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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部分

三朝为后-第98部分

小说: 三朝为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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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把先皇迷得神魂颠倒的手段都用在你身上了,让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你父皇共用一个女人!”
“别说了。”洛康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与她的激越大相径庭,这份默然更令人压抑。
“做都做了,还怕我说么?”明楚皙冷笑着起身,脸上血色退去,短短一夜已将她的心血熬干,“叡康,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想怎样。”
“你既问了,我的确有话同你说。”洛康王走到桌边坐下,面色凝重地望着她。
“我不听!你定是被她蛊惑了。”明楚皙接连退后几步,他要说的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她瞬间便猜到,“她有什么好,不就是过去没得到如今贪图一时新鲜,只要你能克制自己,过几日便淡忘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未来拨云见日的期盼中,脸上不觉露出疲惫的笑容,“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你就能回到我和晏儿身边来,做我的好夫君,晏儿的好父亲。”
“我做不到。”洛康王看着她,目中流露出她看不懂但却恐惧的情愫,不知是怜悯,还是悲凉,“你不明白,这些年的我,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你分明……”明楚皙定定抬眼,看着自己深爱着的、无比熟悉的丈夫,这些年他分明是那么完美,从来温柔体贴,没有发过一丝脾气,对女人更是节制淡泊,即使与最宠爱的蔻初也从不在人前逾矩。
她一直觉得,自己嫁给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一直觉得这些年,是她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
如今他却告诉她,他的心自始至终不在这里,他不快活。
“你当我是什么?晏儿是什么?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的陌路人吗?”再也忍受不住,明楚皙失声哭了出来,“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所有的错都在我,连累你至此,但是我不能再错下去了。”洛康王顿了顿,在心底沉酿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我会送你和晏儿回洛水。我此生不会再娶,百年之后晏儿继承王位。”
明楚皙侧耳听着,他的话句句如惊雷,震得她脑中混沌心底剧痛。他说什么?不会再娶,给晏儿王位?凄然仰头而笑,“多么大方的条件啊,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地跪在你脚下拜谢?忏悔自己耽误了王爷的大好时光?”
“楚皙……”洛康王站起身,眉头皱得更深。
“你这伪君子!”明楚皙猛地推开他,目光中掺杂着鄙夷与痛恨,“你以为这样就能买走我明楚皙的夫君、让晏儿不再要父亲吗?你心里就不觉得有愧吗!”
胸中积郁已久的恨意终于爆发,扑过去恨不得撕破他平静的嘴脸,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朝夕相处六年的枕边人可以说走就走,毫不留情。
洛康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她踢打,明楚皙泪水更加汹涌了,“为什么受着,偿还我吗?为了她你就这么下贱?!”
不知打了多久,直到手脚都没了力气,泪水遮蔽了双眼,站立不住倒在他怀中。昏天暗地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听到他的低语,不知是梦是真,“若一定要辜负,我不会负她。”
明楚皙失声痛哭,哭让她躲避了一切,却无法忽略心中的苦楚。虞挚在他心里,她在外面,如此便胜负显赫,高下立判。
秋初的时候,洛康王府大门悄然打开,一行侍卫护送着王妃的车驾缓缓出京,前往封地洛水。整个京城哗然,暗中引来议论纷纷,然而没有人敢公然评价擎政侯的做法,更没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猜测太后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所以纵使暗流涌动,表面上依旧平静无澜。
洛康王走上御书房的台阶,天气转凉,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片枯叶落在阶上,在殿前空阔的广场上显得无比渺小。
他神色一如既往的淡然,心中却难免沉重。明楚皙离开得很平静,也许是心灰意冷,没有和他再争执一句。晏儿倒是雀跃不已,洛水是他的天下,从此他再不用到沉闷无聊的太学念书,不用管什么宫中规矩了,离开父亲的小小忧伤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也许要许久以后才会想起。
“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人道敏政,地道敏树……”琅琅的背书声传出,走进大殿,晃儿正坐在窗下摇头晃脑地背诵。
帝师正立在一边听着,见洛康王走进来忙躬身一礼,晃儿眼角瞥见也跟没看见似的,停顿一下继续背,“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一段《中庸》背完,帝师恭谨告退,室内一片安静。晃儿冷着脸不说话,直接将洛康王当成空气晾在那里。
“皇上背得很好,听闻这段时间颇为用功。”洛康王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也不行礼,负手踱到桌前。
“朕用不用功有帝师在,你管不着。”晃儿眼皮一挑,又狠狠地撩了下去。果然人前伪善背后倨傲,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洛康王目光扫过他的小脸,没有说话,伸手按在御案当中的一摞书上。这不经意的动作却让晃儿大吃一惊,不由戒备地直起身,看着他慢慢从书后拈出一张褶皱的纸,上面记满了蝇头小楷。
“帝师便是管,也不敢绕到桌案后面来管。”洛康王不需看也知道,这上面记得便是《大学》《中庸》中晦涩难懂的段落。借着摞得高高的书籍遮挡,不绕到皇上的位置谁也看不见,然而这位帝师向来规矩,连站得位置都是固定的,自然不会发现皇上作弊。
晃儿见自己被揭穿,还是被最大的对头揭穿,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小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你不就是想告诉母后么,朕不怕!”
洛康王嘴角动了动,不做声,走过去在御案、窗边、书架上摸了一圈,各种各样的纸条便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等他再到桌前时手中已集了一沓,大小不一,新旧各异。
晃儿又羞又气,死死咬着牙关怒目而视,憋得两眼喷火,只是不敢再放狠话激他向母后告状了。
“很好,同我原来一样。”洛康王将纸条放在桌上,推到晃儿面前。
晃儿愤愤扭开头去。
洛康王看着他鼓起腮帮子色厉内荏的模样,又和晏儿有些相似……毕竟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心中升起几分柔软。
“我同你这般大的时候,也不喜欢背这些文绉绉的东西。”他面色平静,对晃儿抗拒的漠然视而不见,知道他越生气越会偷偷竖起耳朵听,“可不读书怎么出人头地,不强大怎么保护自己看重的人。”
“你以为自己很强大吗?”晃儿横眉反问,又信誓旦旦道,“朕一定会打败你。”
洛康王不由笑了,看不出赞赏,也不似讽刺,让晃儿十分光火。
“这话皇上还是留在心里,等真到那一天再说吧。”
晃儿张了张口,想告诉他等着瞧,然而自觉空口无凭说出来反而被人笑话,便闭紧了嘴防备地盯着他。洛康王并不在意他如针的目光,话一说完低头行礼,转身离去了。
晃儿直见他的背影消失、书房的大门关上,才恨恨坐下,手心已激出了一层冷汗。不管不顾地拿出《中庸》啪地翻开,铆着一股劲低头背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五三、中元

夜时,半弯如钩残月浮现在天边,皓皎的光辉越过宫墙,惊得乌鹊乍起。
崔晨立在香彻宫外的月牙门下,袖手仰头瞧着月色,意态悠闲。与过去行走宫闱请平安脉的情形不同,此刻他身边一个引路的人都没有,他似乎也并不急着进去。
一会儿,宫门微微欠了个缝,如寄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刚不是派人告诉崔大人不要来了?太后还在书房议事,今天的平安脉便免了吧。”
“我不是来请脉的。”崔晨收起慵懒神色,稍微站直了身,如寄这才看清他两手空空没带药箱。
“我是有东西给你。”崔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对羊毛护膝,笑眯眯往前一递,“秋老虎一过天就快凉了,这个对你的腿有好处。”
护膝看去针脚细密,厚实而温暖。如寄没有接过,相反,交叠在身前的两手握得更紧了,“怎好收大人的东西,当真是折煞奴婢。”
“我是大夫你是病人,这个,是大夫给病人开的药,”崔晨一派云淡风轻的坦然,手里的护膝依旧保持递出去的姿势,“不算私相授与,你怕什么?”
如寄垂下眼帘,露出些许客气的微笑,“可奴婢已经备下一副了。”
崔晨也了然地笑了,“这你便不知道了,这副里头是加了草药的,疗效自然不同一般。”
“原来如此。”如寄这才明白他为何要亲自送来,对上崔晨澄澈的双眸,反觉自己戒备太过有些不好意思,不由接过护膝,“大人加了什么药?”
“当归,还有黄芪。”崔晨看她伸手抚摸着柔软的羊毛,信口开诌,“太后吩咐我医你的病,怎能不尽心?”
如寄不疑有他,心情不禁轻松许多,一笑之间也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奴婢多谢大人。”
崔晨眯眼瞧着她的笑,看了一会儿便看出来如寄是客气地等着送他走。轻咳一声装作没看见,转头说起别的,“太后又议事啊,听说我师父也在里头?”
“不仅江大人,洛康王、浩南王、九王爷都在。”如寄语气和缓了些,她一向话很少,不过今晚恰巧得闲。
“哦,那是大事。”崔晨觉得这话头要断,后宫不得议政,何况他一个太医。
如寄见他难得谨慎,知道他顾忌什么,“说大也不大。是徽晋商贾中最有名望的一支进京来了,太后私下召见而已,看样子这快结束了。”
此言一出,崔晨略微一怔,不由往亮着灯光的香彻宫望了望,脸上的笑意退去少许,“既没什么事,我便回去了。”
如寄不由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跟着屈膝告辞,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将护膝叠好收了起来。这时只听身后宫门吱呀一开,陈泉已引着几位王爷出来。
洛康王负手步下台阶,脸色不十分明朗,然而也只是多了些沉默而已,宫人打着灯笼过来引路时他还略微点了点头。浩南王与兄长告了辞,只身往溯月宫去了。剩叡谨一个人走在后头,浓黑的眉毛紧皱,边踱步边唉声摇头。如寄瞧这局面,心里便猜到太后这次又是面子过得去,里子不好过。
她进屋的时候江潮平还没走,很少能见到他愁眉不展的时候,此刻的灯光却让他脸色有些晦暗,“朝廷把着盐运不肯放权给民间,我们该如何筹钱修运河。修不了运河,只怕来年整条商路都要废弃了。”
“可你也看到了,此事擎政侯绝不会同意。”虞挚揉着眉间,闭目歇神,“他有他的难处。盐铁是国之命脉,将一国命脉交到商人手中,他无法向王公贵族交代。”
一语罢,两人都缄默了下去。虞挚摆了摆手,“此事不要提了。如今已入秋,运河就算能修也要来年春天,钱的事到时再说。”
“到时又能如何。”江潮平望着她,好像望着一个自欺欺人的孩子,清俊的脸上转瞬即逝滑过一抹苦笑。
虞挚顿了顿,有些诧然地抬眼,声音依旧很轻,“你说什么?”自相识以来,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恭敬而疏远的,从未用这种语气同她讲过话,这样态度强硬地反问她。
如寄悄然过去剪亮灯火,盈盈辉映中,江潮平的眸中似也有什么跃动了一下,继而归于平静,“没什么。”
虞挚盯着他审视了一会儿,才倦然靠在椅上,“你如今身居户部要职,两江灾后的事务也颇多,就不要顾虑其他了。得闲时进宫看看皇上,他还要你多多教诲。”
“是。”江潮平颔首答应。低头间,本就不甚清晰的面容彻底隐入了阴影之中。
溯月宫中,听说浩南王议事还未散,静妃也深夜未眠。
宫女将又一炉香燃上,桌上的茶水也换了热的。苏玉芍揭开白瓷盖,低头看着水中湛绿舒展的叶子,她已坐了有些时候,“臣妾今日去探望盛宣公主了。”
静妃一听,无声地叹了口气,“她怎样了?”盛宣自从被赐婚之后就一病不起,原本水灵的人儿变成霜后花,萎靡不振连床都下不了。
“烧得神志不清。”苏玉芍面色淡淡,说起别人的悲剧,于她无关痛痒,“若还不好,臣妾看恐怕就是这几天了。”
当着静妃的面,她说话比在香彻宫直白一些。静妃听了不由心底愈发沉闷,盛宣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这一病眼看不治,她如何不感到凄凉。
“不过……”苏玉芍垂着眼帘,似乎在衡量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臣妾听公主在昏迷中叫江大人,恐怕病根在这。”
静妃闻言脸色一变,立刻张口想要否定,可看到苏玉芍淡定的模样又觉没有必要。宫里总要有几个明白人,虞挚既然已将事务交给她,自己也没必要为了顾全皇室名声瞒着她。
“过去只当她是小女儿心性,没想到陷得这么深。”静妃转而叹了口气。过去对盛宣的心思猜得到八九,如今加上这一句,便是确凿的十分了。
“臣妾日日请太医诊治,什么法子都用了,若还救不回来,请太妃在太后面前保全一二。”苏玉芍继续道,并未接话感慨。她主管后宫事务,听起来颇有权力,做起来却一直如履薄冰,没出过一点差错。
静妃只觉这话有些凉薄,不禁看了苏玉芍一眼,以往的担忧也浮入脑海,“其实本宫一直想问你一句,为什么回来。”她斟酌语句,顿了顿,“你同栗氏原是密友,她虽不是太后所杀,但毕竟因太后而死,你就一点不介怀么?”
苏玉芍抬了抬眼,将静妃的困惑看得了然于心,抿唇一笑,“太妃是重情义的人,所以会如此问,但臣妾不是。”
静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苏玉芍笑得更轻松了,“臣妾在家是庶出,家父的妾夫人多,兄弟姊妹也多,和这么一大家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臣妾从小就学会了凡事先为自己着想,不然就算亲爹老子也想不起我的死活。臣妾确与栗氏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也劝过她不要争宠,但臣妾能做的、愿意做的仅此为止。之后的路是她自己选的,风光臣妾不羡慕,落魄臣妾也不同情。”
苏玉芍将存在心底的话一口气说完,不免有些发怔,然而旋即就调整了神色,继续笑道,“娘娘觉得臣妾无情也好,可憎也好,总之臣妾觉得,这世上没谁非要为了谁怎样。宫里的差事做好了,臣妾便能向太后讨个恩宠离开,就是这样。”
静妃不做声地听着,总算可以放心,但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苏玉芍说完了适时地告辞,关复引着她往出走去,一开门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哎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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