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甲军-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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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怒之间白延遇正想喝命手下亲卫上前弹压军兵,却见高怀德手下部将飞马前来禀告道:“白将军,高将军召集诸将紧急议事,商议军中流言之事!”
白延遇甚是奇怪,军中有流言,各部将军不再自己营中镇守弹压,却去集中议什么屁事?但高怀德乃是前军主将,自己也不得不奉命行事,当下便喝命手下裨将带领自己的亲卫驱赶士卒回营睡觉,自己则跟着高怀德部将前去营中相会。
不一时,白延遇到了高怀德军帐之中,却见各军诸将都来到,高怀德尚未开口,只见张令铎便先说道:“高大哥,营里军士乱了,都在议论要拥立检当天子,如何是好?”
言未毕,韩重贇便跳起来说道:“兄长仁厚英武,本就该做皇帝,京城里那八岁的幼帝和太后被范质这些文弱书生把持,我等在外拼命作战,再大的功劳还不是要看范质这些人的脸色?要我说当然就拥护兄长做皇帝!”
高怀德点点头,面泛红光的道:“正是为此,我特请大家来商议,目前主上幼弱,太后又不谙政务,如此下去,天下必大乱,我等拼死效命疆场,即使挣下汗马功劳,又有谁来说句好?今日天现异象,两日并出,一日沉没,乃是改天换日之象,天象既定,我等不可逆天行事。愚意先拥立点检作天子,再行北征为是。不知众位将军意见如何?”
白延遇心中大怒,忍不住便要开口直斥其非,但却见诸将竟然都纷纷出言附和,只有张光翰、赵彦徽、宋延渥、王文昭等四将沉默不语,赵匡胤的旧部和殿前军一众将领竟然都兴奋异常。
高怀德眼望张光翰、赵彦徽二将说道:“如今乃是天意合让赵点检做天子,难道你们二人要逆天而行么?”
张光翰、赵彦徽二人对望一眼,见赵匡胤一党声威甚盛,心中虽不情愿,但也只得躬身道:“我等愿随军心天意行事。”虽二将没说赞同赵匡胤做天子,但把二人的决定交由军心天意而定,言下之意便是造反兵变不是二将的本意,而是被迫而为。
高怀德点点头,又望向宋延渥笑道:“宋将军以为如何?”
宋延渥见张光翰、赵彦徽二将如此说来,也只得躬身道:“我和张、赵二位将军的意思一般。”此刻诸将都是群情汹涌,宋延渥可没打算豁出性命去保大周。
高怀德跟着又对王文昭说道:“王将军的意思呢?”
王文昭看了看白延遇缓缓说道:“既然诸公都心意已决,我便也随大势而动。”
白延遇闻言又惊又怒,只见高怀德看着自己缓缓问道:“白将军,韩通与你多有不合之处,若是赵点检做了天子,你有了戴翎拥立之功,便不会在韩通之下,何乐而不为呢?”
白延遇只见帐内数十双眼睛都望着自己,犹如芒刺在背,他缓缓站起身来,惨然一笑道:“原来你们早就有谋算了,所谓的大势、军心、异象,不过是你们的藉口而已,说到底你们都是只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想着自己能够明哲保身,浑然忘了什么叫忠义廉耻,先帝去世不到一年,你们便忍不住要兵变造反了?”
帐内诸将都是怒目而视,不少人已经手按剑柄冷眼看着白延遇,高怀德面色有些难堪,相劝道:“你也看到了,营中军士们都想拥立新天子,而且你就甘愿屈居韩通之下么?”
白延遇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帐内诸将道:“我与韩通不和,乃是私怨,改立天子乃是国之大事,怎可挟私怨而废国事?况且新天子继位不过半年,有什么错处?你们便要拥立赵点检而废了天子?说到底你们都只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帐内诸将面色都难看起来,高怀德迟疑道:“当今天子年幼无知,只怕不是明君,不如赵点检有人望,况且军心所向,难道白将军弹压得住军中兵士们?若是引起军中哗变,我等便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了啊。”
白延遇冷笑道:“天子年幼正当匡扶,难道年幼便是错么?!我等都统兵多年,手下自己兵马如何统带,谁人心里还不清楚?兵卒中流言纷纷,若是无人放任撺掇,会闹到这般地步么?这里谁人心里都清楚,真要弹压兵士,谁都知道该怎么做,何须我多言?!你们就是铁了心想要改立天子,但我白延遇绝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两道刀光飞袭而至,白延遇急忙侧身一挡,正想抽腰间佩剑抵挡之时,忽觉后心一阵剧痛,跟着低头只见前胸一截血淋淋的剑头戳了出来。
白延遇眸子一滞,浑身颤抖不已,回头望去却见王文昭在自己背后冷冷的说道:“你看不清大势所趋,碍手碍脚,便会断了大家伙的生路,白将军对不住了。”跟着一抽剑,带着鲜血那剑抽了回来,兀自在灯火映照下,闪着血光,那一腔热诚的忠义碧血,便洒在大帐之内,令人触目惊心。
白延遇缓缓的跪倒在地,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飞泻,直挺挺的瞪视着高怀德,倒地死去。
张令铎急忙出了营帐,喝命帐下亲卫将跟随白延遇过来的兵卒亲军尽皆拿下,以防他们走漏消息,让白延遇部生出变乱来。
高怀德看着白延遇的尸身,面有不忍之色,叹口气低声道:“白将军,你这又是何苦?非逼得大家伙要杀了你。”当下命人将尸体抬下妥善保管,等到明日大事已定,再行厚葬。
诸将除掉了白延遇后,都是一致拥护赵匡胤起兵的,苗训道:既然如此应请各位将军营向全部士兵传达决定,制止再作议论,以安众心。于五更时集合整队,待新天子出帐,立即取行拥立之礼,大事就可定了。”众将一一领命散去,自去晓谕所部将士。
第六卷紫金血泪第二百六十二章黄袍亦加身
一个闷热得令人烦躁的夜晚过去,短短的一个夜晚时光,能改变些什么?能让一个国家翻天地覆的变化么?五代年间是个神奇的年代,在这个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总之在丧失了基本的道德准则之后,一切人们恪守的道义都无从谈起,所以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但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荒唐的加冕天子闹剧了,最少对中原大地的百姓们来说是这样。
黎明的天空万里无云,清爽的晨风吹走了夏日的闷热,让人们的心头一阵神清气爽。陈桥驿的荒野之上,大周二十万精锐兵马排列队伍,一齐鹄立。指挥使以上高级将领,齐集中军大帐外等候赵匡胤。
这时赵匡胤刚刚宿醉起身,正在洗漱,见赵匡义、赵普二人进来,赵匡胤手中的动作微微一缓,轻叹一声问道:“诸将都已经答允了么?”。
赵匡义躬身笑道:“正所谓形势比人强,兄长如日中天,何人敢不从?白延遇不识大体,已经被王文昭和众将给杀了。”
赵匡胤缓缓闭上眼睛,满脸都是不忍之色,微微颤声问道:“你们还杀了多少人?”
赵普急忙说道:“大帅宽心,也没杀多少人,只是王文昭接管白延遇兵马之时,除掉了数十名白延遇的心腹,其余的兵将都是心悦诚服的。”
赵匡胤睁开眼来,却见眼眶之中已经是噙着泪水,但他却是在发笑:“我受先帝深恩,方有今日地位,取天下于孤儿寡妇之手,已经是忘恩负义,大大的不忠,让唇人笑骂之事了。如今诸将欲图富贵,将我逼到这步田地,还为了一己私欲,诛杀昔日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同僚,难道我等都是禽兽不如的人么?”
赵普素知赵匡胤仁厚,听闻诸将杀了白延遇,心下自然会不喜,当下急忙道:“不然,此事不可逆转者有三,上天垂象,不可逆天,此其一也,当前幼主暗弱政治不能清明,大帅如不愿当天子,必然会使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百姓遭殃,周室天下也必不可保,先帝子孙必将受害。所以从为国、为民,为保护先帝遗孤计,唯有大帅挺身而出,即天子之位,才能避免刀兵祸乱,此其二也。现在三军诸将及兵丁,全把期望寄托在大帅身上,昨夜军中士兵纷纷议论,说是如果点检不肯为天子,大家都要散伙回家种地,在军营已毫无奔头了。为了稳定军心,此事怎可推辞,此其三也。有这三点,大帅万万推辞不得,还是满足三军诸将愿望,即天子之位,以安军心。”
赵匡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泪水直流,赵普和赵匡义都不明白他为何发笑,片刻后赵匡胤笑得停了,才嘲弄的轻叹道:“行如此不义之举,也有这么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是非黑白么?”
赵普躬身劝慰道:“大帅三思,此举不仅关乎国家昌盛,百姓祸福,而且关乎能否实现先帝结束乱世的遗愿。如大帅不愿为天子,必将引起天下大乱,刀兵四起,国家继续四分五裂,不能稳定,先帝只有含恨于九泉了。大帅平日以仗义豪侠称誉于时,现在岂呆以怕受恶名的一已之私,而不敢力挽狂澜勇担重任。明公不可上违天意,下失民心。”
赵匡义见赵匡胤犹疑不决,急道:“兄长,你不会到了此刻才想不做天子了吧,帐外二十万将士可都在看着你啊!”
赵匡胤听了二人的话,沉吟了片刻,长叹一声才说道:“且待我出去会见诸将,向他们晓谕道理,稳定一下军心,再安排回师京城之事。”
说毕,赵匡胤在二人侍候下,匆匆梳洗完毕,穿上甲胄,走出帐来。只见众将环立于帐外,高怀德一见赵匡胤出来,便道:“三军无主,一致请拥立点检为天子。”
赵匡胤正欲开言,苗训和楚昭辅早已把暗地准备好的黄袍取出抖开,一左一右,从身后走上前去,替赵匡胤穿在身上,高怀德见了,怀中掏出令旗一摆,只见众将及士兵一齐下跪朝拜,齐呼万岁,声彻陈桥驿荒野。
赵匡胤深吸一口,缓缓说道:“如此大事,你们不和我商讨乱来。我受先帝深恩,今尸骨未寒,便代其天下,让我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赵普道:“完成先帝结束乱世之未竟事业与心愿,正是报答先帝的最好做法,于先帝子孙,妥加优待,使之安享快乐,也便无愧于心了。”说毕,诸将一致请赵匡胤上马,回师汴京,登皇帝位。
赵匡胤万般无奈,只觉得身处幻境中一般,脑海中种种往事浮现,心下感慨万千,唏嘘之下只得说道:“要我回汴京,需遵我三点,第一,幼帝和太后,我当北面事之,尔等决不可冒犯;将士非有命令,不得擅入宫阈。第二,京内大臣,都是我旧日同僚,尔等对任何一人,都不得随意欺凌;第三,不准乘机抢掠府库和富庶百姓,不许进入所有官员百姓私宅扰民。这三点你们必须做到,并严格约束部下,违令者斩!如能做到这三点,我便同意回京,如做不到,我死也决不回去。”
众将忙说:“谨遵万岁旨意!”赵匡胤这才下令,向汴京回师。并且先派了李处耘和楚昭辅快马入城。让李处耘先通知石守信、王审琦二将,严守京城内外城门,让他们注意维持京城治安,然后再通知宰相范质、王溥正式告知拥立新君之事。楚昭辅则赴府,禀告匡胤母亲及家人,并安排兵马安定和保护家属,二人领命去了。
眼望着赵匡义大军缓缓开拔往南而去,陈桥驿的驿丞洪宁那浑浊迷醉的老眼放出光亮来,口中低声喃喃的不断祝祷道:“老天保佑,但愿徐将军能平定这场祸事。”
他身旁孙子洪田定低声道:“阿爷,有你盗取的赵匡胤他们的手书,徐将军一定能成功的,徐将军是不败的战神,他一定会平定这场乱事的。”
原来徐皓月和英家商队一起回京之时,偶然之间发现陈桥驿有赵匡胤的信使通过,往真定而去,定是和慕容延钊以书信密议起兵之事。回到京城之后,徐皓月便和魏仁浦商议此事,魏仁浦掌管枢密院驿站诸事,便想起这陈桥驿的驿丞洪宁来。洪宁和魏仁浦相熟,魏仁浦初为后晋枢密院一名小吏之时,便和洪宁认识了,素知此人忠义,深恨契丹人,当下建议找此人相助。
当下徐皓月便乔装了和魏仁浦一同赶到陈桥驿,徐皓月以真相和洪宁说了,洪宁当即表示愿意襄助徐皓月。洪宁便等赵匡胤信使到驿站之时,灌醉信使,套取了赵匡胤信函的印鉴和火漆样式,洪宁为驿丞,对信函印鉴、火漆见得多了,仿造起来毫不费力。魏仁浦寻人模仿赵匡胤的笔记,徐皓月口述了写下了给石守信和王审琦的两封信。所以才有前面石守信和王审琦被信函所骗之事。
但此刻赵匡胤大军还是起了兵变之事,洪宁和洪田定势单力薄,无法阻拦,只得默默的祝祷,希望徐皓月能平定这次的乱事。
赵匡胤在陈桥驿留下了一队五百余人的兵马驻守,洪宁倒是给这队兵马的都校准备了一桌酒菜,陪着那都校和几个都头吃喝了一阵,酒过三巡几人都醉了,洪宁便以话语套之,问起都校领兵留下的目的。
那都校醉眼朦胧的笑道:“老洪,你这酒不赖,稍后要多备些,真定的慕容延钊将军还要领兵回来,稍后会在你这陈桥驿驻扎一段日子,又要你好生招待一番了。”
洪宁明白过来,赵匡胤让慕容延钊回师陈桥驿,方便相互接应,又让慕容延钊扼守住陈桥驿,掐断北面的咽喉要道,一直要等到京城平定之后,可能慕容延钊才会离开了。
也不知道京城的徐皓月和魏仁浦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了,洪宁有些心急起来,便寻思着如何吧消息送回汴梁城去,但那都校虽然醉了,手下兵卒却是守着陈桥驿回京的路,也不让人过去,便是陈桥驿的驿卒也不让过。
眼看日头一点点的偏西,洪宁还是没想到办法,正惶急之间,却见有数骑探马从汴梁城而来,才到陈桥驿,便向那值守此处的都校大声传令:“京城已经被徐皓月的白甲军占据,陛下正在领军攻打,传令此处兵将严守陈桥驿,不可放过一个人去,断绝南北的消息为要!”那都校这时候酒醒了大半,听了这个消息更是惊得全醒了,当即喝命手下兵卒严守各处布防。
众兵卒乍闻此消息,不禁惴惴不安起来,白甲军怎么会出现在京城?赵匡胤已经称帝,却不能回京,不能抓住京城的小皇帝,自己这群兵卒只怕都会被朝廷算成是叛军去了,也不知道赵匡胤能不能打破京城,但徐皓月的凶名在外,兵卒们都是不敢轻视的,好在他们有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