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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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砍他们娘的。”窦青嘶吼着举起一把陌刀,从右侧斜砍下去。一名马贼正要翻上马背,却觉右臂一痛,回首一看,一条胳膊霎时飞到半空,喷出一道血柱。
“哇!”那马贼一阵恶心,软倒在地,大口呕吐着。
“哪里跑!”窦青又是补了一刀,径直将那马贼横腰劈成两截,结束了他的痛苦。
货城前的空地已经变成修罗殿,屠宰场。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戮,在几个简单口号的指挥下,新兵们完全被激发出了嗜血的本性,奋力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收割着生命。
刀刃翻转,血肉横飞。一时间断臂残肢,人头肠子堆积满地,到处都是痛苦的呻吟声。
“风紧,扯呼!”马贼头子见大势已去,自是不想将老本都折在这里,连忙吹起了口哨,示意众马贼后撤。
濮大锤却哪里会给马贼逃跑的机会,抡着一柄巨锤就冲进了哀嚎不止的马贼阵营。他力大无比,奋力挥舞之下,数十斤重的黑色铁锤有如生了魔力,在人群之中穿插游移,寻觅着猎物。
“贼子休跑,且吃爷爷我一锤!”濮大锤见一跌落马背的马匪想要逃跑,立时追了上去。数十斤的铁锤砸在那马匪的背心,竟是生生将马匪的脊梁砸碎!骨头断裂发出慎人的咯咯声,那马贼便似一团烂泥般软倒在地,口中不停有鲜血涌出,身体不住的抽动。
“往河谷那边跑,强行渡河,不要和他们纠缠!”马匪头子往西边望了望,做出了决定。说完他便翻身上马,朝西边逃去。那些匪众见匪首逃跑,如何还有再战的斗志?纷纷连滚带爬的摸上马背,随着匪首朝西逃窜而去。在陌刀手的面前,任何骑兵不过是供人切割的鱼肉!
不过,陌刀阵虽然威力巨大,却不擅追击,他们人手一骑,想要甩掉这些陌刀手轻而易举!
“往我身边聚拢,不要管那些骑兵,冲出去,冲出去!”马贼头子嘶吼着,这次冲击他们已经损失了近百名弟兄。如果再做纠缠,肯定会有更多弟兄命丧陌刀之下。虽然很是肉痛,为了保存实力,他也必须放弃困于敌营之中的兄弟。
一些仍自与周无罪麾下骑兵缠斗的马贼见状,纷纷寻找机会突围,越来越多的马贼聚拢在匪首的身边,形成一道利矢,朝西侧河谷突围而去。
周无罪麾下的骑兵数量太少,虽然聚拢上前,却根本无法阻挡住呈长枪状突围的马贼。一些逞强好胜的新兵策马呼喝着上前,却被疾驰而过的马匪冲翻在地,踏成了肉泥。
“他娘的,有种别跑!”濮大锤撂番一名身侧的马贼,看着远遁而去的匪众,怒吼一声。
这些马贼都是轻骑简从,自己的弟兄即便翻身上马亦很难追上对方,何况马匹都在周无罪、张延基手中!
“唉!”濮大锤咬了咬牙,不甘的将墨色铁锤掷砸于地。
“大锤兄弟,不要追!校尉大人有令,收拾战场,严禁追击!”窦青从后面赶了上来,高声呼喝着。
“我他娘的倒是想追,追的上吗!”濮大锤骂骂咧咧的回了一句,便转身朝窦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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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事情便异常简单,那些落了单的马贼见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匍匐在地等待官兵的裁决。现在他们的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能否活下去完全看眼前军爷的心情。
“把他们都绑好,严加审讯!”李括在鲜于瑜成等众亲兵的护卫下,上前检阅战场。
眼前的情状太过惨烈,少年不住的皱着眉。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遍地都是双方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直叫人隐隐作呕。
“叫人收拾一下战场,把弟兄们都埋了吧!”李括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这是他亲自指挥的第一次战斗,竟然惨烈如斯!生命在战争面前是如此脆弱,一柄长枪、一抹横刀、一支流矢都能轻而易举的终结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些真的是马贼吗?有对货物视而不见,却对护卫大开杀戒的马贼吗?有纪律如此严谨,执行力如此强的马贼吗?这一切都太过蹊跷,少年想不明白甚至不敢想象。
“李校尉,情况怎么样!”关瑜元带着几个商队元老探身上前,询问起了战果。
“冲击的马贼大都被陌刀阵击溃,剩余的匪众都往西边河谷逃窜了。我没有派人去追,也追不上!”李括摇了摇头,苦笑道。
“西边河谷,西边河谷,他们要逃往陇右!”关瑜元反复默念,突然眼中寒芒一闪,吐露真机。
“陇右?”少年心中亦是一惊,坻岭以西便是陇右道辖区。照常理,马匪袭击商队后大都隐遁于茫茫秦岭中,等过了风头再出山销赃。难道这伙马匪慌乱之下,为求生计,竟是毫无分寸的乱撞?
“他们应该知道我们是前往河西!”关瑜元定了定神,沉声道。“他们这一次攻击只是试探,恐怕之后还有恶战!”
“什么,关大哥,前路还有马匪啊。我了个娘咧,我们是招谁惹事了,被那伙白眼狼盯上了。”一旁的陈疤瘌吓得面如土色,不停抱怨着。
“你少说两句,有各位军爷护送,你担心个锤子!”关瑜元厉声打断了陈疤瘌的抱怨。
“前路怕是要小心点了,过了上邽城,距离河西还有上千里的路程要赶。再往西行便是连绵山岭,罕见驿站人烟。若是沿落门水而下,翻过仇池山、愿虏山走南线倒是宽坦一些,就是要绕远不少。(注1)”一个一身青绸深衣,头包黑色纀巾的青年男子望着远方的群峰,叹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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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仇池山、愿虏山:皆是陇右南部山峰,从这个方向前往河西明显绕远。
ps:这伙马贼是谁?大家猜猜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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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出塞(五)
更新时间:20121128
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自从昨夜商队遇袭,大伙儿的神经都紧绷着,生怕马匪又会突然从哪个山坳冲杀出来,劫货杀人,为非作歹。
从俘获的马贼口中并没有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们坚称自己不过是坻岭一带频繁出没的马匪的一支,做些占道劫财的无本买卖。前些时日哨探打探到有一伙商队要从坻岭借道前往上邽,大当家历寒飞思前想后,终是咬牙决定干他一票大的。虽然这伙商队有几百名军士护卫,但只要布置得当,深夜奇袭便能将那些长安来的脓包砍成肉酱。到那时,商队中数不清的绸缎,漆器还不都落入大伙囊中?马匪山贼本就做的是无本买卖,个个胆大心高。经过大当家一番鼓动,纷纷持刀响应。
于是便有了深夜与官军的一场血战,于是便有了有如梦靥的可怕记忆。幸存下来的马匪每每想起昨晚月光映射下陌刀上的寒芒,都会腿肚打软,浑身战栗。
“括儿哥,那伙马贼怎么办?就这么把他们带着?”张延基单手握着缰绳,挥了挥马鞭,霹雳便迎头赶上了清风。
“嗯,先带着他们。等今夜到了上邽,将他们交予当地的官府即可。”李括神色平和,已经从昨夜的血战中恢复出来。
“你就相信他们是一伙马贼?马贼会有这么好的制式武器?马贼会有这么丰备的战马?”张延基不甘的争辩着,在他看来这次夜袭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即便他们不是马贼,也不该由我们来管!”李括话锋一冷,厉声打断了好友的辩解。“这些事情交由当地官府查处即可,我们的任务是安全护送这批军资到达武威。”
张延基张了张嘴巴,却是没有再说话。他似乎明白了李括心中所想,昨夜一战,大伙于危机之中偶然发现了那批陌刀。作为大唐军队中最精良的制式装备,这批陌刀的意义不言而喻。他们随机应变,挪用了供给河西军的军械,本就已犯军规。若是再节外生枝,于马匪来历一事上过多纠缠,怕是会闹出大乱子。毕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昨夜一战,商队众人可是都看到了明晃晃的陌刀,虽然关大掌柜下了死令,令大伙把看到的东西烂在肚子里,却没有人能保证此事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拿了做文章!
唉,括儿哥也有他的难处啊。张延基此刻才感受到一军主帅身上的责任和压力。作为将领,他们只需毫无保留的执行上级的命令即可,别的事情根本不需关心。而作为一军主帅,做一件事前要将它产生的后果、影响思前想后好几遍,还得提防着朝中奸佞的暗算!
“你也不要太在意,等到了上邽,大伙好好休整下。我去城里镖行请一个镖师引路,毕竟到河西的路还长,有一个向导在身边,心里也安坦些。”似乎觉得刚才的话说的太重了,李括缓和了下语气,和声道。
“嗯!”张延基不忍见李括为难,沉声应了下来。
昨夜一战,尽管李括调度有方,但在马贼强大的冲击之下,仍是有十七名弟兄不幸阵亡,另有三十多名兵勇受了轻重不一的外伤。由于重任在身,李括不得不下令将牺牲的袍泽就地掩埋于山岭之中。一日前还鲜活跃动的十七条生命顷刻之间化为一抔黄土,令少年直观的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原本一路说说笑笑的队伍蒙上了一层阴霾,谁都无法接受这突然发生的变故。
“叫弟兄们加快些吧,我们得赶在入夜前抵达上邽!”李括看了看已近正空的太阳,冲窦青吩咐了一句。
“校尉大人有令,大伙加把劲,入夜前进驻上邽!”窦青点了点头,高声将校尉大人的命令告知给身后的袍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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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渐渐西斜,山间小道上拖曳着密密麻麻的一条黑线。远处已隐隐能看到上邽城灰白色的垛角,众商户心中兴奋,脚下自然便挪动的更为勤便。
大伙自打离开陈仓,劳累了近半月还没有洗过热水澡。眼见入夜前便能住进城里,怎么不欣喜若狂?
那可是丝绸古道上的明珠上邽城!
那里有香喷喷的米饭,有热气腾腾的澡水,还有十文钱一夜的黑窑娘。
“都说了那伙人不是马贼,你们还不信。咱们跑草原贩货多少年了,也不是没遇到劫匪。你们可见过舍财要命,自断生路的马匪?”(注1)陈疤瘌昨天晚上吃了瘪,满肚子的邪火,此刻离了关瑜元的压制,大嘴张张合合,不停抱怨着。
奚南摸了摸光头,将青花骡子赶了赶道:“我觉得也是!我们这趟商队里可有不少的好物件。就拿疤瘌哥你贩的货来说,那可是上好的斜纹提花缎,就是在京畿都要五百文一匹,更别提卖到陇右去了。”
陈疤瘌却是霎时暴跳如雷,给了奚南一个搂脖道:“跟你小子说了多少次,疤瘌哥不是你能叫的。还有,我贩的货关你什么事,别他娘的给自己找不痛快。”
奚南平白受了挤兑满脸委屈,却又不好发作,闷哼一声,抽了胯下畜生一鞭。他啊,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昨夜那头戴黑角纀巾的俊秀青年此刻已赶到了队伍前列,见陈疤瘌满嘴放炮,低声呵斥道:“疤瘌你管管那张大嘴,早晚有一天你得死在这上面!”
一向嚣张跋扈的陈疤瘌却不敢还嘴,耷拉着个脑袋,缓缓跟在那人的后面,好生可怜状。
“大曹兄弟,那公子哥什么来头,疤瘌哥被他小子挤兑了,连一声都不敢抱怨。”吴大牛提了提滑落的褡裢,小口冲身边的矮瘦男子打听道。
那被唤为大曹的男子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别说挤兑疤瘌,便是那公子捏了他老陈的卵蛋,你看他敢放一屁不?那可是博陵崔家(注2)三房的长孙,是带队来长见识,积累资历的。博陵崔家知道不?济升昌在山南跺跺脚,整个大唐都得颤三颤!”
“原来是崔大公子啊,怪不得那么来感!出生在豪门大族就是他娘的威风!”吴大牛恍然大悟,在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哥看来,自己这些行商贱如蚍蜉,根本就不值一提。
“跟上了,跟上了!跨过这道河沟,就到了上邽了。大家伙都加把劲,就差几步了!”关瑜元那威严的声音从商队前方传来,犹如一针强心剂,将众商贩已疲惫不堪的心口激活。
血色残阳映长空,衰草连天向晚晴。
透过重重云霭,众人分明能将那座屹立在丝绸之路上的陇右名城看的分明。
青灰色石砖砌成的城楼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上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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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商道上的马贼很少有杀人越货的。按照道上的规矩,往往是逢十抽一,多的也就是抽二。因为干的是占道收钱的买卖,若是把商队杀怕了,哪还敢有商队走这条道。那马匪还不得饿死?这就像狼与羊的关系,倘若狼把羊都吃光了,还怎么生存?
注2:博陵:唐杜佑《通典·州郡·博陵郡》中说:“炀帝初置博陵郡,后改为高阳郡。大唐为定州,或为博陵郡。”自唐以后,博陵之称专属定州。博陵崔氏是中国汉朝至隋唐时期的北方著名大族。主要活动区域集中在安平一带,因此,史书上多称博陵崔氏的后人为“博陵安平人”,现在安平境内仍遗有崔氏家族的庞大墓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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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出塞(六)
更新时间:20121129
“都跟上点,跟上点!”
关瑜元催马赶到商队中部,高声呼喝着。
进了上邽城,大伙就能洗个热水澡,好好缓缓连日旅途的疲乏。昨夜与马贼一战,可是耗尽了众人最后的体力。朱雀团的军爷们奋勇杀贼,守护了众人的周全。商贾贩子们也没闲着,打扫战场,看管俘虏,哪样不要熬神费心?多亏了校尉李大人,念着众人劳苦,吩咐将俘获的马贼穿成一串,交由亲兵队看管。众人这才落了片刻清闲,加快了脚程,赶在入夜前抵达上邽。
上邽自古便是河西走廊上的军事重镇。右接关内、左承河西,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朝廷常年派重兵驻守于此,渐渐倚其为京畿门户。上邽亦是商业重镇,由于恰在丝绸之路的咽喉,南来北往的行商们大都要经过此地。不论是从极西之地跋涉而来的拂菻人(注1),还是河中的九姓胡人(注2),在翻过皑皑雪山,穿越茫茫戈壁后,都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