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唐-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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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万郎中轻叹一声道:“佛教本传自天竺,自入中原以来历经数朝而未衰。至南北朝末年时,始有屠佛灭佛之举。为求自保,一部分佛教弟子远遁漠北。他们其中的一支和当地的萨满教相互融合,发展壮大。因漠北之族皆是政教合一,故而突厥可汗下密令组建密宗军队,自号天龙八部。”
“而这青客盟便是密宗天龙八部之一?”
“我喜欢和聪明人对话。”万郎中紧紧盯着李括,似是想从中窥出一二。“这伽罗楼部便是青客盟的前身,前隋战乱,天龙八部曾入中原扶持魏王李密。无奈此子实非帝王之才,不但他自己丢了性命让李唐夺去金鼎,我数部精英亦折损于中原。自唐立朝至今,突厥大汗一代不如一代,竟是到了国亡族灭的境地。为了寻求复兴,八部中人纷纷隐藏名姓,或依附于别族或干脆改为汉姓。直至今日,终于发现了机会。”
“你们和朝中一背景深厚的人物互为勾连,故而有了青客盟?”
“是,在中原行事采用天龙八部的名号多有不便,所以那位贵人给我们起了这个名字。只是他却不知迦楼罗是以龙为食而不是尊扬飞龙的。”说完,万郎中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双目透出一丝杀机。
“你们蛊惑大唐百姓加入青客盟是为了从大唐内部蚕食分化它,再放出那首青谶诗扰乱民心?”少年已觉自己的背心湿透,却仍自保持着言语的冷静。
“你错了!”万郎中突然变得声色俱厉:“佛祖预言岂会有误,我们等了近百年才等到这个风云际会,山河裂变的机遇。佛祖早就预测到百年后的突变,故而留下了这首谶语诗。这一切都是劫,这一切都是命!”
“不,不,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怪力乱神,没有!”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可是这真的是梦吗?
“我会费力气去和一个死人开玩笑吗?”万郎中目光一寒,左手手腕一个轻转,便是一片银针兜头向李括撒来!
少年已是惊呆,竟无法做出丝毫反应。
“闪开!”南霁云一个鱼跃闪入隔间,将李括撞至一侧。
南霁云出刀,这一刀竟是不退反进!
青锋若满月,刀气似流星。
刀锋所至,端是洒落一地银针。南霁云轻巧的持刀而立,宛若迦叶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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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这方子网上查的,勿当真。
注2:青谶,青客盟,密宗,天龙八部,这些什么关系?第一个**已经来了,大家和李小七一起探究吧!
第二十六章 青谶(八)
手起,刀落。
这一刻,南霁云无所畏惧。来时他已料到,这家药铺便是青客盟的一个联络点。之所以下此结论,并不是因为三名盟众闪入药铺,而是因为众多来看诊的病户。
试想,一家药铺主要银钱进项理当是药石汤汁。而前来药铺买药的人寥寥无几,药铺掌柜的对此却漠不关心。药铺与郎中合作倒也不足为奇,但请的这名郎中却是个神医,无疑有些喧宾夺主,将药店的风头全抢了去。这倒也罢了,只是这郎中非但不每日坐班,而且还云游不定,几乎无人知晓他何时出诊。长此以往,莫说盈利了,这家药铺想要维系生存怕都是一件难事。商贾皆逐利而往,若说这药铺东主乐善好施,不计收入,怕是连三岁小娃都骗不过吧。事出反常必有妖,但即便如此南霁云也只是怀疑药铺的性质。直到他看到“万郎中”单独留下李括‘问诊’时,他才断定这间药铺便是青客盟的一处窝点!没有一个郎中会在看诊时关注一个隔帘买药的少年,亦没有一个郎中会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破了自己二十年从医的原则。这一切太反常,唯有一个解释他们要杀人灭口。
只是南霁云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从不信什么仁义礼教。在他看来,对付暴徒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暴制暴。唯有将他们打怕了,打傻了,他们才不会戕害自己和同袍。
南霁云轻挥了挥手,雷万春,张巡,张延基,陈小六一行人纷纷手持横刀闪身而出。大唐不禁百姓持刀弄剑,故而像河东张家这种豪门大族,仆从护院皆备有皮甲横刀。虽然陈小六,张延基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仅凭自己和师兄雷万春的武功,击杀这些小蟊贼还不在话下。
那万郎中诡谲的一笑,却是从身后抽出一条金鞭,手腕用力微微一抖,便朝身侧的两张方桌扫去。一卷黄尘滚滚,金鞭若游龙般缠至方桌桌腿,稍一用力,两桌便借雷霆万钧之力朝南霁云面门袭来。这一击竟是带着千百斤的力道,即便神力如南霁云亦不敢直迎其势。无奈之下,南霁云立即倒身后仰,足如铸铁、身挺似板、斜起若桥,一招恰到好处的铁板桥,将将避过了这凌厉如斯的一击。那方桌却是没有卸掉丝毫力道,径直拍上了南霁云身后的门板。随即便见烟尘滚滚,那两张方桌竟是深深嵌入了门板!
“嘶。”南霁云翻身而起,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这“万郎中”心肠如此歹毒,这一招一式足以致人死地。只是南霁云却没有时间多做思考,因为“万郎中”这第二鞭已紧随而至!这金鞭端是盘似游龙,力若巨蟒。南霁云横刀便迎,这一刀力道极足,宝刀横空一划,一招“龙门鼓浪”,矫若游龙,刀光四射。
那“万郎中”却是冷然一笑,鞭梢兜头一转,不进反退整个身体斜匍近地,一招“金鳞钩魂”,只轻巧的一锁便将南霁云的攻势化解。南霁云最厌与人缠斗,此番早已不耐,大喝一声,使出一招“魁星踢斗”将金鞭踢开,迎身便是一刀朝“万郎中”劈去。
说时迟,那时快。“万郎中”轻巧的向后一跃,一记“鹞子翻身”避开了这杀气极重的一刀。
雷万春在一旁看的直皱眉,自己师弟招招用狠,式式用力想是速度解决掉对手。只是那“万郎中”似乎在等着什么,总是以退为进,以轻巧的招式化解师弟的杀技。如此这般,等师弟被耗干了力气,恐怕危矣。
果不其然,南霁云正自调息运气之时,却觉背心一阵寒气袭来。不过南霁云岂是等闲之辈,反手一掂,顺势将横刀环了一个圈,只微微一卷便卸了那来势的力道。南霁云不禁赞叹青客盟中高手如云,待回转身来,看清那人面目直是大吃一惊。
收如尺蠖,盘若游龙,那人使得正是柄镔铁软剑;青面獠牙,披发散面,那人戴的却是张玄策面具。
那人便是乐游原与自己交手的鬼面人!
那鬼面人大笑一声,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南霁云,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说完便轻握软剑,刺向自己的肾腧穴。南霁云兜刀便迎,刀势快如霹雳。正待用力,却觉下盘一软。定睛一看才知晓“万郎中”那金鞭如跗骨之蛆般缠至自己双足,令自己动弹不得。这一来,南霁云处处受制,被动至极,只得横挥刀锋。虽然能将将挡开鬼面人的尺蠖软剑,却已完全落于下风。
雷万春见自家师弟遇险,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一个纵跃便拔刀朝鬼面人身后“雪山”袭来。他这一刀使的是幽州霸刀,贵在一个“霸”字。鬼面人只觉刀气似是挟裹着滔滔江水,如泰山压顶般朝自己而来。无奈之下,他只得收了软剑,轻巧的向后一卷。鬼面人本想先接过这招,再与“万郎中”合力击杀南霁云,谁知用镔铁金刚打制成的尺蠖剑竟然禁锢不住霸刀的刀气,被生生弹开。鬼面人避之不及,被刀气震伤内腑,飞将出去,溅起一滚黄尘。
“噗。”喷出一口鲜血,鬼面人只觉肋骨震裂,心肺剧痛,强自封住周身各遭穴位,才没有晕厥过去。
雷万春却哪里肯给鬼面人喘息的机会,挟裹着浓烈的杀意,以一记“横扫千军”便要直取鬼面人首级。就在刀锋距离鬼面人只有三尺距离时,“万郎中”手腕一抖,一枚“镔铁星”朝自己胸口的“璇玑穴”打来。这“镔铁星”乃是金刚所制,雷万春不敢大意,微侧了侧身轻巧的避过。正欲进而斩杀鬼面人,却觉耳后吃痛,自己的“阴窍穴”竟是被令一枚“镔铁星”击中,这药铺竟是还有青客盟的高手!
雷万春身子一软,跌至地上。正欲运功疗伤,只觉心肺憋闷,经脉尽锁,血流不畅。
“哈哈哈,雷万春,中了我们的五经天岚,你还想活着出去?我劝你不要白费工夫企图运功疗伤了。你的经脉全被侵蚀,越发内力死的越快,还是留点力气给自己收尸吧!”鬼面人手拊胸口,大笑道。
南霁云奋力甩开“万郎中”的金鞭,只一轻点便带着雷万春来至李括等少年身边。微运内力将“镔铁星”打出,一柱黑血瞬时从耳后的穴道中涌出。
“是时候来个了解了,你们准备谁先死呢?”‘万郎中’玩味的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眼中却满是阴鸷。
“师兄,跟他们废什么话。弓弩手,把它们射穿!”鬼面人恨雷万春将自己击成重伤,已是恼羞成怒,再不欲与其闲扯。
霎时,药铺后堂冲出两排弓弩手,一排刀客。想是“万郎中”一声令下,众人便会被万箭穿心。
“唉,师弟你不要这么着急嘛。”朝鬼面人轻挥了挥手,“万郎中”冲南霁云释然一笑:“南大侠,雷大侠。某敬你们是个英雄,不如就此加入我们青客盟,就此宿仇一笔勾销,如何?”
南霁云将雷万春扶至墙侧靠好,愤然起身轻啐一口骂道:“一群杂胡也想让爷爷为你们卖命,痴心妄想!有本事就放马过来,爷爷我正好也松松筋骨。”
“万郎中”却也不以为恼,声音一寒,鸷声道:“如此便怪不得我了。”玉扳指轻巧一扣,瞬时羽箭纷飞,如一张浓密的织网般向众人撒来。
“持刀!”南霁云冲众少年呼喝一声,便率先轻磕刀柄,划出一个满圆。因弓箭多从屋顶压来,南霁云这一挥一挡几乎已将羽箭拨掉大半。偶尔有些雕翎箭飞过去,也是卸了力道,少年们自能轻巧的拨落。
只是,南霁云却身中数箭,鲜血顺着素白的中衣晕了出来,沿着衣襟滴落。
“嘀嗒,嘀嗒。”鲜血汇成线,滴落在石板上,溅起一抹血雾。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刺激着众人的口鼻,众少年皆已怒火中烧。
弓箭手却似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训练有素的退至后排,由第二排的军弩手补上。
“捡起桌板护在胸前!”张巡大声呼喊着:“小型军弩射力不及雕翎箭,方向也固定。护住胸口,面部。其余地方不要管!”
众少年皆是利用这一瞬的工夫将碎木板护住胸口,面部。小张探花是这里最年长的人,他说的话少年们没有理由怀疑!
李括毅然攥紧了刀,这一刻他已没有选择。雷大哥身重剧毒,几无战力。南大哥精疲力竭,独木难支。自己必须拿出勇气来,必须像个唐人一般保护自己亲近的人。
似乎被李括的举动感染,众少年皆是持刀而立,眼中满是自豪。我们是唐人,我们到死都不会退缩!
张延基甩开两名护院,兀自拔出了刀。少年从没有感受到死亡如此接近,在前一刻他还在怕,怕的浑身发抖,躲在自家护院身后。但这一刻,他毅然承担了属于自己的责任。括儿哥能做到的,我也能!少年倔强的攥紧了横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
张巡解去了衣袍,一身短打直视前方。虽然知道众人此番皆会死在这个小药铺,但张巡并不畏惧,他要用鲜血守卫自己的尊严。
药铺内静的出奇,李括能清晰的听到军弩拉响的嘶嘶声,能听到弩箭破空的撕裂声,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
近了,近了。弩箭打着侧旋朝李括面门而来,少年将木板轻轻向上一推,将将护住要害。“叮叮”,“铛铛”弩箭钉在木板上发出各式的声响,李括只觉手臂被震得发麻,几无余力作出反击。少年兀自苦笑,弩箭的力道都是这般强劲,若是先前没有南大哥的舍命拨挡,怕是自己已然成了一只刺猬了吧。
陈小六捡到的木板稍薄,经过一轮攒射已经千疮百孔。“咔嚓”,伴着一声巨响,一支弩箭竟是穿透了桌板,射入了少年的肩窝。
“噗。”陈小六闷哼一声,腰背微微一佝,竟是险些摔倒。
“躲到后面去,别添乱!”张延基一个侧滚来到陈小六身侧,怒吼道。
“我,我。。。”
“别啰嗦!”张延基轻踢了小六一脚,自己则是填补了好友留下的空白。我不能后退,雷大哥就在我身后,我不能退!
弩箭越来越密,越来越疾。木板渐渐发出如腿骨断裂般的撕鸣声,张府的护院张十三被弩箭射穿了防护的面板却没有及时避开,一支黑簇弩箭生生射入了他的眼窝。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刚出生的儿子在向他招手,可只一瞬,婴儿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扭曲,嘴唇被鲜血染得通红,随之而来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啊!”汉子悲呼一声,捂住伤眼仰面倒地,随后便被紧随而至的弩箭射成了筛子,结束了痛苦。
另一个护院张华看到射向张延基小腹的一支黑簇箭,奋不顾身的冲到了自家少爷身前,用身体挡住了那只夺命之箭。
“噗。”汉子捂住胸口应声倒地,鲜血如泉水般从他的前胸涌了出来,染透了衣襟。汉子不甘的单手指了指天,停止了挣扎。
“华子,十三!”张延基扔掉了护具,跑到两名已死的护院身侧,大声呼号着。
弩箭越来越稀,攻势越来越缓。少年们本能的松开护在身前的木板,一窥战斗的形势。
弩箭手已经后撤,二十多名蒙面的刀客却是借着余威冲了上来。清一色的墨黑夜行衣,清一色的突厥弯刀,清一色的漠然眼神。
李括只觉胸口一阵火热,持刀便迎了上去。他从没有拿过刀,从没有杀过人,他还是个年仅十六的孩子。但这一刻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必须拿起刀,必须杀人,他必须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不要和他们硬抗,弯刀防御面积小,尽量攻击对方的下盘。”南霁云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一刻却穿透了嘈杂兵器的碰撞声响,般若梵音。。。。。。
一名黑衣刀客看到一个中原娃娃傻头傻脑的冲过来,大笑一声,兜头便砍。这招在马战中自己不知道使用过多少次,只需在那些“绵羊”身上划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