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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第11部分

小说: 精打细算 作者:花满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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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跟他的爪子相比,我的手确实是精致了点儿。不跟你比了行了吧,我默默地把手收回来。韩暮雨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在我想开口新话题的时候,忽然说,“那个,安然。”
“啊?”
“我的意思是,你的手挺秀气的,跟你人似的。”
“哦?”我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我手不像男人,人也不像男人是吗?”
他一愣,我已经忿忿地去抓他脖子,“韩暮雨,没你这么糟改人的!”
手刚触到他的衣领,就被他抓住了。他手劲儿很大,跟钳子似的攥得我手腕死疼,“不是,安然,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可是,我想找茬你有办法吗?我忍着腕上骨头快要碎掉的钳制力度,继续不依不饶,“那你什么意思,啊?”
他显然被我的无理取闹搞得有点懵。回头想想,枉我一直标榜自己七尺男儿,却跟个小丫头片子似的为了一半句话炸毛儿,都不够丢人的。
后来他放松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放开我的腕子,他看着我满脸虚伪的愤怒,用一种温柔叹息的语气说道:“安然,你看你这脾气……我没有那么说……我的意思是……”
“……”我安静下来看着他,心里却隐隐期待。
你想说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任何的,关于我的。
可是,我心里一阵扑腾之后,却看到韩暮雨眉毛一塌,说了这么句让人想死的话,“……我的意思……其实我没什么意思,就那么一说……”
好吧,我就知道,我已经在自作多情的路上走得太远了。

看我不再得瑟,韩暮雨放开了我的手。手腕上被他握得热辣辣,还有护手霜的粘腻感。
“你那个工友呢?”我问。
“去超市了,说要买点东西带回家过年。”韩暮雨说完,想起什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块阿尔卑斯糖递给我,“这是他昨天给的……”
我拿了一块,边用滑溜溜的手指跟塑料包装较劲,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他想了想,“先干满这个月吧!老板说下个月会涨工资,我也在想要不要多干些日子……”
“恩,涨工资就多干两天!”我随口说,却不小心透露了自己的心思,我是不愿意他回家的。
韩暮雨“恩”了一声也没在意,却接过了我手里撒泼打滚的糖。
“就是担心到时候,火车票不太好买!”他轻轻松松地就撕开了糖纸。
“哦,那个别担心,我认识车站卖票的人,你想什么时候走跟我说一声儿,保证有座票。”我胸脯拍得啪啪响。
韩暮雨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
“真的,骗你我有钱赚吗?”
“那就好了……”他把剥开的糖送到我嘴边,“那样我就能多干半个月!”
我就着他的手把糖咬到嘴里,青苹果口味的香甜在舌尖扩散开来。我乐得眉开眼笑,从不知道,世界上有这么美好的糖果,每一丝甜蜜都能渗进身体的某处,要是有人现在咬我一口他一定会发现,我整个人都甜透了。
韩暮雨看我笑得诡异,说道:“安然,我觉得你还挺适合在银行工作的……”
“恩?为啥?”
“你那么爱笑……”
我没法儿跟他说是因为对着他我才乐得出来,所以,我干脆地点点头,“我那是没心没肺……”
“……还那么有趣。”
“我那是不着四六。”

没在意我的插科打诨,他很认真地说:“安然,谢谢你。你总是送我东西,可是我却没什么能给你。”
“有啊,怎么没有!”我的真话顺嘴就溜达出来了。
他疑惑着看过自己周身,说道:“我这里全部家当哪有拿得出手的,唯一一件新毛衣还是你给的。”
“我说了你也不见得给我!”我毫不做作地叹气,我说了,你也不会给我的。
“说吧,想要什么?”他扬起坦荡明澈的目光,“但凡我有!”

我想我有点不清醒,因为他说话时认真的表情,那表情让我觉得这话是真的,让我觉得只要我开口,就可以问他索取任何我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无论多不可思议。
别这样行不,别让我以为幻想可以实现。
就在堵在喉咙里的话差点冲口而出时,忽然,眼前一黑。

停电了。




、二十三

“安然,你别动!”
韩暮雨自旁边按住了我的胳膊。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我们都在努力让眼睛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黑暗。
片刻之后,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光,屋子里的东西在浓重的暗色里露出隐约的轮廓。我感觉韩暮雨从我身边站起来,“我去看一下儿,前几天也闹过一次。最近电压老是不稳,我去看看是不是又跳闸了,手电筒在门边。”
我看不清,只觉得韩暮雨在小心的往外走,尽量不踩着我的脚,悉悉索索的声音,晃动的黑色人影。我抬手去扶他,却被他摸索着抓住,“安然你别动,我一会儿就回来!”
夜色保护了我,听着他的安慰般低声细语的话,感觉到指尖刚刚被他握住时沾染上的温暖,我笑得无声却猖獗。
脚脖子上忽然一紧,我听到韩暮雨哎呀一声,紧接着就是电热扇倒地的哐啷声。面前人影一歪,我慌手忙脚地站起来去扶,完全没想到自己脚上还缠着东西,结果我这边一扯电线,本来站稳了的韩暮雨又是一个趔趄,控制不住地往我这边儿倒过来。
哐,我的后脑勺磕在床板上,因为有垫子,不是很疼;真正疼的是胸口,不知道是被什么硬东西戳在心口上了,一口气阻在胸膛里,上不来下不去很难受,我一时间一声儿都发不出来,脑袋里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响儿,身上重得像压了座山。不过没一会儿那座“山”就离开了,一只手又一路从胸前摸摸索索爬上脖子,然后在脸颊上停下来,接着另一线细小的声音钻进乱哄哄的耳朵里,像蚊子叫似的。随着一下一下拍打在脸上的触感越来越明显,我渐渐听清了那只蚊子的话,他说:“安然,安然,你怎么啦?”
近在眼前的声音和气息让我迅速地明白过来,刚刚把我砸蒙了那座山就是韩暮雨,现在他手掌正把我脸拍的“啪啪”响,靠,疼,知不知道。
我依然发不出声儿,却能清楚的看到他悬在我上方的眼睛,沉波千顷,湖光海泽。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烈的咳嗽了一通。可算缓过来了,韩暮雨拉扯着我的胳膊试图把我扶起来,而渐渐清明的脑子让我做了个无耻地决定,我就那么软趴趴的仰面躺着,任他怎么拽,就是不起,最后韩暮雨只好俯下身一手扶着我的脖颈一手揽着我的后背慢慢地将我抱起来。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颈窝里,任这耍赖得来的幸福把我淹得死去活来。
这是个实实在在的拥抱,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他手的力度,小心翼翼的动作,甚至飘落在我耳朵边温暖湿润的呼吸,都那么好,唯一遗憾的是,我身上的羽绒服太厚了,让我们没有办法贴得更近切。
黑暗充斥的空间,把有限装点成无限,在夜色层层叠叠的厚重包裹里,我是如此的迷乱而不知餍足,我用一种虔诚到惶恐的心态默默祈祷,老天啊你能更眷顾我一点儿吗?我想得到更多。

感到,他颈边的皮肤有着干燥的热度,柔韧而平滑;
感到,他因用力而绷紧的颈肩部的肌肉,坚实又有力量
感到,他埋在血肉下的骨骼,清瘦却硬朗;
在我唇下稳定起伏的脉搏,带着生命的动人节奏,跳跃、隐没,跳跃、隐没……依然是淡淡洗衣皂的味道,还有更加清淡的,仿若山雨归去、风栖芳树的黄昏,漂浮在空气中沁心沁肺的烟雨味儿。
我忍不住搂紧了他,将嘴唇悄悄地压在他脖子上,“暮雨……”
知道吗?知道吗?我有多喜欢你?
韩暮雨的动作微微一滞,不知道是因为我的那声呼唤,还是那个在乎心意有无间的吻,或者只是单纯因为这个抱的动作由于姿势的原因过于费力。
他让我坐好了,我却死命搂着他脖子不撒手,他无奈地轻啪着我后背,问:“安然……你觉得怎么样?”
“你都快把我压死翘了,我刚才差点喘不上气儿来知道么?”我在他耳边抱怨,也不敢太大声,就那么说悄悄话儿似的,在他耳朵边嘀嘀咕咕。
不知道是不是这种心情也会传染,他也很小声地在我耳边说道:“刚才好像是我胳膊肘戳到你胸口了,怎么叫你都不反应,我也吓了一跳。”
“你那是叫我吗?你那是抽我!”我现在脸上还热辣辣的。
“……一着急,下手重了……”韩暮雨说话间带上一点歉意。
苍天啊,大地啊,我真的不是得寸进尺!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记恨我给你涂护手霜,你睚眦必报!”我顺嘴胡诌了一句,却更紧的楼住了这个睚眦必报的人。
韩暮雨显然无言以对了,他沉默半天,才说:“安然……你这脾气啊……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你少装老成,我比你还大58天呢,怎么着你也得跟我叫声哥,没大没小的……不是,我跟你比这个干吗我?我是说,你把我脸都抽肿了,你一句‘下手重了’就完啦?”
韩暮雨终于受不了我的无理取闹了,他强行将我从他身上扯下来。黑呼呼的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想必是一脸气愤,“行,你先让我去看看电闸去,回来咱们再说。”
这次他走得很顺利,我听着脚步声离开,看着他开门关门,而后整个人虚脱般仰面倒回床上。我用手将眼睛蒙起来,纯粹的黑暗悄然降临,我听到心里一个声音在问:
“安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喜欢他喜欢到不知该干什么!
“喜欢他就告诉他吧!”
鬼扯,告诉他他还不马上拎起我扔当街大马路上喂车轱辘去?
“也许他也喜欢你呢?”
他大概会喜欢那个爱笑有趣的安然,却不会喜欢这个时刻惦记着他的变态吧!
“不会吗?”
会吗?
“不会吗?”
会吗?
“别瞎想了,想那么多干吗?……不会吗?”
……




、二十四

一线光从指缝里泻下来,之后是薄薄的门板被带上的声音,轻轻的脚步,电热扇被扶起来的响动,再然后一双手摸上我的腿,将绕在脚上的电线一圈圈松开,热风再次吹过来,我敏锐地感知周围发生的一切,却始终捂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
他在我身边坐下来,冰凉的手指将我的手从脸上拿开。屋子里惨白惨白地亮,我眼睛被晃得睁不开。
下巴上忽然一凉,还没来得及挣脱,它已经被两根手指捏住微微抬起,左右摇晃了两下,自言自语般的声音从我头顶落下来,“真的下手重了,脸怎么这么红?”
我恨恨地睁开眼睛,推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来,“当然了,肿了都!”
“可是,我就啪了右边,怎么左边也肿了?”他似乎是非常严肃的纠结在这个问题上。
“……那什么……黑灯瞎火的,你能知道是拍哪里了?”胡搅蛮缠,我想我已经演绎到极致了。
他也不争辩,我别别扭扭地环顾四周,靠近门口的位置有条斜拉的绳子,绳子上挂着的浅蓝色的洗车店工装,刚才没有注意,现在看来应该是新洗的,还没干,衣服下边还挂着水珠,灯光照得一闪一闪,我瞪着那水珠看了几秒钟,终于判断出,那哪是什么水珠啊,分明就是冰凌子。我是因为精神动力太强大,又裹着羽绒服,又对着电暖风,所以才没觉得特别冷,韩暮雨就穿一厚棉衣,怪不得开始那个手死凉死凉的。
要不是我们那个银行宿舍不让外人留宿,我立马叫他收拾行李跟我走。
我老是这样,做事情顾头不顾尾,一心盼着他能多留几天,却没算到他留在这里有多受罪!
那冰棱子反射的白光刺得我眼睛疼,我偏开头去,酸痛却爬上心尖儿。
只是我没顾得上难受呢,就见一块剥好的糖巧巧地停在嘴边,我看了眼韩暮雨,他冲我挑挑眉,轻巧的顽皮。我恶狠狠地把糖叼进嘴里,他就着没有收回去的手,揉了一把我的头发,“你这个人啊……”那声音里满满的无奈尽头,硬是让我听出一丝温情宠溺,甜蜜得堪比我嘴里的糖果。

“哎,”我叫韩暮雨,“要不,你早点回家吧!你这住宿条件忒差了,为了千把块钱再把你冻个好歹儿的不值当的。”
“没事儿,我天生就不怎么怕冷!”
“那也不行,”我一指那晾着的衣服,“衣裳都结冰了!你哪受得了?”
“受得了,再说家里条件……也差不多!”
“……”
我摸摸他的被子,还算是厚。不经意看到枕头下压着的一张纸,我好奇心起,便随手抽出来打开看,“这是……图纸?”我问。
“恩,工地的图纸。”
“你会看?”我瞅着上面错综复杂的实线虚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在学着看……”韩暮雨把那张大纸接过去小心地叠好了放回原来的位置。
切,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一副宝贝样?
我继续问道,“除了你的电热扇,你还有啥取暖的?”
“……被子……那个电热扇不是我的,是工友借我用的……”他倒是老实。
我就知道。这人也忒抠门了,就算不买电热毯,暖水袋总是买得起的吧!就这么苦熬着,我算是服了他了。
“行行,我明白了,回头我把我用不着的电热毯给你拿过来……我真长见识,见过财迷的,没见过你这么挣钱不要命的啊!”我揶揄的话老是这么溜,好在韩暮雨从不在乎我是那种口气说出来的。我深信,无论我多么尖酸刻薄的话,他都能拂去那些迷惑人的假模假样假腔假调,找到藏在冰碴雪片般的锐利之下柔软温热的好意。
“不用了,安然……我不能再收你的东西了……这样不好……”韩暮雨连连摇头。
“有什么不好?给你你就拿着呗,咱是哥们儿啊,老这么见外!”
“不是见外,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
“没关系,我有账本,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哪天你发达了,记得还回来。”我冲他笑得心机深沉,“连本带利!”
韩暮雨眼神晃了一下儿,低下头去,“……安然……”又是让人沉溺的无奈语气。
你一定要把老子的名字叫得这么千回百转吗?

“叫哥!”我纠正。
“安然……”
“叫哥!”
“安然。”
“哥!”
“……哎!”
“你这倒霉孩子,还占我便宜!”

他送我出门的时候,刚好遇见他那个工友购物回来,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嘴里还叼着一只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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