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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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刮掉胡子再给你做饭,如果你肯穿回那些美丽裙子的话。有了那些漂亮的裙子,你舍不得长胖,再说了胖胖的小熊,正好在冬天御寒。”
他看着我怜惜地说:“叶紫苏,别再缩在你的壳里,春天就要来了,新的四季就要来临,你可不要辜负大好砍光。”
他看着我一个劲地笑。
他的笑虽然淹没在胡须里,却让我感觉很温暖,他那双美得叫人妒忌的眼睛里盛满了笑意,如同春阳破冰,暖暖地包围着我,让我生出无限的勇气,好像自己又可以回到从前,那强大无比足以与浩瀚荒凉抗衡的时光。
我是叶紫苏啊,如果我不想倒下,谁又能让我一蹶不起?
就像林绍峰说的,我的未来应该被音乐、美好和春天环绕,而不是在幽暗的公寓里,做一个消磨时光,无声老去的发霉土豆。
我怎么可以因为一场爱情的失败,就安于命运的摆布?我,叶紫苏,叶青彤的妹妹,应该像姐姐一样,出类拔萃。
姐姐曾经说过,人生的真谛,并在于男女私欲,爱情是奢侈品,有了,锦上添花;没有,也别跪在地上去哀求,摇尾乞怜。
自爱者人恒爱之。
等林绍峰剃掉了他的满脸大胡子,玉树临风地站在我的面前,比我记忆中更加帅气白净,眯着一双笑眼,朝我轻轻招手。
我知道,春天来了。
说:
这章谢更感谢暮雨歌今天凌晨和8月30日染小尘捧场的钻石。
于作者而言,你们的喜爱,就是春天啊。
番外一 树洞里的春天(下)
一九一八年,我和林绍峰的婚礼订在阳光灿烂的六月,据说这个月份里结婚的人会得到幸运和祝福。
却没有想到,第一个祝福的人竟然会是沐耀明。
其实,他远渡重洋,本是想向我求婚的。
在我拒绝他之后,他说,紫苏,虽然你嫁的人不是我,我仍然祝愿你幸福。
他说,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做尽坏事的时候,顺风顺水,无往不利,却在打算改邪归正之际得到永远要失去你的厄讯?
如果是这样,改过自新还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就堕落到底,强抢了你,即使你恨你骂,至少,我也算得到过你。
他说话的时候,在我们身边,海水碧绿;天空蔚蓝。浪花反复冲刷着海滩;充满不甘和吞噬的**。
沐耀明,如果改过自新就能将所做的罪孽一笔勾销,那为恶不悛是不是就理所应当?
如果改邪归正就不用再受任何惩治,那要警察还有什么用?
今日果,往日因。今日因,他日果。
放下屠刀是为了你,还有你的子女将来不必受命运更大的惩戒,而不是能将从前所做的错事全部抹掉。
沐耀明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说话。
他再没有像从前那样,笑眯眯地回头,牵着我的手海德公园的巨木下散步,绿野千顷,静温悠闲,那样的好时光终究消逝了,随着信任的破灭而消失,在冗长绵软的时光里,不堪一击。
但他并没有从我的生命里消失。
我一次又一次的梦见他。他站在诺丁山长长的石阶尽头冲我挥舞手臂,他的头发被风吹乱,遮住了半边脸颊,但露出的那半边,还是英俊的像个叹息。
我听见他说紫苏,我要走了,你抱抱我。我哭着往后退,不,我不抱,我已经嫁人了,我不能抱你。
他说,只是抱一抱,我不做别的,就像朋友那样拥抱。我抹掉眼泪走过去抱他,却发现他的身体冰凉,我双手紧紧搂住他,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却听见他说亲爱的紫苏,再见。
我发现他白色衬衫上有若隐若现的血迹。我惊叫着,沐耀明你怎么了,怎么了?他却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可是,等我走过去,除了一地的鲜血,什么也没有。他消失不见了。
我哭喊着他的名字从睡梦中醒来,我的丈夫,林绍峰在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感觉到身体一阵坠痛,我强忍着那潮水一般的阵痛对绍峰说:“我可能要生了。”
那是一九二一年的冬天。
我和林绍峰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女儿,在那个梦的当晚,我又生下了一个男孩。
彼时,我已经和姐姐失去联系六年,上一次见沐耀明,他含糊其词告诉我,姐姐在东北,在从事一项研究,结束了就能回金陵。
他不知道,姐夫一直对我说,姐姐去了南非,救助那里的小孩。
我不知道该相信他们哪一个,但我知道,姐姐肯定出事了。
所以,我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如果姐姐不在了,我要连她的那份一起幸福,替她子孙满堂。
还没等我从医院出来,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说他们全家已经逃到了香港,说我有一对双生子的侄子,一个叫嘉禾,一个叫嘉木。
接到姐姐的电话,我欣喜若狂,我叫她尽快来英国,这样我们就能姐妹团聚。
我高兴地说真巧,姐姐,我们俩个是心有灵犀呀,我也有两个孩子了,大的是女儿,叫嘉定,小的是儿子,叫嘉年,嘉年才刚刚出生五天。
听到我说的时间,姐姐沉默了一阵,告诉我,沐耀明死了,就在嘉年出生的那个晚上。
就在我梦见他和我告别的那个晚上。
灾难突如其来。
原来,日本人害怕姐姐泄露他们的军事机密,派人追杀他们。沐耀明为了救嘉禾,中弹身亡掉进了大海,连尸体都无处打捞。
姐姐告诉我,那一晚,如果不是沐耀明,也许,他们就逃不出来了。
是沐耀明和那些日本人周旋,拖延了时间,最后,还为了救嘉禾,被日本人乱枪打死,掉入大海。
所以,我才会梦见他来告别,梦见他的身体冰凉,浑身都是血迹吗?
我可以在梦里见到他,可死亡就是死亡,死亡不是睡着了,死亡是永远消失,后会无期。
肉身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姐姐说,她已经找到沐耀明的妻儿,那个女人说她还年青,不可能一辈子守寡,带着个孩子,她将来不好改嫁,将那个两岁多的小男孩交给姐姐后,就不知所踪。
姐姐叫我放心,说她会好好抚养那个孩子长大。
他们一家必须呆在香港,不能来英国,因为姐夫的母亲,还有那个陈姨,都不会英语,她们在英国呆了一段时间,非常不适应,她们在香港,姐夫他们一家都会留在香港。
等条件允许了,她会来英国看我。
彼时,我不知道,姐姐他们因为在那场追杀中丢掉了随身的全部财物,他们在香港举步维艰。
好在,姐姐的医术已经炉火纯青,良医,在任何时代,都很紧缺。
半年后,绍峰去香港,帮我带回了那个男孩。
他有着和他父亲相似的眉眼。绍峰说他才满三岁,却一点也不调皮,一路上不蹦不跳,只是安安静静坐着,安安静静吃东西,安安静静看图画书。
我蹲下身子,朝他伸出手,你好,沐家辉,我是你的紫苏姑姑,你以后住在这里,我会像妈妈一样照顾你……你不用担心,你可以像嘉定那样在沙发上蹦蹦跳跳,把食物抹得到处都是,你可以像所有这个年龄的小孩那样淘气,姑姑一样会像爱嘉定那么爱你,不会责骂你。
那小小的男孩看了我良久,突然说:我见过你,我爸爸的皮夹里有你的照片,他说,你是他最爱的人,说如果有一天他不能照顾我了,我可以来找你,叫你妈妈。
这段话,他说的流利无比,像是在心里练习过一千次,一万次。
我紧紧地抱住他,泪如雨下,好的,我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你就叫我妈妈。
绍峰也蹲下身子,对着他郑重地说:我不是你的爸爸,但我会像爸爸一样的爱你,像爱嘉定和嘉年那样爱你。
我再也没有生过其他孩子,有家辉,嘉定、嘉年这三个孩子,我觉得已经足够。
姐姐也有三个孩子,嘉安,嘉禾,还有嘉木,我还记得,她刚到香港那会儿,老大嘉安总和她做对,在嘉安的心里,他的阿秀姑姑才是妈妈,是他最亲最亲的人。
姐姐说,我从来不曾想过取而代之,我只是想,他自小就得把母亲当姑姑对待,这本是大人的过错,却落在他一个小孩身上,所以平日里会怜惜他更多一些,兄弟三个做了错事,也会惩罚老二、老三更重些。
但在孩子的眼中,这就是区别对待,这就是没有当他是一家人的铁证。
所以我一直对家辉、嘉定、嘉年一视同仁,犯了错就罚,做了好事就夸奖。
好在后来,姐姐认识到这个错误,在嘉安有一回偷别人东西时,狠狠地收拾了他一顿,然后母子和好,再无嫌隙。
姐姐告诉我,其实主要是阿秀,那次犯错,阿秀告诉嘉安,他有两个妈妈,一个是阿秀姑姑,一个是彤妈妈,他比嘉禾、嘉木更幸福,从小没受过什么苦,他是家里的长子,要学会照顾弟弟,不要让父母操心。
阿秀是个善良的姑娘,我们都知道,她深爱着姐夫,但姐夫爱的人不是她,她就毅然决然的退出,不争不抢,祝福他们幸福。
在故事里,善良的人都会有个好结局,所以阿秀在香港,遇到了真爱她的人,姐姐卖掉了两只家传的玉镯,给她置办了一份嫁妆,将她风光大嫁。
阿秀后来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
在许家,在林家,她永远都是阿秀姑姑,孩子们喜爱的阿秀姑姑。
再后来,孩子们都长大了。
家辉成了一名优秀的建筑师,穿黑色西装,系银灰色领带的建筑师,谈笑风生的建筑师,漂亮、洒脱、幽默,女孩子们见了他如同靠近蜜糖一般,但他喜欢的却是嘉年。
他说,妈妈,我要娶嘉年,我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说,我爱嘉年,我只爱她。
绍峰恨恨地说:这个沐耀明,他输给了我,就让他儿子来扳回这一局。
我哈哈大笑,伸出手去:林绍峰,你应该感到庆幸,这样好的青年,不用担心他成为别人家的女婿,也不害怕他会娶了媳妇忘了娘。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叫过你爸爸,这下子,你可以名正言顺让他喊你爸爸。
绍峰回握住我的手。我们相视而笑。
在我们的面前,那些已经消逝了的时光,那些无法重现的泛黄岁月,那些熟悉的街景里潜藏着回忆的断章,那些可以开启记忆闸门的蛛丝马迹;那些已经湮没在光阴的罅隙里的景象;一一掠过。
这里曾经有我和沐耀明的记忆,如今,留下了绍峰和我的记忆,以后,将会盛满家辉、嘉年他们的记忆。
我最爱这个城市的春天。
我看着绍峰,终于相信,有些梦想和故事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续集。
说:
今日三更,二更15:00,三更20:00
番外二 谁伴你长夜微白(上)
那个晚上,在蓝焰我和顾子信互生好感。
加上,我急于嫁人,他被家里逼着早早娶妻。
两好合一好,我们一拍即合,本打算再见两三回面,就敲定婚事的。
谁知,他被人亲信举报,进了大牢,还被人诬陷,故意杀人,要判死刑。
我只不过那晚见过他一次,就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人。
因为这信任,我就去找了许有臻,请他设法搭救顾子信。
他让我去找一个人,说如果请到那个人做顾子信的律师,我们就一定有胜算翻盘。
那个人就是雷律师。
他寂寂无名的原因是只为贫穷人家当律师。无权无势无钱的人去打官司,本来就没有几个能赢,况且那些人也无力给他宣传,所以他在业内的名声,远远不及乔律师来得浩大。
幸好,我没有信错人,许有臻也没有信错人。我们赢了那场官司。
在法庭宣判顾子信当场释放后,我们和阿臻一道走了出去。
他们两人不站在一处时,只觉得有六七分相像,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们都有高大身形,深邃五官的缘故。
但看见他们同行,就觉得怎么可能,无亲无故的两个人会像成这样?
我开玩笑说:“哎,你们两个,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怎么会长得这么像?”
可是还没等他们互相验证这点,许有臻就发现彤彤不见了。
他本来和她相约,审判之后,彤彤先从法庭出来,在车里等他,结果却发现车子换了停车的位置,彤彤根本就没有上车。
司机告诉阿臻,说是日本警备厅的人让他将车子挪开,说那边的车位固定属于日本人,他看了他们的证件,听到他们说日本话。
司机还说,其中有一个人,是新上任的特务处长沐耀明。
许有臻慌了神,他派人四处去找彤彤,却没有人能说出她的去向,沐耀明一口否认他那晚见过叶青彤。
事实上,许有臻找到他的那会,他还在曹天润小汤山上的别墅里锁着,完全不可能同时出现在法庭外。
其后,有一两年许有臻和子信都不曾并肩而行,我也就忘了那晚的问题。
至于我和顾子信,在他无罪释放没多久,就成了亲。
那一晚的好感,也许不足以让我们爱上对方,但足以缔结一段婚姻。
一段乱世之中的婚姻。
彼时,我对他而言,他对我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江苏督军之子,配山西督军之女,可谓天作之合,锦绣良缘。
但我们真正爱上对方,却是在婚后,在一次执行任务中。
子信无罪释放之后,就去了情报处,他任情报处的处长,我是他手下,情报科长。
那会儿,我们才新婚不久,收到线报,金陵城里最繁华的舞厅仙乐斯有一起针对总理的谋杀案,计划谋杀者,可能是政府的另一股势力。
军政要员们的府院之争。
因为这事涉及机密,子信就决定由我俩亲自出马,以免被其他人获知。
秘密之所以为秘密,就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打通关节后,我到仙乐斯去做伴舞,顺便观察里面究竟是谁会当杀手,去谋杀总理。
等化好浓艳的妆,戴着层层叠叠累赘的首饰,头顶插着奇怪的羽毛,再加上短得只要轻轻一抬腿就会走光的清凉旗袍,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睁大眼睛。
那是一个我完全没有见过的女人,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的女人。
我将旗袍下摆用力往下拉了拉,企图遮挡一下,哎,早知道我就不该选择应聘伴舞,改选打扫后台的清洁大婶。
要不是子信说,没有这么漂亮的清洁大婶,他觉得伴舞是个很好的伪装,我这会儿应该是戴着口罩,拿着扫把簸箕在打扫卫生。
到这会儿,已经骑虎难下。
音乐在前台响起。
仙乐斯,金陵最奢华的舞厅,用纸醉金迷,花天酒地或者流光溢彩这些词一点都不为过。
每到夜幕降临,钱财像水一样流进来,豪商富甲蜂拥而至,不光是包厢,就连大厅也座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