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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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刀如雪!
手起刀落,一道道绚丽美妙的弧线划过,无数生命冰然消逝,融于渺渺尘埃。
“呃!”一名胡兵一个纵跃向眼前敌人的下盘砍去,可刀锋还没有『摸』上对方的甲衣,他便清晰的看到陌刀从他的肩胛骨砍了进去,顺势一代从他的下腰划出。
“呃!”那胡兵难以置信的发出了几个单音节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另一名胡兵见一柄陌刀向自己劈砍而来,下意识的抄起手中横刀去挡,电光火石间,重柄陌刀生生砍断了弯刀,径直劈上了胡兵的脑壳。
“噌!”
陌刀入骨!
那胡兵只觉眼前闪过一道血线,瞬时他的世界便变成了漆黑一片。
“进!”
濮大锤不停的嘶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怒火。这群人渣,这群畜生,他们残杀了自己无数的乡党,今日便叫他们以命抵命!
“进!”
陌刀化境!
数百名陌刀手娴熟的配合着向前方推进,他们一起战斗了十年,他们彼此信任,他们是兄弟,是过命的兄弟!
“进!”
陌刀诀简洁无比,无需冗杂的刀谱,无需变幻的刀式,行陌刀需要的只是一口气,一口怨气,一口志气!
气在刀在,气亡刀亡!
“啊!”
“啊!”
陌刀手连筋带骨的削砍了下去,摧毁前进道路上一切的障碍。
杀我乡党,毁我家园,该杀,都该杀!
“进!”
军人的职责便是守护,守护一切值得我们珍惜的情感,守护一切值得我们享有的尊严!
他们这一刀为的是大唐,是大唐!
“挡我者死!”濮大锤将手中铁锤抡的虎虎生威,凡是被他铁锤砸中之人皆是肋骨断裂,五脏俱破。濮大锤就有如一个从修罗地狱中挣脱的魔鬼,肆意杀戮着。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进!”
只此一式足矣,只此一式便可以守护属于一名唐人的尊严!
胡兵中渐渐出现了恐慌,他们从没有见到过如此霸道的巨刀,那些唐兵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将陌刀挥下便能收割一条人命。
这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戮,自己根本没有获胜的机会!
“快跑,快跑!”前排的胡兵在森森陌刀面前纷纷慌了心神,兜头朝身后跑去。
“进!”濮大锤仍然不疾不徐的下着命令,他清楚,眼前的这些胡狗一个都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ps:出来混总归要还的,安史之『乱』使得中国北方人口锐减至少一半以上,部分战火漫及严重的地方,说是十室九空也不为过。安史之『乱』平定后,唐朝人口再也没有回复到开元天宝年间的状态。这个历史,我不能忘,也不敢忘。
第二十二章 妙笔(六)
第二十三章 妙笔(七)
阿伦骖的背心已经被冷汗浸透,他亲眼目睹着一群恶魔如入无人之境般斩杀着自己麾下的兵卒,目睹着他们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冥冥之中,一股无力感窜上了他的心头,若不是要维护一军主将的尊严,阿伦骖现在怕已是软倒在地。
最可怕的是,他完全找不到克敌制胜的方法,那些唐兵陌刀手就像魔鬼般毫不留情的蚕食着自己,一口接着一口。
“撤退,撤退!”阿伦骖最终在亲兵的搀扶下做出了英明的决策。
只是,这个决策来的似乎有些晚。
此时,即便他不下令,众胡兵怕也是会毫不犹豫的向后退去。
有谁愿意和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打交道?
他们颤抖着推搡着翻上了马背,僵硬的控着缰绳拨转马头,复朝山谷口驰去。他们此时早已不顾山谷中埋伏的唐军,只要能够逃离眼前的这群恶魔,哪怕只是片刻也值得!
夜已近半,朔风刺骨。
李括单手挽着缰绳,望着疾奔而来的敌军残骑,嘴角浮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杀!”
简单,干脆。
以七千骑屠杀一千余残骑,没有丝毫的悬念,即便自己所领的这些骑兵是刚刚训练不久的江淮府军。
铮铮的马蹄声在寂静长夜中听到是那么的清晰悦耳,任由刺冷的寒风从自己的鬓角划过,李括从亲兵手中接过弓取出箭,瞄准了敌军正中的一人。
“嗖!”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雕翎羽箭打着璇儿朝前方『射』去,毫无悬念的贯穿了阿伦骖的头颅。
这位安禄山的义子,唐州守将甚至连一声惨呼都来不及发出就身子一僵重重的倒了下去。
砰!
胡军骑兵一时炸开了锅,阿伦骖的亲兵呆呆的望着自家主将的尸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将军大人死了,将军大人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胡军骑兵彻底崩溃。
“杀光他们,为了大唐,为了咱自己!”李括纵骑驰来,横拖着黑刀斩杀一片胡骑。黑盔黑甲,弯弓直发,这一刻他宛若天神下凡。
七千名唐骑跟着自家将军大人冲入了胡骑阵列,拖刀扬矛,斩尽眼前的一切罪恶
天亮了。
没有经历过黑夜的人永远不会如此的期待天明。
有些耻辱只能用鲜血洗刷,有些恩怨只能在黑夜了解。
而当黑夜褪去,天『色』将明之时,便是一段新的开始。
坐在山原上望着天际的第一抹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投『射』出来,洒满大地,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温柔啊。
用绢布擦去刀刃上最后一抹鲜血,李括收刀入鞘。
昨夜一战,汉家儿郎斩尽三千余胡骑,没有放过一人。
他实现了自己的承诺,一个唐人的承诺!
而这,只是第一步
唐州城,刺史府。
李括端坐在正厅上首,蹙眉望着厅中的那人。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唐州主簿,是朝廷命官!”董仲复被人绑成了个粽子,却还是不肯服软,倨傲的仰着头,吐沫飞溅。
“狗屁的命官!”濮大锤看不过眼,狠狠一脚踹向了董仲复的膝弯,痛的董仲复高呼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现在你倒承认自己是朝廷命官了?叛军入城时你在干什么呢,不是争抢着去给人家献殷勤?”他最痛恨这种两面三刀,没长膝盖骨的怂货软蛋,若不是都督不肯,他恨不得现在便把这厮砍了脑袋。
“我,我”董仲复被濮大锤『逼』得一时语噎,竟是不再吱声。
“你叫董仲复,是这唐州城的主簿?”李括轻扣着案几,缓缓问道。
“是。”董仲复吃了番苦头,只耷拉着脑袋应着,再不复之前的傲气。
“你一直为叛军奏报文书,出谋划策?”
李括『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继续发问。
“是。”董仲复依然是那份半死不活的姿态,唉声叹气道。
“拖出去,砍了!”
李括摆了摆手,不欲再问。
这一下董仲复可似网中之鱼般蹦跶了起来,高声呼道:“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李括又气又笑只道:“我为何不能杀你?”
董仲复仰着脖子道:“我不是武官,不在你军中做事你没有这个权利。我是大唐朝廷的命官,只有陛下又这个权利!”
濮大锤轻嗤了声道:“真是好笑,我真奇怪像你这种人是怎么做到主簿的。你以为你这投敌献城的罪名,到了陛下他老人家那儿能得了活命?”
“反正你们无权杀我!”董仲复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坚称道。
“这兵荒马『乱』的,唐州城突然死了一个九品主簿,你认为会惊动京中的大人物?据我所知被胡酋砍了脑袋的唐州官吏可不在少数。”
李晟只觉好笑,也出来开起了董仲复的玩笑。
“你,你们卑鄙!”
董仲复不知该如何反驳,遂咒骂了声。
“或者,你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李括敛了敛神『色』,寒声道。
“我,我不能说”董仲复思忖了片刻还是懊丧的摇了摇头,沉叹一声。
“既如此,来人把他拖出去砍了!”
李括狠狠的拍了一记案几,毅然下令。
“得令!”说完便有两名心腹上前,架起了董仲复就要往外走。
“别杀我,别杀我啊。娘咧,我都告诉你,叛军的计划我都告诉你,别杀我啊!”
被几次三番折腾,董仲复早已精神崩溃,见李括真欲斩杀自己,再也忍将不住,连哭带闹的喊了出来
ps:有没有很感动?这段我写的很感动啊,希望你们也看的感动!大唐加油!
第三十四章 流年(一)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当董仲复将叛军的计划和盘托出后,李括还是大吃了一惊。
按照董仲复的说法,叛军并不打算急于向淮河以南扩张,而是会先拿下潼关。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长安乃国朝龙脉,叛军若攻克长安,对大唐朝廷的自信心是极大的打击。但董仲复同时强调,叛军不会尽遣主力围攻潼关,而是会一面牵制关中唐军,一面向回鹘借兵,给唐军以压力。
若他此言属实,大唐将面临一场生死考验!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于常山举义的颜杲卿父子遭到了叛军大将史思明的猛攻。原本响应的十七郡在史思明‘班师回朝’后,纷纷投诚,除了常山郡的颜杲卿父子还在苦苦支撑,几乎叛军已经收回了河北道内的所有失地。
而在都畿道方面,洛阳、登封、荥阳、巩县等主要城池皆被叛军攻陷。至于长水、伊阳等邻近京畿道的城池,虽然还掌控在朝廷手中,但只要安禄山有心,几乎随时可以挥师西进,碾平这些碎城。
除却史思明手中的八万精锐,安禄山在洛阳附近掌握的兵力就有十二万人,他有足够的资本侵吞更多的城池,以向大唐朝廷加压施威。
李括并不担心董仲复说谎,毕竟生死关头像董仲复这种把『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是不会冒险行骗的。不过,叛军方面会不会将计划透漏给董仲复,便有待商榷了。
“七郎,还在计划下一步的打算?”周无罪不知何时拎着两只烧鸡『摸』进了书房,随手递给了李括一只烧鸡。“男人嘛,有时候放开一些。我们刚打了一场大胜仗,该是时候好好歇一歇了。”
周无罪说完毫不客气的将自己手中那只烧鸡啃了口,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
“老话讲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你这么跟自己过不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啊这场仗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完的。”
周无罪尽可能的将语气放的和缓一点,以让双方都有一个理智的态度。但就李括这些日子来做的某些事来看,却是有些过激了。
“我又何尝不想歇一歇呢,只是如今叛军的势头正盛,我真怕朝廷一时出了昏招,让安禄山那厮捡了便宜。”
李括却是没有什么心情进食,随手将烧鸡放到托盘里道:“听说最近长安城里也不太平,各位神仙都借着安禄山起兵谋反的事情打压异己,忙的不亦乐乎。”
周无罪扯下一片鸡皮,没好气的嗤笑道:“你管的倒也真宽,你不是也说嘛,长安城的神仙们忙的不亦乐乎,这种事情咱们这些臭鱼烂虾就不要跟着瞎忙活了。毕竟就是安禄山真的攻下了长安,也该那些神仙们着急倒霉,关我们什么事?就这区区一个唐州城,怕是还入不了安禄山那厮的眼。”
李括笑了笑道:“怎么?又说气话了?虽然如今我们的家人不在长安了,可不少铜武营弟兄的亲属可还在京畿定居啊。再者说了,我们在长安生活了这么些年难道你就真的一点情感没有?”
周无罪狠狠的扯下一块鸡腿肉道:“神仙有神仙的逍遥日子,烂虾有烂虾的烧鸡要吃。既然他们过不惯只吃烧鸡的生活,就得为了保住逍遥日子而勾心斗角,这是他们自找的!不像我,胸无大志,有口烧鸡吃酒满足!”
见好友说出如此赌气的话,李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便拿荥阳来说吧,我周家自从两晋以来便是荥阳望族,历前隋、国朝而旺盛不倒,便是如今荥阳被叛军攻克,他们不还是活的好好的?你根本不用为这些神仙担心,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便是换个主子也照样活的滋润逍遥。
李括又怒又笑道:“你当我是为了那些神仙焦急?我只是害怕长安一破,叛军泄愤屠城,到时烧杀抢掠,八百里秦川大地怕要成了修罗殿。至于神仙们,他过不过逍遥日子与我何干?”
“你倒是大义,开始忧国忧民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便是叛军不攻入长安,那里也不是你想的那般完美无瑕。你以为朱雀大街修建的宽些便代表着国泰民安?你以为市坊建设的齐整些便代表了夜不闭户?那朱门内仍有发臭发烂的酒肉,那路边仍有冻死苦哈哈的腐骨。你脑中的那个琉璃世界,不过是个幻影罢了!”
周无罪说着说着也来了气,嗤道:“我差点忘了,你阿爷当年是咱大唐朝廷的左相爷,祖上更是太宗爷的皇长子,这般的地位身份怎么是我们区区一世家庶出子能比的?便是你阿爷当年被人削去封爵,现在的你怕也是以流着宗室血『液』为傲吧?怎么说?你还别跟我急,难道不是吗?若不是这般,为何你心甘情愿的把延基推到了安西?若不是这般,咱们兄弟三人当初拜把子结义的诺言你为啥忘得一干二净?”
到底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了,二人思考的东西多了,难免产生误解。这些年来,他们经历了无数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皆是肩并着肩一起撑下来的,如今三人中突然少了一人,也难怪周无罪心中不痛快。
“你心里不痛快便拿我来出气?难不成你以为延基出走是我愿意的?那是圣旨,那是皇帝陛下的命令,难不成你希望我成安禄山第二?”
李括这些时日来积压的怒火顷刻间也被点了燃,怒道:“莫非我在你心中是个一心只有皇族朝廷的膏粱子弟?莫非你认为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可怜虫?若是这般你当时是怎么找上我的,又是怎么和我结拜的?是不是你周大公子瞎了眼,看上我这个纨绔子?”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无需我多说!”周无罪心中理亏将头别了过去,不再言语。
李括当然不是纨绔子,当然也不是自私鬼,这些周无罪都知道。事实上,除去那个屁用不顶的宗室子身份,李括跟世家贵族什么关系都不沾,正是这样一个没有收到一丝一毫朝廷世家恩惠的人,说出一番偏袒世家朝廷的话,才会让周无罪这般气愤。
周无罪是替李括赶到不值,偏偏他自己还看不出来!
李括与周无罪是挚友,二人对双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