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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部分

帝师传奇-第302部分

小说: 帝师传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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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望着风司冥沉静面容,章回心中虽有一个声音直叫不妥,唇舌却似有自主意识。只管一个劲儿往下说去。“其三。人都说柳青梵至察至能。然而至察,则必然见储君不立、诸王夺嫡之隐祸。必然见诸王异心、兄弟阅墙相争,必然深知其争夺之心计,明鉴其所用手段与可能危害。而至能,则中人资质亦能教导成就,为储为君、稳定时局;若至能,则能于诸王异心之前,灭隐祸于萧墙之内;若至能,则能在明鉴争夺危害之际,防范万一,周全朝廷之预备,保护无辜百姓不受天家争夺之危害。但河工弊案,流民数以百万,国库钱粮损耗无数,并非一时天灾而关键在人祸……究其线索痕迹,两年时间,督点三司如何不知不查?秉心执政,天下为公,以此反观胤轩二十年前后……是真正令人寒心。”

“所以……”

“所以,学生会与试子们争瓣,柳青梵并非大公无私,以百姓之心为心地圣人。不是清净高雅,不能加片语指责于身,而是五十年间行止,多地便是可指摘问罪。”

章回语声落地,满座静寂。

半晌,风司冥才摩一摩始终瞪大了眼、静静坐在怀里地秋原茂松,凝视着坦然直视自已的灰衣青年,缓缓牵动嘴角:“章回,你是延州人,此次来京参加会试……你房师教授是哪一位?”见章回闻言一怔,张一张口却没有立即回答,天嘉帝随即微笑摇一摇头,“不,其实,这也并不重要。只是我想问你,这样的见解,果然是出自你真。

从被风涪厨引到桌边,章回就已经对面前众人身份多有揣测:他虽不是出身富贵之家,但见识颇广。风司冥一行都作文士打扮,在六合居上毫不抢眼,又携了一名三四岁幼童,便确如寻常祖孙三代出游。然而众人气度皆是不凡,就连那小小的孩子都极其灵慧。为首的风司冥更是雍容高华,谈吐文雅间自然一种威仪,令人不觉便要拜服追随。且众人对天嘉帝的恭敬也绝非普通子侄对待长辈态度。自己到承安时日已然不短,京师名流见识了大半,这样地人却是第一次见到。心中千头万绪,到底不能得出什么答案,只是本能一般地绝不肯在他面前失礼。虽然议论已故太傅柳青梵是非功过多有忌讳,但有问则必答,字句斟酌同时力呈坦率真诚,更不敢半点作伪。此刻听天嘉帝问起师长,但随即又止住自己回答,一颗心顿时好似被提到半空。努力定一定神,章回才微笑道:“是。读过《万川集》最后一书与《君音统笺》、《首丘集》两部,学生是真心尊敬柳太傅,所以更不愿见人肆意虚夸。”

柳青梵生前,承安“百纳斋”便曾将《四家纵论》、《二十二杂经》、《博览笺》合编成《万川集》刻印出版。听到章回郑重语气,天嘉帝点一点头:“是真心便好。但我还要再问一句,这些真心话,你可敢在任何时候、当着任何人都直承其是,畅所欲言?假设,今次会试,便是要明议柳青梵功过是非,面对今上,你所见、所言能否一如今日?”

这一句却是问得更不同寻常……大比在即,揣测、假设试题也是常理,然而以天嘉帝对柳青梵敬意……但章回只略怔一怔,随即朗声答道:“是,学生必不负己

“如此,便是极好。”静静凝视青年半晌,风司冥才轻轻点一点头,随即抬头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一席话也十分尽兴。只是应允了这孩子,还要往畅柳湖上游玩,侧不能再相陪了。”

听天嘉帝这一句,章回急忙起身,行了一礼道:“能得老先生教诲,与诸位先生共席,是学生的荣幸。”

风司冥闻言笑一笑,抬眼,目光扫过客人重新增多起来地二楼,“会试在即,虽然切磋有利学问,自身的涵养修炼却是最为紧要。年轻人怀金抱玉,自不用临阵磨枪。不过,行百里而半九十,公子不如也就此转回客舍,如何?”

“学生谨遵老先生教诲。”

卷五:归去来(云隐篇) 第十六章  衣化客尘今古道(下)

从六合居上走下来,望着灰衣青年走远,风涪厨这才转向大嘉帝:“父亲,这个章回,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你不知道么,厨儿?”将秋原茂松放到地下,牵住了孩子的小手,风司冥微微一笑抬眼,“见你试探得高兴,后面也听得认真,还以为不会再问了呢。”

风涪厨闻言一赧,低下眉眼:“儿子愚钝……”

风司冥呵呵而笑,看秋原茂松目光开始往街边店铺溜去,便由他牵着一路慢慢走去。“亦琛、泽玉,还有幼石,你们看呢?”

跟随在天嘉帝身后,听他动问,三人相互看一眼,还是秋原泽玉笑着上前:“正是不知,所以要请姑父大人指教。”

“皮猴儿……侧头瞥他一眼,风司冥也笑起来,摇一摇头,随即示意秋原泽玉上前护住挣脱了自己的手扑向一边字画摊子的秋原茂松。听出天嘉帝语下双关,青年一笑躬身,两步追上兴冲冲奔到正当街为人作画的摊主面前的小侄儿。见恰有一名客人肖像绘完,秋原泽玉兴致突起,搂了秋原茂松在摊前坐下,竟是一本正经让那摊主为自己叔侄绘像。在后望着他动作的风亦琛、林玄呆一呆,但见天嘉帝并无不喜,而是几步走上去,立在摊前,负着手颇有兴味地看人作画。两人心中略安,随即同兰卿、慕容云恩一齐快步跟上。

“王兄。”落在众人之后,感到风涪厨凑到身边轻轻牵一牵自己衣袖,风亦琛微微垂眼,压低了声音:“确实不知道。也不曾听说过这么个人。”

“那样的见解。若早宣于公众,必不至无名。但若恰是今日第一次出口,又不免……太巧了些。”

“正是如此。只不过不知来历,皇上的态度又是……好在大比五日后开始,他既是为此而来,到时便见分晓。”

“是。啊,对了,或许一会儿可以向兰大人……

两人说话声音都轻,且周围街市人来车往十分的热闹。但*得既近又时刻留心,字字句句兰卿都听得清晰。听他们议论及自己,兰卿暗暗含笑,正要回头向两人分说,一旁天嘉帝爽朗地笑声已然响起:“厨儿,你过来看。这画绘得可不错?”

闻声风涪厨忙趋步上前,从天嘉帝手中接过画像随后低头看去。见画上秋原茂松神气活泼,怀抱着他的秋原泽玉则是一脸轻笑纵容,虽寥寥几笔。却是形容生动极得神韵。将画像递还给天嘉帝,少年这才抬眼笑道:“确实极好,父亲。好得连孩儿也想绘上一幅。”

看他一眼,风司冥笑笑摇头,随手将画像递给秋原泽玉。秋原泽玉、连忙接过,又在他目光示意下从厚付了画资,这才抱了秋原茂松跟随在天嘉帝身后。风司冥负了手,沿着街市慢慢走下去,“这一家字画摊子,也是承安京里几十年的老字号了。主人姓刘。字画都是极好的,而绘画的风格又尤其与其他不同。据说,是从当年君思隐君相首创的白描法演化而来,不过君思隐多绘山水,他却专攻人物。你看那肖像,笔法还有用墨。和家里那些收藏可不就是一样的精髓?”

“是。正是如此,父亲。”风涪厨眼中光华一闪。脸上现出若有所思。

偏转头瞥见少年神情,风司冥淡淡笑一笑,低声继续道:“树有根,水有源。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什么无因之果。方才为泽玉和松儿绘像的,是这刘家传的第三代子孙,他地父亲、祖父都在擎云宫里伺候过。到他这里,已经有许多技法都变化融合。不过,其中多少师承渊源,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吧?”

“是……看这画,笔法圆润,用墨丰厚,正与宫廷平和雍容的画风一脉相承。”迎上天嘉帝目光,风涪厨黑眸里精光闪动,“不过父亲,孩儿还有一事难解,想向父亲请教。”

“什么事难解,你倒说说看。”

“凡事皆有因果,无源之水则不得久长。只是延州虽毗邻南京,也鳖女明富庶之地,但不曾听说有什么高手名师。儿子这些年在外行走得也不少,尽管仍是浅薄,较之以往不敢说见识全无增长。然而今日,却实是瓣不明……其人的师承渊源。”

停下脚步,风司冥回过头,静静看着同时以期待目光凝视自己的风涪厨、风亦琛、林玄几人。半晌,才轻轻地笑起来:“你们……方才亦琛不是已经说了,五日后大比正式开始,到时候分晓自知,难道你几个还没有这点耐心?”顿一顿,天嘉帝缓缓收敛了笑容,抬头望向头顶上万里无云的明朗青天,目光变得异常宁静而深远。“朕……真想知道,我也是真地想知道,那样的解读,是什么样的人能够作出;那样的见识,言谈应对、进退礼仪,又是什么样地人教导出来。他和擎云宫,到底有什么样牵扯和渊源。”

“父亲是……章回?”

收回目光,淡淡瞥风涪厨一眼,风司冥却是忍不住微扬了嘴角。随手在空中挥舞两下,“我看,你见识是有增长,但远不及这装疯卖傻的本事增长得快!真不愧嫡亲的表兄弟,和泽玉两个就这一点最像!”

“父亲……”

风涪厨赧颜低头,抱着秋原茂松地秋原泽玉闻言却是“抗议“出声:“姑父说七弟,怎么又带上了我?泽玉在您跟前,从来都是心口如一,绝没有半点虚话的!”

“什么没有半句虚话……这才叫最大的虚话呢!”风司冥呵呵而笑,伸手接过张开双臂向自己凑来的秋原茂松。“别急着分瓣,也不用分辩:人还不都是一样……转弯抹角装腔作势,如果不是能让看的人喜欢。又如何有那么多人要这般去做?明明知道说地是老师,一开口却只说学生……在我身边,唯一做得到心口如一、没有虚话的,大约也只有松儿一个罢!”

知道天嘉帝这几句话玩笑远多于认真,风涪厨几人彼此相顾,也都轻笑起来。兰卿凑近风司冥一步,看一眼天嘉帝怀里笑得甜甜的孩子,这才笑道:“所谓赤子之心童言无忌,老爷这话最是在理。”见风司冥闻言抬头轻笑。兰卿略略欠身这才迎上天嘉帝目光,“老爷,方才在六合居上,您说下午还要带茂松小少爷去游湖。此处到畅柳湖颇有一段距离,是不是就近寻一家车马行雇了车去?”

兰卿一句话吐出,众人都是一怔。目光一齐转向天嘉帝。怀抱秋原茂松静静凝视这位传谟副相片刻,风司冥才微微扬起嘴角:“方才……是这么说了,那么就按兰卿你说地去做吧。云恩。”

听到呼唤,随行出宫以来始终默默守护绝无多言的内禁卫长官立时迈上一步:“主上。沿此安源街往西,大约三里便有车马行。”

“好,很好。”

向天嘉帝颔首行礼。慕容云恩举目向四周望一眼,随即向街角一处打个手势。顺着他目光,风涪厨只见街角一蓝衣男子向自己方向略略欠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知道那是换了便衣暗中随侍的皇家禁卫,年轻的太子突然想起那一日秋肃殿前、前代内廷总管所持的那枚蓝玉,望一望所处熙熙攘攘的街市,被风司冥一句“游湖”倏然提到半空地心中却是安稳了许多。转头看向天嘉帝,却见秋原泽玉正从他手里重新抱过秋原茂松,一边林玄则是再次展开那幅画像。对比着那对叔侄:“怎么看,这幅都真是画得好……小孩子地天真顽皮,全在这几笔里面了!”见天嘉帝含笑向自己望来,林玄笑着继续道,“茂松天性活泼,又最是聪明伶俐。实在讨人欢喜。也怨不得老爷这般疼爱。”

“幼石这话,听着倒很有几分酸味啊!”见林玄闻言低头。风司冥顿时笑起来,伸手拍一拍他肩膀,“那这样,明日便把你家二小子三小子带进来,以后就和渊、淳宁一起读书吧。”

渊、淳宁是天嘉帝第八、第九皇子,皆由现位居四妃之首的贵妃罗伦氏所出,正是藏书殿中读书地年纪。天嘉帝这一句,便是指定林玄二牟当伴读了。林玄眼中顿时透出惊喜光芒,虽然身在街市不能行大礼,但强烈的欢喜和感激却是从周身散发出来。

风司冥微微着笑,向他点一点头,又伸手摸一摸秋原茂松头顶。“不过,幼石说的对,茂松活泼讨喜、聪明伶俐,是让人不能不从心里疼爱。别地不说,光是今天跟随出来,表现就顶好,一点没有教人操心。”说到这里顿一顿,看着秋原茂松的双眼慈爱中透出一种更深沉的光芒,“松儿,方才六合居上,说我们姓君的时候……”

“爷……柳太爷爷带着松儿地时候,在外面也总是说姓君的!”秋原茂松顿时绽开笑脸,“太爷爷跟松儿说,那些都是很有意思的人。刚刚爷爷也说那个叔叔有趣,所以松儿今天就又姓一次君了。是这样吧?”

“一点不错,就是这样!”风司冥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伸手与孩子小指相勾,“跟着爷爷,和跟柳太爷爷在一起都是一样地,松儿要时刻记住哟!”

看着眼前一老一少言笑成欢的一幕,风涪厨心中轻叹一声,随即也勾起嘴角。上前一步,“父亲,马车已经雇了过来,这便上车吧……今天,还要请父亲带着我们,与这满城的书生试子一起,更多、更深切地看一回这京华名景、畅柳烟波。”

畅柳烟波。

即便不排在承安十景之首,畅柳湖,都是京城人们最熟悉而亲切的美好记忆。

畅柳烟波,印象中,景致最好自然是春季。万顷碧波水绿如蓝,湖边柳烟丝丝弄碧。衬着如织游人,便是一幅最生动活泼的游春行乐目。

然而十月的畅柳湖,水色沉而水质清,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朝阳轻晖下仿佛墨玉温润。临湖的无数垂柳苍绿间逐渐泛出淡淡青白地色彩,与湖边拟楮地常青、醉枫的殷红、胡桃葵的金黄交织辉映,构成与宁静湖水相对、秋日丝毫不逊于春景的另一种斑斓徇丽…前代宰相首辅林间非曾有言“畅柳风光四时不同,而秋为之最”,说的便是这般深沉内敛又满蕴生机的景致。

毕竟。是在湖边居住了近四十年,日日夜夜,伴着这畅柳烟波,真正熟悉大湖每一种风情样貌,才能发如此评论感慨。

望着面前朝阳下波光澄静地大湖,章回不觉出神。

会试大比。考场历来设在承安京城南颐情园…北洛时代,宰相首辅君离尘地旧邸,应这位宰辅太傅最后所请,宗容帝收纳园林并将之作为会试试场。世代为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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