部经理,老要请韩哥吃饭那个,她出门我进门。当时韩哥脸色特差,他跟我说,文件在张冰手里,只要答应她的条件她就还回来。”
“怎么会在她手里?什么条件?”听说文件有了下落,我激动得有点呼吸不畅。
“张其是她亲哥……条件就是加入她们那一派势力呗。”
“答应她。”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比起来坐牢,当然选这个。
“可是你不知道,加入供应那派是要‘投名状’的,就是要在一份儿不合格的材料清单签字……这就是长期的把柄!”
“……”这规矩果然是要把人拖得不能翻身才肯罢休。怪不得暮雨要离开那里,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可是,虽然被人抓住把柄很被动,但起码还有时间和机会来转还,而眼下的情况太紧急了,先签了拿回文件过了这关,以后再说以后的。
我刚要说话,杨晓飞开始吭叽,“而且,张冰她还要求……”
“还要求什么?”
杨晓飞几乎嚎啕,“安然哥,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她不是真心喜欢韩哥的,我以为她就是要拉拢韩哥,想不到,她来真的……她让韩哥娶她……”
“……”看吧看吧,就知道他早晚因为那张脸给我惹个大麻烦。
我忍不住地冷笑了一声,盛安果然都不是一般人儿啊!邪恶女主角,人生他妈的开始走韩剧路线了。杨晓飞那边儿还在骂,“太不要脸了,没见过这样儿的女的……”
“你们就没劝劝暮雨?”我问道。
“劝了啊,劝了他不听啊,你还不知道他,主意比天大……”杨晓飞说着说着忽然发现不对劲儿,立马改口,“不是,安然哥,我们就是让他考虑一下……不是,我们不是愿意他娶张冰……这不是事情逼到这儿了吗?我其实没怎么劝,都是老郑劝的……”
“行了行了,劝也是应该的,你们做兄弟的,是要劝劝他……”我看到眼前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心里有两种意识互相撕咬着,无声的,却是激烈的你死我活。
“安然哥,你……你别怪我们,我们也想了其他的办法,我们想起诉,一点儿证据都没有;我们找了道上的人去吓唬张冰,结果她比她哥还狠,说我们敢动她一下她就把文件毁了……我们实在没法子了……”
“杨晓飞,”我清清嗓子,尽量说得平缓,“我不是怪谁,你韩哥这么些年受了多少苦你比我清楚,他能到今天容易吗?当初因为我,金老板手下挺好的工作干不下去了,现在再因为我去牢里呆几年……人一辈子能有多少机会,谁受得了一次又一次地从头开始,我总不能这么坑他……娶吧娶吧……大不了再离呗……你有办法联系暮雨吗,告诉他,我说的。”我说了,以为多难呢,其实就这么几句话而已。
我听到风声在耳边盘旋,然而一辆没启动的车子的密闭车厢里怎么可能有风声,我知道那是血液冲过耳内血管时绝望的叫嚣,好像某一声之后便会永远平息。
杨晓飞那边呆了好几秒没回音,后来他试探着问,“安然哥,你真心的?”
“废什么话!”我骂回去。
然后听到杨晓飞极罕见的一声叹息,“行啦,你别装,韩哥本来都不让我跟你提这事儿,不过,你也知道我什么话都藏不住。你别难受了,也别想了,韩哥不会娶张冰的,我们劝没用,虽然你说话比我们管事,可这件事上
,你也不能替他做主。”
对的,我同意当不了暮雨,如杨晓飞所说,暮雨向来是个主意大于天的。
该遗憾还是该庆幸,我不能替他做主?
“……那要不你把那个张冰的电话给我,我跟她谈谈……没准儿……”
话没说完就被杨晓飞打断了,“拉倒吧,你能跟她谈什么啊?”
“告诉他暮雨喜欢男的。”
“你当韩哥没说,人家就不信,而韩哥更不能拉你出来证明,他不会让张冰知道你……他不会把自己最重视的暴露给那个有心机又有手腕的女人。安然哥,你心脏本来就不好,还是别找刺激了,老实地在L市待着吧。我跟老郑都在想办法呢,还找了一些以前的朋友,反正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帮着韩哥的……安然哥,算我多嘴,要是韩哥真的被定罪……你……”
这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想,主要也拒绝去想。不过,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最惨也惨不过暮雨没回来之前,即便他被关,起码我还能知道他在哪儿!
“反正已经等过三年,我也习惯了。”我回答地很轻松,也是绝对得言不由衷。
那种日子哪里有可能习惯,只是,他要过得不好,我怎么也得陪着他吧。如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果我最终对生活无能为力,如果想要的美好安宁那么远、那么难,就让我们一块受罪吧。
始终沉默的吴越在我挂断电话后,忽然开口道,“安然,我要是弟妹我会生气的,按我这脾气估计得一巴掌呼死你。”
我茫然又无辜,“什么意思?”
吴越少有地愤愤,“你说那话能听吗?还让他娶谁谁,你是生怕万一他坐牢了你得承担责任是吧?你怕自个儿觉得他这辈子毁在自个儿手上了是吧?所以你就让人结婚去,人家要不去那就是他自己不想好好过,不是你的问题了,你就不欠人家的了是吧?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卑鄙呢?”
“不是,”我下意识地否认,“我没这么想。”
“那你说什么屁话,你明知道他不可能娶别人,要是能娶还用得着你撺掇,上次他给你打电话那不就是临别赠言么,你还假装大方得扯什么淡?”
几句话堵得我没词儿。我眨着眼睛想了半天,发现可能吴越骂得是对的,可能我心里真的害怕,总觉得暮雨为我牺牲太多。他本来有机会过最正常的生活,也许贫寒也许富裕,至少安稳。我并不后悔拉着他跟我一起,就是觉得我给他的太少。他老是不言不语偏偏骨子里又硬气得不行,做事沉稳却自有一种决绝。他说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爱我,于是我就只能看着他这么毫不犹豫的付出和坚持。
“暮雨给得太多了,而我已经没有办法更爱他一点儿……你明白吗?”我惶恐。
吴越誊出一只手来,揽过我的脖子,将我的头按在他肩膀上,“安然,我知道你难受,我也心疼你。你俩是忒曲折了点儿,可是,既然都这么曲折了,你俩之间就别再算计了,想什么谁多谁少的,这东西没法算。怕这怕那,怂不怂啊?他爱你,你就得受得起。” 
那时候脑子乱,吴越说的也就听进去了。多年之后,再提起这事儿,我说,“吴越,我怎么觉得你那是偏心眼儿呢?敢情是把你弟妹豁出去了,就知道心疼你兄弟了呗?”
吴越切了一声,“我能不偏向你吗?杨晓飞他们劝弟妹改嫁,还不是把你豁出去了。再说了,弟妹哪用得着我心疼?”

我们能把过去翻出来调侃的时候,经历的苦难已经远得看不清了。可是当时,谁都不知道日后还能有这样的机会,当时,束手无策,绝望的情绪每分钟都在增加,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经在某种高压之下一根一根地崩断。
只是这样的绝望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就在杨晓飞那边儿还在找人、找关系、跟张冰谈条件却没有任何进展的时候,就在我觉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头天曹姐打电话来说总行大巡查,要求所有员工务必到岗,要请假直接找董事长请。她说我要是没啥大毛病就来单位一趟,省的麻烦。我不想找董事长请假,躲他还来不及呢,干脆上班儿了。因为烦心睡不着觉,我只能正宿正宿得抽烟,可能是脸色太难看,曹姐见着我跟见了鬼似的,没敢安排我在前台,于是把我放在后台负责大小额录入复核和内部帐。
巡查的下午才到,本来以为只有总行各部室的,想不到还有银监局的跟着。于是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每个人都忙着悄悄补自己的各种登记簿,生怕查出点儿什么纰漏来,我也随便胡填了两笔。因为每个人都得查,时间就长了。曹姐一直陪着笑脸时不时端茶送水,插科打诨,有什么小毛病就尽力给找理由对付过去。四点的时候,杨晓飞打来了电话。曹姐使劲拿眼睛瞟我,上班时间、检查的又都在,我自觉地跑去厕所打私人电话。
杨晓飞很激动,说话却比平时还要利落。
他刚才接到电话,打电话的是张冰手底下的一个采购员,采购员说现在暮雨要的那份文件在她手里,四点半之前打七百万到一张卡里,她就把文件还回来,如果不打,她就把文件点了,反正她自己也不想活了。据说是丈夫赌博输了,借高利贷,因为太多还不上,借钱的人绑了她儿子,三点多的时候砍了孩子一根小拇指,说如果四点半看不到七百万,就让他们等着收尸。她没办法只好把张冰让她保管的文件拿出来。
报警肯定不行,以咱们警察的效率,到时候只能看到两具尸体,其中母亲手里还有一把纸灰。
我问杨晓飞,能不能让老郑家里给找找道儿的人,多给点时间,结果杨晓飞说老郑已经打电话问了,郑老大说黑社会也不是全国连锁的,各个地盘基本上井水不犯河水,而且他在L市光明正大搞实业,从来跟那些搞地下资本的就没瓜葛。老郑把暮雨的事儿都揽到自己头上,说如果四点半前拿不到七百万自己就得坐牢,结果郑老大说,‘等你出来哥养着你。’
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凑钱。
杨晓飞说,他们正在联系,一来现在盛安很多项目都在接受调查,单位账户全封了,根本转不出钱来;二来,平时关系比较铁的人大都是新上来的,拿不出多少钱;三来,时间太短了,现跑银行去转账如果不是VIP怕都排不上。杨晓飞问我能凑多少,我说我算一下,五分钟后再联系。我用十秒钟大概算了一下自己,现金一万以下,可以忽略,投资黄金那些这个时间已经拿不出钱来,我想卖房子、卖车、卖血、卖肾都来不及;二十秒钟综合考虑了朋友们、同事们、亲戚们的经济实力。如果给我一天,我大概能搞到百八十万。眼下抬头看看时间,四点十分,二十分钟内,我凑不够十万。相对于七百万而言,十万也约等于没有吧。
高哥的声音从厕所门外传来,“安然,你没事儿吧,你曹姐叫你呢,把你登记本都拿出来,该查你了。”
“哦,来了。”带着三分敷衍七分焦躁十分不耐烦把一堆本子递给检查的,转身想回厕所,却被曹姐拦住,“你在这儿看着,人家有什么问题还要问你呢!”
我一点儿心思都没在这儿,全副精神盯着手机。检查的人却翻得很细,指着一行问:“这本支票主机记账是显示是五月十三号发的,你怎么登得十四号?”
“登错了。”我想都不想随口一说。
曹姐踢了我一下儿,“是么,我看看,这个啊,”她拿着考勤本对照,“是这样的,五月十三号那天安然歇班儿了,所以支票是十四号拿到手的。”
检查的点点头,曹姐使劲儿瞪我。

“姐,能借我点儿钱么?”我问。
“啊?借多少?什么时候用?干嘛用?”曹姐一问就一串儿。找人借钱就是这样,她问得越细致越越说明她想借给你。问题是,我要借的多,人肯定得问干嘛用,我要是说了干嘛用,人家肯定不借给我。曹姐,对着她,我说不出来瞎话儿。
手机再次响起,我蹭地冲回厕所,关门时听见曹姐替我解释,“安然今儿吃坏肚子了……”
杨晓飞说他能弄到三百万,其中包括老郑从郑家要来的二百万还有他们那些哥们弟兄给凑过来的一百万,问我这边怎么样,我实话实说,基本就是没有。杨晓飞的声音已经挂了哭腔,“这怎么办啊,安然哥,怎么办哪,我们原本还想着,现在就算拿不到那份文件,只要它还在张冰手里,以后还能慢慢地要,可现在,文件在一更疯的女人手里,而且是两份,总共就两份儿,烧了就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一辈子也别想翻身了。还有不到一刻钟,我哪儿弄四百万去啊?”
钱!钱!
上次跟暮雨分开,因为没钱,这次要救暮雨,还是没钱。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没钱吗?
没钱吗?
没钱吗?
怎么可能?我在,银行。
好吧,我是很渺小,很无能,在跟现实的交锋中我没有一回能赢。我一次次低头,总不能一次次逼近我人生的底线,让我退无可退吧?这世界上那么多人做那么多坏事都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老拣着我俩欺负?就因为我俩好欺负?不要以为我是好人,我可以选择不做好人的。对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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