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莫负情-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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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楚日勒笑道:“有些时候就是明知不应该也必须去做,我很佩服你,大表哥,你的隐忍没有伤害到二表嫂。”
“是啊,没伤害到她,可即使我没伤害她,她还是伤得很重。”
萨楚日勒忽然很心疼胤禔,她看得出来,雅霜喜欢胤礽,胤礽的心却似乎在花丛中流连,这三个人,是怎样的悲哀?她心里又是一痛,轻声问道:“大表哥,除了你额娘外,其中有一部分是不是因为二表嫂,才让你想夺太子之位?”
胤禔在听到他最后几个字时,身体僵了一下,他从没想过,天真烂漫的妹妹原来对所有事都很清楚。除了额娘和雅霜外,若这里是别的女人,哪怕是他的妻子,他都会将其灭口,然而面对萨楚日勒,他只能点头。
没错,他要夺太子之位,夺皇位。他要额娘过上好日子,他不想额娘每日里盼着皇阿玛,却只盼来皇阿玛宠幸别人的消息。他知道雅霜并不想当皇后,他要让胤礽好好对她,下圣旨命令他好好对她。
“大表哥,你不要和二表哥争,好吗?”萨楚日勒明知结果,还是要请求。
胤禔心里难受,为什么皇阿玛偏袒胤礽,雅霜喜欢胤礽,连萨楚日勒都站在胤礽那边!他笑了,苦笑道:“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胤礽,为何你们只对他好?”
萨楚日勒道:“不是,在我心里,你同样很重要。”
“是吗?那为什么你劝我不和胤礽争,却不担心他上台后将我压制?”
知他误会,萨楚日勒忙澄清:“纳克出喜欢二表哥,若真有你们呈对立面的大事,理在你这儿,纳克出绝不会重罚二表哥,反之,你定会被重罚。我希望你们都好。”
“苏勒,我和胤礽的事你不要插手,这是无法避免的战争。”
胤禔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是痛。如果。。。。。。如果胤礽爱得不是萨楚日勒该有多好,那他就可以将那人除去,胤礽或许会慢慢发现雅霜的好,给雅霜幸福。可,胤礽爱的是萨楚日勒,他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去杀她呀。
萨楚日勒摇摇头,只剩无言。
临行前的几天,分别有人来送行,思姗甚至暂住宫里。萨楚日勒和思姗的友情始于宁寿宫,加上思姗和胤禛胤祯思娟同母,因此关系非常好。
胤祉对萨楚日勒虽产生了隔阂,仍视她如亲妹子。胤祉将自己珍藏最久萨楚日勒一直想要他却舍不得给的一本小传赠予她,小传是孤本,他根本没打算誊抄,故而,到萨楚日勒手中,小传依旧是珍贵无比的。
胤祺和胤祹在太后和苏麻喇那里打听了许多蒙古的习俗,不厌其烦的一点一点讲给萨楚日勒听,将能推迟的公事尽可能推迟。
胤祐非受宠的阿哥,但从小到大,萨楚日勒都未排挤过他,反而因他腿有残疾,心生怜悯,和他相处极好。萨楚日勒爱吃他府里厨子做的糕点,他便夸张地让其做了一车糕点给萨楚日勒。
胤禩对萨楚日勒的不舍难以言喻,十几年来,他对她的感情太深,究竟深到哪种程度他亦不知,只是在她要走时抱着她,良久,一语不发。明茜这些年性子收敛许多,她和萨楚日勒都是善良的女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人竟在吵吵闹闹中获得友谊。虽然她吃醋,却并不再迁怒于萨楚日勒,反而有些舍不得她。
胤禟与萨楚日勒有着最率真的感情,他们能在玩笑时对彼此说最恶毒的话,在危险时为彼此做最冒险的事,能在对方伤心时,用尽一切办法让其快乐,在对方快乐时,让其乐极生悲。想着以后再不会常常见到彼此,他们好几天都甩臭脸子给对方看。
胤礻我对萨楚日勒可以说是一种依赖了,宫里的人都知道他和胤禩胤禟要好,却更知道,他和萨楚日勒的感情决不低于前两人,胤礻我几乎天天和胤祯一起粘着萨楚日勒。在宫里,有人心里觉得他是草包,如胤禔,有人嘴上开玩笑骂他笨蛋,如胤禟,不过他永远记得,萨楚日勒是宫里唯一不会说他的人。
胤禑胤禄胤礼三人还小,和萨楚日勒年龄差距大些,他们对萨楚日勒的离开顶多是像送姐姐出嫁般,有点舍不得,却不至于特别难过。
思妍不同,她和萨楚日勒几乎每天腻在一起,形影不离,到了真正的分离时刻,她心中的难受不舍不是任何人能体会的,甚至思姗和思娜都不能体会。
当然,其中还有皇太后和苏麻喇,她们两位老人家对萨楚日勒的好,宫里人都明白。萨楚日勒想要她们回蒙古住上一段时间,可二人皆是拒绝。她看的出来,两位老人家有些动容,不过,既然她们也想回去,为何不肯呢?
细问下,苏麻喇只说了声:几十年来,皇宫早就成了她的归宿。想必皇太后亦是如此认为。
临行前,康熙再一次改了萨楚日勒的封号,将萨楚日勒封为和硕善怡格格,享固伦公主俸例。这无疑是康熙人父情结爆发,害怕萨楚日勒回蒙古后被人欺负,他故意忽略,人家亲生父母在,不会让女儿受委屈的事实。
胤礽胤禛胤祥胤祯是此次的随行人员,萨楚日勒很是纠结,她时而遗憾时光易逝,想要和康熙等人多聚片刻,偶尔又是度日如年,恨不能马上见到父母。心中更是担忧,自己到蒙古除了父母外,连兄弟都不熟悉,是否真的能够适应?
无论心里如何想,他们仍是启程了,亦如期见到班第等人来朝见兼带接她,她还记得,临别前与四位表哥各自的一句对话。
胤礽说:苏勒,以你的性格会很快适应草原,希望你在草原上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你记住,我只要苏勒一辈子开心幸福。
萨楚日勒:有二表哥的话,我就很开心很幸福了。
胤禛说:你说过,会陪着我走下去,现在我放你自由,如果有一天,我精疲力尽,到时,你的话可还算数?
萨楚日勒:算数,我还说过,有我在,四表哥永远不是多余的。
胤祥说:勒表姐,我若累了,就来找你,好吗?
萨楚日勒:好,到时要把妻儿都带上,让我好好欢喜欢喜。
胤祯说:勒表姐,你嫁到京城去吧,这样我就能常常看见你啦,就算不是京城,你将来也不要嫁在蒙古,我想天天见你。
萨楚日勒:傻瓜,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两地
自此,萨楚日勒回到蒙古,回到有额祈葛和额娘的地方。然而,除了父母外,蒙古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陌生,幸得她自幼乐观向上,第一天便没把自己当外人,相反妙颜倒拘束起来。
宫里没有了萨楚日勒,立时变得冷清,整个紫禁城,欢声笑语少了,平时淘气的小阿哥也不敢再放肆,因为他们知道,勒表姐不在,没人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宫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人人有目的,少了萨楚日勒从中穿引,本是无形的隔阂马上变得明晰,便是康熙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也不如意。
朝中数大千岁党和太子党最为明显。胤禔优势主要在于身为康熙长子,功绩卓越,得明珠支持,胤禩等人因惠妃关系偏帮于他。而太子有索额图辅助,深得康熙宠爱,胤祉等人皆对他唯命是从。除太子党和大千岁党外,胤禛胤祺以下皇子倒是无动静,兢兢业业办差,但不难看出,胤禛在许多事情上,偏帮太子。
康熙不禁怀念有萨楚日勒的日子,那时皇子们虽然明争暗斗,至少和她在一起时多出于真心,岂像现在,面具似是镶在脸上,哪怕一时半刻,都不会摘下来。他们戴得辛苦,康熙看着何尝不难受。再想到那丫头的七窍玲珑,纯真笑颜,着实思念得紧。
皇太后和苏麻喇经常在一块聊天,年纪大了,总有些话絮叨不完。宫廷里女眷多数无事,两个老太太喜欢把这些媳妇孙媳妇招呼来热闹热闹。可是,人上岁数就爱怀旧,忆起过往常年相伴的人,太皇太后占据主位,端敏和萨楚日勒亦是不曾落下的,每每如此,只让身边的新人感到无趣还必须陪笑。
封建社会对女子要求甚严,公主们都有各宫娘娘养育,而生有公主的娘娘一般地位不高,她们更要严教自己的女儿,不敢让她们做任何违举的事,所以萨楚日勒和公主们玩的不多。不过,玩的不多,不代表没有,从前思如思婷特别关照她。
两人出嫁后,还有思姗,她在宁寿宫长大,跟萨楚日勒关系自然不错。思姗嫁在京城,常回来看太后,她虽然喜静,但少了萨楚日勒的活蹦乱跳,同样需要时间适应。若说最不适应的该属思妍,以前她在敏妃那里就是个爱惹事的主,敏妃去世后,她的性子虽说收敛了些,还是很让人头疼,说来巧,却正对萨楚日勒的意。如今鬼灵精的她即使依旧玩玩闹闹,离了萨楚日勒这个脾性最相投的姐妹,和别人玩实难尽兴,寂寞得很。
宫规严谨,阿哥们自小到大极少有机会和父母相处。相反,康熙源于种种关系加上疼爱萨楚日勒,许多规矩到她那里经常变得可有可无,阿哥们和萨楚日勒在一起的时间比和父母相处的时候还要长。如胤禩胤禟等人,自记事起即与她玩;如胤祥胤祯等人,道是她这个小姐姐照顾大的亦不为过;如胤禔等人,和萨楚日勒日渐相处十几年,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他们和她的深厚感情自不必说。
再说萨楚日勒,她在蒙古可谓是逍遥自在。她骑术不好,回去后就缠着端敏要学骑马,端敏看着十多年不在身边的女儿,自然有求必应,她亲自教萨楚日勒骑射,无奈这个宝贝女儿只对骑马有兴趣,射猎嘛,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射,我吃。
转眼到了四十二年,萨楚日勒知道将会面临什么,康熙四十二年,她二十周岁,耳边清晰的响起已故太皇太后的话。那是她答应留在宫里后,乌库妈妈含笑而终前的最后一句遗言,当时康熙等人在场,梦呓般的声音却只有萨楚日勒听得懂,那时她的眼泪不仅为枯木朽株的老人,更是为了前路不明的自己。乌库妈妈说过,四十二年以后,她会像在二十一世纪般再次得嗜睡病,可能一个月醒一次,可能几年醒一次,可能几分钟醒一次,可能永远不醒,还有种可能就是只睡一次,醒后便不再犯。在医疗先进的二十一世纪尚无法可治,何况古代呢?虽然萨楚日勒无法把这个近乎残忍的事实告诉关心她的人,况且没人会信。对此,她无可奈何,带着下意识的逃避心理,随遇而安。
蒙古人性情豪放不羁,正对她意,因此萨楚日勒认识了很多朋友,贪玩时,经常捉弄他们。她正值双十年华,但在清朝已是不小的年岁,说成老姑娘也不为过,班第和端敏为她的婚事头疼不已,若有节日,必带她前往,无奈萨楚日勒玩得痛快,却对相亲一无所觉。
有一次,草原上的一个台吉喜欢上她,并展开追求,没两天,她就跟人摊牌了,要么朋友,要么陌生人,反正不做情人,不做夫妻。
草原上的自由空气让萨楚日勒特别开心,可她并未忘记京城,那里的人和事,她时时刻刻不曾忘记。不知道他们好不好,他们之间还在尽量维持着那丝和谐的线吗?还是,已经磨得快要断开了?两位玛嬷和纳克出的身体怎么样?两地虽有书信往来,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萨楚日勒,想什么呢?”端敏走过来,坐到她旁边。
萨楚日勒抬起头,看着她笑道:“额娘,我想玛嬷他们了。”
“我就跟你额祈葛说嘛,我乖女儿啊,和我心思极像。”端敏似乎为此感到很骄傲。
“真的吗?额娘,那我们去皇宫探亲好不好?过阵子就是纳克出生辰了。”萨楚日勒跳起来道。
端敏摇摇头:“你纳克出巡幸塞外很少来这里,我们干嘛要去看他,不去。”
“额娘,您别赌气嘛,纳克出肯定有原因啊。”萨楚日勒摇着端敏。
端敏扑哧乐了,道:“你当额娘还像以前小孩子气啊?逗你呢,现在额娘已经额生白发,哪会如你纳克出一样孩子气。”
说堂堂大清皇帝孩子气,两母女丝毫未觉不妥。萨楚日勒撇撇嘴道:“额娘就是小孩子气,不然干嘛开我玩笑。”她话锋一转道:“那,是不是可以去省亲?”
“不行,今年你纳克出办万寿节,若不让你额祈葛以名正言顺的理由带我们去祝寿,就会很麻烦,每个关卡都是问题,不如过段时间再说吧。”
萨楚日勒顽皮却不任性,听端敏如此说她便没再强求。面上笑容未改,心思已然百转,过段日子...或许过段日子她就会嗜睡不醒了,不过,此话她不能讲。
“萨楚日勒,你究竟要嫁给什么人呢?”端敏忽然发问。
萨楚日勒见怪不怪,随口道:“如苏玛嬷一般多好。”
端敏明白这个女儿脑袋还没开窍,一心在玩乐上,幸亏以他们的家世权利,和萨楚日勒的情况,即使她晚嫁几年也没关系。
☆、音信
四十二年,康熙万寿节过完不久,恭亲王常宁和裕亲王福全在几个月内相继过世,当端敏听到消息时就坐不住了。儿时,皇宫中,她很照顾常宁,却和康熙吵架,都是福全和柔嘉从中调和,柔嘉公主的离开带给她非常大的痛苦,如今,相继得到常宁福全去世的消息,端敏当即便哭着要回京。
然而未得召见,京城亦因为一件件突发事情戒严,她如何能够回去?康熙又哪里沉浸在兄弟离世的痛苦中,即便想到端敏,也不能为她破例,召见两人进京。
萨楚日勒和福全常宁见面很少,心里虽然把他们敬他们是纳克出,但感情不深,相比起来,她更担心向来被福全疼爱的胤禩会有多难过。这些年她看的出福全特别疼爱胤禩,胤禩对福全甚至比对康熙还敬爱,如今福全去世,胤禩定伤心极了。
凡月初,没特殊情况下,萨楚日勒便都会写信到京城,但,即便她现在想写信安慰康熙和胤禩,亦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更何况,即便写信,又能说些什么呢,无非是那任谁都会安慰着说的几句话,哪里轮得到她来讲?
四十二年七月初,康熙这些天一直住在景仁宫,不许人打扰,裕亲王去世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在景仁宫,他常常想起幼时的情景,不免一番感伤。曾经的兄弟姐妹,现在只剩下端敏和他。她现在定然同自己一般难过吧?或许比自己更难过,毕竟她还很疼爱常宁。思及此,端敏和萨楚日勒很久没来信了。
四贝勒府邸,胤禟胤祥胤祯在此商量朝事,那拉初凝匆匆进来,初凝一向贤惠端庄,胤禛见她忽然毛躁,知定有事发生。
初凝和小叔子们见过礼后,便道:“爷,苏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