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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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都是那么恰到好处。越是淡然,越是诱惑……高热从皮肤相贴的地方传过来,我有种被灼烧成灰烬的错觉。
小李曾经说:“人生就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我算是别致的一个,我在韩暮雨这个火坑里,跳下去爬上来、爬上来跳下去,乐此不疲!
、三十一
恋恋不舍地分开,韩暮雨睁开眼睛看着我,像是等着我给个结论。
“恩……那什么……还是热……”我觉得我大概被传染了,脸上也烫起来。
他点点头,“我再吃几片退烧药!”
“别吃那种了,不管事儿!”我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盒电视上老广告的特效感冒药,“吃这个!”
几下打开盒子,“咦?冲剂呀?”我买药的时候跟人说要退烧最管用的,也没仔细看。
“得,你等会儿,我去烧水!”
我拎起暖瓶往出走,韩暮雨拉了我袖子一把,我回身拍拍他肩膀,“你先把粥喝完了,胃里有点儿东西才能吃药呢!”
一出门儿,凉风打在脸上,我居然觉得神清气爽。
是的,心情不错,原来只要他让我对他好,我就已经很满足。
摸着黑走到水管前,水龙头上结了一层霜,我费劲地拧开,像是握着冰坨子,冻得骨头疼。水管子里打嗝般冒了几下凉气,然后水柱突然地蹿出来,我没留神,那水哗地就喷了一手,哇塞,凉得我差点扔了手里的暖瓶。
水接满了回到屋里,插好热得快,我龇牙咧嘴地把湿手糊在自己脸上,坐回韩暮雨身边,“你们那水还挺冲的啊!”
“恩……”他眼光闪了闪,像有星星在波浪上跳舞,然后他把还有大半杯的粥递给我,“我不喝……”我说。
“拿着……”他坚持。
好吧,我接过杯子握在手里,热量透过纸壁传到手心,暖呼呼的舒服。我双手捧好了,心里还在想暮雨这人真是体贴啊,就看见他伸手将我的手连同杯子一起捧住。
“一会儿就暖和过来了。”他说。
我却吓得动都不敢动,呼吸都嫌太大声。
他的手心贴着我的手背,覆了一层薄茧的掌心粗糙而温暖,带着异乎寻常的触感,轻、柔、酥、麻,各种感觉在指尖融合,我几乎是熏熏然地在想,可能以后,以后的以后,终此一生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这样,只要握着我的手,便可以轻易攫取我的灵魂。
韩暮雨也许并不清楚他在做什么,高烧让他看起来有些迟钝,身上清冷的气息敛去不少,显得沉静而温顺。
我沉醉在他手心里无法自拔,暮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不知道吗?你一点点的温情,都能让我义无反顾。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听到喃喃自语般的声音,这声音却不是来自我。
韩暮雨歪起头看着我,重复到:“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安然?”
一个晃神儿,我的心脏漏掉一拍。
他似乎不是那么认真地在问,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说,而我却听到心里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起来,说啊,说啊,告诉他!趁他现在迷迷糊糊的。
“因为,觉得你好呗,因为……喜欢你呗!”
我低着头,那句话像是直接从心里蹦出来,每个字都颤巍巍的,说到最后,我有种要断气的感觉。
心脏剧烈收缩,我听到血液瞬间冲过耳内的血管时极速的声音,狂躁又决绝。
韩暮雨果然是迷糊,他听了之后很久都没说话,眯着眼睛慢慢地反应,我像是等待判决的犯人,忐忑难捱,时间无声流淌,消耗着我仅有的勇气。
“我不明白,”他终于开口,一脸茫然,“我有什么好的呢?我就是一个穷小子而已!不像你,心地好,长得好,工作也好,爱说爱笑……”
以前他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今儿听起来格外好听,让我那副小心肝儿甜美地跃动不已。我知道我有很多毛病,可是,对韩暮雨,我已经拿出自己最好的。
“我也就那样儿吧,”我说得毫不谦虚,笑得恬不知耻,“人跟人不就是缘分吗?我就看你顺眼,就觉得你招人待见,就稀罕你这样儿的!”
听明白了吗?重点在后面,喜欢你!
他点点头,表示听懂了,说道:“你也挺讨人喜欢的……”
我这心就像摇了很久的瓶装可乐,突然打开盖子,里面的快乐喷涌而出,甜蜜粘腻地溅了一身,我傻笑出声,自动自觉把这句话演绎为‘我也挺喜欢你的’,而后却听他继续慢悠悠地接到:“就是有点儿小孩儿脾气……”
“喂,我怎么小孩儿脾气啦?”说得好好的,干嘛加这么一句,“老子可是比你大五十八天呢!”
韩暮雨看我突然瞪起眼睛,扑哧一下乐出来,我还不明所以,他就那么笑得一发不可收拾。我觉得这个笑容持续了大概有十秒,从没见他这样。眼睛弯弯的,牙齿都看得到了。靠,千八儿百年的也不乐一个,今儿不会是脑子烧坏了吧?我当真担心了,把粥放在一边儿,然后抬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烧傻了?”
“没有……没有……你这一会儿一变脸……说炸毛就炸毛,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脾气!”他还笑上瘾了,居然说得有些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这是关心你,懂不懂?关心则乱,懂不懂?
“乐个屁啊?”我凶狠地瞪他,然后扑过去掐他的脖子。
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我看到面前那个火坑里炽烈温暖的火焰,我毅然决然地扑过去。
两个人滚到一起,他因为失去先机而被我整个压在床上。他两只手握住我的两个手腕,高热从手心传递过来,我的心思乱成一团。别说我欺负病人,发烧的韩暮雨力气也比我大,他说:“安然,别闹,你这样就更小孩儿了……”
“我就小孩儿了,你怎么地吧?”你就当我是小孩子撒泼吧,我想。
终于挣脱一只手,我壮着胆子伸到他外衣下面去咯吱他。触手所及的腰侧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我感觉自己的指尖在光滑柔韧的表面划出一道道火花,连带着自己的神智一起燃烧起来。
韩暮雨喘着气躲闪着,抓住我潜伏在他衣服下的手,跟另一只胳膊一起反扭到我身后,我一时失去支撑,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他剧烈起伏的胸口上。他气息混乱却温柔地说,“安然,停手,安然,咱不闹了……”
我的头压在他锁骨的位置,心脏失控般疯跳,停手?好!就停手!
我想更过分点儿!
我阴险地一笑,说:“行!”,然后在他稍微放松下来时,扬起下巴,一口咬在他脖子边上。
、三十二
我阴险地一笑,说:“行!”,然后在他稍微放松下来时,扬起下巴,一口咬在他脖子边上。
我发誓我没想用太大的力气,就是那么忍不住地咬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我没控制好,牙齿叼住就舍不得松口,舌尖扫过皮肤表层,带点儿微微地咸。韩暮雨大概被咬疼了,闷哼一声将头扭向一边,然后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下面,他放开了钳制着我的胳膊的手,继而摸上自己被牙齿袭击了脖子,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安然……你……你怎么还咬人啊?”
咬人?咬你是轻的,我根本就想把你连骨带肉嚼吧嚼吧咽肚子里去。
我觉得自己疯得可以,反正已经咬了,我呵呵地冲着他乐,“暮雨,你不是说停手么?你看我就是动动嘴而已……”
韩暮雨有点无奈,很无奈。说起来,他跟我在一块儿时,老是无奈。
他看着我,眼神摇晃不定,轻蹙的眉头表明了他的茫然迷惑。我停止没心没肺地傻笑,安静地与他对视。忽然间就不紧张了,我把我那些心意一字一句一排一列明明白白地写在眼底,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你明白吗?你感觉到了吗?那些落在你脸上带着火星儿的视线。
然而韩暮雨给我反应有些不近人情却又推波助澜。
说他不近人情是因为他在我无限深情的注目下把眼睛给闭了。
说他推波助澜是因为他闭了眼睛之后,很慢很慢很慢地把头放低,极轻柔地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甚至小狗似的在我肩头磨蹭两下,用棉花糖般柔软甜腻的语气喊着我的名字,“安然,安然……”无力的,无奈的,无意识的,和着沉重而滚烫的呼吸,灼伤我颈边的皮肤,他说:“安然,别闹了,我头晕……”
晕?是了,这人还病着呢!感觉他那么驯服乖巧地枕在我肩头,我再次鄙弃自己的恶劣人品,然后在柔软到无法收拾的心情里,不可控制般抬起手臂,抱住了他的后背。
我也病了,情迷心窍,相思入骨。
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暧昧悄然流淌。有从哪里传来的歌声,穿透了薄薄的墙壁飘进屋子里,断断续续却凄婉至极,“……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这似乎是某个电影的插曲,此刻却奇迹般应和了我的心声,我喃喃地抱怨:“你啊……你啊……到底知不知?”
韩暮雨没有回答,回答我的是热得快尖利的笛声。
看吧,烧壶水的时间而已,几天前一度让我摔门而去,现如今却又把百般惦记的人送回怀里。
人永远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把自己送向云端还是投入泥沼。
韩暮雨挣扎着从我身上起来,“水开了。”
“恩,你等着,我去把药给你冲好了。”
他这里就一个水杯,冲剂倒在杯子里,沏上开水,中药的气味飘散开,是让人心安的苦涩。
杯子放他手里,“热,等一下再喝。”
某人背靠床头,接过杯子,脸色惨白地点点头。
“很难受啊?”我轻声问,因为心疼的关系声音稍稍有些抖。
“也不是,就是有点晕,有点想吐……”
我扫了眼暖水瓶旁边,几天前拿过来的水果几乎是原封没动的装在取款袋里。
“给你的水果你都没动哈?”我故意用了某种兴师问罪的口气。
“吃了啊吃了……就你给我那个梨……很甜……”韩暮雨辩解到。
好吧,这也算是给我面子了。
我去拿了那袋子还包装得好好的提子,扯开来一看,居然没有坏掉。也是,这屋子跟冰箱的冷藏柜有得一拼,没准儿比冷藏柜还恒温。
我把提子一个一个揪下来放在他的不锈钢饭盆里,然后拿到外面就着冰凉刺骨的水涮了几遍,拣起一个丢嘴里,妈呀,牙差点冰掉了,回屋儿来又给盆里对了点儿热水。
韩暮雨看着我忙忙活活地也不说话,一口一口喝着杯子里的药汤。
我在他相邻的床板上面对他坐下,手边放着温水泡的提子,我拣了一个超大个儿的剥着皮儿,随口问:“那药苦不?”
“不苦,甜的。”他说。
“瞎说,我闻着就苦。”
“不苦,不信你尝尝。”他估计是真的烧迷糊了,居然把杯子递给我。
我肯定也是傻透了,真的就接过来喝了一口。说不上苦,更说不上甜,只是伸着脖子咽下去之后,能回味出点甘草味儿,“靠,真难喝!”
杯子塞回给他,同时把剥好的提子送到他嘴边,“尝尝这个!”
他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半儿,边嚼边赞:“甜!”
刚才拂过指尖的柔软触感迷惑了我,我本来单纯的动机在这样无意的碰触里忽然生出许多旖旎煽情。
“是吗?”我明知故问,几乎是带着几分贪婪地将他咬剩一半儿的提子放进自己嘴里,也许我心里很阴暗的期待着某种更亲昵的接触,唇齿相依,气息纠缠,因为求不得,便只能以这样不讲究的方式安慰自己。
“呵,不错!”我眯起眼睛,恣意幻想这甜蜜中可能并不存在的韩暮雨的气息。
而他,对我这样暧昧到露骨的做法似乎仍然没什么意识,我搞不清自己是害怕还是盼望,因为看着他时我心里就失去了方寸,我也没有办法从他的表情里抓住丝毫的线索,因为他看上去就是在认真地喝着杯中的冲剂。
他偶尔的皱眉,偶尔的眼中流光一线,偶尔的发愣,偶尔的凝视出神,这些些的不寻常,我无从判断他到底是因为习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我。
后来的提子是他自己剥的,他说甜却也没吃几个。我知道他难受,这半天都是强打精神在陪我。所以,他喝完药之后,我就让他躺好了,盖上被子,蒙上棉衣、大衣什么的,暖水袋也灌好了让他抱着。他大概确实是累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分配合。
“发发汗,明天肯定好!”我给他掖好被角,啰嗦得像个老妈子,“明天早上记得吃药,如果去上班儿的话,要带上一包中午吃。”
这都交代好了,我还是恋恋不舍地不想走。运了半天气,咬了半天牙,我说:“你休息吧,我回去了!”他看着我点头:“好。”
我觉得那视线像是绳索一般捆紧我的双腿,最后我还是没忍住,隔着被子抱了他一下儿,特亲人的那种抱,什么都没说,却听韩暮雨在我耳边悄声地来了一句,“你还是个挺腻人的小孩儿……”
切,我不屑。起身,关灯,反锁门,‘啪’的一声门被扣紧,我觉得我的心并没有跟随我出来,它仍留在韩暮雨的身边,我就那么胸口空荡荡地溜达回宿舍。
、三十三
第二天韩暮雨果然神采奕奕地跑过来。
“九张十块的,十张一块的。”他把百元钞票往里一递,说道。
“发烧都好啦?”我接过钱来问。
“恩,好了。”
我不紧不慢地给他找钱,“药还是再吃几顿,巩固巩固。”
“恩……”他趴在柜台的大理石台面上,下巴垫着胳膊,隔着防弹玻璃专注地看着我,眼神安静,“安然……”
“嘛?”看到他好起来,我心里也觉得特别轻松,笑眯眯地抬眼看向他。
他直起身,把头扭向一边,指着脖子边一小串深红色的印记,小声儿说:“看你给我咬的!”
啊?我往前凑了凑,仔细看清楚。毛衣挡了一半儿多,有那么小小的一弧绯红色露着。这也太那啥了,怎么看怎么让人想入非非啊!
“你少来,我根本就没使劲儿!那不是我弄得……少冤枉我!”我的脸一瞬间就烧起来,要多不好意思有多不好意思。说实话,疯起来啥都敢干,明白过来就发现自己也太禽兽了。
韩暮雨对我的不负责任也没做过多的追究。他把毛衣领子提了提,尽量得盖上我那些‘罪证’,淡淡地说:“我本来也没注意,老板娘看见的……她问我是不是对象给咬的……”
我实在没脸见人,低着头把手里的钱翻来覆去地数啊数,完全不知道数得是多少,听他这么说,不经过大脑滴接了一句,“就是,我觉得也是!”
“……恩,我也说是……”他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