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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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练武场很大,整个陈家最宽阔明亮的地方,摆满了各式的枪,枪头锋利,渗着穿透人心的冷意,全盛时期的陈家,能看到练武的陈家人或是认真或是努力的面容,枪在手中傲视一切的意气风发。
她去哪了?
裕清澜望着空旷的练武场,大大的武字龙飞凤舞,曾是太祖皇帝亲赐的字,年复一年的岁月无情侵袭下,已是慢慢风化,眸中已是一片茫然,仿佛是失去依靠的稚嫩孩子。
“阿澜,我要走了。”
脱下一身红色宫装的凰长公主,随意地丢在一旁,换上了一身普通小太监的粗布衣衫,长发让帽子给挡住,一张平乏的脸,爽朗地绽开灿烂的笑容。
犹记得当时才八岁的他茫然地看着她的笑脸,又看了看被遗弃在地上的宫装,抓住她的手,“凰姐姐,你要去哪?”
她还是笑着,拉着他的手,“记住呀,阿澜,以后要叫我陈八,我的名字是陈八。”
“陈八?”他犹豫地望着她,凭着敏锐的感觉,有些慌了,紧紧攥住她的手,想要一辈子不放开,“父皇说你是凰长,就是凰长,没有陈八。”
长公主,这本应该是皇后嫡女的封号,皇帝陛下恩宠于陈家赐于她这陈家第八女,生下来便送入了皇宫,天大的恩宠!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苦涩,父母兄长见了她得向她屈膝行礼,天大的恩宠呀,她被困在荣耀与恩宠的牢笼里,一辈子也不得挣脱。
“不对,阿澜,这世上只有陈八,没有凰长,只有陈八,没有凰长。”她摇摇头,笑说着,坚持着自己。
“不,只有凰长,没有陈八。”八岁的裕清澜坚定地说着,稚嫩的脸庞透露着义无反顾。“我要去叫阿澄来,他也不会让你走的。”
他放开她温暖的手,觉得有股冷意从脚底直冲脑后,想要冲出宫门,却颓然地朝前倒在地上,最后的知觉是看到一双脚从身边走过,那时候他努力地想要爬起来,想要喊出都声,却是徒劳,她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丢下了这一地的宫装,象征着恩宠的荣耀,还有。。。。。。他和阿澄。
十四岁了,多漫长的十四年,曾经他以为这是永远不会到达的时间,如今他发现自己在寂寞的岁月中等待了十四年,可她,还没音讯。
他的手抚过一把把锋利的枪,想象着她拿枪的模样,气势如虹,无人能挡。
转身离开练武场,他大步地走向前院,侍卫看到主子出来,连忙跟上去。
胡八见到他,简直是像看到了救星似的,双眼发亮,一边跟侍卫走出陈府,一边揉揉已经饿得快要打鼓的肚子,回头望了眼高大深沉的陈府,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
“奴才恭送静王爷回府。”
一直目送着华丽的轿子跟侍卫走远,胡八才健步如飞般,一口气就从城东南跑到了城北的刑部大牢,。
“八哥,你咋运气这么好?”
回到刑部大牢,胖五立即是热络地凑近,奉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又给他倒了点酒,对他的运气表示羡慕。“昨天的睿亲王,今天的静亲王,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呀。”
胡八也没管旁边的酒,捧起碗,呼噜噜地一下子,就将面条卷起了一半,这才又是一个爆栗子敲在胖五的脑门上,“你知不知道美丽的东西是有毒的,你要是想去,我明天去找张大人说说。”
美丽的东西是有毒的。
胖五赞同地点点头,然后迅速换了另一张面孔,写满了同情,“八哥,美人不能光明正大的欣赏一下也是很悲摧的事哇。”
呼噜噜地将另半碗面也吃了个精光,他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肚皮,还拿起酒,一仰而尽,“这两位王爷出手都不大方,辛苦带路的我没得到过啥赏钱的,这点还是清王爷好。”
“美丽的东西除了有毒外,恐怕还是小气的。”
胖五下了个结论,双手附在身后,仰头对着天,仿佛为这个结论深深遗憾。
“最近人手紧缺,我们这个牢房也得小心点,要是出点啥事的,兄弟们也不好过。”
胡八沉思着,然后又是一副愤恨的模样,“这破武林大会的还需要人手去看着,搞得我们人手不齐全,几个兄弟都抽去给京城府尹当巡城兵丁了。”
胖五的眼睛绽放出惊人的光芒来,“八哥,跟张大人说下,把我也调去吧,我想去逛大街,这牢房太阴暗了,待久了,心里也阴暗的,我现在需要阳光把我这一身阴暗给晒没了。”
将这个家伙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胡八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鄙视”两字,“别给京城的形象丢脸好吧,万一进城的人一看到你,以为咱们京城的人全都你这样。”
胖五努力张大了双眼,委屈地望着他,然后一扭身,这一扭,惊人的爆发力,如水桶般的腰也能扭得颇有模样,整个人贴在墙上,肩膀抖动起来。
“别装了,装嫩会让我的面条白吃的。”
胡八怕恶心着自己,愣是没看他,搬了条椅子,就坐着牢房外晒太阳,微眯着,人生最惬意的事。
胖五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也搬条大号的椅子在他旁边坐下,“八哥,昨天王婆找我打听你的生辰八字了。”
正文 第六章
“王婆?”他骇然瞠大双眼;“是东街的媒婆王婆?”
王婆,具体是称为“王媒婆”,胡八之所以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是因为前些日子王婆曾经来为刑部衙门里的某个同僚来讲过亲事,据说有一张灿若莲花的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媒婆或者牙婆都是靠这吃饭的。
不过,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王婆的来意:“你说她打听我的生辰作甚?”
胖五笑得一脸暧昧,眼睛更是深陷在面郏的肉里再也看不见缝隙,“自然是为八哥说亲的,是面摊张老头家的女儿对八哥钟情了,张老头便请了王婆来。”
面摊张老头的女儿?
突然摊上这么一段算是艳遇害的胡八被这讯息给惊到了,一脸的讶异,然后又摸了摸了自己的脸,急切地向对面的胖五求证:“哥是不是最近好看多了呀?”
胖五装模作样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露出一个很遗憾的表情,怜悯地说道:“哥,你可以这么认为的,我不会嫌弃你的,咋说的,弟不嫌哥丑呀!”
恼羞成怒的胡八一脚就踹向胖五大屁股下的椅子,脆弱的椅子在经受了胖五的重量摧残后,再也受不了这重重的力度,霎时成四分五裂状,惨兮兮成了一堆尸骨,而胖五则是跌在一边,本是侧向的,只是难以支撑身体缓缓地成了仰面在地,屁股朝天,在地上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胡八一脚踩上他的背,只觉得软软的,还有丰富的*,漾开笑脸,“以后再跟哥这样说话,哥就把你卖去李屠夫家,让你知道胖子的下场。”
“你是嫉妒我,嫉妒我瘦时的如花美貌。”回应他的是胖五的哀嚎。
摸摸自己的下巴,他将脚从胖五的背上挪开,“你有瘦过吗?我打认识你时你就这副模样。”
面摊张老头的女儿是吧,呜。。。。。。好象还有点印象,清秀的小姑娘,真是个有眼光的好姑娘,从他平乏的表相里看出了他华丽的本质,真是个有眼光的好姑娘,想到这他就喜上眉梢,恨不得跟所有人分离这种喜悦。
在京城六年,还是头一次领略到受人爱慕的滋味,真的是非 常(炫…书…网)的好,现在他感觉走路有风,冬天也不是这么厌恶了。
一张笑脸,几乎将刑部大牢的所有人给弄得摸不着头脑,更有一班人将胖五扶起,攥住他,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一番。
胖五坚持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大无私精神,将王婆的来意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所有的人听过后,一片唏嘘,一致认为张老头的女儿没啥眼光,这刑部里的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都能将牢头大人的脸比下去。
胡八完全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估计这会就算是知道,也会将他们当成嫉妒的,他一路飘出了刑部大牢,飘向东街,飘呀飘的,看到张老头的面摊依然在老地方,张老头的女儿没有见到。
远远地望着,有半炷香时间,他站着笔直,眼巴巴地望着有眼光看上自己的身影,无奈是望穿秋水,也没有见到清秀的身影。
霎时,他觉得浑身的热血有点冷却下来,脑袋也稍微清醒了一下,嗟!
他高兴什么?高兴让个女人看上了?做了刑部牢头六年,还真把这个角色做得太敬业了,连自己是哪个都不知道了。
他无语地望着一待之隔的张老头的面摊,感慨着世事的无常,感叹着现实的残忍,这是第一次有人表示想嫁他,多好的姑娘呀,他没福气呀。
今天是王婆来问生辰八字,胖五这家伙又不晓得自己的八字,突然灵光一闪,他立即有了主意,八字不合,可以体面让好姑娘再找户人家。
“八爷,睿亲王叫你去王府。”
有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传达了贵人的意思。
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一眼张老头的面摊,此刻的胡八心如死灰,觉得人生是无望的悬崖边,转身离开东街,前往睿亲王府。
睿亲王府高大威严,本质上跟清王爷没什么区别,门房比清王府的门房还要有原则,硬生生地让他这个奉命前来的人在厚重的府门外等了半炷香时间,凑巧这个时辰,阳光微微偏西,冷风吹得他的脸生疼。
一进王府,望去全是面无表情的侍卫们,令胡八的心揪在一起,愣是没敢抬起头,一直跟着前面的人往里走,也没空瞄一下这王府的布局。
大厅里有婢女们侍婢们在整(。。)理东西,见到有人来,也没有说话,各自做着的手中的事,直接把这多出来的人当成壁花。
胡八站在一旁,没有发出声音去打扰,迳自看着她们收拾着包袱,一个小人物的悲哀就是得习惯等待,已经是非 常(炫…书…网)习惯了。
又大约是有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有动静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睿王爷终于来到大厅,身边陪着是侍婢,这几个侍婢的穿着并不跟先前大厅里的几个侍婢一样无颜色,而是有了先明的色彩,衬得张张年轻靓丽的脸更加粉嫩,灿若朝阳,巧笑倩兮地陪伴着睿亲王,只见他眉目间流光异彩,还是一身的紫衣,笑眼迎迎地望着一脸谄媚的胡八。
胡八被这笑眼一望,又觉得小心肝呯呯跳,等了一炷香时间的疲累全部一扫而光,差点就要跟随着这张笑脸翩然起舞,硬是将这种不妙的感觉压下,“奴才给王爷请安,敢问王爷差奴才前来,有何事要奴才效劳的?”
色不迷人,人自迷;酒不醉人,人自醉呀。
他不敢多看一眼这位睿亲王,就怕深陷入这张美貌里,然后把自己忘记得一干二净。
看不出有一丝灰尘的太师椅,侍婢们又是仔细地擦拭了一遍,睿亲王才端坐上去,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耳边的黑亮发丝,薄唇边的浅笑,有一丝嘲讽的痕迹。
“本王从没有见过武林大会,不知道胡牢头能否陪本王去一趟华山开开眼界?”
他说的问话,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命令。
胡八还是没敢抬头再去看亲王的脸,就怕看一眼便会万劫不复,美色是毒药的吧,他还是保持些距离。
“奴才一定陪同王爷去华山。”
武林大会?这玩意,他很多年没玩了,至少觉得去闯少林寺比较有感觉。
睿亲王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眼里掠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只是一闪而过,没人来得及捕捉,“你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了吧,现在就起程吧。”
胡八立刻点头,是不需要准备什么的,跟着王爷走,还需要准备啥东西的,这不显得人王爷小气吗?
长长的侍卫队守护着一辆豪华的马车慢慢地走在官道上,仿佛悠闲地在游玩。
胡八得到一匹骏马,也跟着这长长的队伍走在官道上,走了三天,离华山还有五天的路程,马车里坐的是高高在上的睿亲王,身边还有如花美着相陪,据说是春风楼的叶雨蓉,艳名满京城的歌妓。
他跟着这长长的队伍,也有幸听到这个达官贵人花大钱银子才能享受到的天籁之音,真的是很好听。
华山?那地方认识他这张脸的人也许还有吧,希望没人会注意,武林离他已经很远了。
华山只是座山,因为武林大会一直在华山举行,也就成了武林中人的圣地,所以人都仰望着,恨不能一朝成名天下知。
每逢武林大会时,华山脚下的小镇已经是人满为患,各个客栈都是客满,到处可见各门派的弟子,有意气风发的,有谦虚谨慎的,也有傲慢无理的,各种表情都有,一副众生百态样。
靠着睿亲王的面子,他们入住了镇上最有钱人家的别院里,这一座别院清雅幽静,离武林大会会场也近,刚好合适。
很快地,武林大会便如火如荼开始进行了。
高高的擂台,是年轻一辈们的舞台,使尽浑身解数,只为了一朝成名。
高高的看台上,各大门派的掌门或紧张或悠闲地看着门下弟子上台比武切磋,表面上都是一副和和乐乐的模样。
胡八沾了睿亲王的光,也在高高的看台上,站在睿亲王的身后,饶有兴致地看着点苍派与崆峒派的年轻弟子比划着招式,嘴角微微扬起,还是没什么长进的样子,如今的武林人才凋零。
这几天,他都是托言是偶感风寒,用块方巾捂住鼻子嘴巴,总算遮住了这张不太引人注目的脸,希望躲过几天的武林大会时间,离开武林很久了,不想再跟过去有牵扯。
擂台上崆峒派的弟子看来是显胜一招,将点苍派的弟子给逼出了擂台,只见点苍派弟子脸涨得通红,恨恨地收起剑,转身就离开,看台上的点苍派掌门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却还是抬头向身边的各派掌门微微笑道,试图摆出一副看得开的淡然。
胡八到是乐了,这点苍派的掌门是恨不得要将这丢脸的弟子给狠狠教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