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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浑然不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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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恒远大呼一口气,心终于落回原位,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刚刚是有多么的紧张。
他走到聂瑶跟前,探究地叫她一声:“聂瑶——”
聂瑶表情懊恼,如自言自语般说:“我手机掉山崖下面去了,前些天才丢一个,这又丢一个。”
聂瑶是在气恼自己又破财,看在靳恒远眼里却像是一个惹了祸,怕被家长骂的小孩儿。
靳恒远哭笑不得地问她:“你人没事吧?”
聂瑶举了下手里拎着的两只高跟鞋,沮丧地说:“要不是为了拎着它们就不会掉了手机,早知道我应该先把鞋扔了,这鞋不值几个钱。”
靳恒远低低地笑,紧绷的神经突然得到放松,使他感到有些疲惫。
“聂瑶,你可真有趣。”靳恒远也坐到大石上,问她:“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害怕吗?”
“怕什么?”聂瑶像是才认出身边的人是靳先生一样,醒过神似地问:“这山上有瀑布吗?我怎么没找到?你为什么叫我去瀑布找你?”说到后面,声音里显出些许小幽怨。
她坐在石头上,仰着脸看他,身上的白色连衣裙沾了些土渍,样子有点狼狈,月光下,她的眼睛异常晶亮,忽闪着,样子极好笑地仿佛在嗔怪他。
靳恒远看着她滑稽的小模样,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声在空旷的山间分外爽朗。
聂瑶听到笑声,表情一呆,顿感自己这是被人给戏弄了,她从石头上跳下来,想要独自走掉。
落地时,脚被锋利的石子刺痛,聂瑶“哎呀”小叫了一声。
靳恒远上前去拉她,结果聂瑶重心不稳,被拉的脚下一崴,当即痛得大叫。
靳恒远立刻俯身扶住她:“怎么了?”
“脚……”聂瑶嘴里直抽冷气,“……崴到了。”
“先别动,”靳恒远摸到她的伤处,轻轻转动她的脚踝,同时解释说,“你朋友告诉我,你到山上来找我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该是有人恶作剧。”
靳恒远动作很轻地握着聂瑶的脚踝揉捏,问她:“很疼吗?”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正经自然,丝毫没有亵玩之意。
可聂瑶没被男人触碰过,虽然知道现在这样没什么,可心里还是觉得不自在。

☆、第十六章

聂瑶硬撑着说:“没事,我可以走。”
靳恒远扶着她起身,寻着路,一步步向山下走。
天色已经全黑下来,风吹得树林呼呼作响,夜莺的啼鸣此起彼伏,周遭的环境让人心生恐惧。
“风变大了,”靳恒远嗅到了空气中增加的湿气,“可能要下雨。”
聂瑶早就觉得冷,现在更是冷得快牙齿打颤,她被靳恒远一只手臂环抱着腰,心里很想走快,可脚踝处稍一吃力就传来疼痛,让她力不从心。
靳恒远的话音刚落,天空中便由远及近传来轰轰的雷鸣声,巨大的闪电也紧随而至,眼前的景致有一瞬的乍亮,高高低低的树木像伸着若干手臂的怪物。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靳恒远不由分说,一把将聂瑶拉上自己的背,“我背你走。”
聂瑶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就已经被拉得伏在靳恒远的背上了。
靳恒远的背宽厚有力,可聂瑶伏在上面却感到不安,她慌张地说:“靳先生,不能让您这样受累,让我自己走吧,我没事的。”
靳恒远没有理会她的话,他心下思量着躲避的地方,看情形,今晚要在山上过夜了。
靳恒远突然想到来时曾路过一个小木屋,不知道那个木屋是做什么的?能不能让人躲避?
雨点渐渐砸下来,靳恒远加快了脚步,终于在大雨如注前寻到了那个小木屋。
小木屋真的很小,被架空在离地面半米高的位置,门虚掩着,靳恒远拉开门,背着聂瑶弯腰爬进去。
“这是什么地方?”聂瑶冷得声音颤抖。
靳恒远四处摸了摸,借着屋外闪电的光亮判断说:“是放置消防设备的消防屋。”
聂瑶也同时辨认出,屋里摆放着的东西是红筒灭火器。
靳恒远把灭火器堆放到一边,空出里面一小块地方给聂瑶,自己则靠坐在门口的位置。
屋外风声,雨声,雷电声,声声剧烈,将这个夜晚烘托得异常恐怖。
聂瑶双手抱腿蜷缩在屋角,身体瑟瑟发抖,样子很可怜。
“不要怕,”靳恒远声音轻缓地安慰她,“没事的,不要害怕。”
聂瑶抬起头看他,黑暗中看不清他的五官,可聂瑶知道这个人是无害的,聂瑶答:“我没害怕。”
“你胆子挺大的。”靳恒远顺着她的话说,不想无话显得尴尬。
“小时候跟姥姥住在山里,这样的情况时常会遇到。”聂瑶的语气无波无澜,“姥姥家的房子总是漏雨,外面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姥姥就会在屋子里摆满盆盆罐罐来接雨水,有时候连碗都会用上。”
聂瑶突然笑了下,仿佛这是个不错的回忆,继续说:“有一次我枕边就放了个碗,自那以后,我就开始喜欢听雨水的滴答声。”
靳恒远的心被聂瑶平淡的述说撞击的一片柔软。
在这样一个黑暗寒冷的雨夜,在这样一个逼窘落魄的环境里,面对一个有着困苦过往的柔弱女孩子,靳恒远骨子里的保护欲被极大地激起。
他移到聂瑶身边,温柔地说:“你冷吗?要是不介意就靠着我。”
靳恒远语气里的关怀聂瑶感受到了。
聂瑶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地靠过去,在黑暗中她凭借他的气息寻到他的肩膀,然后将头轻轻地贴上去。
靳恒远抬起手臂,虚虚地抱住她。
聂瑶在这一刻心里是有感动的,她被身旁这个正在照顾她的男人感动着。
可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不过是在特殊环境下,一个体质上的强者对弱者的关怀。
关怀,是她所渴求的,不管这份关怀源于何起,这一刻她都想贪婪地去享用,在天亮之前容许自己做一次十足的弱者。
“靳先生,”聂瑶低低地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
“害你在这样的地方待一晚上。”聂瑶语调满含歉意。
“你不是也一样吗?”靳恒远不自觉地用脸颊蹭了蹭聂瑶的发顶,“女孩子才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我没关系的。”聂瑶想起自己来这个城市的最初一个星期里,是窝在火车站的候车厅里度过的。可她没有说出来,因为那样的事让她觉得不堪。
靳恒远说:“以前在英国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背个包去旅行,睡过巴士,睡过山洞,睡过车站。现在这样,其实……”他将手臂收了收,“感觉一点也不坏。”
聂瑶闭着眼睛说:“你真是一点都不娇气。”
“娇气?”靳恒远说,“这样的词用在男人身上简直是侮辱。”
聂瑶在他怀里低低地笑。
靳恒远轻轻地拍她的背,口里轻声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他说的语气像在宽慰一个正在经历苦难的人,一觉醒来所有的苦难就都会结束。
“说点什么好吗?”聂瑶喜欢靳恒远的声音,他的嗓音低沉浑厚,普通话又标准,而此刻这个声音让她觉得既动听又安心。
“想听什么?”他情不自禁地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什么都好。”聂瑶闭着眼睛答。
聂瑶在靳恒远的怀抱里,感受着他的气息,听着他如同在耳边呢喃一样的话语,身心是从未有安宁与放松。
这个夜晚,靳恒远回忆了自己的很多往事,小时候的,读书时候的……,他尽量选些轻松有趣的话题来讲,他感觉自己从未说过这么多的话。
终于,两个人蜷缩在一起,在疲惫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天亮的时候,靳恒远最先醒来。
屋外的大雨早已停歇,一缕缕的朝阳从门缝处射进来,还有鸟儿的欢叫声叽叽喳喳地响在屋顶。
小小的木屋里,一面堆放着红色的灭火器,一面躺着他们两个人,聂瑶趴在他身上,搂着他的腰,睡得很沉。
靳恒远低头看着聂瑶恬静的睡颜,看了很久,最后嘴角勾出温柔的笑意。
靳恒远坚持着,让聂瑶压着自己已经快没了知觉的半边身体,一动不敢动。
聂瑶终于也醒了,她迷迷蒙蒙地抬起头,看到自己身下居然躺着靳先生,神情马上不安起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
靳恒远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臂一边坐起来,微笑着说:“早啊。”
他很自然地拿起聂瑶的脚踝,边揉边问:“还疼吗?”
“好多了,”聂瑶动了动,肯定地答,“完全可以走路了。”
靳恒远仔细看了看,说:“有点肿。”
“没事的,没伤到骨头。”聂瑶说完麻利地从门口钻了出去。
雨后的山间,空气清新得沁人心脾,草丛上的露珠折射出点点晶莹的光亮,不停地闪烁跳动,远处的山峰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眼前的景色美得像仙境。
聂瑶把手臂向头顶上用力地伸展,闭着眼睛大口地呼吸山间的清新空气,一头乌亮柔顺的长发在身后披散开来,白嫩细致的脸颊在晨光里透着年轻水嫩的光泽,秀气灵动的模样在光晕里美得像仙境中的仙子。
靳恒远在一旁看着,惊叹着,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摸聂瑶脑后被风吹动的发丝。
聂瑶感觉到他手指的触碰,睁开眼,转过头看着他微笑,本就状似含笑的眼睛美得慑人魂魄。
靳恒远看得更加沉醉。
聂瑶突然“哎呀”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靳恒远不着痕迹地缩回手。
“糟了。”聂瑶恍然地说,“不知道周灵是不是在会场里等了我一晚上?”
她拎起鞋子,准备赤着脚跑回去。
靳恒远紧跟着她,发现她的意图后立刻拉住她的手臂,不容辩驳地说:“不能这么走回去,必须穿鞋。”
聂瑶也犹豫了,这山路不够光滑,是挺硌得慌。
“我背你回去。”靳恒远说。
聂瑶眼睛向四下里寻,口里说:“不用,我有办法的。”
很快,聂瑶摘了一把的草叶在手里,她并不客气地指示靳恒远帮她打下手,然后草叶在她手下灵巧地飞动,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就编了副草鞋出来。
“好不好看?”聂瑶像个十足的小女孩,拎着一双草鞋在靳恒远面前晃了晃。
“好看。”靳恒远笑着称赞,“这能行吗?”
“行,怎么不行?”聂瑶把鞋子穿在脚上,“我姥姥编得要比我这好得多,能穿上一个夏天的,我这个草叶不行,编的也太粗了,估计也就穿到山下就不行了。”
聂瑶站起来跺跺脚,笑着说:“走吧,看我们谁走得快。”
靳恒远可不想和她比速度,只说:“小心你的脚,一点都不疼了吗?”
聂瑶的脚踝还是有些不适,可这点疼痛她并不在意,只是匆匆地往山下赶,聂瑶担心周灵,因为在聂瑶眼里,周灵既单纯又可怜,她怕周灵遇到坏人。
聂瑶刚进到城堡度假山庄的院子,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叫她的名字,那是周灵的声音。
聂瑶抬头寻找,看到周灵站在城堡四楼的月牙形窗户里,正在大力地冲她挥着手臂。
聂瑶眯眼瞧着,觉得这个画面真像一个被困在城堡里,等待求救的公主。
“穿上鞋,”靳恒远站在她身边提醒,“你脚不疼吗?”

☆、第十七章

聂瑶一边换上那双高跟鞋一边看着门口。
周灵奔出来,像只小兔子一样欢快的模样,看到聂瑶身边的靳先生,周灵缩缩脖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对聂瑶说:“看你好模好样的,难为我为你担心了一个晚上。”
“你昨晚住在这上面?”聂瑶问。
“嗯,”周灵点头,“是程先生安排我住在这里的,原来这栋房子是程先生的产业。”周灵赞叹道,“楼上的房间可漂亮呢!”
周灵看看聂瑶又脏又皱的衣服,说:“上去洗漱一下吧。”
“不用了。”聂瑶拉住周灵,“我们现在就回去。”
“先吃早饭,”靳恒远在一旁说,“吃了早饭我送你们回去。”
“是啊,”周灵说,“你回来的正好,现在正是早饭时间,我也正要下楼吃早饭。”
周灵拉着聂瑶往一楼的餐厅走,好像一夜之间就已经对这里熟门熟路了。
进了餐厅,他们坐在靠窗的一个四人卡座里,靳恒远很自然地坐在了聂瑶身旁的位置。
周灵则全不在意地坐到了聂瑶的对面。
早饭是西式的分餐,每人一份。
“你们昨天晚上怎么过的?”周灵说,“我让程先生帮忙去找你们,他说下大雨,你们一定躲起来了,不好找。”周灵眨着纯真的眼睛,追问,“你们躲在哪里了?”
靳恒远没说话,偏头看了眼聂瑶。
聂瑶边吃边答:“山上的消防屋。”
聂瑶无所谓地说着,突然想到还没给两个人正式介绍过,于是抬头对靳恒远说,“靳先生,这是我朋友周灵。”她又看向周灵,“这是我老板,靳先生。”
靳恒远冲周灵礼貌地笑笑,再看向聂瑶时,眼底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幸会,我叫靳恒远,不用当我是老板,”靳恒远对周灵说,随后又看向聂瑶,“当我是朋友就好。”
聂瑶没有回看他,心说:对,他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老板。
“程先生……”周灵突然站起来冲门口挥手,笑容灿烂。
聂瑶和靳恒远都抬头望过去。
程伟豪阔步走进来,身后跟着助手,他听到周灵的声音,回头对助手吩咐了几句,就来到他们桌前,开口道:“不介意一起吧?”
靳恒远抬手示意:“程先生客气了。”
周灵向窗边让了让,笑看着程伟豪。
聂瑶则看着周灵,不解她如此热络的笑容。
程伟豪坐到周灵身边,也笑看着她,问:“昨晚睡得好吗?”
周灵甜笑着点头:“嗯,挺好的。”她看向聂瑶,“就是挺担心她的。”
程伟豪不着痕迹地将目光在聂瑶和靳恒远之间流转了下,说:“昨晚雨太大,我想你们应该不会一直在山上的。”
“他们在山上的消防屋里待了一晚。”周灵接话道。
“噢……”程伟豪似笑非笑,“你看,小周你担心多了。”
靳恒远笑了下,什么也没说。
聂瑶抬眼仔细打量这个正在说话的男人。
程伟豪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西装,五官棱角分明,戴着一副金丝边眼睛,乍看蛮有斯文气质,可聂瑶却觉得这人眼里有股子邪气,看着不舒服。
聂瑶再看向周灵,周灵对程伟豪的态度明显像是对一个很熟络的朋友。
聂瑶心里暗骂周灵,觉得周灵傻里傻气地但凡谁对她好一点,她就当对方是个大好人,聂瑶很瞧不上周灵这一点。
“周灵我跟你说,”聂瑶开口道,“我们昨晚在消防屋里遇到了鬼。”
“啊!?”周灵完全相信的表情,“长什么样子?男鬼还是女鬼?吓人吗?”
靳恒远很诧异地看向聂瑶。
程伟豪则低低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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