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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听不见花落的声音-第17部分

小说: 听不见花落的声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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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阿瑟鸡蛋炒西红柿热气腾腾出锅的时候,我听见了敲门声,我估计是方小刀来了,跑去开门,阿瑟在厨房嚷着:“十八,要是死胖子不拿酒不拿菜,你把他给我轰出去……”

“嗨!”方小刀胖胖的脸被冬天的风吹的红红的,手里拎着袋子,朝我挤眉弄眼的。

我没好气的瞪了方小刀一眼,等方小刀进来,我刚要关门,方小刀朝后面喊:“你怎么那么慢?不就一箱啤酒吗?真费劲儿。”

然后我听到玻璃瓶子撞击发出的声音,左手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带着寒气抱着一箱啤酒进了房间,我避开左手的眼神:“过来了?”

左手哦了一声:“小刀说,阿瑟明天走。”

阿瑟叼着烟,手里还拿着铲子从厨房出来,看见左手,兴奋的差点儿扔了炒菜的铲子,上去就给了左手两拳。阿瑟把铲子丢给方小刀,搂着左手的肩膀,笑:“靠,你小子就是一闷头儿驴,我就知道我明天走,你不会真的不跟哥们儿喝口酒吧?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还拿捏着,你拿捏什么啊你?”

我从方小刀手里拿过铲子,进了厨房,心不在焉在锅里翻着芹菜,我感觉有人碰了我一下,转头看见方小刀笑的阳光灿烂的脸,我接着翻炒着芹菜,方小刀用手拿了一块鸡蛋吃起来:“阿瑟拿得那瓶酒真的假的啊?现在假茅台多了去了,要是真的,我今天多喝点儿,真是孙子诶,几百块一瓶呢……”

我看着方小刀:“都说做兄弟的,手心手背,分不出来谁厚谁薄。”

“那是。”方小刀得意洋洋的拍着胸脯:“你和左手,都是我的手心手背。”

我盯着方小刀:“我只是你的手背儿,而左手是你的手心儿,手背儿比手心儿厚,可是手心儿分量就比手背儿重好多。”

方小刀眨巴眼睛:“十八,你你,你这话说的就太……”

“知道为什么吗?”我冷冷的盯着方小刀眨巴频率非常快的眼睛。

方小刀急了:“你得给我说清楚,我啥时候不把你当兄弟了?”

我关了煤气,笑:“因为手心儿向里,而手背儿向外。”

方小刀哎哟了一声,阿瑟在客厅喊:“胖子,你怎么了?”

方小刀龇牙咧嘴:“没事儿没事儿,咬到舌头了,妈的,肯定想吃肉了。”

菊花台

喝了一晚上的酒,阿瑟的酒很暖,也很醇厚绵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阿瑟带来的酒的缘故。而左手的酒越喝越冷,满口都是涩涩的味道,不知道是那些啤酒是左手带来的,还是啤酒本身的味道就是那个德性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都睡不着,方小刀在小柏房间打呼噜的声音估计楼下都能听见,我不知道楼下为什么没有人上来找我算账。我恼火的在床上坐起来,用手拍着脑袋,真是奇怪,小柏在家的时候我总是睡得很踏实。

我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抓起床头的杯子喝水,杯子早就空了,我小心的下了床,拿了空杯子,开了门,尽量不发出声音,蹑手蹑脚的进了厨房,倒了一杯水。我端着水杯从厨房走出来,听见非常清晰的打火机开合的声音,我看见客厅沙发扶手上明灭的烟头,一闪一闪的。

我小心翼翼的往客厅走了过去,放低声音:“阿瑟,你怎么还不睡?”

“是我,阿瑟睡了。”左手的冷淡的声音。

我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战,眼睛习惯了黑暗,看见左手斜靠着沙发,不停的用手摩挲着他自己牛仔裤的膝盖,另一只手弹着烟灰。

我有些尴尬:“还没睡。”

“要不要坐一下?”左手吸了一口烟,往沙发的另一边让出很大一块地方,淡淡的说:“我,后天走。”

我小心的握着水杯,坐到沙发边儿,没敢说话,左手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另一只手依旧不停的摩挲着牛仔裤的膝盖,仔细听,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左手的身上,有着浓重的烟草味道,我没有说话,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杯里面不温不凉的水,左手也不说话,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烟。

左手的烟燃尽了,左手又重新点了一支烟,在打火机清晰的开合声音,左手的脸还有表情在一瞬间燃起的火焰中,闪了一下。

左手接着吸了两口烟,低头看茶几:“现在晚上睡觉,还怕黑吗?”

我低头看水杯,摇头:“有小柏在,好多了。”

左手很突然的转脸看我:“小柏,出差了?”

我点头,左手长长的吐了一口烟,在我听来,那种声音更像是叹息,左手又吸了一口烟,声音有些沙哑:“喜欢小柏吗?”

我转着手里的水杯,沉默了一会儿:“他在家的时候,就会很安心,他要是出差了,我看家里就会什么地方都不对劲儿。”

左手被烟呛了一下,咳嗽了一下,又接着吸烟,我感觉水杯里的水都要被我捂热了,我转脸看左手:“早点儿睡吧。”

“十八。”左手弹弹烟灰:“我想说毕业,我带着小诺和夭夭去广州……”

我打断左手:“广州挺好的,听说只要肯弯腰,就能捡到钱。”

左手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烟:“我想说临走前的那个晚上。”

我手里转着的水杯差点儿掉下去,左手没有拿烟的手不停的摩挲着牛仔裤的膝盖:“许小坏带我进房间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要不,就带许小坏一起过去广州。”

左手又开始接着吸烟,声音很低:“第二天早晨你离开的时候,我从门缝看见了你的眼神,我就想知道一件事儿,你能不能告诉我,其实当时是我看错了,你的眼神里面,没有别的任何意思,就是告别。”

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水杯里的温开水,左手一支烟接着一支烟的吸着,打火机在暗夜里一瞬间一瞬间的闪现着,没有人说话,或者说这个时候说再多的话,其实都是多于。

阿瑟在小柏的房间咳嗽了一声,我转脸看向左手:“左手,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

左手没有什么反映的看向窗户外面,我放低声音:“很土的一个笑话,从前,动物王国发大水,所有的动物都坐在一艘船上,因为食物有限,船上的动物只好做出一个决定,每个动物都要讲一个笑话,把大家全部逗笑的就留在船上,要是有一只动物不笑,讲笑话的就要被扔到洪水里。”

左手没有什么反映的弹弹烟灰,摩挲着牛仔裤的手停住了,我笑:“猴子最先讲了一个笑话,船上的动物都哄堂大笑,但是猪没笑,根据规定,可怜的猴子被大家丢到水里,然后兔子讲了一个笑话,船上的动物都没笑,这个时候猪突然开始哈哈大笑,所有的动物都奇怪,就问猪兔子讲得笑话真的那么好笑吗,猪回答说刚才猴子讲的笑话太太好笑了。”

左手慢慢的转过脸看着我,我避开的左手的眼神,喝下水杯里的最后一口温开水,想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左手一动不动的看着我,左手手指间的香烟唯美的自燃着,象一只幽灵。

我低下头,苦笑:“不确定会不会发生的故事,就像被丢进水里的猴子,幡然醒悟的瞬间,不管是死是活都退不回去了,那么我到底要怨恨那只反应迟钝的猪,还是怨其他的动物动作太快了呢,要不只能怪猴子运气不好,或者说,我本身就是那头猪。”

左手掐灭了烟,换了姿势,双手慢慢的交叉在一起,托着脸颊,转头看着窗户外面,我放下手里的空玻璃杯,慢慢站起身,回了我的房间,关门的时候听见有东西砸在茶几上,还有玻璃杯碎裂的声音。

我背靠着房门,这些声音在夜里听着,就像是削苹果的时候水果刀不小心割到手指头,刚开始不疼,血迹渗出来也还是不疼,什么时候疼呢?在擦去血迹的那个瞬间,疼得撕心裂肺。

菊花台

阿瑟走的那天,我很伤感,心里空空的,我跟7月又14说,我终于感觉到了寂寞,沉甸甸的压在心的最低处。

7月又14是我的酒友,酒友就是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能够一起喝酒的朋友,总不会错。7月流火,每次想起7月这个数字我就会想起7月又14,象燃烧的太阳,灼热。

7月又14说:“兄台,人家是靠粮食活的,你是靠文字活的。”

我说:“还好,还能写点儿字儿,不然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7月又14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和你面对面的,喝上那么一坛子酒。”

我说:“有机会的,两座山到不了一块儿,两个人肯定能。”

7月又14说:“我不确定,我以前想,总有机会跟古龙喝过酒呢?”

我说:“那也不一定,你怎么知道你就没和古龙喝过酒呢?”

7月又14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蝶,怎知蝶之欢。亲爱的,咱不玩儿禅机。”

《花样年华》里面,周慕云对苏丽珍说:“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左手走的那天,我一个人靠在阳台上,看着阳台的下面,小区的老头老太太戴着治安的红袖箍,伸展着胳膊,摇摇晃晃的运动着,那些老头老太太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怎么看都是灰蒙蒙的,象隔了好多年之后的风霜。

我想起苏丽珍坐在摇椅上晃啊晃的,吱吱呀呀的电影声音,刺伤了我的听觉神经,老旧的楼道,灰黄的胶片,摇椅吱吱呀呀的晃啊晃啊。

我泯泯干涩的嘴唇,用手摸着风沙吹过的玻璃上的微尘,我压低声音:“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然后,我笑,笑出声,用手指头在玻璃上划着,我清了清嗓子,说:“不会。”

然后,我又压低声音,问:“为什么?”

看手表,是飞机起飞的时间,秒针一颤一颤的蹦着,我眼睛盯在手表的时间刻度上,1,2,3,4,5,6,7,……小区楼顶的上空,有飞机呼啸而过,声音大大的。

我清了清嗓子,笑:“因为,我刚好是那头猪,笑的太晚了。”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脚底象踩了棉花,软软的,每走一步我都睁大了眼睛看啊看啊,我怕踩到了沙发。我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发呆到7月又14的信息闪了好久,我都没看见,我又接着喝了一大口啤酒,点开信息。

7月又14说:“就你这个自称不是美女的人,让我险一险的就爱上了。”

我迟钝的摸着电脑键盘,我知道7月又14身边真的有很多美女,我知道7月又14可以喜欢上任何女人,我也知道我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一个人所有的真实信息不过就是性别上的标注。

7月又14说:“你可能不知道,你给我的那种魅力,那种感觉,别说是容貌,甚至你可以让我忘记性别,不过可惜,年轻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爱上你。”

我开始麻木的敲击键盘:“有男人跟我说,年轻的时候,不敢喜欢你。所以,年轻的时候没有遇上你是我的幸运,不然栽的是我。”

方小刀打来电话,移动的手机信号真好,我都能听见方小刀呼吸的声音,方小刀说:“十八,左手走了……”

我看见7月又14在QQ上发来信息:“恭维,恰到好处,切,我可想拍死你。”

我对着电脑笑,用手指颤颤巍巍的敲着字:“你舍得。”

方小刀不解的声音:“十八,你笑什么笑啊?左爷走的时候多伤心多难过啊,这次走都不知道哪天还能再回来……”

我打断方小刀:“胖子,我的难过,你能看得见吗?”

方小刀没有说话,7月又14发来信息:“如果拍死你,我是真的什么欲望都没了,认识你之前,只想找古龙喝酒。认识你,就想找你喝酒了,我怎舍得,让你死我之前。”

我笑着敲键盘:“你说这话,我心里的感觉,一塌糊涂。”

有句话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过,其实我是一个相当没有安全感的人,说不定自己越是想躲开的某个人,反而距离自己的心灵最近,因为太近了,所以才不得不躲开。

方小刀说:“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你的难过,可是我一直都以为我这样做,可以让你们都好过点儿。”

手心儿向内,手背儿向外,如果一个人的胳膊肘不是向外拐的话,手心儿永远都是向内,比手背儿更靠近身体。

我对着电话说:“胖子,左手是你的手心儿,我不过是你的手背儿。”

说完,我挂了电话,7月又14发来信息,说:“当一个人,不被人触到深处时候,才感觉安全;当一个人,和陌生人距离三米之外,才感觉自在;当一个人,只能在自己文字之中,才能找到平衡;当一个人,在沉默时候,才感觉自己存在;其实这样,挺悲哀的。我早该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文字就没断过,我就该知道,一些真相。酒精这个东西。让我迟钝了。”

我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沉默了好一会儿,清脆的敲击键盘的声音,让我有些兴奋。我说:“真相,都是围绕在一堆又一堆别人的自己的或者别人和自己的那些事情中,很

多时候,老是会很想把那些东西藏的更深一些,老是想让别人看了之后说哦那是别人的故事,也想在其中渗透一点儿自己的真实,让别人看了以后说哦这事儿和他有关系,就这么兜兜转转的,度过了一把又一把的青春,而最应该靠近自己的那个影子反而越来越tmd的清晰,像是无限扩大的伤口,多少文字和故事都无法填充的完。”

然后,7月又14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可喜欢你说tmd。”

啤酒罐儿里最后一滴酒也被我喝尽,我看见沙发上放着左手忘了带走的香烟,还有打火机,我有些迟钝的摸过去,烟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烟,左手的烟一直很辛辣,就像左手身上的味道,很浓。

我有些艰难的坐回电脑屏幕前,7月又14说:“如果再年轻几岁,我真看不懂你的文字,那些字里行间,之外的东西。”

我把烟盒中最后一支烟叼在嘴边,感觉有些伤感,我告诉7月又14:“如果再年轻几岁,我也不会把那些文字之外的东西涂抹在字里行间,一个人一旦要有了秘密就会很痛苦,痛苦到既想让别人知道那是秘密,又不想告诉别人,因为一旦告诉了别人,那些真相就不再是秘密。所以通常说一个人有魅力的时候,多数是被这种叫做秘密或者心事的东西反反复复折磨出来的。”

7月又14说:“然后,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不是?”

7月又14一直说喜欢我,其实7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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