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血岸欲-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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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柏琳娜不说话了,她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去。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我还是看到了那眼神中带着的一丝怨气。
我别过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们分别坐上了两辆马车,我和理查德一辆,费立安、莎柏琳娜和莉莉丝一辆。
拓宽了很多的街道上,马车行人来来往往,还有冈格罗族的商贩在马路边做着生意。天空原来就是灰蒙蒙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落在马路上,淹湿了路面。
马蹄声踏踏,铃声作响,雨声细细。我听到与我们并行的另一辆马车上传来莎柏琳娜的笑声以及费立安低沉的话语,偶尔穿插着几声莉莉丝无奈的低笑。
清冷之秋,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与……美好。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犬牙项链,明明是冰冷的触感却让指尖感觉到了灼烧的疼痛。
“魔幻森林,说起来我也没去过。”坐在我身边的理查德突然说,“要是能去一次倒也挺好。”
我回过神,“嗯,什么?”
“魔幻森林啊,传说中的真命之地,据说相爱的恋人只要一起在魔幻森林里的哈尔贝湖前共度一晚,就永远也不回分开。”理查德摸着下巴说,忽然用力拍了我一下,“嗨,克里斯,什么时候我们也去一次怎么样?”
我被他吓了一跳,“去那里做什么?”
“去看哈尔贝湖啊,听说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不,不会的。”我苦笑道,抬头看着车窗外,“除了回忆以外,什么也不会有。”
最后我们去了艾尔莎玛殿和佩罗克博物馆,在我的提议下我们又去了巴洛尼克图书馆和卡玛利拉血族学院,这两个充满我回忆的地方与50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我认识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们回到佩格达纳城堡的时候时间已将近6点。雨早已经停了,夕阳西下,淡淡的黄昏之光洒在城堡前的广场上,为这个寂寞的广场染上了一层晕黄。
下马车之后,我正想和理查德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另一辆马车上传来了小声争执的声音。循声看去,费立安站在马车旁,把手递给正准备下马车的莎柏琳娜。莎柏琳娜瞥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兀自提着裙子跳下了马车。
“看来费立安陛下和他的情人闹别扭了。”理查德幸灾乐祸的说。
莎柏琳娜下马车之后转身就走,费立安快走几步拉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项链带上,莎柏琳娜这才高兴地抱住他亲了一下。
然后费立安搂着莎柏琳娜的腰走到我们面前,他带上的正是那串蓝水晶项链。
我把视线从那串项链移到他的脸上,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费立安陛下,恭喜您找到项链了。”
费立安点点头,又说:“今天你们也累了,两位殿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我还想再逛一会。”我摇头。
“你还想去哪?我可以带你去。”
“不,不用了。”我转过身,将视线投向远处,“我记得佩格达纳广场外围有一片向日葵庄园,那里曾经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想去那里看看。”
对费立安行了个礼,我朝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紧紧拉住了手腕。
“不,凯洛,你别去!”费立安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焦虑。
我愣了一下,机械的转过头看他,“费立安陛下,您在叫谁?”
他的身体一僵,马上放开了我,“抱歉,克里斯殿下,我的意思是说,那片向日葵庄园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莎柏琳娜立刻走过去挽住费立安的胳膊,自豪的说:“陛下,既然克里斯殿下想看那就去吧,反正莫尼兰卡殿已经建好了,我想克里斯殿下看到了也一定会喜欢的。”
费立安沉默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
那片向日葵庄园的确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巨大的宫殿。整座宫殿分为正殿和偏殿两部分,气势恢宏,而且全部由从培诺克大峡谷采来的黑晶石建成,即使是在黄昏的现在也依然能反射出晶亮的薄光。
当看到宫殿门口的那座早想别致的雕像时,我就再也移不开脚步了。
那是一座折翼天使的雕像。天使坐在地上,一只翅膀张开着,另一只耸拉在背上,似乎遭到过重创,但他的表情却很恬淡,他捧着一个向日葵花盆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眼中充满希翼。
折断了翅膀的天使,即使再怎么充满希望,也再也回不到天堂了。
“虽然陛下说这座雕塑是以我为原型的,可我看着却不太像呢,呵呵呵。”话是这样说,莎柏琳娜还是骄傲的挺起了下巴。
我淡淡笑了笑,掩去脸上的失落,“即然这样,那这座宫殿也一定是费立安陛下送给斯威夫特小姐的了。”
莎柏琳娜点点头,“当然了,而且这座宫殿还是陛下亲自设计和监工的。”
“是么?看来费立安陛下真的是很爱斯威夫特小姐您了。”
我的视线绕过费立安的脸,又落上了那座雕像上。
也许是连日来的疲累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我也顾不上什么礼仪问题,说了声“抱歉”就直接在雕像下坐了下来。
这时,一直在仔细观察那座雕像的理查德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呼,他看了我一眼,看看雕像,又看看我。
“怎么了?”我笑着问他。
他想了想,习惯性的摸着下巴说:“我觉得,这个天使的坐姿和你很像。”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立刻都把视线投向了我。
我连忙有些窘迫的把腿合上。
我坐下的时候总会很自然的拔腿分的很开,这是我一个怎么也改不过来的习惯。以前和费立安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嘲笑我坐姿难看,可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像他那样优雅,因为我骨子里就不是一个优雅的人。
我把目光投向费立安,他看了我一眼,又很快转移了视线。
“那只是巧合罢了。”我轻声说,把手伸进口袋,在那串项链上轻轻握了一下。
回到佩格达纳城堡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洗漱完毕,我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门口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的是费立安。
“陛下?”我错愕的呼出了声。
他微微一笑,“我刚处理完事情,见你房间的灯还亮着,就来看看你。”
见我已经换上了睡衣,他又说:“你要睡了?”
“不,还没有。”我连忙说:“陛下,您请进。”
他突然站住不动了,直直的看着我。
“凯洛,叫我费立。”他说。
第八十五章 暴雨来袭的前奏
我抬头直视他,嘴角挂上一丝浅笑,“陛下,您叫错人了,我不叫凯洛。”
他跨前一步,伸出手想要抓住我的肩,“不,凯洛,你听我说……”
我不露痕迹的后退一步,嘴角的微笑慢慢隐去,“陛下,斯威夫特小姐已经睡了?”
他愣了一下,双手缓缓垂下,握紧又松开,最后他点了点头,“是的。”
“陛下,您来是想和我说什么?与以前的床伴共叙旧情?”我垂下头,声音里带着连我自己都没发觉的淡淡苦涩。
“凯洛,我知道以前的那些事对你产生了很大的伤害,我很抱歉,我……”
“不,陛下,我想您误会了,那些事对我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您也不用为此自责。和您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一直都很感谢您,而且……”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您和迪克兰陛下之间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那并不怪您。”
想了想,我又说:“您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也过得不错,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说的很轻松,双手却在身后握成了拳。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低下头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些许自嘲,当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又带上了那种交际性的温和笑容。
“虽然你这样说,但我还是想为我以前对你做过的那些事道歉,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在赫蒙斯多待一段时间,好让我多尽一些地主之谊。”
“我也希望能待得长一些,毕竟这里有我很多的朋友,不过我最多只能在这里待半个月。”我笑道。
“只有半个月?”
“是的,难道陛下您忘了,我这次可是带着使命来的,有关于那些卡玛利拉使团在拉克莱地区遭到阿刹迈族好战分子围劫的事件,撒霸特对此事负有责任,我们已经采取了行动想要弥补,希望这起事件对两方的关系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不,我没忘。我相信那起事件与撒霸特王室没有关系,我很满意迪克兰陛下的处理方式,卡玛利拉与撒霸特之间好不容易恢复的友好关系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这么容易被破坏。”他也笑着说。
这句话一说完,我突然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只能干干笑着,于是我俩之间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那个……陛下,您送我的那只蝙蝠,也就是飞猪,它死了,真是抱歉。”我摸着鼻子说。
费立安隔了半天才回答,“加比也死了,它们活了那么久,其实对蝙蝠来说寿命已经很长了。”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他看了我一会,然后拿出挂表看了看时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早点睡吧。”
“好,陛下您也早点休息吧,如果斯威夫特小姐醒来看不到您,估计又要生气了。”我打趣的说。
他的表情有些怅然,不过他还是对我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
“晚安,陛下。”我在他身后说,然后深深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关上了房门。
房门在关上的前一瞬被一只脚用力顶开。
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推到墙上,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费立安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
“陛下,请您放手。”我直视他,想要抽出被他按在头顶的双手,却被他更用力的按住。
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我,深蓝的眼中闪过很多情绪,却没有一种是我看得懂的。
“陛下,请您放手!”我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已带着隐隐的怒气。
他微微晃了一下头,表情有些挣扎,接着他突然抓住我的下颚强迫我抬起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呆呆的看着他放大的脸,而下一秒,双唇就被吻住。
与他从前温柔细腻的吻不同,这次是近乎粗暴的侵占与掠夺。双唇被他的尖牙毫不留情地咬破,他含着我的伤口吮吸了一阵,又卷住我的舌尖紧紧纠缠。
想用唯一能动的腿踢开他,却被他用膝盖伸进腿间牢牢抵住。无法呼吸,也无法动弹,直到我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他才放开我的手,搂住我的腰与他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想推开他,可双手却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样攀住了他的背,用上了连指尖都开始疼痛的力道。
他的背,与记忆中一样宽阔。
我睁着眼,看到月光一折一折,带着独特的角度斜斜的落在他依旧迷人的侧脸上。
我听到光与影在空气中旋转折叠的声音,咔嚓咔嚓,在浅浅的不安中微声颤动。
颤动声越来越大,幻化成早已失去的心跳,在耳膜边一下又一下有规律的跳动着,跳动着。
我知道我该保持清醒的,是的。
可是……我做不到。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他的味道在嘴中化开。他的味道,是如此的让我怀念。
怀念一种原本就不属于我的感觉。
就好像……雪花飘过冬晨,清风抚过晚霞,流水荡过辰阳。
又是如此的令人难以忘怀。
我放任自己在这一刻沉沦了下去。
我抱紧他,开始想要努力回应他,他却突然像清醒过来一样用力推开我往后退了一步。
“抱歉,克里斯殿下,我太失礼了,抱歉!”他有些懊恼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说。
“没关系,费立安陛下。”我淡淡笑了笑,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您的吻技,似乎比50年前更好了。”
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我们对视了片刻,最后他放弃般的呼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他走的很快,这次再也没有回头。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关上门,我走到窗前看着赫蒙斯的天空。
月牙之下,满天星斗如梭。
温尔密的天空永远也不会像赫蒙斯这样有这么多星星,因为它永远都是灰蒙蒙的,就像一块深蓝幕布盖在一个死城之上,泛着无尽的死气。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与记忆中一样的星空,此时却耀眼的过分。
我捂住了双眼。
灿烂的星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连带着,身体左胸口那个空荡荡的地方也开始疼了起来。
……
嘴上的伤很快就消失了,就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天以后,日子与原先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不过我经常会在房间里发现一些凭空出现的东西。有时候是一杯番茄汁,有时候是一代新鲜的血液,有时候是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
我把那些小玩意用一个小箱子装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在了床头。
费立安偶尔也会在晚上处理完公务时来与我说上几句话,但我们谁也没有再突破那层防线,我们就像老朋友那样谈论彼此都有兴趣的话题。有一次他看到了那个小箱子,表情古怪的笑了笑,我立刻把那个箱子扔到了床底下,却又在他离去以后把它拿出来放回了床头。
我在坚持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仰,即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我还收到了一封伊丽莎白从梵卓郡寄来的信件,信上说她正在筹备与弗朗西斯结婚200周年的周年庆祝,鉴于50年前失败那次的经验教训,她决定不告诉费立安他们会去哪里,以防止费立安又突然把弗朗西斯召回来,不过她又在信中问费立安人类世界的哪里比较好玩,这件事让我和费立安笑了很久。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就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宁静过一样。
因为知道半个月以后我们又会恢复成两条平行线的生活,所以我很珍惜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