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军-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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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璟号令下达,耶律斜轸口唇微微颤抖,张大了口却不敢说一个字。低沉的号角吹响,辽军前军数万骑兵开始向七金山进发。
又行进十里之后,前军探马回报,东西两侧都有周军骑兵出现。尤其是东面有两万余名周军骑兵杀至,辽军前军左翼大将北府宰相萧海璃已经引兵接战,周军骑兵骁勇,两万骑兵对上萧海璃五万契丹部族骑兵竟然不落下风。而西面的周军骑兵仅有数千人,前军右翼大将萧敌烈引三万骑兵扑击,已经占了上风,周军骑兵不支,引兵往七金山西面的山丘林地退去。
耶律璟闻报皱眉道:“朕前面才说了,西面的山丘林地不宜大军行动,而且只恐有周军埋伏。这会儿西面周军如此孱弱,定然是在西面布下了伏兵,我等不可上当,传令让萧敌烈不要追击,全军往土河平原快速进击。周军派了骑兵前来阻拦我军,定然是攻城到了紧要时刻。片刻延误不得!”
萧护思点头称善:“陛下洞悉先机,周军这点微末伎俩,岂能瞒得过陛下?土河平原之上周军大队骑兵顽抗,身后必然是没有埋伏的,而西面兵力孱弱,明显便是诱敌啊。”
耶律斜轸还是忍不住道:“徐皓月素来狡狯,土河平原通路三里之阔,东临土河,西面七金山,夹山临河,通路狭窄,若周军以重兵当道阻截,又占据七金山险要,矢石如雨齐下,我军也是甚为危险。”
萧护思反唇相讥道:“周军此刻忙于攻城,无暇分身,哪里来的重兵?我军当取道速至城下夹攻,周军必败!若是周军攻破大定,据城而守那便不妙了。”
耶律斜轸鼓起勇气大声道:“如今周军大举入寇,又有叛贼割占恩州等地,我等大军前来,高州叛贼不战而退,放开南下通路已然让人疑虑,若是周军和叛贼联手,趁我军和周军厮杀之时,突出背后袭杀,便是我军的灭顶之灾,我们手上这三十万兵马若是失掉,却还拿什么保护土地、女人和财宝?这一战当万分谨慎,就算失掉十个大定,也不可轻功冒进失掉兵马!”
萧护思冷笑道:“当初定下在大定府击破周军之策的人是你,如今萧挞凛等人在大定浴血奋战,我们就近在咫尺,这会儿你又打退堂鼓,真不知道你还要害死多少辽国大将才满意,你便是想独揽兵权么?”
耶律斜轸面色大变,铁青着脸指着萧护思大怒道:“你血口喷人!”
萧护思还要再说,耶律璟皱眉喝道:“你们俩吵够没有?都是大辽重臣,在朕的面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二人怏怏略退,这时侧翼有探马飞马来报,只说西面马盂山一带发现大批叛军踪迹。
耶律璟面色微变道:“看来耶律喜隐这个定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耶律斜轸急忙道:“陛下三思,如今我军兵马最多,周军和叛军势必先行联手对付我军,此时情景便好像三国一样若,而联手对付魏国,若是敌情不明,就轻兵冒进,必然陷入险境。”
萧护思冷笑道:“如今正是三国之局,叛军、周军都是我军死仇,两军必然勾结,为今之计只有先破分身不暇的周军,叛军不是我军对手,待破了周军再行对付叛军,我军才有扭转危局的希望!”
两人争执起来,就连一旁扈驾的辽国大将、重臣也分为两派激烈的争执起来,因为两派所言都有道理,耶律璟一时也是难以决断。
耶律喜隐兵马不过十万,还要留下兵马分守恩州等地,能到大定的不过六、七万兵马,不论对周军还是辽军来说,这股兵马都是不能小视,原本就有些诡异的战局,因为耶律喜隐大军的出现更加的诡秘起来。
七金山上,远远望着东面白甲骑军和辽军部族骑兵在数里宽的战线上厮杀起来,徐皓月长长的舒了口气,东面土河平原有刘逸轩亲自坐镇,便是主要设伏战场所在,他给耶律璟下了个套,虚实不定来迷惑耶律璟。在有设伏军阵方向的土河平原,徐皓月派上了两万骑兵出战,没有伏兵方向的西面山丘林地,徐皓月只派出数千骑兵诈败诱敌,目的就是让耶律璟中计。
原本这一切都相当顺利,耶律璟也不听耶律斜轸的劝告而差点上当,但耶律喜隐大军忽然出现在战场西面十里外的马盂山,让徐皓月的布置差点落空。
厮杀片刻之后,徐皓月看出不对劲,耶律璟的前军骑兵有些不支,但后面的兵马还是没有上前增援的意思,按着徐皓月的计略,辽军后队一开始增援前军,出战的骑兵就立即后撤,把敌军引向狭长的土河平原,依托七金山的山势,在土河平原上伏击辽军,可是这会儿辽军后队毫无增援的迹象。
徐皓月正在纳闷之时,西面韩令坤的传令兵到来,带来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耶律喜隐大军七万余人出现在西面十里的马盂山。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徐皓月暗暗皱眉,他知道为什么耶律璟按兵不动了,他一定也是收到了耶律喜隐大军西来的消息,只怕他和自己大军厮杀之时,耶律喜隐在背后捅刀子。
而耶律喜隐还真敢挥军前来,让徐皓月还是有些意外。耶律璟大军南下,因为要救援大定府,不想被耶律喜隐绊住,所以耶律璟是取道高州南下,而耶律喜隐不敢直视耶律璟大军兵锋,主动撤离了高州,放开南下的道路,让耶律璟去找大周军死拼,从这点上来看,徐皓月就知道一定有人在耶律喜隐背后给他支招。
如果真是有人在背后指点,那这时候耶律喜隐忽然出现在马盂山,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最坏的打算便是耶律璟和耶律喜隐联手对付大周军马,两军合兵有三十余万之众,而大周军只有十余万。但耶律喜隐和耶律璟是死仇,他们有可能联合吗?往往觉得最不可发生的事,它偏偏就会发生,想到此处,徐皓月也有点举棋不定起来。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跟着站定身形,远远凝望着远处战场片刻后下来,冲着传令兵大声吼道:“传令让突前的陈子剑、赵顺平两部骑军后退到出发阵地,各军按兵不动,严守阵势,七金山伏兵不可妄动!令大定四门四万守兵留下一万兵马守卫粮草辎重,其余兵马向西面韩令坤处集兵,并传令韩令坤在密林中布置军阵,严防西面之敌!”
不论如何,徐皓月都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此刻他掌握着千军万马的生死,半点都不能马虎,但他还在想,耶律璟有可能和耶律喜隐联手吗?
就在徐皓月重新布置战线的时候,耶律璟更是愁眉深锁,但他做梦也没想到会有转机出现,有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这个人自称是耶律喜隐派来的使者,名唤赵承宗……
。
第三百二十五章竟与虎谋皮
当这个自称赵承宗的汉人,穿着一身契丹服饰,打着白旗来到耶律璟面前的时候,耶律璟本想随便问上几句就拿他来祭旗的,就算耶律喜隐要乞降,他也不会答应,但却想不到这年纪轻轻的汉人一开口却是石破天惊“大辽狼主可知贵邦宗室重臣耶律屋质遇刺身亡的幕后主脑是谁?”这赵承宗躬身施礼后,淡淡的一句话便让在场的辽国皇帝、大将、重臣都是面色一变,接着赵承宗不慌不忙的又道:“耶律喜隐差小人来,还要对狼主说一句话,契丹人争夺狼主之位便是有能者居之,但脚下踩着的土地却是不能让别族的战马驰骋的,否则如何对得起历代先帝?”
耶律璟闻言,眼中原本燃烧的杀意减弱了几分,马鞭一挥怒喝道:“耶律喜隐这乱臣贼子让你来说这些意欲何为?耶律屋质难道是他派人刺杀的?”
赵承宗不慌不忙的躬身道:“此乃大周名将徐皓月数年前设下的驱狼吞虎之计,当年周国北伐燕云之时,耶律李胡之女耶律云述在燕云之地被白甲军所俘……”当下赵承宗将徐皓月所安排的让辽国内乱之计一一说了,耶律璟越听越怒,额头青筋暴现,双拳紧握,面色甚是狰狞“徐皓月派亲信细作方刃等人行刺耶律屋质之后,便安排乔装北上的人马道祖州救出耶律李胡,李胡父子当即起兵反叛”赵承宗缓缓说道:“其实挑起一切事端的乃是大周的徐皓月”
耶律璟大怒,仰天怒吼道:“徐皓月朕抓到你必将你千刀万剐”
一旁耶律斜轸忽然说道:“你自称是耶律喜隐属下,为何言语之中直呼其名,对他并无敬意?”
赵承宗微微躬身道:“小人乃是汉人,不是契丹人,也不会帮耶律喜隐的,小人要对付的只是徐皓月”
萧护思皱眉道:“你为何要对付徐皓月?”
赵承宗目光阴沉下来,眼神中满是恨意,咬牙道:“家父乃是赵匡胤属下谋事赵普,当年父亲和赵匡胤等人起兵被徐皓月出卖害死,徐皓月出卖兄弟,小人一定要报此大仇”
耶律斜轸似乎有些不信淡淡的说道:“你要报仇,大可刺杀徐皓月,何必多费周折,又要投身耶律喜隐之处又要冒险来到此处,你就不怕我等将你杀了?”
赵承宗毫无惧意,冷然说道:“如今我乃耶律喜隐派来的使者,若是小人不能回去,那耶律喜隐只能投靠周军和徐皓月自保陛下大军虽然人多势众,但周军也是虎狼之师,得了耶律喜隐相助便是如虎添翼,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得耶律喜隐肯同陛下联手,以陛下的聪明才智断不会自断出路”
耶律璟面色微变,但他不愿示弱,重重的哼了一声向萧护思使了个眼色萧护思会意,冷笑一声问道:“耶律喜隐这奸贼会同意与陛下联手?只怕是这奸贼的毒计”
赵承宗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向耶律喜隐说明了徐皓月奸险的用心,他便是想看到契丹人内斗不休,陛下想想,自从陛下和耶律喜隐交兵以来,汉人趁乱占了契丹多少土地?攻下了多少城池?又有多少原本依附契丹的部族反叛?到最后不论是陛下还是耶律喜隐得胜也将失去大片的土地和人口所以小人劝说耶律喜隐,应当先和陛下联手打退入寇的周军,再光明正大的同陛下争夺天下这才不失契丹男儿的英雄本色”
一众辽国大臣、将领闻言都觉得有理,毕竟耶律璟和耶律喜隐不论谁做皇帝都还是契丹人,但要是被周军趁机北犯,夺了的土地和人口就不再是契丹人的了而耶律璟也觉得有理,他本就怕耶律喜隐和徐皓月联手,如今他主动跑来要求联军,正是求之不得,若是拒绝就硬生生的把耶律喜隐推向徐皓月,给自己在战场上又立了一个劲敌思忖再三,耶律璟正想开口答应时,耶律斜轸却抢着道:“耶律喜隐会帮我们和汉人作战?听闻他的妹婿可都是汉人”
赵承宗淡淡一笑道:“耶律喜隐的妹婿便是徐皓月派来的,前些日子已经被耶律喜隐逼得自杀,恩州各地都知晓此事,难道诸位不知?”
萧护思点点头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耶律斜轸闻言也不再言语,李逸的死他也是知道的,不过想在试探赵承宗一次而已耶律璟见诸将都不再言语,当即抚掌道:“既然大家都是契丹子孙,外敌当前联手一战也无不可,但此战之后,朕还是要亲手砍下耶律喜隐的脑袋”
赵承宗躬身道:“这个自然,到时候再一决雌雄便了”他嘴角泛起一丝阴笑,心中暗想,徐皓月啊徐皓月,我倒要让你尝尝大败的滋味……
大定府西面马盂山下,耶律喜隐正焦躁的在临时营帐中走来走去,不时喝问帐外亲兵:“赵承宗他们有人回来没有?”但亲兵回报都是尚未回来自从他逼死李逸,驱赶周使后,也知道周军不可能同他联手了,所以当赵承宗劝说他之后,耶律喜隐才答应暂时和耶律璟联手,而最好的结果便是耶律璟和徐皓月拼个两败俱伤,他再出兵收拾残局,但要是两军分出胜负之后,无论是谁掉过头来对付自己,耶律喜隐自知都不是对手的但赵承宗走后,耶律喜隐又有些后悔起来,他知道耶律璟素来残忍,而且手下将领之中才智之士颇多,要是被耶律璟反过来利用自己去和周军死拼,那又该如何?
正踌躇不绝之时,帐外亲卫禀报道:“陛下,也鲁不花求见”
耶律喜隐嗯了一声,烦躁的说道:“他不在军前统带兵马来这里做什么?”
亲卫回禀道:“也鲁不花将军说他带了一位故人来访”
故人?耶律喜隐猜不到是什么故人,当下道:“让他们进来”
只见也鲁不花一身戎装进到帐内,他背后跟了一位穿了契丹袍服的男子,头上带了皮帽遮住双眼却看不出是谁来也鲁不花和那男子行了大礼之后,也鲁不花上前道:“陛下,这位故人想要见你”
那男子取下皮毛,露出面容来赫然是张从颜耶律喜隐大惊失色,怔怔的指着也鲁不花道:“你带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回南边去了么?”
也鲁不花躬身道:“陛下,自从我等起兵以来张先生他们与我等并肩作战,并无半分不是之处,我等想不通陛下为何要与耶律璟联军其实张先生一直都在恩州没有离开,如今开战在即先生有些话想同陛下说,所以末将便带先生来见陛下”
耶律喜隐面色不豫道:“朕自有主张,你们带好兵马便可”
张从颜踏上一步温言道:“陛下如今是在与虎谋皮,在下不忍看到陛下败亡,所以才来求见陛下在下有些肺腑之言想和陛下说一说陛下听完之后,还要相信那赵承宗,那在下也无话好说,便会离开此地南归,不再过问此事”
也鲁不花也劝道:“陛下,大道理末将不懂,末将只知道张先生他们是和我们共过生死的,难道陛下宁可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也不愿意相信一同流过血的人么?”
耶律喜隐面上肌肉一抽沉吟片刻后挥挥手命也鲁不花退下,帐内只剩下张从颜和他两人张从颜躬身说道:“陛下,在下这些日子在军中也打听到那赵承宗是如何取得陛下信任的,此人自称是耶律屋质的徒弟,因此陛下想用他,而后听他说了当初我等北上乃是不安好心所以陛下一怒之下才驱赶周使这赵承宗所言不假,我大周的确希望辽国内乱但我们大周加希望出现一个愿意和我们汉人友好相处的契丹皇帝耶律璟和前几代辽帝年年出兵攻打南面,北地汉人饱受其苦所以大周希望能有人取而代之,然后与大周结为友好之邦”
耶律喜隐见张从颜坦言相告,微微怒道:“原来果真是如此,你们把朕当一枚棋子了?”
张从颜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