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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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咕咕的从伤口涌了出来,那可怜虫试图用双手去堵,但破堤之坝又岂是几块烂泥可以堵得住的?他兀自抽搐了几瞬,便似一只放干了血『液』的公鸡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周方虎却是不打算就此收手,劈、砍、档、戳,一轮下来,老周几乎将他压箱底的本事都使了出来。要说,这些突骑施人真不够练,自己还没用力,他们就都倒下了。
“嘿嘿,嘿嘿,给你爷爷我斗,再回去练上两年吧!”周方虎一袭刀法舞的虎虎生风,几乎每刀下去,都会有一个倒霉鬼丢了『性』命。双方的距离太近了,周方虎根本不需费心猜测对方的招式和隐藏的危险,只需用尽气力将横刀提起再挥下,顷刻间便可重伤数人。
这刀法不似走江湖卖艺者所舞的花样繁多,也不似宫廷舞刀那么尊荣大气,这是一套完美适用于战场的刀法,刀刀见血,冷血无情!
“冲过去,别给大唐的爷们丢脸!”周方虎从一名突骑施士兵的后心中抽出了横刀,振臂高呼着:“碎叶城的百姓在等着我们,今夜之后,碎叶将重新『插』上大唐的军旗。而这一切,都将由你们见证,为了大唐!”
周方虎的这一波介入极大的鼓舞了唐军士气,本来萎靡不振几欲崩溃的唐军复又反弹,用身体铸成一面铁墙,缓缓的向前推进。
一步,两步。。。。。。
他们每前进一步就会多一个袍泽进入碎叶城,唐军夺得碎叶的可能『性』就要大上一分!
“拦住他,拦住那个唐寇头子,杀了他,杀了他的人赏羊千头!”见周方虎如此勇猛,连杀己方数人,哔尔金如大怒,指着周方虎的方向许了重诺。
“杀了他,杀了他的人就是突骑施的英雄,将终身受到长生天的庇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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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要赢了,写的累死我了,先歇一下。
第二十五章 失得(一)
当黑夜来临,世间一切丑恶的东西都披上了一层漆『色』外衣,隐遁于道貌岸然的秩序之中。
月升日落,光明之城幻化为罪恶之城,除了躲在角落里隐隐抽泣,那些因为战争而无家可归的孩子还能做些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或许,选择权,自始至终都不在他们手中。
城墙上、小巷间、酒肆旁,在这座曾经无限辉煌的碎叶圣城中,几乎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地方、所有角落都染满了血『色』。
血『色』?血『色』!这是一种叫人悲伤、欣喜、抑郁,亦或疯狂的颜『色』。
对于这些安西唐军来说,眼前的一切再正常不过。战争本就无所谓对错,只有胜负之分。洒过泪、流过血,他们见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生离死别。。。。。。
虽然战争之后,安西唐军已经对碎叶城的街道进行了初步的清理,一些不洁的东西已在第一时间被除去。但你若是稍加留心,依然会在某个人烟稀少的死胡同里发现一两只被斩断的胳膊,亦或者某具已经模糊的辨认不清身份的尸体。
这些残肢断臂的主人可能是碎叶城原先的主人突骑施人,也可能是它现在的归属大唐安西军。当然不论他们的身份是谁,最后的结果都是被送入城外数里外的万人坑中,覆以一抔黄土。
大战之后最怕瘟疫,若是不将这些尸首及时妥善处理,很有可能酿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死者已矣,当然不能让他们的苦痛再延续到生人身上,也许这样选择,于双方都有利矣。
事实上,唐军赢得并不轻松,若不是大唐疏勒都督李括在最后时刻率铜武亲兵营加入战场,被围困的周方虎、乔封二人很有可能会被丧心病狂的突骑施人砍成肉末。要知道,哔尔金可是下了狠令,意在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伙儿唐军围杀。
他竟然放弃了城头的防守,把碎叶城内所有可调集的突骑施士兵都派到了碎叶东城城门,与唐军展开了刀刀见血的肉搏战。
他们知道守城无望,只希望能够在死前拉上这些天威军将士垫背。周方虎、乔封等人虽然实力不俗,但久战力竭又遭突骑施人轮番猛攻,已渐渐不支。
每一次抬刀对他们来说都要费上比平常多上数倍的气力,而对手却似不知疲惫为何物的野兽,凶狠的像他们扑来。
五百三十七人,三百一十四人,一百三十二人,七十三人。。。。。。。
最后整个先锋队包括周、乔二人在内只剩下十三人。正是这十三人创造了奇迹,坚持到了大军进城的时刻!
当那面印有赤红『色』“唐”字的大唐军旗出现在乔、周二人面前时,他们只觉产生了幻觉。
不过,当那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将军手持黑刀冲入阵中砍翻数名突骑施人的时候,当敌酋温热的鲜血溅『射』到他们面颊上的时候,他们终于可以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们是袍泽,我们是过命的兄弟!”
少年将领冲众人付以一记英雄式的微笑,化解了之前双方所有的隔阂。
冰川得以溶解,化作甘泉流入荒原间。鲜血浇灌过的贫瘠土地中,终是繁花盛开。
“他分明,分明就是存心刁难我们!不是亲娘养的孩子,他自然不疼。我们之前与他有嫌隙,那小子定是心中生厌,要借着突骑施人的手把我们置于死地!”
周方虎的耳边至今还回响着那名队正的话,是啊,天威军和他有嫌隙,他大可以借刀杀人,等大伙儿死后再把责任都推到突骑施人身上。
他本可以借此机会,借突骑施人之手将大伙儿坑杀!
反正突骑施人已是强弩之末,反正他之后可以轻松的破城,他大可以借此机会对曾经质疑挑衅他权威的大伙儿进行报复。
但是他没有,那个温润如玉,又坚若磐石的少年将军用他的行动告诉了大伙儿什么样的人才配做大唐的将军!
这人不需要有在朝中做宰辅尚书的阿爷,也不需要有在边军做节度使的舅父,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待袍泽如手足兄弟的赤子之心!
“我们是袍泽,是过命的兄弟!”
周方虎在那一刻觉得幸福如斯。
之后的行动显得程式化而无趣。唐军例行封锁了碎叶城的一些主要街道,并对一些重要区域进行挨家挨户的搜查。原因很简单,一些突骑施余孽战时见情况不妙已向城中转移。
为了城中百姓不再受突骑施人的荼毒,节度副使大人决定斩草除根,将突骑施余孽一举歼除。当然,李将军他老人家特地下令,安西唐军不得『骚』扰城中百姓,要做到秋毫无犯。
当然,命令是一回事,待命令传到兵士手中便又是另一回事了。天威将士对这些胡民本就没有什么好感,战争中因为他们助纣为虐,自己又死了许多弟兄。若是将军大人没有下达命令,即便不叫他们掉层皮,弟兄们也得好好敲上这些贱骨头一笔。但既然将军大人下达了命令,大伙儿好歹得给他老人家一些面子。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识趣的碎叶城百姓自发献上一份份礼物,对唐军夺得碎叶,救他们于水火表示感谢。
由于这些百姓的行为完全是“自发”,没有受到将士们的丝毫『逼』迫,李括也就张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这样的结果,相对于西域破城之后动辄胜方便屠尽全城的做法,和善了许多。
在确定碎叶城大势已定后,李括率领众铜武心腹将领集体入驻了位于碎叶城正北的突骑施王宫。
这座古老的建筑几经易迁,先后作为安西都护府、碎叶都督府、突骑施汗国王宫,见证着时代的变迁。
能够在这座古老的建筑里,亲口向碎叶城居民宣布其正式回归大唐领土,无疑是极令人激动的。
这份荣光,放眼大唐边关,怕也没有几人能及。
不过令少年稍感遗憾的是,突骑施塔克摩泣支在『乱』战中率众突围,并没有被唐军生擒。虽然黄姓突骑施人在此次碎叶城大战手折损殆尽,但只要摩泣支没有身首异处,这个不稳定因素就一直存在。
他身为黄姓突骑施塔克,极具个人威望,只要登高一呼,便可重新拉起一批人马。更何况黄姓突骑施人一直与大食人眉来眼去,有了大食人撑腰,摩泣支要想再次染指碎叶城,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在碎叶王宫中,李括便与一干心腹商议着下一步的打算。
“哎,那个摩泣支也真是好运气,我率的轻骑队都已经将将包边儿,却被那厮生生从口子里钻了出去!”
李晟对自己没能生擒摩泣支一直怀以内疚,认为是自己的疏忽大意给大伙儿造成了不必要的麻烦。
“李大哥也不必太自责了。俗话讲的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摩泣支也是穷途末路,放手一搏,李大哥能够擒获他大部的亲兵已是难能可贵了。”
大战之后,正是安抚军心之时,李括可不希望因为李晟的自责破坏了全军和美的氛围。
“多些都督谅解!”李晟隐隐垂下了头,冲李括拱手致谢。
“摩泣支跑了不要紧,只要我们能切断他与碎叶城余孽的联系,就不怕他有非分之想。”李括倒是对此事持乐观态度,沉声分析着。
“七郎所说不错!”周无罪半眯着眼睛道:“如今的碎叶城和半年前的碎叶城不同。当时,碎叶虽然也被高帅收复,但毕竟突骑施主力尚在,待得高帅率大军一走,那些老弱残兵又如何挨得住突骑施人的猛攻?但此次则不同,我们已经将突骑施人尽数歼灭。即便他们想东山再起,没个三五年也绝无可能!”
“死胖子,你说的是黄姓突骑施人吧!黑姓突骑施的塔克,现在可还眼巴巴的在王宫外等待括儿哥接见呢。”张延基却是丝毫不给周无罪面子,兜头便泼下一盆冷水。
“他们可是亲附我大唐的,这次若是没有他们相助,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夺取碎叶城!”
周无罪轻蔑的瞥了张延基一眼,厉声强调道。
“呵!”张延基轻嗤一声:“他之前之所以亲复我大唐,是因为他一直被黄姓突骑施人压着打,他是为了向我大唐寻求庇护!现在黄姓突骑施势力大减,几乎无力再与其争夺可汗之位,谁又能保证他吐火吘不会成为第二个摩泣支?毕竟狼崽子野『性』大着呢,谁要是想把它驯化成狗,绝对是痴心妄想!”
“好了,他是不是臣服于我大唐,不是你们两个说了算的。这样吧,今晚我便先去会会这个吐火吘塔克,之后再做计较!”
李括冲正自争吵的二人摆了摆手,恰是笑容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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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打完了,累死我了,去歇歇了。
第二十六章 失得(二)
接见吐火吘的地点定在了突骑施王宫的正厅。
在唐军攻破碎叶之前,这里一直是突骑施可汗接见心腹,处理军政的处所。故而,吐火吘对此地应该反而比李括熟悉。
与李括想象中不同,吐火吘塔克并没有留着突骑施人惯有的一节节细碎辫子,甚至连最富突骑施传统特『色』的鹿皮罩衫他都没有穿。
相反,吐火吘今天穿了一件苏绸作里子的标准圆领唐衫。只是他身子偏向于肥胖,这唐衫又是收腰,他穿上后该是感觉束缚压迫。
最后,这位突骑施塔克索『性』将腰间紧身的玉带卸了去。这样,他身子倒是舒坦不少,可本来怡然翩翩,身材“修长”的“公子哥”瞬时变成了无身材、无美感的胡人老大叔。
吐火吘如此装扮,定然是想向李括表明态度以示好。可他偏偏弄巧成拙,白瞎了这一套锦绣出挑的华裳。。。。。。
李括忍了好久才没有笑出声。待稍稍平复了心情,李括冲吐火吘微微颌首致意:“这位该是吐火吘塔克了吧,我是疏勒都督李括。这次的碎叶之战,多亏了塔克的帮助。”
不知吐火吘是被李括和蔼的态度弄昏了头脑,还是对唐人如此直来直往的态度大『惑』不解,突骑施塔克足足愣在当场数刻,不知该说些什么。
“塔克请落座!”李括单臂相邀,冲不远处的客座点了点,示意对方入席。
直到此时,吐火吘才反应过来,连忙单臂贴肩用草原人特有的礼仪问候道:“尊敬的节度副使大人,我,吐火吘;黑姓突骑施人的王子,向您表达最诚挚的问候!”
显然吐火吘并没有弄清大唐的官制,将节度副使和行营节度副使混作一谈。
不过,尽管吐火吘所用的“节度副使”之称呼有待商榷,李括心中仍是欣喜非常。因为他现在可以确定眼前之人便是吐火吘塔克,毕竟王族长期养成的那份卓然气质不是谁随便都能学的来的。
“塔克快请入席!”李括单臂贴肩还了一礼,和声道。
吐火吘满面欣喜的坐到了客座,赞颂道:“您的出现让我想到了拂晓时分,茫茫草原上升起的一轮旭日,它用万丈赤芒予人光明;您的到来让我思及波涛汹涌的碎叶河中的一处浅弯,它用『迷』人的身躯给渡客以希望!”
李括常与草原人打交道,自然知道他们喜欢用长比句表达心中的情感,也不以为怪。
“长生天派我将快乐与朋友分享。”李括象征『性』的用突厥语回了一句,微顿了顿道:“此次实是要感谢吐火吘塔克,若不是您的族人慷慨相助,我们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夺得碎叶城。”
吐火吘见李括不想在官样话上再做纠缠也就识趣的点了点头道:“区区小事,不足为题!我一直敬慕大唐文化,希望能替大唐皇帝陛下牧守一方。只是摩泣支这厮非但处处与我作对,还败坏天可汗的威名,这才引得族中一些不明事理的勇士和大唐起了嫌隙。”
见李括不为所动,吐火吘接道:“不过,部落中的大部分族人还是心向大唐的。我与摩泣支起了争执,谁也不能说服谁,这才有了后来的争斗。”
吐火吘尽量将事情美化,以期赢得李括更多的好感和支持。但这个希望显然落空了,少年对这些突骑施族中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摇了摇头道:“过去怎样并不重要,皇帝陛下看重的是一个人的忠心。”李括站起身走到北面的一堵方墙上,将罩在其上的棕『色』帷幔掀开,『露』出一张碎叶川一代的详尽挂图。
去岁李括扮作谢密斯商队出使河中之时,曾经路过碎叶城。当时他有心派人沿途记录了碎叶川一代的地貌,大到河流、草场小到县城、土堡都用炭笔勾了下来。回到疏勒城后,少年便派人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