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晨曦-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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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那个奶油小生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你说我要干什么?”阿来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拳打脚踢,期间还伴着那奶油小生的阵阵呼叫。阿来翻了翻眼睛,怎么自己总是能碰到这些个窝囊废?
看来,非要老子出马不可了。
阿来暴喝一声,冲了过去,抬腿就是一脚,正中一个正在踹奶油小生的大个子男人的后腰,将他踢得差点扑倒在地上。其他几个人顿了顿,看到是一个穿着破旧的毛头小子,便立刻骂着凑过来揍阿来。
阿来嘴角上扬,真是久违的感觉啊,再不打架,自己的拳头恐怕就要生锈了。阿来的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径直迎了上去。
这几个大汉果然不是好惹的角色,一出手,阿来的心里便有了数。平常的小角色都不过是使些花拳绣腿,早就被阿来踹到一边去了,但是这几个人明显是有些伸手的,竟将阿来团团围住。
可是,他阿来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一股遇到劲敌的欣喜与兴奋冲撞着阿来的头脑,他下了力气,看准一个时机,一拳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人挥去,直打在那人的鼻梁上,那人“呀”的叫了一声,立刻后退着去捂自己的鼻子。趁其他人分神之际,阿来的腿又一扫,放倒了那个微胖的男人,紧接着,便向另一个人的方向冲去。
突然,阿来感到脖子一紧,一根粗壮的胳膊,栏在了他的颈子上。
第十四章 *阿来*渡轮初识(下)
“小子,胆子不小啊!”身后是一个沉闷的声音,阿来感觉到自己被带进到一个硬棒棒的胸前,后背肌肉的质感相当不错,是显而易见的练家子。“现在就看看你的脖子硬还是你的胆子硬!”
那胳膊一紧,阿来顿时感到呼吸困难。
“砰!”的一声,身后的人立刻浑身一颤,竟软软的倒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尖叫声,阿来猛然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竟是船上的巡捕握着枪相继跑来,其余的几个大汉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却不想齐齐的被几个黑洞洞的枪口堵住。只得乖乖的束手就擒。
而刚才横着胳膊在阿来身上的那个大汉,则抽搐着倒在地上,左肩被打穿了一个血洞。
“大家不要害怕,”一个拖着长音的满脸横肉的便衣仰头向上面甲板惊慌失措的上等人们大声说道,“刚才是几个混上船来的劫匪,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大家可以安心的享受这次旅行!”
但是那些受了惊的高贵的人们哪里还敢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早就溜进自己的高级船舱里去了。
那个便衣忙跑到奶油小生的面前,刚才那个奶油小生已经被打得躺在地上,一脸的狼狈相,此刻见了这便衣,忙一跃而起,换上一副高傲的模样,不住的拍打着身上的灰尘。
但是,他的脸早已经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嘴角还留着一丝血迹,那支闻起来便知道是上等货色的雪茄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但是他脸上的高傲模样,像是刚才的事情并不曾发生过一样,他依然是上等人,如同他的雪茄,这是不需要辩白的吧?
“您看看,真是我等的疏忽,让您受委屈了。”那便衣又是点头又是鞠躬,额头上居然泛起了汗珠,忙不迭的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帕,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孰料那男子只是瞟了他一眼,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径直向阿来走过来。
阿来揉着脖子上被那壮汉勒疼的地方,看了一眼那几个被巡捕带走的壮汉,心里居然感到了一丝可惜,如果不是那些枪和那些巡捕,他恐怕真的可以与那班人好好的交交手的。他左右转了转脖子,还好,那人下手并不重,阿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扩胸的姿势,就要离开。
“请等一下。”那奶油小生彬彬有礼的说道,引得阿来皱起眉回过头去,阿来生平就只喜欢和那些粗犷、豪放个性的男子打交道,对这种文弱书生是极其厌恶的。
“刚才多谢你了。”奶油小生赶过来,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这一鞠躬,倒把阿来吓了一大跳。阿来没跟那些所谓的上等人打过交道,那些人从来都是用鼻孔来看他的,像这样的家伙用这样恭敬的态度对待他,还真叫他觉得有些受不了。
阿来愣愣的,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笑道:“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再说,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不一样!”奶油小生抬起头,一脸真诚的说:“甲板上的人不在少数,却只有您挺身而出,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下阿来更不好意思了,巴不得马上走开。那人却硬拉着他,一定要请他吃顿饭。远处那个便衣还傻傻的站在那,脸上悻悻的。
阿来手足无措的坐在上等舱的餐厅里,拘谨的看着桌上香气扑鼻的菜肴。对面的奶油小生自称姓单,叫阿来称他为单生便可。满满的一桌子菜,色香俱全,单生给阿来倒满了一杯酒,再三的感谢阿来的救命之恩。居然端起杯一饮而尽。
阿来被谢得更加的不好意思,见这奶油小生竟也如此的豪爽,便也豪气顿生,举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的话,在酒精的作用下,渐渐的多了起来。
“阿来兄,小弟现在在上海做些茶叶生意,如果你有兴趣,不妨与小弟一起共同如何?”单生给阿来夹了一块红烧肉,道。
“我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也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啊!”阿来哈哈一笑,将红烧肉放进嘴里大嚼特嚼,自他失去了他的家,便再没有吃过这么丰盛的菜肴了。
“我看阿来兄的身手了得,不妨跟着我走南闯北,多见了世面,自然也就知道了生意之道。以阿来兄的聪明才智,用不上几日便是行家了。”单生也哈哈一笑,紧接着又给阿来夹了一块兔子肉。
阿来眯起眼睛,他黝黑而明亮的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显得有些迷离,却光芒四射。他摇晃着站起来,口齿不清道:“多……多谢你的美意,但是我阿来就是块烂泥,扶不上……墙!我……不行了,我要回去了。”说着,便似乎是有些看不清方向的,踉踉跄跄的摸索着往外走。
单生忙上去搀扶,急急的道:“那不如阿来兄先到我的房间休息一下,醒醒酒吧。”
阿来摆了摆手,挣脱单生便要离开。单生却不放。
阿来突然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单生一身污垢。一股子瘴气扑鼻而来,弄得满餐厅的人无不侧目。单生忙不迭松开了手。阿来重重的打了一个嗝,兀自摇晃着离开了。
单生看着阿来离去的背影好和会儿,才慢慢的踱到桌前,拿起一块餐巾,慢慢的拭去身上的污渍。
“单先生。”一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单生的耳畔,但是却并没有让他停下动作,他,也没有想抬起头来看看来人的意思。
“您真的可以肯定,这穷小子就是那个人吗?”那个声音问道。
“你是在怀疑我的判断能力?”单生并没有回答,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衣服,一边慢悠悠的反问。
“不敢!”那人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单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人便立即转身离开。
上菜的待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急匆匆离开的人的身上,那人冷冷的瞪了一眼待者。侍者也陪着笑脸看过去,竟发现那人光着膀子,只套着一件黑色的马夹,在他胳膊上,绘着一个青色的、叫不出名字来的图腾。
第十四章 上海,爷爷来了!
船靠岸的时候,阿来就站在船边,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城市,这是他新的逗留地吧?阿来微微的笑着,任风吹打在他的脸上,吹得他的头发一根根的竖起来。在这个包裹在破旧的衣服里的、深藏在那个年轻身体里的火热的心脏正咚咚的跳着,阿来感觉到一股子兴奋如同火苗一般在他的体内迅速流窜。
“阿来兄?”身后一声低唤,阿来转过头来,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单生一手拎着行李箱匆匆的向阿来奔过来,将一张方方正正的白纸递给阿来。“这是我在上海的地址,如果阿来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来找我!”
阿来接过那张纸,笑着点了点头,便挤入了下船的人流中。
单生却依然站在那里,望着阿来的背影若有所思,任凭过往的人挤撞在自己身上。
“单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又是那个低沉的声音,幽灵一样响在单生的耳边。
“看来他要比我想像中的更聪明些,”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浮上单生的嘴角,“跟着他,但是别让他发觉。”
走出码头,阿来立刻便被这满眼的繁华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这里到处可见穿着洋装的华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打着洋伞,惺惺作态的招摇过市。拉黄包车的车夫左右躲闪着穿棱而过的汽车和两轮车,腿脚飞快的跑着。
阿来目不暇接的看着,一些穿着旗袍的女人脸上洋溢着各色的颜色,珠光宝气的被艳丽的旗袍衬着,媚眼如丝的瞄着过往的男人,开得高高的分叉里面,是粉白的、让人浮想联翩的的大腿。阿来打了一个响哨,好家伙,如果清弦和野猪他们看到这些,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真是难以想像!
想到这,阿来简直有些乐不可支。
朋友,阿来轻叹一声,他阿来是有朋友的,虽然他们暂时没有在他的身边。可是他相信,他一定会在这个地方混出个人样来!然后把他们统统都接到这儿来,让清弦也穿上那种旗袍看看,一定比这里所有的女人都要漂亮。
阿来大笑一声,拍着胸脯大喝道:“上海!你爷爷我来了!”
沈清弦到了管事房,已经有近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她见到楚星朔的次数少之又少。
据说这位二小姐经常到楚老爷在各地的产业巡视、游玩,也不太经常回来的。
而沈清弦的工作,便也不是很忙碌,甚至可以说是清闲得很。其实每个管事房的人工作都清闲得很,她们习惯于在小洋楼踱来踱去,然后发号施令。
小翠,则带着沈清弦四处闲逛,熟悉小洋楼的每一处摆设,每一个房间。
大太太住在最楼上,经常把自己关在一个香雾缭绕的房间里,每日除了念佛就是念佛。在大太太所住的那一层,最里间是大少爷楚伯雅的房间,听小翠说,大少爷是楚老爷的养子,是楚老爷最好的朋友的遗孤。现在正帮楚老爷打理楚家的生意,平常也不太回来的。
沈清弦常常就觉得很好奇,为什么一个养子都可以在楚家有一个被大家认可的身份,被称为“大少爷”,而那个楚嫣然则是连下人不都不认可的呢?是因为楚星朔,还是因为楚老爷对于二太太那深深的感情在作崇?而且,如果按照长幼顺序的排列,楚星朔应该排在第三位,称为“三小姐”,或者若是按女子单独排序的话,也应该叫“大小姐”才对,为什么又偏偏叫“二小姐”?
这楚府的事情好生的奇怪啊!
楚府本是每个主子都应有一个近侍丫头的,但是前段时间,大太太不知发了什么善心,打发了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回家嫁人去了,所以现在除了三太太、芸太太和楚嫣然,其他的主子都没有特别固定的丫头来服侍,所以管事房的人就要多关注些这几位主子。沈清弦真是很佩服小翠,她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个主子的房间里的摆设,衣服叠放的顺序、茶杯摆放的角度,真是令沈清弦瞠目结舌。
“这还不简单?你要是天天都面对着这些冷屋子,你也会记住了!”小翠总是掩嘴而笑。
二少爷楚龙韬的房间紧挨着大少爷,二小姐楚星朔的房间正对着两位少爷的房间。第二层是三太太、芸太太和其他两位小姐的房间。一层是客厅、餐厅和厨房。
沈清弦跟着小翠,每天的上上下下,倒也蛮快乐充实。
但是平静的日子很快过去,楚星朔回来了,她带回了一个足以令楚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的消息:
楚老爷和大少爷要回来了。
已经两天了,楚星朔就坐在客厅里,看着下人们忙来忙去。其实楚府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已经够整洁鲜亮的了,但是张管家还是让下人们像新年大扫除一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挨个擦的细致,把所有的角落都又扫又擦的。
因为有张管家在旁边呼吆喝三的,又有楚星朔坐在客厅里,下人们个个不敢怠慢,个个神色紧张的忙前忙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楚星朔坐在一张高背白漆的镂金软椅上,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溜来溜去,穿着锃亮皮靴的脚有节奏的上下打着拍子。
后院花坊的小学徒捧着刚摘下的几枝茶花走进来,怒放的茶花如同笑意盈盈的美人,缀在枝头上,一个个竞相散放着浓郁的香气,客厅里一下子便香郁起来了。
“二小姐。”不学徒恭敬的问候了一声。就要把花插进立在茶几旁的紫檀木花架上的瓶子里。
“等一下,”楚星朔突然唤道,招呼着小学徒把花拿到她那里去,小学徒应了一声,战战兢兢的捧着花过去。
“这花开得倒不错,又浓又艳,”楚星朔抽出一枝,看了看,问:“这是你师傅刘花匠叫你送过来的?”
小学徒点头称是。
楚星朔却笑了:“都说这些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也不想想,老爷要几天才能回来,送这么怒放的花儿,才能在水里开几天?等老爷回来了,花也败了,兀的给人添伤感。”
小学徒吓得脸都白了,连连鞠躬道:“二小姐,这花是我选的,我师傅千交待万交待,一定要送开得最好的、颜色最可喜的过来,我以为花开得艳就是好的,结果……”
“哦?”楚星朔抬眼看了看小学徒,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逼人的灵气,竟使得小学徒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刘花匠知道这是要摆在客厅里,给老爷看的?”
小学徒连连点头。
“既然知道老爷要回来了,怎么不亲自选?还要委托你这个小学徒去做?楚家养他是做什么的?白白的使唤人的吗?”
小学徒吓得六神无主,忙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张管家。
张管家的小眼睛转了转,陪着笑脸走过来,喝斥了那小徒一句:“没眼色的东西,怎么不多请教请教你师傅!”
又向楚星朔道:“二小姐您别生气,我这就去后院。您喜欢什么样的花?素净的还是明丽的,我去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