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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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我看,我们不妨借助全寺颂法的间歇一间间的厢房去搜,就不信找不到无戒那厮的老巢。”濮大锤对那妖僧直是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刻便将他撕成两半。既然明面上不成就暗中来,反正延嘉寺不大,厢房一共就一百来间,一间间的排查过去,总会发现那厮的住处。
“不行,一来无戒极为警觉,我们这么去搜查势必会引起他的注意。二来无戒行踪诡秘,即便我们找到他的住处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收货。”
李晟见濮大锤又在意气用事,忙在一旁劝告。他们这次是要扮作乞丐,侦察吐蕃妖僧的目的,根本不能过早的暴『露』身份。濮大锤的提议,危险『性』太大,绝对不可行。
“我也觉得不妥,”李括点了点头道:“这延嘉寺虽然地方不大,却不一定没有布置机关。无戒老『奸』巨猾,居住之处说不准藏有暗格,我们很难讨到什么便宜。如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等待无戒那厮主动『露』出破绽。”
“主动『露』出破绽?”濮大锤满面疑『惑』的看着李括,十分不解自家将军为何如是说。
“你忘了,堂堂江淮道团练使失踪,你若是那无戒会安然的坐在寺中吃斋念佛?”
ps:这个想法有些疯狂,但也是唯一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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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送魂(一)
暮夜,范阳,节度使府。【。。】
大厅正中的主座上,半倚着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
他正细细把玩着一只玉杯,心情颇是舒畅。
他便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
“承嗣,今日你做的不错,来,这杯酒本帅敬你!”说完,安禄山微眯着眼将一只玉杯推出,遥遥相敬。
那田承嗣仰脖灌下一盅鱼儿酒,朝安禄山的方向拱了拱手,朗声道:“大丈夫生于世上,自当寻觅封侯拜相。我老田虽自知没有当侯爷的命,但也不想一辈子居于人下。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岂能放过?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畏缩惜命。两军交战,拼的是一个勇字。你若怕死畏战,那第一个身首异处的便是你。我老田虽然书没读过几本,但这点道理还是懂的。今日,节度使大人替天行道诛杀老贼。我等追随大人自当前途无量,岂能做那贪生怕死之辈。自古富贵险中求,我老田却是要搏他一搏,若是搏得个锦绣前程也不枉这辈子走这一遭。”
众人见他如此高谈阔论,志得意满,心下多有不平,但念及他如此春风得意,今后难免会有求与他,故而纷纷倒酒相敬。
高台正坐上,安禄山正俯瞰着脚下的众人。居高临下,他仿佛有了一种君临天下的幻觉,这种快感让他不能自抑,不停的仰脖灌着美酒。
厅堂正中早有教坊的上流舞女倾情演绎,舞袖轻飘,香气氤氲,确是一派莺莺红翠,艳『色』远播。
斩杀裴进之后,安禄山已经去除了最后一个朝廷安『插』在范阳的钉子。自此,他终于掌握了三镇的军事政治大权,成为这片区域的最高领导者。轻轻旋动手中的玉樽,他的双眼渐渐『迷』离,透过氤氲的脂粉流苏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铁骑踏破河东,直抵两京
大丈夫立于世,当持三尺青锋建立不世功业!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凭什么那皇位就被李唐家霸占,一占就是近百年?
这贼老天信奉的是实力,有实力的人便能狠狠的将没实力的人击倒在地,再狠狠的踏上一只脚。如今大唐皇帝整日不思朝政,沉溺于酒『色』之中,与贵妃杨氏白日宣『淫』,颠倒鸾凤,哪里还有半分天子的气度?
他安禄山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是顺天而为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沉沉的浸润在氤氲香气中
厅堂正中,一身着青纱的妙龄女子却是极为抢眼。只见她袍袖轻舞,侧身婉转间却已是勾得无数人青睐的目光。一曲绿腰,演绎的轻盈翩婉,娟秀典雅,正是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鼓乐突然变的急促,旋律也由轻柔变的刚健,只见她腰肢轻转,却是舞风急转,改跳了一曲柘枝。舞步迅疾,伴着那鼓点,翘袖轻点,随身佩戴的金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声响。正是柘枝初出鼓声招,连击三声画鼓催,鼓催残拍腰身软,汗透罗衣雨点花。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收鼓之音,青纱女子纤腰低弯,伏倒在呢绒地毯上。
一阵寂静后,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安禄山微眯着双眼,仔细打量着这个可人儿。自己整日为权谋所累,无暇顾及儿女私情。如今事业稍有所成,也该为自己着想了。
轻拍了拍手,安禄山起身朗声道:“姑娘好舞艺,却不知姓甚名甚,师从何处。”
这话本问的极为无礼,更有几分试探的味道。但形式所迫,这舞女也管不了这许多。福身一礼,朱唇轻启,莺声道:“小女子姓水名兰儿,忝为范阳教坊司舞『妓』。奴家的师傅本是西域康国的舞姬,天宝年间辗转来了范阳,自此在中原定居。师傅将毕生所学之艺倾数授予奴家,因而奴家舞艺才稍有所成。今日奴家能为节度使大人献舞,实是三生有幸。”
见此人如此知礼懂仪,安禄山心中甚为惊叹。在他看来,教坊的女子能有如此修仪涵养,之前的身份背景必是不一般。
轻点了点头,安禄山示意手下将金银玉器赐予水兰儿。
接过赏赐,水兰儿福身一礼便欲退下,谁料安禄山竟然高声道,“且慢。姑娘今日一舞,令安某深为陶醉。某也稍通音律,但请姑娘随后留下来与某畅谈一番,还望姑娘能够指教一二。”
他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口气甚为强硬,显然丝毫不给水兰儿拒绝的机会。
水兰儿久居教坊之地,对男人心『性』拿捏的自是颇为准确。此时安禄山邀自己留下畅谈,其中三昧她自是心知肚明。但她即便心知火燎,这个身份却怎能拒绝堂堂三镇节度使。
毫无办法的水兰儿只能用沉默表明自己的态度。见此人如此不识趣,早有一军官上前喝道:“你这个婊子真是不识好歹,节度使大人身份如此尊贵,屈尊邀你前往府衙一叙,你却敢心有不满,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水兰儿被人说及心中痛处,却是无法反驳,只能掩面而泣。原来她虽久居教坊,却是卖艺不卖身。虽然艺倾风月,艳冠教坊但却是从未破了身的清倌儿,要她从了安禄山却是颇为为难。
何况安禄山这厮身材肥胖无比,相貌又丑陋非常,自己如何看的上他?
正在此时,厅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住手,你们这帮鹰犬还要继续助纣为虐吗?”网不跳字。
人随声到,只见一面容冷俊的青年将领手持精钢宝剑,呼啸着推开两旁阻拦的卫士,闯入厅堂。
那人一身银『色』锁子甲,神『色』漠然,古胴『色』的肌肤在油光灯的映照下生出一种诱人的冷酷。
“安大哥,我看错你了。”
安禄山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人,沉默片刻,大笑道:“言旭啊言旭,你真的要和我走到现在这般地步吗?”网不跳字。
原来这来人自是范阳鹰扬副郎将言旭,因不满安禄山倒行逆施的做法,被安禄山下令软禁在节度府,没有他本人的命令不得踏出节度府一步。
冷笑一声,言旭孱声道:“我的大哥,你还要我一一道来吗?我本以为你诛杀裴进裴大人是为了天下大义。你道予我,只有杀了他,夺了政权才能号令河东兵马,诛杀昏君,还中原一个朗朗乾坤,可曾是否?”未待安禄山回答,言旭接道:“但我为何后来却探听道是你与裴大人的一姬妾有私情,害怕东窗事发故而才谋划杀害裴大人以求自保?”
安禄山被他说中羞处,自是愤怒异常,正欲出言喝止,却怎知言旭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呵呵,你现在杀害了裴大人,完全控制了三镇,可以与那姬妾天天鱼水之欢还不满足?还欲伤害这位姑娘?不错,她是青楼女子,但你比她更下贱,你是个甘心卖友求荣,出卖同胞的突厥走狗!”
安禄山的母亲本是突厥一部族的巫师,故而他身上也流有突厥血统,在众人面前被言旭如此羞辱,安禄山已是忍无可忍。只见他豁然起身,将酒樽摔掷于地,冷声道:“够了,既然你不私报恩,我又何须念及主仆之情?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免得到了地下却来怪我。”
气氛骤然紧张,已有大批军士向言旭围拢,只能节度使大人一声令下,便将言旭按翻在地
ps:这个情节想了好久,还是要转,不然安史之『乱』爆发的太突然,嗯,本来这卷就是过度,就双线吧。
第二十三章 送魂(一)
第二十四章 送魂(二)二
“哈哈,节度使大人何须如此动气?可知气多伤身,有害脏腑?”
只见节度府正厅外,在一弯凄冷残月的印衬下,一身着素『色』团花儒衫的俊秀男子正反手背剑朝厅堂阔步而来。
“姚思!”当看清来者面容时,安禄山不禁心中一惊。但安禄山毕竟算是一方诸侯,阅历仪态都是出众的,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便和声道:“姚公子,上次你不辞而别,安某可是颇为伤心啊。不知这次大驾而来,可有何赐教?”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心中虽对安禄山的为人颇为不屑,但既然安禄山和颜相对,姚思就不得不陪安禄山将这出主友客恭的大戏演下去。
“客气客气,不过我姚某一介布衣却是不敢高攀节度使大人。我这次不请自来只是想带走我的好友言旭大哥,我想节度使大人该是不会拒绝吧。”
这些话姚思说的颇为诚恳,但听在安禄山耳中就变了味道。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在含沙『射』影自己的篡逆之举,这让这位三镇节度使心中怒不可揭。
安禄山心中向来自负,最受不了别人轻薄自己。上次姚思的不辞而别已让这位太守心中结下了梁子,此番又话中有话,含沙『射』影,这个自命不凡的胡将终于爆发了。
“哦?这安某就不明白了。言旭是我的属下,他不但擅离职守而且违抗将令。某正要以军法处置他,却不知姚少侠凭什么将他带走呢?”安禄山玩味的看着眼前这个俊秀青年,他确实想知道这个才华出众的年轻人会怎样的处理这件事。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侠士,在他看来,所有的友谊信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的。
姚思反手一敲,精钢宝剑已移至面前。双目炯炯,这个俊秀青年坚定的说道:“就凭我手中这把剑。”
安禄山微微一愣,随即朗声笑道:“无知小儿,给你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今日是我起兵之日,岂容你在这撒野?庆恩,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处死!”
他所说的人便是他的三儿子安庆恩。由于长子安庆宗留在了京城长安作为人质,实际上次子安庆绪便相当于他的继承人。但安庆绪显然不能率军将冲锋陷阵,因此,安禄山将许多精力放在了调教安庆恩上,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够成长为自己一个得力的臂膀。
安禄山虽一直善于笼络人心,但对于自己得不到的人才从来都不手软。不为己用亦不能拱手送予他人,也许心狠手辣是每个政客的必备素质。
只见安禄山下首左侧站起一面容冷峻的青年,右手缓缓探至腰间,『色』如墨玉的宝剑渐渐出鞘,月光映耀下,散『射』出一道骇人的寒光。这剑身在月光银华的映『射』下,竟如湛卢一般。
还略显稚嫩的双眼却是已盈满了泪光,白皙面颊上肌肉竟不规律的抽搐。
忽然转身,安庆恩竟朝安禄山大呼道:“阿爷,不要杀言大哥啊。他是被这个姓姚的蛊『惑』的,我一定能劝言大哥回心转意的,一定能的。”
极力掩饰的冷酷外表在这一刻彻底被亲情融化,面对着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安庆恩确是无法硬下心肠。
“没出息的东西!”安禄山愤然向前两步,右手高高扬起,重重掴打在安庆恩白皙的面颊上。艳红的印记如同一朵腊日梅花盛开铺散在他的右颊上。安庆恩一个趔趄,宝剑已跌落至地。
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安庆恩眼中写满了不解。毕竟还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即便外表表现的再坚毅,也无法掩饰内心深处的那份对未知的恐惧。尤其当自己所倾信之人伤害自己之时,内心深处建立的那看似坚不可摧的信仰便会顷刻间坍塌。留下的将是黑暗中无尽的恐惧和痛苦。
“我养育你这么久,竟教出这么个窝囊废。我平时是怎么教授你的?上位者只需要杀人,杀人,不停的杀人!一入此业,六亲情绝。你若是这么个多情种子,迟早要败死在这上面。”安禄山越说越愤慨,最后竟是面红耳赤,双目蕴火。
望着眼前这个养育自己数十年的人,安庆恩竟是觉得有些陌生。自打他记事起,他就从未像别家慈父抚慰教养过自己,他不会在自己练功习武受伤时为自己包扎。现在的他,似是一头愤怒的野兽,要让自己亲手弑杀自己最敬仰的言大哥。
劲风划过面颊,刮带起点点晶莹的泪珠,少年握紧宝剑的双手已是剧烈的颤抖,缓缓举起,却似是胜有千斤重。
人生中最艰难的事或许不是决定生与死,而是在自己至亲之人和恩育之人之间做出抉择。
安庆恩此时只觉自己的内心仿佛正被蝼蚁啃食一般,万般折磨。
终于,他大喝一声,右手一探,宝剑刺向了言旭的下肋。
这精钢宝剑本是削铁如泥,加之言旭对其又毫无防备,宝剑竟生生的刺入他的下肋。右手手指抽搐的指向这个至爱的义弟,言旭眼中写满了惊诧。他无法相信这个最爱怜的弟弟会亲手杀死自己。带着不解和留恋,言旭仰面倒在节度府的厅堂前。
此时节度府内外已是『乱』作一片,就连安禄山自己都不相信眼前这个方过二十的孩子能够举起宝剑,手刃自己最敬爱的义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惊诧于安庆恩的表现时,姚思已是迅疾如风般的闪转至安禄山面前。宝剑一挥,安禄山只觉脖颈一凉,下意识的便想向后退去。
“别『乱』动;否则我这口宝剑可不饶你!”姚思呵斥一声,剑刃已又是向下压了几分,隐隐已能看到鲜血从脖颈渗出。
“我不动,我不动。姚少侠你能不能松开些,我不会逃走的。”面对眼前的危机,方才还镇定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