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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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铭琛皱紧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和父亲通一下电话……这个时候他应该回来看看爹地……让他来决定吧。”然后拿出手机来拨通周启华的电话,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启华才接通了电话,低沉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什么事?”
“爹地刚才昏倒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发作,需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进一步的治疗……您是不是该回来一下?我不敢做决定。”周铭琛和周启华的交流实在是少得可怜,和他的亲生父亲说话也像是和生意场上的人说话一般客气。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我很快会回去。”他一向寡言少语,感情也不是特别外露,但是周铭琛这回竟然能够从那短短的几个字听出周启华的急躁和恐惧。
挂断电话以后,周深甫连忙问道:“叔父是什么意思?他回来吗?要不要把叔叔送到医院去?”那副焦急的模样倒不像是作伪,好像比他这个周傅笙亲生的儿子还要焦急几分。
“父亲他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说吧。”周铭琛心里面有些别扭,仿佛周深甫想要抢走他的什么东西似的,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多心了,周深甫这个人怎么样他虽然不太了解,但是从周傅笙这些日子对周深甫的喜爱也可以知道他这个人的确是很会讨人喜欢。
轻叹一声之后,周深甫的目光再次回到周铭琛的脸上,只不过这次他是在打量着周铭琛脸上红肿的手印。在接收到周深甫小心翼翼的侧视时,周铭琛觉得非常的尴尬,他轻咳了一下,揉了揉脸,背对着周深甫拉了把椅子坐到周傅笙的身边,握住周傅笙冰冷的右手。
这的确是足够混乱的一天,从他醒来发现躺在他身边,身上满是暴力侵犯痕迹的容律时,就拉开了序幕。不可否认的是,在他接受了被他最爱的人欺骗和抛弃之后,周铭琛也对容律的感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不是对容律有了好感怎么样,只是回想起过去他对容律做过的事情,的确是不那么地道,或者说……不像个男人。这些想法都是在他清醒过来以后躲到自己屋里面醒悟出来的,之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他还真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只是隐隐约约觉得好像有个人当初在他的耳边不停地说着话……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挂着的脏兮兮的衣服,一股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也许他是因为喝酒喝多了才会做出那么……那么暴力的事情?可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为什么去喝酒,又为什么会跑到容律的屋子里面逞凶的。
真是太奇怪了!周铭琛揉着自己有些凌乱的短发,懊恼和畏缩的情绪一起涌上了心头。他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么没品的事情是他做的,但是事实上的确是他对容律施暴,并且现在狼狈的逃跑了。
还没等他梳理好心情,容家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容律被他给欺负成那副惨样,就气势汹汹的来兴师问罪。因为对方骂的话太难听,他也就一个没忍住,和容律的伴父容叶聿行顶了嘴,招来周傅笙为了堵住容叶聿行的嘴而狠狠打他的一个耳光。
想来也是因为这一个耳光让爹地动了气,才心脏病发作的吧……周铭琛有些懊悔的给周傅笙搓着手,想要把那只冰冷的手变得温热起来。
卧室的门被突然推开,周启华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做出这么失态的举动,他直接半跪在周傅笙的窗前,把自己的儿子挤到一边去,带着惊恐的表情看着仍旧在昏迷着的周傅笙。
“阿笙……”周启华低声喃喃道,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马上打电话给特丽莎医院,派一辆救护车来,赶快把你爹地送到医院!”
上卷 容家人
鸟儿清脆的叫声将容律从粘稠的梦境中抓出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侧着头看着那离着床不远处的落地阳台,几只小麻雀抓着阳台上的栏杆,正在叽叽喳喳的开着会,时不时的互相叨一下毛,亲热得很。
容律吃力的把自己从平躺的姿势弄到靠着床头坐着,双手都打着石膏的他是根本没有办法在没人帮助的状态下把衣服穿好,下半身轻轻一摩擦就觉得像是着了火,肚子也是饿的咕噜噜的直响——这时候容律才意识到他在容叶聿行离开后又整整睡了一天,墙面上悬挂着的电子表显示着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了。
正当他想要清清嗓子随便召唤来一个人帮他起床,他卧室的门就被轻轻的打开了,有一个陌生的脑袋偷偷摸摸的探了进来,一看到容律已经自己靠在床头上面,受到了惊吓似的冲到了屋子里面,大呼小叫着:“哎呀!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怎么不招呼一些别的人来帮你一下!这要是再把手弄伤了可怎么办?”
容律努力地从记忆里面搜刮这面前这个陌生人的名字,却是毫无成效,只能尴尬的笑着问道:“请问你是……”
那个人一愣,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端正的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对哦,我们结婚以前你就已经去了周家,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有回来……我是你的大哥的那口子啦,我叫别言,当然我现在叫荣别言……好像有点儿怪怪的哦,哈哈!”
容律这才明白这个人是他从未见过面的“大嫂”,记忆里他的大哥容行结婚的时候他正在身体改造手术的恢复期里面,所以就没有回家参加婚礼,再后来他也几乎没有回过容家,自然是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就连他的“二嫂”他也没有见过,不过大概很快就能见到了吧……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整个容家的人都知道了容律已经醒了过来,自然是全都挤到卧室里面,七嘴八舌的问起了诸如他的身体感觉怎么样等等的问题,热情的让容律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这种状况也让容律松了一口气,容家的气氛是和周家完全不同的,周家就像是老式的那种深门大户,吃饭都是讲着规矩的,每天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就会让别人有着不好的想法,然而容家人却是没有那个顾忌,想说就说,感情外露的很,生怕你不知道他对你很热情似的。
在【容律】的记忆里面,周家是做金融房地产和药业的,至少已经成家六七代以上,属于典型的家族企业,而且是那种有着众多规矩的大户人家;而容家只有短短的两代,做的是超商生意,属于上流人士们不太看得起的“暴发户”,虽然很有钱,但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好像就低人一头似的。
容律的父亲是一个性子有些懦弱的男人,所以他的老爹才不放心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业交给他,给他找了一个能干而脾气火爆的男人管着他和容家的家业——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聿行。
叶聿行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里面出来的,甚至他还热爱飙车和打架,曾经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若不是不知道哪根儿弦不对劲,看上了那个有些胆小却总是温和的笑着的男人,他才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改变自己的身体去做“小媳妇”,给另一个男人生孩子的,虽然至今还有很多当初和他混过的兄弟不肯承认他已嫁做人夫……
于是就这样的两口子组织成的家庭,气氛又能沉闷到哪里去?偏偏生出来的儿子一个赛一个的让人头疼,大儿子容行的脾气和容峰那个老好人是一个样子的,总是闷不吭声不说话,心肠却是好的没话说;二儿子容衍和叶聿行性子有几分相似,几句话不合就要抄家伙打人的那种,但是对自己的家人却是全心全意的爱护,说明白了就是超级护短;三儿子容律却是和他们两个人谁都不一样,从小就不喜欢把感情外露,表情也总是淡淡的,而且越长大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大概就是先于他的大哥二哥嫁了人。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打断了容律的回忆也把周围围着的这一群人都吓住了,容叶聿行把他的大儿子二儿子大儿媳妇外带他的老公全都扒到一边去,占据了容律身边最好的一个位置,亲热的亲了亲他的脸,“感觉怎么样?我没有让他们叫你起来,让你睡个够,有没有感觉好一些?以后都是我们叫你起床吧,然后帮你把衣服穿好,绝对不让你感觉到难受……”连珠炮般的问题从容叶聿行的嘴里面蹦出来,容律差点儿没听清楚他都在问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着,点着头,“我知道了爹地,有些事我能自己做好我就自己做了,总是麻烦你们……”
容叶聿行不客气的用手敲了一下容律的脑袋,“你跟谁客气呢?都是周家那个坟墓似的地方把你搞得,本来就不会笑,不会说话,现在好不容易会说话了,还要气死人!这是你家!想怎么闹就怎么闹,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再也没有人管着你这管着你那,这些人在你的面前都要做小伏低。”然后容叶聿行很威严的回过头来,用眼神巡视着他身后的一众人,于是各位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起了头,“小伏低,小伏低……”
容律被家人们的表情逗笑了,于是还不知道他“性格变好”的爸爸连带着大哥二哥都惊讶的差点儿没把眼睛瞪出来,“小……小律竟然会笑了?面瘫症治好了?”容衍的表情最为夸张,叫出来的声音也最大。
容律敛起了笑容,他突然想到这些家人所爱护的人,其实是那个已经不在了的【容律】,而他只不过是异时空而来的一个陌生人罢了……
“小律你别听他们瞎说,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一定要多笑,要不然就和你二哥对着吵架,总是能放松心情的!”容叶聿行瞪了一眼容衍,然后转过头来搂着容律的脑袋一阵乱揉,“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情况下你的身后都有一大家子的人站在你的身后面支持着你,所以什么都别怕!这回你受欺负了,虽然爹地不能真的欺负回去,但是肯定是会给周家点儿颜色看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立刻去离婚,别说这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就算是只有一个男人,爹地也要给你找个最好的,没有最好的咱就在家里面做老儿子,咱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
容律的脑袋被容叶聿行抱在怀里面,那种温暖的味道就这样钻到了容律的心头,烫的他的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出来,他伸出打着石膏的笨拙的双臂,也不管疼痛不疼痛,狠狠地抱着容叶聿行的身体,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上次他尚未完全感受到容叶聿行所带给他的亲情,毕竟时间有限,容叶聿行又在气头上,巴掌倒是接收了两个;而这次他将自己的父爱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容律的面前,连带着这一大家子人的满满的爱意与善良,让容律幸福的近乎带着一种担心——他是否真的能够做一个合格的好儿子好弟弟?过去的【容律】虽然也是很爱他的家人,但是由于性格的原因,他只是单方面的承接着家人对他的无条件的好,却是丝毫不能把自己的感觉表现出来。而现如今的容律……又该怎么去做?
“好了好了……能哭出来也好,你受委屈了,我的小律……”容叶聿行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已经是湿漉漉的了,容律哽咽的声音他也听得清楚,对周家的火气也是越来越大,“要不是周傅笙那个老家伙进了医院我才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他们……”容叶聿行低声嘟囔着。
“……伴父他进医院了?”容律下意识的问着,脑袋从容叶聿行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眼圈红红的样子倒是显得他小了好几岁。
“怎么?还担心他?人家可是没怎么管过你的死活……”容叶聿行没好气的说着,看着容律的表情里面只有担忧,却不带着太多的怨恨,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再发脾气,只好把几乎脱口而出的粗口咽了回去,“我把你接回家以后他就突然心脏病发作了,听说挺严重的,住院呢……还想去看看?”
容律瑟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仿佛刚才那不轻的一下子还会再打到他的脑袋上面,“不是……只是觉得是不是和我有关系?”
他不是个女人,被人强了还要唧唧歪歪的痛苦啊之类的,虽然肉体上的痛苦是不免的,但是精神上的伤害恢复起来却也是说快就快说慢就慢的。他对周铭琛没有什么感情,【容律】给他的影响越来越小,所以他就努力的劝说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次,反正男人也没有什么贞操……
虽然他的身体还是非常不舒服,两只手的石膏打的结结实实的,但是他还是不希望周傅笙要为周铭琛的错误买单。周傅笙虽然性格不算太好,和他的关系也很平淡,但是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心脏病啊……上辈子他被这个病折磨了一生,因为心脏病被父母抛弃,又因为心脏病而丢了命,自然是对这个病症多了几分畏惧。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还不是他自己生的那个烂货给他招惹的事情?算了算了,我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好好养身体!”容叶聿行不耐烦的说着,随即一声从容律肚子里面传来的代表饥饿的咕噜声响亮的打断了他接下来还要说的话,容律尴尬的笑了笑,容叶聿行愣了一下,然后对着一直站在那里表情各异的几个男人大吼一声:“没听到小律饿了吗?都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把早饭给小律拿过来!”
于是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一哄而散的跑下楼去把早就做好了的早餐给容律端上来。
“爹地,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容律觉得心里面满胀着的是源源不断地温暖之意。他把身体靠在把他搂在怀里的容叶聿行的胸膛上,听着容叶聿行坚定的心跳,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都扔到天外去了。
“哼,你这个小子只要在不让我生气上火就算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不把你宠坏我去宠谁?难不成是你老爸?那个老家伙就得训着,对他好就是对我的残忍啊!”容叶聿行轻轻地用下颌点着容律的脑袋,“你啊……过的高高兴兴的,我也就放心了……”
上卷 病非如此
周铭琛一个人坐在周傅笙的病床前,把玩着从床头果篮里面拿出来的一个苹果,眼睛却是不时的扫过紧闭着双眼处于昏迷状态的周傅笙的身上。他的父亲离开了病房去和医生谈一些事情,估计是在讨论他爹地的病情。
被氧气罩罩住的脸庞仍旧是苍白的,滴滴答答的仪器所延伸出来的线仿佛缠满了周傅笙的全身,好像他就要被那密布的网包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