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绝 作者:逝蓝-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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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云绝望着床上的两位夫人,眼里满是愧疚,而后又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一咬牙,撑着虚软不堪的身体硬是站了起来,“走!”
从衣架上随手抓了件外袍,苍云绝一脚踏出门槛才突然想起什么,回身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苍云绝一把从角落里揪出了依旧颤抖不止的紫血貂,往怀里一塞,再次抬腿……
“哇哇……哇哇……”苍云绝刚要跨出门槛,耳边却突然传来嘹亮的婴儿啼哭声,那是刚出生的婴儿在哭。
初生婴儿凄惨的哭泣仿佛巨大的石头沉重的压在苍云绝心头,压得他好疼,也好难受,脚下是怎么也迈不动了……
“哇哇……哇哇……”红通通的婴儿哭的声嘶力竭,仿佛知道自己即将被人抛弃,小小的拳头胡乱的挥着,仿佛是在在抗议,抗议亲生之人生下自己却对自己的无情。
“陛下?”俩人看着苍云绝突然停滞的步伐,心生疑窦,不由得轻声催促。
“不要哭,不要哭……”苍云绝一把抓着门框,嘴里说的正是连自己都不明的话,可显然那刚出生的婴儿又怎能明白苍云绝的话,本能的感到了自己即将被人抛弃,啼哭的声音倒是比刚才更加响亮。
“别哭了!”终于敌不过耳边的哭声,苍云绝竟是冲回了床边,粗手粗脚的一把拎起了孩子。
“呜呜……”正哭的满脸涨红的小婴儿一下被人拎在手里倒是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哼哼唧唧哼哼唧唧的慢慢止住了哭声,脸上明明还皱皱的,但却似乎泛着微微的笑意,肥嘟嘟的小手继续胡乱的挥着,却一把抓住了苍云绝垂在胸前的长发,竟是再没放开。
“咿……”明明是还没睁开眼睛的婴儿,苍云绝却仿佛看见一双与玉君涵同样幽深的眼眸直直的看着自己,看着自己会不会抛下他不要……
苍云绝突然后悔了,一下竟仿佛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夜,那一夜他也是这样抱着怀里刚出生的婴儿,只是抱着就被他征服,从此以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可苍云绝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他竟重复这样的命运,也许真的是命中注定……
“走!”苍云绝管不了了。让他任性一次吧,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他不能把这孩子留下,他后悔了……
苍云绝心里下了决定,竟是意外的轻松,身体的疼痛和心里的悲伤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了。可他不知道,他将为他此生这唯一的一次任性付出怎样的代价。
苍云绝当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多么自私的举动,可他不要再多考虑了,他此生只会有这一个孩子,可玉君涵不同,他将来可以拥有无数如花美眷,可以拥有更多的孩子,但他苍云绝却只有这一个孩子,所以就让他自私一次吧。
小心的将怀里的婴儿用襁褓裹严实,苍云绝无视身边俩人诧异不已的样子,转身毫不犹豫的跨出了门,同时心里再次默念了一声,对不起。
虽然是世间最苍白的词语,但苍云绝此刻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对不起……
黑夜是阴谋的帮凶,同时也是揭幕的推手。苍云绝到了房外才发现明玉山庄此刻一片火光,远远的还有打斗的声音传来,苍云绝愤怒了,刚要质问身后的俩人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小寒!”出现在苍云绝眼前的人正是玉四娘,只见玉四娘右手持剑,颇有女中豪杰之风范,同时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滴下。
“四、四娘……”苍云绝被玉四娘精明的眼神看的心虚,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竟是微微退后了一步。
“小寒,你怎么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玉四娘上前一步,看见苍云绝空荡荡的腹部就猜到他应该是生了,眼神一转又望向他身后,晶亮的眼神让苍云绝不敢直视。
玉四娘很快将眼神再次转回苍云绝身上,她认得苍云绝身后俩人的装束,那是与刚才毙命在她剑下的人同样的装束,只是她没想到这竟是家贼难防。
面对玉四娘透视一般的眼神,苍云绝只是吱唔着,却说不出所以然,苍云绝哪里知道玉四娘如此警惕,竟是一下猜到了那些人的身份,心底再次涌现不安。
“算了,别解释了。我早知道留你不住,偏偏君涵那孩子执意要留你,你要走,我不会阻拦,可你必须把孩子留下,他是玉家的骨血!”玉四娘当真是悔恨不已,想着玉君涵死不听自己的话,再看看现在的场景,真是心里不甘,但好在她尚存一丝理智很快冷静了下来。她一开始就看到了苍云绝怀里的嫩黄色襁褓,再一看苍云绝的身形,肯定是生下了孩子,但却想不到他竟在如此关头也要离开,而且还要带走她玉家的骨肉,这绝对不行!
“把孩子给我。”看苍云绝没有任何动作,玉四娘不由得有些恼怒,伸手竟是要去夺过那孩子。
“四娘,不要!我……”苍云绝连忙闪过玉四娘的手,身后的俩人也很是尽职的上前拦在苍云绝面前。
“你还叫我四娘也算你有情有义,那四娘就再跟你说一次,把孩子留下。你若是把这孩子带走,君涵绝对不会原谅你,你知道他多在意这个孩子,你当真是要这么伤害他吗?”被人阻拦的玉四娘退后了一步,但言下却更是咄咄逼人。
“不是!四娘,你让我把孩子带走吧,君涵以后可以有更多的孩子,可我……你让我带他走吧。”苍云绝被玉四娘逼得无路可退,只能低声哀求,他知道他错了,可他不能回头了啊。
“不行!”玉四娘一语打碎了苍云绝最后的奢望,手里的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小寒,你别逼四娘。”玉四娘从来不是软弱可欺之人,为了明玉山庄,为了两位夫人,为了玉君涵,她可以没有任何情感,今天她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
“四娘……对不起!”苍云绝敏锐的感受到玉四娘的敌意,脚下悄悄的一步一后退,没等玉四娘反应过来,转身就往庄外跑去。
“小寒!”玉四娘当下火了,正要上前追赶,却被碍事的俩人拦下,“小寒!小寒你给我回来!把孩子留下!小寒!”
玉四娘恼火万分,却被眼前的人碍了手脚,匆匆过了几招,心里头还是对苍云绝不放心,但回头一看却早已没了苍云绝的影子,偏偏眼前的俩人却执意继续和她缠斗,直逼得玉四娘起了杀意。
曾经祥和的明玉山庄再度被阴云笼罩,一如十八年前那场无尽的悲伤……
(PS:下一章会出现一个超级大人物……)
第一百一十章 楼后
苍云绝此刻就像是仓皇出逃的囚犯,呼啸的山风狰狞的在他耳边嘶吼,但他却无心理会,身后的明玉山庄此刻是怎样的情况,他也无暇多想。身体的疼痛没有让他停步,反而是惧怕不已般的向前奔去。
宽大的衣袍因为穿的人消瘦的身体而被风灌得满满的,紧紧勾勒出的是苍云绝不复以往健壮的身体,尤其是那曾经突兀的腹部,此刻平坦的一如冷溪山最幽深的山谷。
苍云绝明白此刻的他就是整个明玉山庄的敌人,任何一个明玉山庄的人都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知道,知道这冷溪山不仅仅只是冷溪山,更是鬼刹宫的琅琊山,玉君涵手里有的不仅是明玉山庄还有更恐怖的鬼刹宫,而他绝对不想再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石室里,绝对不想!
又是一声狰狞的嘶吼,苍云绝只觉得耳边生疼,刚经历生产的身体最经不得冷风,苍云绝身体大大抖了一下,一股难言的酸疼感从身下蔓延全身,连手脚都开始变得无力。
苍云绝不太熟悉山路,再加上这近一年的“足不出户”,脚下竟有些虚软,更何况这崎岖山路上布满的零碎石子,苍云绝脚下一绊,整个人顿时失去了平衡,偏偏他手里又抱着婴儿,手里连撑也不能撑,如此毫无防备之下苍云绝竟是直直的摔向地面。
“陛下小心。”千钧一发之际,一双纤细无骨的玉手及时搀住了苍云绝下坠的身体,险险的免了苍云绝这一难。
“谢谢……”逃过一难的苍云绝条件反射的道谢,一时竟没听出来来人是怎样称呼他的。
酸软无力的身子借着身边的人的搀扶有些狼狈的挣扎着站了起来,苍云绝一瞬间虚软的连站立都好像不可能了。
“谢谢姑娘。”刚刚勉强站稳的苍云绝再度道谢,虽然不知是何人相助,但他还是听得出是女儿家的声音。
看着苍云绝站稳了,纤纤玉手才慢慢的放开,但不知为何,那双手竟是颤抖着缓慢松开,仿佛此举很是艰难。
“陛下果然是离宫太久,竟连臣妾的声音也听不出了。”稍稍退开一步的女子绞着双手低着头,一身素色长裙的她此刻单薄无比,竟是楚楚可怜。
“什么?”苍云绝起初毫不在意,如此被人一提醒才猛然惊觉,这声音竟是格外的熟悉!
“宛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苍云绝震惊不已,到了此刻他才惊觉,眼前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他青寒帝的结发皇后,楼宛若。
“哎呀!怎么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宝宝,是哪家姑娘怎么好福气……给我们陛下生了个皇长子。”楼宛若仿佛没听见苍云绝的质问,抬起的脸上一反往常的温婉,反而像是突然发现了宝贝似的闪亮,然后就巧笑颜颜的伸手想去逗弄苍云绝怀里的小婴儿。
“你别碰他!”苍云绝抱着孩子就是连退三步,脚下踉踉跄跄,看着眼前这一纤纤弱女子的楼宛若竟是像在看见了什么山野猛兽。
看着苍云绝如此失态的模样,楼宛若一步三摇头,长长的裙摆顺着她的脚步而轻轻飘扬,果然是有着青国第一美女之称的楼宛若。
“陛下真是让臣妾难过,难道陛下是怕臣妾谋害我们皇长子不成,竟是这般防着臣妾。”楼宛若一步一步靠近,轻柔的语气配着哀怨的神情,竟是无比凄楚,可苍云绝却依旧一脸警惕,怀抱着襁褓的双手也是微微颤抖。
“陛下太多心了,臣妾做了陛下皇后快十年,却一直未能给陛下生个一儿半女,现在陛下终于有后,我们青国有了未来储君,臣妾正好恭贺陛下呢。陛下怎能如此待见臣妾呢?”正是那纤纤弱智女流,楼宛若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又是一脸无比凄怨的神情竟是闻着落泪、望者心伤。
“宛若!”苍云绝一声厉喝,竟是铁石心肠般没有一丝感动,“你别惺惺作态,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清楚的很。明玉山庄那些人是你派的是不是,难怪我没见过。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意图!”苍云绝此刻才仿佛对上什么,心底的疑惑竟是慢慢解开了,可手脚却也开始冰凉。
“臣妾和陛下难道不是夫妻吗,臣妾此番动作难道不是为了陛下的安危,陛下竟何出此言呢?”面对苍云绝的质问,楼宛若依旧一派雍容,高贵的不可直视。
“宛若,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苍云绝不明白了,眼前的楼宛若仿佛不是他所认识的人了。
“那陛下说臣妾该是怎样的人?”看着苍云绝依旧茫然的样子,楼宛若笑了,“臣妾是怎样的人呢?楼氏一族的棋子?陛下的棋子?还是天下人的笑话!苍云绝你真好,真好,为了那什么卑贱的男宠微服出宫……现在更好,竟是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你苍云绝自问对得起青国列祖列宗吗!”
“闭嘴!楼宛若你住嘴!”被刺中心底最沉重的伤痕,苍云绝勃然大怒,但嘶哑的喉咙却吼不出心底的愤怒。
“陛下也许能让臣妾一个人住嘴,但天下悠悠之口陛下如何堵得住,陛下敢做就该敢当!臣妾真相让这天下看看……让这天下看看他们的陛下是怎样给别的男人生孩子的!让这天下看看他们的陛下是如何雌伏与别的男人身下!”楼宛若当真是陷入疯狂,竟是要把苍云绝逼向死路。
“楼宛若你住嘴,住嘴!你究竟要怎样?你要干什么!”苍云绝痛苦的大喊,偏偏楼宛若说的都是事实,他根本无力反驳。
“臣妾要如何?臣妾不过是希望陛下能回头是岸,跟臣妾回宫……回去做青国的陛下,做臣妾的丈夫,而不是在这给男人生孩子!”话音未落,楼宛若飞身上前,细若无骨的玉手竟是从苍云绝怀里一把夺过了孩子。
“宛若!”遭此巨变,苍云绝慌了,他哪里料到楼宛若竟有如此一招,看着被夺去的孩子竟是毫无反抗之力。该死的,他的人为什么还不来!
楼宛若,楼氏一族长女,天资聪敏,美艳无双,端庄舒雅,时有青国第一美女之称。在及笄之年与初登大宝的青国寒帝大婚,一时恩爱无二,寒帝后宫竟只此一后。至此数十年依旧恩爱如往昔,堪称为天下楷模。而其中故事自不足为外人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对质
黎明前的夜色总是特别黑暗,而正是这黑色的夜给了人类最好的遮掩,山路两边的树林里寂寥无声,竟是万籁俱寂。
“宛若,你别激动,你先把孩子放下,你别伤害他。”经历巨变的苍云绝反而慢慢冷静下来,怀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不敢大意,甚至连大声也不敢。
无视苍云绝强自镇定的模样,楼宛若抢过了孩子后微微退后一些,手下竟也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襁褓中的婴儿稚嫩可爱,初生婴儿的娇小脆弱任谁看了都心生疼惜。
“果然是陛下的孩子,还未长开就眉目清澈,将来一定也是个如陛下一般神骏的人物……”楼宛若幽幽望了一眼,手下是难以自持的颤抖,手指刚触及婴儿薄嫩的肌肤就瞬间缩了回来。
而小家伙大概被抱的有些紧,又不习惯被触碰,小嘴咧了咧,像要啼哭又像是要抱怨,但眼睛还是紧闭着。
“宛若,宛若你别这样。”听不出楼宛若话里的憎恶,苍云绝心下更是没了底,只能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如此可爱的孩子,为何不是臣妾与陛下的呢……”这边苍云绝说的什么,楼宛若竟好似完全没听见,只是看着怀里的孩子喃喃自语。但楼宛若没听见,可苍云绝却将她的话听的清清楚楚,他万万没想到楼宛若竟对他存这样的心,心下不由得一个颤栗。
“宛若,宛若……”苍云绝看着楼宛如此刻状若疯癫的模样,心中更是不安,身体一点一点开始变凉。而怀里的紫血貂却在这时不甘寂寞的悄悄探了出来,两只小爪子扒着苍云绝的前襟似乎在瞧着什么,倒是比平时那傻傻的模样多了几分机灵。
不知是否听见了苍云绝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