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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逸园深深夏迟暮 作者:曾不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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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她年轻,到底没有经验,脸皮也薄,她太想重新回到大学了,而且当时肚子已经有五个月了,她害怕打胎,关于这方面的恐怖传说太多了,但一个未婚姑娘养下孩子无疑会招人诟病,因此……一切就成这样了。
所有的锦绣缠绵,抵不住一切现实。
左锦城。
左家勋的父亲。
以后的几十年,夏樱孑然一生。
迟暮浑身冰冷。
家茵……那个与她同岁的家茵,她最好的闺蜜,她竟是姑姑的女儿?
迟暮上前握住姑姑更加冰冷的手,“我爸妈知道这事吗?”
夏樱缓缓摇头,“当时你爸妈才结婚不久,你爸的事业刚起步,你姥爷当时还在世……他是个非常古板顽固的人,我实在没有胆量向家里人透露这事,而且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错,是我太相信男人了,我不愿意家人跟我一起承受这种难堪。”
迟暮实在忍不住了,“但你至少也应该告诉爸妈的,他们是你的哥嫂啊!为什么要让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委屈?”
夏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坚定,“这一点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做错,我种下的苦果我自己承受……幸好他们真的对家茵很好……”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紧了迟暮的手,神色几近狂乱,“暮暮,你可千万别告诉家茵这事!她会恨死我的!有我这样的妈是她的耻辱!你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迟暮忙按住她的手承诺,“姑姑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那就好,那就好,”夏樱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靠在床头微微喘息,说出这个秘密后她整个人似乎轻松多了,但看上去似乎也萎顿了许多。
迟暮望着她那下垂的面皮和厚重的眼睑,她第一次发现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姑姑竟是如此的老态,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姑姑,这件事,还有别的什么人知道吗?家勋哥他是不是知道?”
夏樱微微点头,“他是知道的,当时他已经十岁了。”
迟暮哦了一声,“他对家茵一直都很疼爱的。”
夏樱苦笑一声,“这我知道,毕竟是亲哥哥吗,我只是……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到他爸爸,实在热情不起来,”她伸手摸了摸侄女光滑的头发,“暮暮,你比我幸运多了,据我的观察,家勋对你是真心的好,这大概就是命吧,今天跟你说出这个主要是想让你……以后麻烦你替我多照顾照顾家茵,那孩子,尽管她日子过得不错,性格也还开朗,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她可怜……”
迟暮柔声道:“以后我会经常喊家茵过来陪你,好不好?”
夏樱放下手连连摇头,“不要,绝对不要!”
“为什么?你不想她吗?”
“一年见个几次就够了,次数太多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跟沈其芳有协议的,家茵要是知道了真相,以后得到的财产屈指可数,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从此都不会快乐了,你想想,一个负心的爸,一个抛弃自己亲生孩子的妈,你说,她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会开心吗?我有什么资格和她相认?当年我原本可以留下她的,哪怕日子再苦再累,但我自己选择了抛下她逃避……”
夏樱的泪一滴滴落到棉被上,很快就形成了一大块印迹,迟暮赶紧起身取了湿毛巾过来,夏樱擦拭了脸,一脸的疲惫,“好了暮暮,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迟暮轻轻道:“我帮你把这靠垫拿下来。”
夏樱点头,无声地缩进被子里,身体蜷缩着。
迟暮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滴,熄了灯,关上门,走进自己的卧室后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姑姑会有这样一段令人压抑的往事。
怪不得她每次看到家茵都是那么开心激动,怪不得她不想跟左氏有牵连。
怪不得左家勋要特别强调逸园姓夏,因为他明白一切。
怪不得以前左太太每看到她就眼神冰冷,尽管她跟姑姑长得不像,但是她姓夏,这个姓应该是时时提醒着左太太丈夫的背叛,她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这是一段怎样的纠葛啊。
最难过的应该是姑姑,女儿在眼前却不能相认。
一个人在床头靠了一会儿,迟暮拨通了左家勋的电话。
左家勋的轻笑声从另一头清晰地传过来,“怎么?是不是想我了?”
迟暮鼻头一酸,轻轻嗯了一声。
索性承认好了。
有什么呢。
左家勋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怎么了?是不是你姑姑说你什么了?”
“不是,刚刚听姑姑讲了个故事,”迟暮顿了一下,“家勋哥,那个故事你是知道的。”
左家勋沉默了一会儿,“是,我知道。”
迟暮顿时有些激动,“你们左家,尤其是你妈,也太精明太残忍了,怎么可以那样对待我姑姑?她当时还是个学生!怪不得姑姑一直替我担心,因为她知道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家勋的声音很轻,“那你觉得我妈当时应该怎么做呢?”
迟暮顿住了,心陡然有些凉。
他是站在他妈妈一边的。
他当然毫无原则地站在自己的妈妈一边。
就像自己选择站在姑姑这边一样。
“暮暮,你听我说,事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想你姑姑可能没有说全真相。”
迟暮声有讥意,“那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不是我一定要替我妈说话,你是真的冤枉我妈了,当时我妈知道你姑姑和我爸的事情后就主动提出了离婚,但我爸跪着求她,他说他错了,他说他最爱的人一直是我妈,求我妈不要离开他,这是真的,我亲眼经历的……我爸那种人,就跟我叔叔一样,他们兄弟差不多。”
“把家茵抱回家也是我爸的主张,他求我妈的,甚至他还想让你姑姑去北方的城市读书,再让她在那立地生根,这样以后两人就可以彻底没有交集了,但不知为什么我妈并没有那么做。”
“事实上在我掌控左氏之前,公司的管理权一直都在我妈的手中,我爸要是离开了我妈,他什么都做不了。”
迟暮听着听着渐渐有些汗津津的。
姑姑真的所托非人了。
“暮暮,你还在听吗?”
迟暮气若游丝,“我在。”
“是不是害怕了?”
“害怕什么?”
“害怕我将来会跟我爸那样……”
“不是,我知道你不会的,我好像是第一次发现,很多方面其实你更像你妈,我想……以后就算你妈真的不喜欢我,我还是会尽量对你妈忍让一点的。”
左家勋吃吃一笑,“怎么突然这么懂事了?”
迟暮幽幽道:“不知道呢,可能是想讨你的欢喜吧。”
“讨我欢喜有更好的方式,以后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包括我妈的,一切有我呢,知道吗?”
迟暮轻轻嗯了一声,“家勋哥,我累了。”
“好吧,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迟暮放下手机,用力揉搓了一下面颊。
不得不说,在这个诡异的故事里面,其实姑姑也有错。
明知道那人有家庭,还要去插上一脚。
年轻?
爱情?
都不是一个人可以任性的理由。





、剪不断理还乱(2)

剪不断理还乱(2)
这以后的日子,迟暮尽量晚出早归,以便可以有更多的时间陪着姑姑。
夏樱倒是颇令人意外,自从那天晚上吐露出秘密后,整个人的精神重新焕发了似的,每天照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一有闲暇则和学校的同事聚餐或逛街,反倒有几次是迟暮先回家等她了。
自然,几乎每次回家都是有左家勋陪着的。
左家勋每天来夏家都不空手,或吃食或补品,都是些女人爱的不费多少钱财的小玩意儿,夏樱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来的次数多了,两人的关系渐渐有些和谐起来,在左太太生日的前一晚,夏樱摆出长辈的姿态说:“家勋,我们暮暮年纪小,处事经验不足,难免会偶尔有不到之处,若真有什么闪失,你人前要维护她,人后再说她才好。”
左家勋点头,“这个我懂,姑姑放心好了。”
夏樱望着他,眼神锐利,“我想问一问,若是以后你妈和她之间有什么矛盾,你会向着谁呢?”
左家勋楞了下,忙笑道:“姑姑放心,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就算我妈那个人难伺候,以后我会和暮暮同进同出,我妈绝对挑不出毛病来的。”
夏樱缓缓点头,“你的话我还是信的,你要记住,暮暮除了我这个姑姑之外,就只有你了。我们夏家虽然不是有钱有势的世家,也算得上是世代书香的清白人家,像暮暮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她嫁你并不算高攀,我希望你们左家能搞清楚这一点。”
对着这一尊老佛爷,左家勋唯有连连点头称是。
迟暮见他狼狈捉急,独自在一侧暗地透着乐。
——————
左太太沈其芳五十七岁生日。
小生日,无非是至亲好友相聚的理由。
这年又比往年不同,因为准媳妇要登门了。
也许是自幼家教问题,左太太纵使在非常年代也对各式传统礼仪心心念念,自国家安定左氏靠着海外关系重新发迹之后,左太太更是看重过去的诸多繁文缛节,以示怀旧。
因为要敬香礼佛,左太太比往常起得还要早。
着装也比往日隆重些。今天她穿了件绛紫色金线绣菊花图案的夹棉旗袍,披了一件黑色貂皮披肩,头发低低挽着,低低地插了只玉蝴蝶簪子,那簪子通体透明,蝴蝶薄如蝉翼,手工精细之极,似乎风一吹,那蝴蝶就要飞起来似的。
除此,通身再没有别的装饰了,但那股气势确实是相当慑人的。
礼佛后照例是先到花园散步,偶尔看到一两多中意的花,就伸手掐下来,边走边放在鼻头闻,偶尔也顺手浇浇花。
半个钟头后,她走进餐厅吃早饭,这个时候,她的一双儿女已经在餐厅候着了。餐桌上是女佣早就准备好的早点。
“妈妈生日快乐!”
“妈妈生日快乐!”
家勋和家茵几乎齐声发话。
左太太笑着点头坐下,“谢谢你们,你们也快乐。”
家茵凝视着左太太,大赞道:“妈今天好漂亮!看上去就像是蒋夫人宋美龄。”
左太太叹口气,“什么蒋夫人,我老了,都快六十的人了。”
左家茵说道:“就算六十也不算老,人家蒋夫人活了一百多岁呢,是不是啊哥哥?”
左家勋点头,“是啊妈,何况你气色好极了,看上去至多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左太太似笑非笑,“我儿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
家茵边咬面包边咕咕笑,“肯定是最近忙着讨好着迟暮那难缠的姑姑因此顺口就溜出来了。”
左家勋瞪妹妹一眼。
左太太望着女儿笑,“今天还出门吗?”
家茵摇头,“不出去,最近都累死了,正好趁着妈妈生日好好休息休息。”
“你哥交代给你的工作完成了?”
家茵点头,憋不住满眼的欢欣,“到昨天为止终于签下了合约,妈,我还行吧?”
左太太宠溺地朝女儿笑,“不错,你晚上有没有约朋友过来?”
家茵摇头。
今天是准嫂子第一天登门,她哪好随便带人回家呢?她的朋友都为和她境况相当的世家子弟,言行难免轻狂,万一有什么言语冲撞了迟暮,那护短的哥哥肯定第一个饶不了自己。何况,母亲又是极重礼节的人,朋友都说见到她就觉得拘束,不来也罢。
左太太道:“家勋,你那位夏小姐什么时候过来?”
左家勋回道:“她今天还要上课,下了课就会直接过来。”
左太太嘴角微微一扯,“今天还上课?可真是敬业了,不是说不再去学校的吗?”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开始就不去了,妈要是愿意,我让她以后天天陪着你。”
“别,我可受不起。”
左家勋脸上的不快一逝而过,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突然从身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只首饰盒递给母亲,“妈,这是迟暮送你的生日礼物。”
左太太眉头微微耸动,“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左家勋笑道:“她让我跟你道歉,说纯粹是借花献佛,你知道她目前的经济状况的。”
左太太嗯了一声打开首饰盒,拿起那块玉佩,对着窗玻璃的光亮处高高扬起,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又将玉佩轻轻搁进首饰盒里,“水头还可以,怕要好几十万的吧?她可真舍得,反正也不是自己的钱。”
“妈这话说哪儿去了?”左家勋赔笑,“就快是一家人了,我的钱还不就是她的钱?”
左太太敛容正色道:“家勋,你这话可不对。”
左家勋的脸色微沉。
一侧的家茵见气氛不对忙打圆场,“妈,这也是哥哥借着迟暮的手孝敬你的,何况这点钱对哥哥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小孩子插什么嘴!”左太太朝女儿一瞪眼,继续对儿子说:“家勋,我确实是同意了你和夏家那丫头在一起的事,但这不代表她就是你,对一个男人来说,娶妻子是一个很大的投资,不仅仅是感情上的投资,也是资产的投资,妻子如果选错了,感情可以转换,但是一定会损失金钱……”
左家勋忍不住了,“妈!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太太不为所动,“夏迟暮如果跟你结婚了,以后就有权利分你的财产,我的原则是,我绝对不会允许左家的财产落到外姓人手中,我这丑话可说在前头,因此我建议你们在结婚前签个婚前协议。”
左家勋楞了半晌,突然微微一笑,“妈,这话你说得晚了点儿,其实我在一年前就已经将公司我占的六成股的一半转给了迟暮,事实上她早就是个亿万富翁了。”
左太太顿时面色大变,“你!你……你要活活气死我!”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妈,你别激动,”家茵过去给母亲抚背,安慰道:“反正迟暮也跑不了哥哥的五指山,何况以后她的钱还不就是你孙儿的钱,你想想,是不是?”
左太太的咳嗽好不容易停歇下来,轻轻推开女儿,“家勋,你刚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是我儿子,以我的经验,你是不可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的。”
“妈,事实上就是真的,”左家勋望着母亲,一字一顿道:“我答应过迟暮要给她最大的舞台。”
左太太不禁提高声音道:“你答应过!当初你答应过我什么?还答应过你爸什么?我们是怎么教育你的?你都忘了?!”
左家勋声音平静,“我没忘记,只要我们结婚了,迟暮手中的股份不还是我们左家的吗?妈就别担心了。”
左太太的耳中似陡然听到了瓷器撞击的声音,那声音凛冽而清晰,不禁冷笑道:“这么说你这百分之三十倒是专门用来对付你妈我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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