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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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庄县城城西的平安坊,这是县里面相对贫穷的百姓居住的地方。这里的百姓多为生计所困,整日忙碌,连白日里县衙的热闹都没人去围观。直到傍晚时分,人才多了起来。
几个顽童愣愣的站在路边,傻傻的看着街心,有那好奇的顺着他们的眼光看去,也都吃了一惊。哇,好大一堆包裹,嗯,下面还有个人,难怪会动呢。
远远望见青色的院墙,谢宏松了一口气,可算到家了。他身上背着,手里提着,大包小裹的着实不少,把他累得够呛。看看街坊们的惊讶的眼神,他自嘲的笑笑,这个家原来太穷,导致他穿越大半年,竟然都不知道物价如何,只知道对他们家来说,草药很贵而已。
今天突然发了横财,大肆采购之下,谢宏这才发现,原来这时代的物价真的不高,5斤精猪肉竟然只要一钱银子,一匹布也不过8钱。亏前世电视剧里的东西演的跟真的似的,照那里面的情节,在街上买个糖葫芦都是一锭银子丢出去,现在一想,还真可笑呢。
物价低,手里钱又多,谢宏这一采买就刹不住闸了,由食物到日用品,买了无数。
“二婶,我买了布匹,回头去我家剪上一块儿,也给二丫做身新衣服。”
“小六,明天记得来找我,谢大哥这里可有好吃的哦。”
见街坊们都在,谢宏便一一打起了招呼,这个时代不象后世的人情冷漠,邻里间的关系好得很。谢家一年来厄运不断,其间受了街坊们不少照顾,谢宏也心怀感激。
打了几个招呼都没回应,谢宏感觉气氛有点怪异,他多买了不少东西就是打算周济一下街坊,自家落难的时候人家都帮过忙的,只是为什么大家的眼神都这么怪?没有艳羡,反倒是怜悯和……恐惧?
“宏哥儿,你还是快点回去吧……”二婶欲言又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男人给拉进自家院子了,院子里低低的传出一阵埋怨声:“你叫宏哥儿回去又有什么用!结果还不是一样?别把咱们自己家给连累了……”
到底怎么了?谢宏刚才就觉得有问题,二婶家的异状更加深了他的疑虑。他环视一圈,街坊们没一个人与他对视,纷纷关上了门,几个顽童也被父母拉进屋去。
糟糕,难道是家里出事了!一个让人惊悸的念头在谢宏心里闪过,他把那一堆包裹往地上一扔,就往自家跑去。
离得还远,就听见了院内的动静,有争吵声!
“小晴儿,谢家都穷成这样了,你还呆着干嘛?还是跟爷去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享受不尽。”一个猥琐的声音,语气更是令人生厌,谢宏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混账典史!
“才不要,你不要过来,我宏哥哥等下就回来了。”是晴儿的声音,脆生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那个酸秀才回来又能如何?爷可是堂堂典史!跟爷走吧,哈哈…”混账典史得意之极,笑得很是猖狂。
这王八蛋竟然又来了!远远听见院子里的动静,谢宏大怒,全不顾是自己家的院门,猛的踢开院门,往内便闯。
正文 第7章 打典史
在院外听到声音已经让谢宏睚眦欲裂,进了院子,入目的情景更是让他怒不可谒。只见母亲软倒在一旁,不知如何;晴儿也被这人逼在墙角,平日里娇俏可爱的一张小脸苍白,睫毛上挂满了泪水,那身破旧衣裳的袖子也被撕掉了一块儿。
那个猥琐声音的主人肥头大耳,满脸横肉,不是陈典史还有哪个?
谢宏猛然推门而入,发出的动静不小,正在干亏心事的陈典史也吓了一跳,笑声嘎然而止。他转头正待说话,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个急速变大的拳头,然后脸上就是一阵剧痛,他只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一下翻倒在地上。
一拳打倒这个祸害,又狠狠的踹了两脚,谢宏又连忙去扶母亲,一边还招呼着晴儿,手忙脚乱的,只恨没有学会分身术。
“晴儿,没事吧?娘,您怎样了?”
他刚扶起母亲,晴儿就象归巢的小鹿一般跑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小手抓得死死的,似乎害怕一松手,谢宏这个救星就会不见了一样。找到主心骨,小丫头这才定了神,颤抖着说道:
“宏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刚走没多久,这个坏人就来了,母亲都被他气咳血了。”
感受着晴儿小小身子的颤抖,看着委顿在自己怀里的母亲,谢宏感觉胸口像是要炸裂了一般,怒火熊熊,他也顾不上安慰晴儿,道:“晴儿,你先扶娘进屋,我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耻败类。”
“宏儿,不可……怎么说他也是官家的人,你不要莽撞。”看见儿子回来,谢母有了点精神,低声嘱咐道。
“是,娘,儿子只与他理论便是。”
听他这样说,谢母才算放心,被晴儿扶着进屋去了。见两人进了屋,谢宏这才转过头来。刚刚在县衙他还奇怪这陈广元为何没去看热闹,原来却是跑到他家来作恶,他恶狠狠的盯着正缓缓站起身来的陈广元,若不是怕娘再受惊吓,他恨不得再狠狠的收拾这混蛋一顿。
北庄百姓背地里都称这陈广元为陈皮,不是因为他瘦得像陈皮,而是这人贪婪成性,欺行霸市,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过了他的手,就得剥一层皮下来。至于其他的,诸如偷东家鸡摸西家狗,踹寡妇门之类的恶行,那更是天天都有。
在明朝,这典史其实是没有品级的不入流小官。不过不入流那是在官场上说的,这职位的职权可不小,相当于后世的县公安局长,这身份吓唬一般平民已经足够了。谢宏的那些街坊就是害怕陈广元的权势,连话都不敢跟谢宏多说,生怕被这人知道,惹上麻烦。
明明是管治安的人,结果北庄县大部分的治安问题都是这人引起的,谢宏曾经腹诽过,明朝的基层执法人员的素质低下,和后世还真差不多。
陈典史昨夜多喝了几杯,今天起得便晚了,衙门口的热闹也没凑上,懊恼间,倒想起那张谢家的借条来。一月前,他赌博赢了钱,对方正是谢家的大债主,那债主输得多了,恰巧身上带着这张欠条,琢磨着谢家现在这般光景,这钱八成是收不回来了,就拿借条出来,想抵了赌债。
若是别的东西陈典史肯定是不愿意的,这个欠条他却喜欢,因为他早就觊觎谢家的晴儿了,小晴儿虽然还小,不过生得十足一个美人胚子。
以前谢宏有功名在身,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如今有了这张欠条自然不同,谢家现在穷得只剩人了,谅那穷酸也还不起钱,正好趁机夺了这个让他垂涎已久的小美人儿,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今天刚醒酒,他就跑来了谢家,却不想小美人的手还没摸到,就挨了重重的一拳。“居然有人敢打我?我可是堂堂典史啊!老子跺跺脚,北庄县都要颤上一颤。连我老爹都多少年没打我了,这个穷酸怎么就敢?”
他陈广元在北庄县纵横十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呢!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手捂着眼睛,嚷嚷道:“谢宏!你这穷酸,竟然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不怕吃王法吗?”
“呸,打得就是你!一个不入流的祸害,还敢自称朝廷命官,今天看在我娘的面上,饶你狗命,你不快滚,老子还要再打!”谢宏不屑的唾了一口,然后喝骂道,说着还往前走了两步。
陈典史被吓了一跳,风水倒转,就如他刚才欺负晴儿一样,他自己一个肥肥的身子也缩到了墙角。典史虽也算是个武职,不过他得这职位只是使了钱,才子承父业而已,吃喝嫖赌那是他拿手本事,真要动手放对,可就不成了。
偏偏今天他的跟班都去看热闹了,没跟在身边,他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不惧他身份,那这个眼前亏就吃定了,眼看谢宏走过来,他急忙叫嚷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你是秀才,欠了银子总不能不还吧?你家欠我的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来?”
谢宏也记得这事了,停下脚步,冷冷道:“我家何时跟你借过银子?”
陈典史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冲着谢宏晃了一下,又得意起来:“借据上就是这么写的,老夫人也是按了手印的。欠债就得还钱,连本带利,十两银子!谢秀才,欠条在此,由不得你不服。你还不起钱,别说你家养娘,就算是老子占了你这院子,也是应当,哈哈。”
谢宏冷笑,若是他再早几天来,还真是麻烦,谢宏制作八音盒的期间倒是一直担心他来,不过现在么,哼哼……,谢宏把装赏银的那个包裹打开了。
打开后,陈典史傻眼了,里面竟然全是银锭,成色十足,是雪花花的官银啊!这一包怕不有几百两,这穷酸从哪里弄来这么多银子?
谢宏满脸不屑,从包裹中拿出一块银锭,十两只多不少,往地上一丢,用打发叫花子的口气说道:“喏,把欠条放下,拿了快滚,再让我看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陈典史有心不拿,可思来想去还真就舍不得,他一个月的薪俸也不过三石米,合不到二两白银而已,这一下就是半年的薪俸。还是实惠重要,面子还是等回头再想办法找回来吧。
他放下欠条,弯腰要捡起银子,然后抱头鼠窜的跑了出去。等到了外面,又觉得有些不甘,又在门口嚷嚷道:“今日大爷宿醉未醒,且不和你这穷酸一般见识。且让你凶横一时,等老子叫了人来,抓你进了大牢再炮制你,到时,你家养娘照样是老子的,老子玩她的时候要让你看着!”
谢宏本来就强压着怒气,听他骂的恶毒,抬脚直追出去。
听到谢宏急促的脚步声,陈典史心下大骇,转身便连滚带爬的跑掉了,这人长得肥胖,跑得倒快,谢宏追到门口一看,他已经消失在街道转角了。
见他逃得狼狈,谢宏也觉得怒气消了些,这时才在心里庆幸:“还好今天得了官职,不然打了这泼皮,麻烦可不小,有了官身,今后倒是不怕这厮了。”
他挂着照顾娘和安慰晴儿,也不去追,反正陈广元也是北庄人,要报仇,日子长着呢。
正文 第8章 家人
“娘,谢大哥好威风啊!把陈皮给打跑了。”陈典史脸上带伤,衣服上都是尘土,在门后偷看的街坊们也都看得清楚。刚刚谢宏打过招呼的那个叫小六的孩子,满脸敬佩的说道。就算小孩子也知道这个陈皮不是好人,只是无人敢惹,见了他这副狼狈相,实在是大快人心。
“六子,快回来,别瞎凑热闹了。打了那泼皮,谢家就要大祸临头了。”孩子的娘赶忙把孩子拉回屋,这陈家可是北庄县一霸,他爹就是北庄县典史。他爹当年还比较收敛,到了陈广元这里,已经完全不像话了。别说是一个秀才,就算是举人老爷家惹上陈家,也是要倒大霉的。
老百姓都胆小怕事,心里痛快,可还是不敢出去跟谢宏搭上关系,生怕在陈家报复的时候被连累了。
听着那一扇扇紧闭的院门后传来的低语声,谢宏默然,这些事也怪不到街坊们的头上,换到自己只怕也没法仗义执言,将自家人卷入麻烦。他将丢在门口的大包小裹拿进院子,这才进屋探问母亲。
“娘,你怎样了?”
简陋的屋子不大,也没什么摆设,很好的诠释着,什么叫家徒四壁。一张桌子放在屋子中央,下面垫了一块木头,两边摆着两张床,谢母躺在那张略大一些的床上,表情惶急,见谢宏进屋,急忙道:
“娘没事,宏儿啊,你打了那陈典史,这下可惹下大祸了,你不要在家里呆着了,带上晴儿,赶快逃吧。”谢母病重,起不得身,神志却是清楚的,刚才外面的事情也都听在耳中,知道儿子惹了大麻烦。
“娘,您这是说什么呢!那泼皮私闯民宅,还敢行凶,我便打死他,也至多判个流刑,何况只是打了一拳而已,哪里会有什么麻烦?”谢宏被母亲说得一愣,他的观念还和这个时代有些脱节,没有完全适应古人的思考方式。
更何况他前世就没打过架,他一身本事都在手上,当然不能随便打架,免得伤了手,这也算是第一次打人,正觉得痛快呢。
谢母叹口气,道:“宏儿啊,娘知道你心里苦,都是娘不好,拖累了你们。咱们家这个院子还能值些银钱,娘琢磨着,干脆把这院子卖了,还了积欠还能有些富余,你拿去赔给那陈典史。然后咱们回南直隶老家去,这样你也能安心读书科举,晴儿也不用象现在这样苦着了。”
晴儿眼圈红红,声音里带了哭腔,“娘亲,晴儿不苦,晴儿不要撇下娘亲,以后我一定努力做事,早日帮宏哥哥把债还上。”
坏了,被误会了,谢宏急忙把还没来得及撕掉的欠条拿在手里,道:“娘,您越说越离谱了,你这身子怎么能长途跋涉。再说,儿子今天也赚了钱回来,城东顾家的积欠已经还上了,晴儿也别哭了,你们看,这不是欠条吗?”
没等谢母说话,晴儿就哭着说道:“宏哥哥,晴儿刚刚都听见了,你吓唬那个坏蛋,才抢回欠条的。”
呃,谢宏回想一下,好像刚才确实没提给钱,光让那陈典史放下欠条了。
谢母又道:“宏儿,咱们平民百姓斗不过那些当官的,你和晴儿都是好孩子。娘原本只想能看到你们平安长大就好了,现下你们也长大了,娘又贪心,多了点念想,想看到你们俩成亲生子。你们不用顾忌娘这入土半截的人,赶快收拾一下,咱们出城去吧。”
晴儿自小就在谢家,本来也是当自家女儿看的。后来谢家家道中落,谢母也就存了心思,反正也舍不得晴儿离开,家中又贫寒,谢宏若是靠不得功名,不如就娶了晴儿。
这心思也没瞒着晴儿,小姑娘年纪虽小,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这时谢母如此一说,晴儿又是害羞,又是悲苦,再忍不住,哭出声来。
两个最亲近的人,老的寻死觅活,小的哭得梨花带雨,感动之余,谢宏只觉头大如斗,心里更恨陈广元。如不是这人来搅扰,哪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今天回来本该让娘和晴儿都很开心才对的。
说不清楚,干脆看实物吧,他把装银子那个包裹拿了出来,解释道:“娘,晴儿,刚刚我是给他钱的,欠条不是抢的,你们看,这都是知县大人今天赏的。”
包裹一打开,银灿灿光晃得人眼晕,晴儿还挂着泪水的小脸儿被映得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