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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公主还朝-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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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卿沉吟片刻,“芫芫,我并不曾听说你与这些人有什么旧,只怕如此这般与你说,总是别有用心的。”
有郭长卿这样一说,萧延意只觉心中一松,便是舒口气笑道:“早知,早就该先问问你的,倒害我担心了这么多日,只是,我这公主的名衔这样管用?才是回来,便有人忙不迭来如此献殷勤,甚至不惜混淆是非,倒也是奇了。”
郭长卿沉默地呷了口茶,才抬头道:“芫芫,这些人如此同你说,只怕是背后有人暗示了什么,你可是不得不防。”


、公主有悔

郭长卿的话让萧延意心里一紧,吕氏并非没有对她说过,这些男子的示好,未必不是存了旁的心思。可当那时也想,这世上总是不乏心存投机之辈,自己如今不仅是公主的身份,还担摄政一职,而皇上又年幼,假以时日,她若熟悉了这朝政之事,便是大权在握,有了她的垂青,也就是有了平步青云的捷径。虽是对这样的人心中存了鄙夷,可到底也不觉是太大的事,只道,若真是如此,待来日细查了出来,这样的人自己远着些便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她原本的担心,渐渐淡了些之后,却也并为此生过其他的焦虑。
那些口口声声说自己忘了他们的人,或许真跟自己过往有私的也不过会是一两个。如今郭长卿再又说了,不曾听说与他们有旧,萧延意本是已经彻底地放心,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便是已经惯了信任着郭长卿,郭长卿说是没有,那就定然是没有了。
只是,郭长卿再又补了那句话,却让萧延意心头又是一揪,比起前尘欠下了桃花债,若是此事背后还有蓄意的阴谋算计,她倒宁愿是前者。因,那所生之事,最坏的打算,也只需她一人承担便好,可后者,却是她参不透、承不起的了。
可萧延意抬眸惊讶地望向郭长卿想要问明,此话是何意,后者却是迅速地垂了眼睑,不与她对视,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萧延意虽是失忆,但识人眼色的本事还是有的,郭长卿提了这个开头,后又不愿多说,总是有他不能说的道理,萧延意虽是心中疑惑,却也不再提此事。
二人默了会儿,郭长卿说是要回去给皇上上课,萧延意推说乏了,要小憩一会儿,就不过去了。郭长卿只深深望她一眼,便迈步离去,可临到门边却又停住,回头对萧延意道:“芫芫,你也不用那样费神去想,你只需记得,你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便也不会着了谁的道。”说罢,也不等萧延意的反应,便是转身离去。
萧延意呆愣在当场,郭长卿那句,“你只需记得,你从来只有我一个。”终是如在她心湖里投入一粒小石,微澜之间说不清是喜是忧,那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心思,总算是被挑明了开,原来果然如此,原来他们才是真正有旧的那一对儿。
心中片刻的波动过后,萧延意便也安然了下来。比起那些让她毫无感觉的臣子来说,郭长卿总是让她喜欢的,而且,只此一人,总好过桃花朵朵。然而,心中隐隐的还是有些失落,终究,她过往还是有过情感牵绊的,那么便再不好对旁人动了心,只是,那个旁人啊……
一个下午,无人来扰,萧延意也不愿动弹一步,只懒散地窝在榻上想东想西,到了日落的时候,有宫人进来说,薛侍郎着人送来了一筐樱桃,说是知道公主最爱吃,便连日里让人运来京中的。
看着鲜红的果子,萧延意难免又想起郭长卿的话,这薛侍郎亦或是那陈编修,还有其余几人,这些日子以来还总是不失时机地与她献着殷勤,之前还总怕是自己负了他们,心中有愧,如今却只觉心底里生了厌恶出来。再又念及他们竟然还是背后或许有人指使,更觉得有些恼,便是难得耍了脾气,“去给本宫将樱桃都扔出去。”
那宫女一愣,似是不知道主子如何这样大的脾气,前几日有人送来东西,公主虽说也是不太上心,可不过让他们分了便罢,这如今却说是扔了。可也不过是一晃神的功夫,公主有了吩咐,这宫女又怎敢怠慢,领了命,就要出去。
萧延意见那宫女走到门口,却又烦躁地招手喊她回来,说:“算了,也是好好的东西,让人送去仪和殿吧。”
仪和殿是吕氏夫妻住的地方,吕氏素来也是爱吃这酸甜的果子,萧延意只不愿再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继续委蛇,却也不愿平白地糟蹋了东西。到底萧延意也是过了三年百姓的日子,民间疾苦虽不尽知,倒也有了不忍浪费的习惯。
有了这么一出,虽说是郭长卿说了,让她不用为此费心,可萧延意还是忍不住就去琢磨他话里的意思。这些男子,无论如何,也都是饱学之士,有用之才,来日朝中的栋梁,最低的如今也是五品的官衔。是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支派地动他们,一起来与她这公主攀附?那支派他们的人,又是为何要如此作为?只是一个半个人自己的私心,倒无可惧,若是一切皆出于一人有心安排,那叵测居心,端的不可能再只为个人荣华富贵,那背后深意让萧延意不由得冷汗涔涔。
想得越多,萧延意心中寒意便是越深。之前只以为回朝之后,只需好好用功,理清这朝中事物,便能帮着魏不争与皇弟分忧。谁曾想,甫一回宫,却就有了这样的事。原来,她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政务之上的烦扰,竟还有这人心间的算计。莫说是她早忘了身为公主是的记忆,即便依旧记得,这三年间的闲云野鹤之后,哪又还懂得这些。
一时间,萧延意只觉心中一苦,第一次淡淡有了悔意,若是如此,真不若当初不与魏不争回来,随着吕氏夫妇于那小镇中,父慈女孝,膝下承欢,少了荣华,却多了自在,又怎有这样的烦忧?
以前没想过此一层,萧延意心中最大的愁事,也不过是那点儿男女之情的晦暗不明,或是有些初生的情意只能被扼杀心头之闷。一旦开始走了这样的脑子,就再难按捺心中的疑惑。初时,萧延意也曾想过,郭长卿不便说,或许她该问问魏不争。此时,在这深宫,父母不谙此间事,弟弟年幼,唯一信赖之人也不过是郭长卿和魏不争。
可是萧延意转念间又想起,当初这几人才与她吐露衷肠之时,自己似是也曾问过魏不争这几人可有何共同之处。那时,他只说都是少年得志之人,国之梁栋之才,并未再有他言,如此,不是他因常年征战,在朝中时候也不多,并不清楚其间之事,便是他也并不方便相告于她。
对于萧延意来说,过往的十几年皆是一片空白,郭长卿亦或是魏不争的只言片语,在她心里还未能勾画出完整的记忆,而进宫之后,原是想励精图治,却又是赶上了其他扰心的事,心思便被带歪了去,此时,郭长卿的提醒,倒如醍醐灌顶,再不想为那些无谓的事走脑子,与其想也想不起,弄也弄不清,反不如捡着自己能想明白,该搞清楚的事情下手。
有了这番计较,萧延意再去看那些奏章时,就格外的用心,再也没有走神,看了些日子,心中渐渐就有了些端倪,只是却还不能确定所想之事,到底是否属实。
也正是这个时候,她的姑母到了京城。
萧延意的姑母,当年的尚悦公主,如今的锡莱国后。萧延意潜意识中本以为会是个与她养母吕氏年纪不相上下的中年妇人,见面才知,竟是个比她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少妇。
萧延意还在惊讶中没有恢复过来,下一刻,便是被捞进一具软绵馨香的怀抱之中。那抱住她之人,早已是痛哭失声,浑身颤抖不已,只断续地听她口中泣道:“我可怜的翔儿,我苦命的芫芫啊……”
萧延意小心地拍抚着姑母的后背,安慰道:“姑母舟车劳顿,想是乏了,莫要再如此难过,伤了身子……”
尚悦公主一点点平复着啜泣,好一会儿,才是抬起头来仔细地望向萧延意,眼中哀痛不减,却又是添了抹困惑。此时的萧延意面上只有些微的局促,既未有悲伤之色,也没有亲昵之态,让尚悦公主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一时抓不到头绪。
萧延意心中其实也有些为难,魏不争曾言,自己与这姑母以往十分要好,本以为不见面便罢,见面总是会在心底无端就能生出几分亲昵,可约是与她最初的想象实在是大相径庭了些,本以为会见到个慈眉善目的长者,却也想所谓姑母年轻如斯,心里倒一时生不出什么太亲热的情绪,她又惯不会装样子,便显得有些木讷。
对上尚悦公主疑惑的眼神,萧延意稍一迟疑,便扶着尚悦公主一起到上座坐好,拉着她的手,有些羞赧道:“姑母莫怪侄女失礼,侄女不记得从前的事了,所以这次才劳将军请了姑母回来,说是姑母以往与侄女最亲,或是能让侄女想起些从前的事。”
萧延意这样一说,尚悦才是露出一丝恍然的神色,眼神不经意间扫过下手垂首站着的魏不争,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之色,顿了下,才是和声对萧延意道:“将军来信时说你在外流落三年,身子不好,不大记得事了,我本以为也只是因你哀恸过度,才是不愿想以往那些事,如今说来,你竟是丝毫不记得了是么?”
“是,侄女于脑子里只有这三年来在民间的事,再之前却是丝毫不记得了。”萧延意老实回道。
尚悦闻言一怔,面上露出怜惜、哀切之色,许久才是抚着萧延意的手背叹道:“不记得或许也是好事,当初甫听说皇兄皇嫂罹难,我几乎是哭瞎了一双眼睛,便是过了这许久,我还时常噩梦连连,醒来便心痛如绞。三年来,我总是不停地想,当初我若是早一日能有些消息,央了王上出兵,皇兄也不至于遭此惨剧,那时,也都是我太任性了些,一日与皇兄不睦,便不与他联系,便提前丁点征兆也不晓得,芫芫,是姑母对不起你。”
萧延意听着尚悦的话,只觉分外迷糊,尚悦见萧延意一脸懵懂,紧握了下萧延意的手,才道:“容姑母先去梳洗一番,你我慢慢再叙。都是咱们的家事,还是不同着旁人说的好。”说罢眼神有意无意地撩了下殿下候着的魏不争。



、公主有失

有宫人伺候着尚悦公主下去梳洗安置,魏不争便也告退,见他转身出殿,萧延意的眼神止不住便追随了出去。
虽是日日上朝时俱能见到,但是萧延意却觉二人之间如今愈发的生分。按着常理,本是回来的日子久了,接触多些,总该更熟悉、亲密才是,就好比她与郭长卿那般。可是与魏不争之间,萧延意却觉得,现在的二人甚至比最初更是生疏、客套。
初时,他还会与她跟皇上一起用膳,对她在宫中起居多有关注,他还会在太医例行给她问脉之后,再与太医絮叨几句,或是亲自问问她的近况如何,可有何不适,又是否记起些往事。但近来,莫说是未在自己殿中见过魏不争其人,便是与皇上一起用膳时也再未见过他。除了朝堂之上,私底下便再没过相处的时候,而魏不争似更是除非在朝上,连一个眼神也吝于在她身上多留片刻。
原本萧延意也并未太多想此事,一来,空闲的时间里,她多是与郭长卿在一处打发时间,从未刻意有事找过魏不争,二来,她回来之后,虽是名义上担着副理朝政一职,实则除了朝上做个样子,私底下的奏折还都是魏不争一一过目再与皇上一起批复。如今魏不争虽是个将军的衔,却等同做着摄政王的事,是以,无论大事小情,事无巨细都要顾着,总是忙得分身乏术。萧延意只觉惭愧自己至今不能帮上什么实处的忙,倒也并无怪魏不争的冷落。
可是,今日里,因为姑母忽至,并与她想象中颇有意外,她心中便生了些无措,几次仿若于朝上那样,下意识询问地望向魏不争,后者却是神色淡淡移开了视线,敛眸垂首,对萧延意的询问浑然不顾。这让萧延意隐隐觉得,这些时日以来,魏不争其实根本有意疏远于他,而非仅是因为无暇顾及。
不过萧延意也不及为此神伤太久,因为尚悦不多时便是已然收拾停当,来寻了她说话。
这尚悦公主是个爽直的性子,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是滔滔不绝。话语中,萧延意大体上知道,她们姑侄二人因年岁相差也并不是十分大,是以过往相处得便与姐妹也无异,如今这尚悦虽为一国之母,却也不过就是廿二年华。二人虽是辈分有差,但却是当初在宫中女眷中身份最相当的人,都是嫡出的公主,从小就被父皇母后视为掌上明珠,尚悦的父皇母后去的虽早,但是继了皇位的长兄照旧是当心肝似的疼着,即便是萧延意出世之后,也没短了对尚悦的宠爱。
尚悦公主说到此处,颇为动容地幽幽叹道:“以往都是我不懂事,皇兄处处惯着我,顺着我,唯婚事上没依了我的意思,我便是与他记了仇,自从出嫁之后,便再与他无只言片语联系,有时明知他让人带了信给我,我却看也不看,等我悔了,知道自己错怪于他,却再没了机会与他说话。现在再想,到底皇兄还是疼我的。知道咱们这样从小宫里长大,养尊处优的,若非嫁到皇家,即便是嫁给了达官显贵也是过不惯的,尤其是咱们这样的性情……”说到此处,忽然抬头望向萧延意道:“不过,芫芫啊,此次再见你,似是性子变了许多。”
萧延意不好意思地笑笑,“姑母,我是当真对过去的事一概记不得了,也不知以往性情如何,或许是这三年来在养父母身边,过着寻常百姓的日子,总不若宫里这么娇贵着,性子就也随着变了吧。”
“真是苦了你了。”尚悦再又叹息,眼底又湿润了起来,握了萧延意的手左右端详着,眼中带着抹心疼说道:“模样倒是还与那时差不许多,身量高了些,人却是瘦了不少。你这金枝玉叶的身子,哪受得了在外边的苦。”
“其实并没有的,姑母,我这三年来过得很好,并不觉一点的苦,反是回了这宫里,倒是有些不适应。”萧延意闻言赶紧解释道,此话没有丝毫的矫情,虽不知之前过得到底是如何的好,没有比较,但是这三年,却绝没有一点辛苦可言。
“哎,也不知你这忘了事,是好还是坏呢,好的是,因为忘了,这三年来倒也能过得顺心,坏的是,你是大宏的长公主,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懵懂着。日后,翔儿还要指望着你呢。芫芫,你这是当初中了毒还是那年战乱时受了伤,才会忘了事。”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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