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清-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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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考虑好了。”耿继茂郑重说道:“原因有三,第一,这封信的内容,我们只能肯定先皇顺治这件事是真的,当今皇上暗中训练少年侍卫准备对付鳌拜的事,我们并没有办法证明是真是假。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献给鳌拜,事后又证明少年侍卫这件事是假的,那我们只会偷鸡不着蚀把米,既得罪了皇上,又让鳌相爷疑心我们故意离间他和皇上。”
“而献给皇上就不同了。”耿精忠也不愧是割据一方的枭雄,一点就透,马上就替老爸补充道:“献给皇上之后,即便少年侍卫的事是假的,就凭信上泄露的先皇出家这一点,皇上也会认为我们耿家对他忠心耿耿,对我们青眼有加,不会有任何后患。”
“不错,这只是第一点。”耿继茂点头,阴阴的说道:“第二,我们假设这件事是真的,现在主上刚刚亲政,势单力薄,大部分的权力还掌握在鳌相爷手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把信交给鳌相爷,皇上的计划失败,那么朝廷上就会出现鳌相爷一家独大的情况,对我们三藩十分不利!鉴于这种情况,与其让鳌拜一家独大,倒不如帮皇帝一把,让他们斗一个你死我活,我们三藩坐收渔利!”
“妙!到底还是父王老谋深算!”耿精忠鼓掌叫好,又赶紧问道:“父王,那第三个好处呢?”
“第三个好处,当然是为了你们了。”耿继茂忽然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已经六十多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靖南王再传到你这一代,也就是第三代了,古人说的三世而斩,我们耿家如果再不想办法巩固一下王位,再往第四代传就比较难了。而鳌拜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当今皇上才十四岁,就算他们之间不起冲突一起善终,鳌拜也肯定得死在皇上前面——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耿家能不看长远一点么?”
“父王体恤孩儿,用心良苦,孩儿感动之至。”耿精忠赶紧向老爸双膝跪下磕头,眼中眼泪滚滚,心里则在大骂,“老不死的,你最好明天就给老子蹬腿,老子还在等着当上真正的靖南王呢!”
“明白我的苦心就好。”耿继茂点头,命令道:“事不宜迟,马上把这件事拟成奏章,连同这封信和审问卢一峰的口供,派最可靠的人,用八百里加军,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通过你弟弟耿星河的门路,避开鳌拜的耳目,直接送到皇上手里!”
“扎,孩儿这就去安排!”耿精忠一口答应,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对了,父王,施琅怎么办?还查不查他是被冤枉的证据了?在圣谕下达之前,我们如果找不到施琅是被冤枉的证据,就凭信中提到的先皇出家隐秘,十个施琅都死定了!”
“我管他施琅去死!”耿继茂懒洋洋的说道:“再说了,他死了不是更好?他把福建水师经营得那么好,我们想插进手去都难,他如果死了,说不定我们就有机会染指福建水师了,我干嘛还要去救他?依我看来,他死了,说不定这福建水师就该归你了。”
说罢,耿继茂想了想,又说道:“对了,这封信记得誊抄一份保留下来,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起到大用。”
“扎,孩儿明白!”耿精忠打千,嘴角也迅速浮现出一丝狞笑,让人胆寒的狞笑。
……
福州距离北京虽然足足有四千多里,但前清康熙年间的驿站建设已经颇为完善,又继承了唐宋元明留下来的马道驰道,顺治年间骑兵换防,从北京到西安一千八百里路程,在换马不换人的情况下,仅有五天时间就能抵达目的地,平均每天达到了三百六十里的行军速度(考自《西安八旗小史》)。而耿继茂和耿精忠父子了表忠献功,勒令信使尽量争取时间用最快速度赶到京城,他们的心腹信使自然不敢怠慢,一路每隔二十里换一匹快马,一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结果只用了十天时间,也就把耿继茂父子的奏章和这封书信送到了京城,交到了在京为质的耿继茂之子耿星河手里。
拿到了老爸的奏章和书信,又接到老爸将这些东西避开鳌拜耳目秘密送到康熙手里的命令,赶紧让自己的老婆、同时也是某个小麻子的亲姑姑借口进宫探望额娘,将这些东西带进皇宫,又避开旁人耳目,悄悄将这些东西送到了某个小麻子手里。结果很自然的,某个小麻子一下子就傻眼了,也彻底癫狂了!
“施琅狗贼!朕要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小麻子双目喷火,跳起来一把将龙案掀案,张牙舞爪的又吼又叫,似癫且狂,“好大胆的狗贼!背叛朕勾结台湾郑逆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广设耳目,刺探朝廷机密,甚至还……还想刺探朕的阿玛下落!朕不杀你,朕誓不为人!”
“皇上息怒!”在场的几个小麻子心腹、同时也是小麻子暗中训练了准备收拾鳌老头的几个心腹侍卫一起跪下,战战兢兢,面无人色。
“你们!你们几个!”小麻子忽然又指着面前的几个心腹走狗,双目喷火的大吼大叫,“朕让你们练习布库,通过各种手段把你们秘密调到身边,准备让你们收拾鳌拜的事,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奴才等不敢。”在场的索额图、曹寅、李煦和狼覃等小麻子心腹吓得魂飞魄散,争先恐后的磕头说道:“奴才等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泄露皇上你的机密啊。”
“皇上,你就是借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泄露有关皇上机会的一个字!”
“奴才对天发誓,这件事奴才就连对妻子都没泄露一字半句!若奴才撒谎,请皇上剐了奴才!”
“既然不是你们,那是谁?”小麻子冲上去又踢又打,疯狂的吼道:“这件事除了你们几个狗奴才知道,就只有朕知道,太皇太后和额娘知道,难道她们会泄露?现在好了,就连台湾的郑逆,都知道朕准备用你们除掉鳌拜了,你们说,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皇上,会不会是明珠明大人?”索额图战战兢兢的说道:“他也知道皇上的这个机密,又担任内务府总官和弘文院学士,接触的人非常之广,会不会是他在不慎之中泄露了这个机密?”
“你有什么证据?”小麻子斜着眼问道。
“奴才……没有。”索额图又缩起了脖子。
“那还不给朕去查?去查!”小麻子重新歇斯底里起来,一边踢着索额图一边大吼道:“查明珠那个狗奴才!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狗奴才!还有查你自己这个狗奴才!”
“扎,扎,扎,扎。”索额图拼命磕头,连声答应,心中却在发愁——这么隐秘的事情,到底从何查起啊?
“对了,还有孔四贞那个狗奴才,臭婊子!”小麻子忽然想起可怜的四格格,又象发疯一样吼道:“这个臭婊子!是不是被男人操多了操瞎眼睛了?竟然用了傅弘烈和杨国泰这么两头蠢猪,两个叛逆,把差事办砸了不算,竟然还敢暗中勾结郑逆,把这样机密的事卖银子!朕要把这两个狗奴才砍了,剐了,诛灭九族——!”
吼叫着,小麻子又蹦又跳着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养心殿的光滑地面上,吓得旁边的小麻子心腹太监张万强和心腹侍卫索额图等人哭爹喊娘,赶紧爬上去搀起小麻子,连连磕头。恰在此时,养心殿外传来慈宁宫太监总管李引证的公鸭嗓子声音,“太皇太后老佛爷到——!”
长喝间,年近六旬的太皇太后孝庄在一名同龄的华服宫女搀扶下,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见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进来,小麻子立即向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亲娘一样,快步冲了上去,含着眼泪喊道:“奶奶,额娘,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快看看吧,施琅那个狗蛮子,竟然敢背叛朕,还刺探朕的机密,还有先皇的机密!”
“别急,孙儿不用急,祖母会替你做主。”孝庄慈爱的摸摸小麻子的脑袋,先在那华服宫女的搀扶下坐到张万强搬来的椅子上,又接过小麻子亲手递来的奏章等物,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因为要详细阐述事情的前后经过,耿继茂和耿精忠父子的这道奏章很长,除此之外,还有陈永华的那封书信和卢胖子等人的口供,所以孝庄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完。仔细看完之后,孝庄并不说话,又把这些东西递给她身边的华服宫女——也就是与孝庄同龄、孝庄当年嫁给皇太极时的陪嫁丫鬟、大名鼎鼎的苏麻喇姑了,让这个同样精明的心腹宫女也看一遍,以便参谋讨论。
直到苏麻喇姑也看完这些东西,低头盘算的孝庄才抬起头来,向索额图等侍卫吩咐道:“索额图,你们都跪到外面去。张万强,李引证,你们也都出去。”
“扎。”在场的几个侍卫和太监都松了口气,赶紧一起都离开养心殿,留下孝庄和小麻子祖孙、还有苏麻喇姑三人密谈。
“皇上,这件事十分复杂,你理出头绪没有?”孝庄缓缓说道:“潮州知府傅弘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死在福建?身上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封书信?这些事的前后经过,你找出联系没有?”
“关于这个,孙儿已经找出头绪了。”小麻子自信满满的说道:“首先,傅弘烈确实是接到了孔四贞的命令,在平南王之女上京途中在福建境内将之暗杀,嫁祸到准备进京陛见的西选官卢一峰头上,然后让尚可喜、吴三桂和耿继茂三条老狗打罗圈架,反目成仇,有利于孙儿将他们各个击破,逐步削藩——这一点,孔四贞那个狗奴才已经向朕秘密禀报,奏章前天才送到的北京。”
“其后的情况就非常复杂了,因为线索不多,孙儿只能依理推断——傅弘烈这个狗奴才奉命到潮州搀沙子后,利用潮州的有利地形暗中监视尚可喜、耿继茂这两个藩王,还有秘密监视驻扎漳州的吴三桂表弟福建祖泽溥与水师提督施琅。在这期间,傅弘烈这个狗奴才发现了施琅暗中勾结台湾郑逆的罪证,可是他并没有向朕和孔四贞密报,而是以此为把柄,从施琅处、甚至从台湾郑逆处勒索巨款,两头拿钱,吃里爬外!”
“紧接着,傅弘烈奉命劫杀尚可喜之女,因为是越省行事,为了行动方便,他很可能再次和施琅狗贼联系,要求施琅狗贼提供协助,或者至少又和施琅狗贼见了一面。在此期间,傅弘烈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在施琅狗贼身边发现了这封书信,便顺手牵羊偷了出来,准备利用这封逆贼陈永华给施琅的这封至关重要的书信,勒索施琅狗贼巨款!”
“皇上,也许傅弘烈是打算把这封信交给孔四贞,或者直接交给你。”苏麻喇姑插口说道:“这封信的内容这么重要,傅弘烈不会不掂量后果。”
“是有这个可能。”小麻子点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以这封书信的重要程度,傅弘烈既然拿到了它,就应该放弃刺杀尚可喜女儿的任务,优先保证把这封书信送到朕的手里,可是这个狗奴才不但没这么做,还把这封书信藏在了身边,带着这封信继续去刺杀尚可喜的女儿!这足以证明,傅弘烈这个狗奴才根本就没打算把信献给朕或者交给孔四贞,而是打算利用这封信当摇钱树,从台湾郑逆或者施琅狗贼手中勒索巨款!这个狗奴才,朕要诛他九族!”
“不错,这个可能性相对是要大点。”孝庄点头,又沉吟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接下来的事就好解释了,傅弘烈在刺杀尚可喜女儿期间,因为卢一峰和他的四个家丁恰好那天没有吃饭,出了这个意外,所以没能顺利得手。其后他追杀卢一峰和尚可喜女儿的时候,又偏巧遇到、或者偏巧被施琅派出的杀手追上,结果死在施琅部下的手上,卢一峰和尚可喜的女儿也靠着这个意外,顺利逃得了性命。”
“应该就是这样!”小麻子一挥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从卢一峰和尚可喜女儿的口供中可以看出,傅弘烈那个狗奴才没有对施琅的走狗说真话,骗他们说这封书信已经被单独送回潮州了,施琅的走狗们信以为真,杀了他以后没有搜他的身,这封信才侥幸保留了下来!这也是我大清的列祖列宗保佑,让朕看清楚了傅弘烈、杨国泰和施琅这些狗奴才的真面目!”
“皇上,你不要急着下判断。”孝庄摇头,说道:“这事还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封书信其实只是台湾郑逆的反间计,栽赃嫁祸到施琅身上,借我们的手除掉施琅。”
“是有这个可能,所以孙儿才没有立即下旨杀施琅的头。”康熙点头,又说道:“孙儿打算把施琅押进京来,让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严加审讯,不知祖母以为意下如何?”
“傻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孝庄微笑说道:“这种事,能公开审讯么?你交给了刑部都察院,信上这些事情不就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哎呀!”小麻子一拍额头,懊恼道:“孙儿真是气糊涂了,怎么忘记了这点?”
“皇上,奴婢认为可以把施琅交给孔四贞。”苏麻喇姑柔声建议道:“孔四贞是这方面的行家,人又可靠,把施琅交给孔四贞审讯,保管误不了事。”
“不用了。”孝庄摇头,说道:“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管施琅是不是被冤枉的,这个人都不留了,必须除掉。至于祖泽溥和刘秉政,他们都是聪明人,平时也算忠心,找个由头给他们和他们的家人一点甜头,这两条聪明的老狗也会乖乖闭嘴了。”
“祖泽溥和刘秉政的事没问题,孙儿已经亲政了,找个由头交代下去就行了。”小麻子答应,又为难道:“可是施琅……,如果他真是被冤枉的,那朕可就要痛失一员水军良将了,还会寒了其他台湾降人的心啊。”
“皇上,事情到了这一步,顾不了这么多了。”孝庄缓缓说道:“你想想,你父皇秘密出家,还有你秘密训练少年侍卫准备对付鳌拜,这么机密的事,光靠台湾郑经手下那帮逆贼,能刺探得去么?归根到底,还不是官居一品的施琅嫌疑最大?不赶快杀了他,瓦解他的密探组织,这宫里的机密还得泄露出去多少?这施琅如果不是逆贼还好,如果他真是逆贼,又让他在审问查办期间蒙混过关,这事越闹越大也就算了,我们祖孙晚上在皇宫里睡觉还敢闭眼么?”
“所以说,施琅必须得杀。不但要杀她,他的全家和他在军队里的心腹,也必须得杀。”孝庄语气平静,吐出来却句句都是诛心之言,“施琅是水师良将不假,可是你皇爷爷(皇太极)当年少的阿敏、杜度和莽古尔泰这些,那个比他差了?少了施屠夫,就得吃混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