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军-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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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皓月微微颔首道:“不错,此事我和两位韩将军事先也曾商议过,此刻其实正是一个好时机,赵逆被平后,各地节度使皆是惶惶不安,只因朝中重掌兵权后,各地兵马皆不足与朝廷禁军和北地的白甲军抗衡,他们都怕朝廷对他们冠以附逆罪名除之,所以纷纷上表以示忠诚,如此一来朝廷也不好再强行下手了。”
范质等人闻言抽了口凉气,看来徐皓月还真的想过这样干,只是各节度使没有给徐皓月留借口而已,特别像李继勋这样的,吧一家老小都送回京城,朝廷再要强行出兵,于大义上也说不过去。
但徐皓月说得不错,如今各地节度使纷纷惊惧不安,正是节度使权势出现松动的时候,正好可以下手收权。
只听徐皓月接着说道:“前面我等改革了京城禁军,出去北地的兵马之外,京城内保有禁卫十五万兵马的兵额,只是殿前军卸甲归田者甚多,加上调北地的兵马走后,禁卫十五万的兵额尚有数万的缺额,这第一条收权之策,我便想收其兵权,诏令天下节度将各自军中精锐抽调入京,充实京中禁卫。”
众人闻言后,都是有些暗暗点头,但魏仁浦还是摇头说道:“如今有不少节度使多有领兵巡边的,其余在各自镇节的节度使也还好说,唯独潞州、西京、淮南三地的几路节度使若是抽调了精锐兵马,怕是恐难抵挡诸国兵马。”
徐皓月和韩通、韩令坤等人互相望了望,均是笑了起来,徐皓月缓缓说道:“魏相没说燕云的节度使,可是碍于我们三个?”
魏仁浦也笑道:“徐公说笑了,燕云正在对辽用兵,而且领兵的是徐公和韩将军,只等着收复剩余的燕云之地,不用说徐公和韩将军都会交出燕云兵权归还朝廷的,何须我等多虑?”他说的倒也是实话,如今徐皓月为平章军国重事,交出燕云之地的兵权,不过是左手交到右手而已,范质等人实在不会考虑此事的。
窦俨插口道:“只是潞州、西京、淮南这三处有些难办,天下节度兵马多的不过万余人,少的数千,不似这三处都是有雄兵数万的,而且三将都是国之重勋,如何收权而不让其起反叛之意,的确为难。”
韩令坤笑着答道:“我和徐公已有定计,此事需要说动驸马爷出面,领朝廷旨意,请三将入京,朝廷甚至是符后和天子都要出面,好言安抚、重加赏赐、留任京城,此计名唤重赏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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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胸中四方略
听了韩令坤的言语,众人尚在思虑权衡利弊之中,徐皓月接口笑着说道:“向拱、李重进、李筠戎马一生,也该回京享享清福了。三人回京后,可加同平章事的职衔,还可多加两镇、甚至是三镇的节度使,但这些都是荣誉职衔而已。只消巡边三将手中兵权交出之后,其余的节度使便更加不敢和朝廷抗衡,便诏令各地遴选军中精锐充入京中禁卫,同时各地节镇设文官接管地方政事,将节度使手中军政双权之中的政务一权收回。各路常设转运使一职,掌握一路或数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将节度使手中的财权分离出来,如此一来节度使手中慢慢的便会没有实权,手中没有强兵,仅仅只能做些军屯、戍守、维持地方治安的事。”
范质、魏仁浦、窦俨等文官听完后,最先醒悟过来,范质捋着胡须点点头道:“徐公这一招端的厉害,朝廷只字不提削节镇,却实则是在削节镇,最后便连节度使的名号也可以保留,甚至要多少给多少,只是没有实权而已,日后这节度使的名号只会成为一个虚衔显爵了。”
魏仁浦抚掌大笑道:“正是如此,此时巡边三大将都归服朝廷的话,其余的节度使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的,况且徐公这一手并不激烈,徐图渐进而然各节度使不得不就范,就算一些个聪明的人知道这是个陷阱,却也不得不钻进去。”
徐皓月摸着下巴笑道:“范相说的不削而削正合吾意,这一招在我的家乡有个名堂,唤作温水煮青蛙,但凡热水沸滚,蛙入则必定一跃而出,但以冷水放之,蛙在其中不知深浅,以火慢煮之,等水滚时,蛙亦不能挣扎矣。”
窦俨赞道:“好个温水煮青蛙,那咱们就按部就班,先解决巡边三将好了。”
范质皱眉道:“只可惜驸马爷已然心灰意冷,只怕不愿意出面。”
徐皓月摇摇头道:“驸马爷此人外冷内热,吃软不吃硬,太后已经答允出面劝说,明日便会召见驸马爷亲说之,到时候我等也要从旁助言,我就不信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说不动他!”
当下众人商议已定,就等着明日一起说服张永德。随后众人又商议了其他几项国策,除了刚才限制节度使权力的策略外,徐皓月又提出要检计全国的户口,因为从大周开国以来,一直便在打战,全国户籍并未稽查核准过,而且各地节度使也多有瞒报之嫌。
须知这户籍多寡,直接影响着赋税、徭役的多寡,徐皓月觉着这户籍一定要稽查清楚,同均田图制一并推行。户籍清楚之后,各地节镇每年除了地方所需用度和军费开支之外,其余的赋税必须由转运使上缴朝廷,进一步削除节度使的财权。
一切计议已定之后,众人又议定,如今尚在四方征战之时,也不宜一下子全面铺开进行,便打算着先从汴梁城附近的节镇进行,然后逐步向全国推广。
之后说到军事之上,徐皓月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大周如今才经历了陈桥兵变,也不适合对外大规模用兵,他觉着应该先稳定国内局势,等到朝局稳定之后,先要拔出的便是北汉这颗钉子。
此时与历史上不一样,朔州、寰州已下,辽军自顾不暇,实在无力应援北汉作战,北汉弹丸小国,所凭者只是太原这座坚城而已,徐皓月自信大周只要安定了国内局势后,对北汉可以一战而定,全然不会像历史上那样,数次受挫于太原城下,直到宋太宗继位后才平定北汉。
平定北汉之后,徐皓月想要解决的便是尚在萌芽状态的西夏,此刻在夏州的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此人乃是西北党项人首领,从后唐末帝李从珂授他定难军节度使开始,中原朝代更迭,他始终奉中原王朝为正朔,称臣纳贡不止。后晋、后汉对他都有册封,显德年间他被大周加封为太傅兼中书令、西平王,荣显赫赫。
徐皓月记得历史上李彝殷之子李继捧是主动向宋太宗献地归降的,只是走脱了李继捧的族弟李继迁,李继迁乃是银州防御使李光俨之子,此刻尚未出世。徐皓月打算提早消除这个隐患,一旦取下北汉后,便要伺机削掉定难军节度使,李氏宗族、党项各部落的首领要一锅端的全都迁到内地来,西北必须有大量的汉民移居过去,否则党项族再在银夏之地经营下去,难保不会出现历史上的西夏。
只是此刻时机尚未成熟,徐皓月只是自己打好了腹稿,到并未向众人透露。而其余南方诸国,武平、荆南弹丸之地,徐皓月记得武平节度使周行逢不久后将会病死,武平幼主周保权继位后,衡州大将张文表企图发兵攻打取而代之,周保权定会向大周求援,到时候便可一举图定武平。而且还可以借道为名,进入荆南,一举剪除荆南的高继冲。
接下来便是入蜀,此时后蜀国主孟昶在位,此人已经不像刚即位之时励精图治、勤于政事了,徐皓月知道孟昶在历史上主政后期是出了名的昏庸奢靡、荒淫无度,后蜀已经大不如前,大周军到时候只消按着宋军灭蜀的路线,分两路入蜀,一路由剑门入蜀,一路由归州溯江而上,直入后蜀夔州,便可攻定后蜀。
攻下蜀国后,便可直接攻打南汉,而南汉此时国主刘鋹也是一般的昏庸无道,而且此人只是宠信宦官,认为群臣都有家室,会为了顾及子孙不肯尽忠,因此只信任宦官,臣属必须自宫才会被进用,以致于一度宦官高达二万人之多,亦是史上君王之中的一朵奇葩。而且刘鋹不会治国,只信女巫樊胡子,政事皆委诸宦官龚澄枢及女侍中卢琼仙等人,宫女亦任命为参政官员,其余官员只是聊备一格而已,南汉政事极为紊乱。所以徐皓月也觉得打南汉没有太大难度,只是在战术上需要注意一点,记得历史上南汉是有战象的。
打下南汉之后,南方诸国便只剩下吴越、南唐和割据福建漳、泉二州的陈洪进了。南汉、荆南、武平皆平后,大周便对南唐完成了三面包围之势,南唐所凭借的所谓长江天险将无一用处,徐皓月相信软弱的李煜也会像历史上那样肉袒出降的。南唐一下,吴越、陈洪进不需要动刀兵,可以传檄而定,这样南边克定。
统一南方之后,大周面对的将会是辽国、吐蕃诸部、大理国。辽国在徐皓月的计划中已经开始发动,只等着北边张从颜、李逸的消息,一旦他们能救出耶律李胡,暗杀掉耶律屋质,造成辽国内乱的话,大周便占据了先机,分化打击让北部各族陷于常年的征杀之中,大周逐步蚕食,便可逐步让历史上那个强盛一时的辽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吐蕃此时也不是唐朝时候那个强盛的国家了,自从唐末吐蕃发生了数次奴隶起义之后,强大的吐蕃王朝已经分崩离析,出现了大大小小许多的割据政权,光称王的便有四系王姓。
分别是拉萨王系—朗达吗之子云丹的后裔占据拉萨,称为拉萨王系。他的势力多在拉萨、桑耶、朵康等地。
阿里王系—哦松之孙尼玛衮退居阿里布让为王,其三子分别统治孟域——拉达克王系,布让、象雄——古格王室,总称为“上部三衮”。古格王室之后拉喇嘛绛曲斡迎请阿底峡大师至西藏。
亚泽王系——尼玛衮的第十一代孙据亚泽为王,称亚泽王系。
雅隆觉阿王系——哦松之孙扎西邹巴有三个儿子:巴德、斡德、基德,称为“下部三德”。斡德的第三个儿子赤穹,据雅隆秦昂达则城,形成雅隆觉阿王系,而次子赤德的后人在青海定居,成为宗喀王。
对于吐蕃诸部,徐皓月暂时觉得征服和占领并非上策,此时吐蕃的土地大多是高原山地,物产不富,交通不利,是汉人眼中不折不扣的蛮荒之地,况且中原、江南此时也是地广人少,也没有精力去顾及吐蕃。徐皓月对吐蕃诸部的打算是拉拢亲汉的部落,然后向吐蕃传输些汉文化,或许将来会让这些部落像唐朝时期的回纥等部落一样,渐渐归于汉化。
而大理国在徐皓月眼中却是不能放弃的,历史上赵匡胤派大军南征,到了大渡河之后,赵匡胤鉴于唐朝南征南诏的失败,以玉斧划大渡河为界,称此外非吾有也,便没有继续南下,大理国得以保存。其实也并非赵匡胤软弱,当时宋军攻灭后蜀,尚有南汉、南唐未平,北边有北汉、契丹,不愿意把兵力用于西南的蛮荒之地,所以才没有南下。而大理国一直国力不强,国中上下笃信佛教,以儒释治国,不好杀戮,对外无掠地野心,所以长期同宋朝保持了相对平稳的态势。
不过这时候徐皓月可不愿放弃南下的机会,大理国虽小,但它却是控制南边诸国的跳板,其实最主要的是徐皓月乃是在大理苍山上穿越的,在他心底里一直希望能故地重游,也不知道在哪里会不会再发生些什么。
徐皓月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整套完整的开疆扩土的大战略,但这一切的实行必须在他稳定了国内政局之后,而这一切的开端便是从游说张永德开始,这让他有些期待起明日和张永德的会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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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玉清说永德
九日之变中,有人激赏、有人振奋、有人嫉妒、更有人惶恐,总之是不一而足。张永德的心情很是复杂,说幸灾乐祸,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大周精锐、自己曾经统领过的殿前军死伤惨重,不少将士薨于此役,他平素带兵仁厚,心里是高兴不起来的;说淡然无味,但他内心不能平静,因为徐皓月立功绝伟,一跃成为大周的定梁国柱,这份殊荣原本应该是他的;说鄙夷忌恨,但他却又不得不佩服徐皓月,他在不动声色之间定计平乱,也算是将叛军的危害降到了最低,张永德自忖若是他来平乱,兴许不能做得这般漂亮,他最欣赏的一点就是徐皓月没有病急乱投医,招外地兵马入京勤王,否则局面将会更加混乱和复杂。
总而言之,张永德这些日子以来,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此时他不过四十余岁年纪,尚不算是年迈,正是男儿大展宏图的时候,但自从被柴荣明升暗降之后,他就自暴自弃的远离朝政,等着看大周的好戏,他也知道主少国疑一定会有事发生。只是他没想到变乱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些天他想了很多事,想起了从前的高平之战、淮南大战,那时候他是何等风光啊。
他本就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一股气一直在胸口之中徘徊,那是一个武人的争强好胜之心在作怪,他开始不甘心就这样一直寂寞下去,因为才四十多岁就尸位素餐到老,张永德心有不甘,他也想再做一番大事的。
但他也不好意思主动想朝廷索要什么,因为一开始便是他先不问政事的,这个时候面子还是要的。
这天散朝后,张永德没有像往日那样,自己便大步流星的径自离去,他的脚步明显的慢了下来,开始留心倾听身边大臣议论朝政,他最关心的便是禁卫军的整编之事。他也知道殿前军这次兵变,朝廷是无论如何不会再保留殿前军的名号了,果然朝廷颁下了整编诏令,将剩下的殿前军和侍卫亲军合二为一,重新定了禁卫军的名号。
张永德还是很欣赏朝廷如此雷厉风行、行事果决的手段,相信整编之后的这支禁卫军将是大周的支柱,而且对参与兵变的殿前军也没有太过刻薄,遣散、留用加上整编之后,可以打消许多人的顾虑,对迅速稳定兵变后的朝局是相当有作用的,只要军队不乱,转而拥护朝廷,朝局就乱不到哪里去。
当听到几个文臣议论到徐皓月等人对待兵变大将家眷太过轻宽之时,言语之间多有愤愤不平之意,张永德忍不住便想上前辩驳几句,这些文臣就是没事在背后胡乱议论,须知那些大将也是为大周立过赫赫战功的,难道连家眷也不能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