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心难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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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小姐柳沉香，眼眸中闪过亮色。
她的这位四姐，多日不见，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昨夜净雨苑的动静，她也略有耳闻，三姐虽然向来暴躁，但以三姐的智商肯定不会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想到这招嫁祸的计策，定是四姐先砸了东西，引的三姐灵光乍现，接着砸下去，以求的大夫人更大的垂怜和同情，盼的大夫人重责四姐。
话说回来，三姐和四姐之间的争斗，她看的久了，都觉得有些厌倦。
三姐总是自恃身份，直接施加暴力。而四姐总是默默的承受，哪怕哭的声嘶力竭，也不敢反击，所以三姐从来不用计谋什么的陷害四姐，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必要，直接玩弄就是了。
如今这对招，是她看过最精彩的。
想必以后这左相府的日子，真的会越发热闹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兰儿从房间外面进入。
她直接跪下，引的膝盖处的疼发作，五官微皱，额头已经有汗浸出，不住的道歉，神情显得极为恭敬，“奴婢私自闯入，愿意自认惩罚，但有句话奴婢不得不说，还请夫人原谅。”
大夫人正待离去，却无意看见兰儿闯入，有些不悦。
她虽不再年轻，但记性总不差，眼前这丫头似乎是净雨苑的。
不知为何，她现在看着净雨苑的就格外的…没耐心。
随意的摆摆手，大夫人硬是本着当家主母的风范，勉强应声，“你说吧。”
得到应允，兰儿看了眼柳惊雨，声泪俱下，“奴婢昨夜在现场，可以作证三小姐房间内所有毁坏皆是三小姐自己所为，和四小姐并无半点关系，期间三小姐砸的畅快，浑然顾及不到周围，将瓷器砸到奴婢，使得奴婢腿部有伤~”
说完后低眸，眼底有浅浅的恨意在生根发芽。
刚才返回的时候，她已经问过净雨苑的其他人五天前父母去世的事情。几番试探之下，才发现原来大家都知道她父母病重急招她回去的事情，却没有人敢告诉她。只因为三小姐吩咐过，说她留着还有用，暂时不能离开~
于是，她就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得不到音讯，连父母最后那面都没来得及看到~
这要她如何不恨？她从来只觉得三小姐残暴，但想不到三小姐的良知竟然被泯灭到这种惨绝人寰的地步，竟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呆在左相府中接着伺候人，眼睁睁的让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酿造不孝的悲剧。
以前父母病重，三小姐不允~她咬咬牙，只能硬撑着呆在左相府。
父母病死的时候，三小姐掐断了家里派人传来的消息。她浑然不知。
甚至父母下葬，她都没能亲自和弟弟挖坑土埋。
这仇，这恨，她焉能不计较~
纵然只是小小丫头，她也是血肉之躯，人心都是肉长的，她自有牵挂的人和在乎的事情，怎能就这样被愚弄，被践踏！她又不是无心无血的石头！
大夫人听见兰儿的汇报，视线扫过兰儿膝盖处那明显的血迹。
最终别开视线，看着柳惊雨，“罚你两个月闭门思过…哼！”言罢离开。
走的极为果断，似乎不想再多看柳惊雨半眼，眉梢的嫌弃格外明显。
而柳惊雨早已愣在当场，她本来已经百口莫辩了，想不到兰儿竟然还敢给她再泼脏水~明明兰儿的伤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全是柳未央弄出来的，这会竟然连这个也赖到她头上，好，很好，柳未央教出来的丫头就是能耐，连过去的主子都敢反咬。
等着吧，今日之辱，她必会讨回来。
大夫人既已离开，柳未央便再也不看柳惊雨半眼。
她径自扶起兰儿，“走吧，我给你换药~”
这丫头真是的，走就走了，怎么又跑回来。
不用猜也知道来回奔波，伤口加重了不少，让她怎么说好呢。
刚才那情形，就算再闹下去，柳惊雨也奈何不了自己，其实根本不需要证人啊。
兰儿倔强的摆脱柳未央的搀扶，“四小姐，我自己会走。”
大夫人虽然已经走了，但保不齐总有些喜欢没事去告小状的。
如有多事的丫头跑去大夫人那里说，她原本和四小姐就有交情，那她作证便会降低可信度。她自己倒无所谓，但对于四小姐是不利的。
柳未央看着兰儿步履漂浮的样子，不由的觉得好笑，“听话~乖乖让我扶着。”
旁人*怎么猜忌她都管不着，反正~她不怕。
不管谁来找她的晦气，她都会让那人霉运连连。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自在，如果事事都活在别人的眼光中，今天担心被暗害，明天担心被排挤，后天担心被窥探私密，步步为营的活着，那还不得把人给活活累死啊，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位这种事情愁白了头发，想想就觉得苦逼。
兰儿坳不过，最终被柳未央搀扶着。
而凑热闹多时的七小姐柳沉香视线从兰儿的腿伤中移开，行至柳未央的旁边，扯出浅浅的笑意，“四姐，你那别院听说年久失修，已经无法居住，不如以后就住在我的沉香苑吧，我们姐妹也好趁机亲近，说些贴心话。”


、41心思缜密的七小姐

听闻这话，反应最大的是三小姐柳惊雨。
瞳孔睁大，双眸写满诧异~
在柳惊雨的记忆中，柳沉香鲜少笑，待人接物虽德仪兼备，极为周到，但很少主动贴近人。大多时候，都是抬起淡漠的眼，置身事外，给人种隔着重重云雾看不清楚的错觉。整个左相府从来没人猜的透她的心思，也没有人会轻易去惹她。
过去的柳沉香，只会漠然的旁观者周围的动静。然后在热闹停止的时候，安静的散场，不和人多做交流，也不给予任何评价~高高在上，难以触摸的样子，让人觉得极为的高深莫测。
明明是姐妹中最小的那个，却偏偏比谁都要老成持重。
鉴于她的京都最出色的棋手，所有人对她也是尊重有加。
知晓她性子淡，也很少去主动打扰她的生活~
可现在，那个看似无情无欲，心思深不可测的七妹柳沉香竟然会主动找柳未央攀谈，而且还如此热络，笑意盈盈的，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想到此，柳惊雨揉了揉眼睛。
相比较她的大惊小怪，柳未央就淡定的多，她看了下柳沉香，从对方的身上寻不到半丝恶意，可她向来喜欢独居，除了有任务外，不怎么愿意和人住在相同的屋檐下，便掀了掀眼帘，“多些七妹好意，只是年久失修的地方住着也不错，至少不怕被贼惦记。”
言笑晏晏，语气中带着戏谑。
拒绝的同时，倒也不太损对方的颜面。
柳惊雨此时已经惊得不知道该怎么作何反映，她恨不得直接上去揪着柳未央的头发，让这个不长眼的四妹看清楚，邀请她的可是七妹啊，是连爹爹都称赞有加的七妹啊。
碍于自己怎么看更像外人，想着晚上的时候总不能接着去抢丫鬟凤儿的房间去休息，柳惊雨随即离开，找人收拾新的房间，然后打算再去柳潇潇那里借点贵重品摆着，衬托衬托身份~
看着柳惊雨的背影，柳沉香的表情淡淡的，无波无澜。
只在转而看着柳未央的时候，才添点笑意，“四姐身边这个是兰儿吧，你若住在沉香苑，我可以派人去请府中的医师给她瞧瞧，沉香苑中丫鬟极少，我身边也没有侍女，极为幽静，是个养病的好去处，四姐真的不去吗？”
她过目不忘，基本府中二等极其以上的丫头都记得名字。
所记不错的话，兰儿似乎在今天之前还是三姐的贴身侍女。
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全倒向四姐这边了~
四姐这临危不乱的本事，和收拢人心的能耐，倒真是齐齐增进啊。
柳未央闻言，突然改了注意，“那就有劳七妹了。”
去，去，怎么能不去呢？
她自己去哪都无所谓，虽不喜和人居住在相同的院子中，但反正来了这左相府这也算在所难免的事情，她自己正好也没地方好好休息~而且兰儿的伤目前是重中之重，这丫头昨夜拼着杠上柳惊雨也要求返回房中，就是为了不加重伤势，现在改变初衷，把自己弄成这样，她看着都心疼，得赶紧找医师看伤，不用想也知道柳沉香请来的专为府中重要人物瞧病的，肯定比她现在路都不熟去请回来的郎中靠谱。
柳沉香闻言，也没有再多说，直接带路。
心中暗思，这位四姐貌似和她理解的有差异，反观现在情形，倒像是真性情。
笼络丫鬟也用不着事事以丫鬟为先吧，看样子不似刻意为之。
三小姐柳惊雨居住的净雨苑距离七小姐柳沉香居住的沉香苑并不算太远，中途走过石桥，再经过几座亭子便是。天正热的紧，柳未央突然习惯性的想扇扇子，这才忆起昨日怒极的时候，顺便把团扇丢到风念夜那里去了~
心中蓦地闪过风念夜那黑色的身影，以及他刀削斧劈、棱角分明的容颜。突然发觉对那人的厌恶竟然无端的降低了些。莫不是她最近脾性越来越好了，怒火竟然消退的这般快？
神情微怔后，柳未央恢复常态接着前行。
在和兰儿抵达沉香苑后，七小姐柳沉香唤来年老的嬷嬷，低声吩咐了几句。
大致五分钟后，专供柳未央居住的房间已经收拾完毕，里面雅致讲究，古韵浓厚。
而且房间的右侧，便是专门腾出来让兰儿居住的地方。
柳未央抬眸看着柳沉香，眼带感激，“谢谢~”
她倒是没有想到柳沉香会这么贴心，收拾出两间房。
现在兰儿这丫头肯定不能再回去净雨苑了，她正愁兰儿没地方呆呢。
柳沉香笑吟吟的看着柳未央，“四姐不用客气，我就住在你的左侧。”
沿途她已经仔细观察过了，四姐和兰儿不似主仆，更像姐妹。
按道理来说，这件事情几乎没有可能，因为在她的印象中，四姐被兰儿欺负的次数已经数不清楚了，四姐作为堂堂左相府的四小姐甚至还鼻涕眼泪夹杂着给兰儿下跪过，可现在事实在眼前，容不得质疑，四姐若非真心待兰儿，怎么会始终搀扶，全程将兰儿身体的重心全部引向她自己那边，大夏天的也不嫌重，丝毫不管自己热的不住流汗。
所以她猜想，四姐定然很在乎兰儿。
便自作主张的，让杨嬷嬷多腾出间房来。
说话的瞬间，医师已经被请来。
柳未央看着医师检查兰儿的伤势，心中忍不住赞美下柳沉香的办事效率。
从她进入沉香苑到现在，差不多七分钟的样子。短短七分钟，顶多也就能喝杯茶，想不到柳沉香竟然有能耐将医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请来~
这菇凉，真是太靠谱了！
向柳沉香投去感激的眼神后，柳未央这才想起自己的背包还在净雨苑内。
那可都是她的宝贝啊，相机，爪机神马滴，可绝不能被柳惊雨派人给扔了去。
想到此，柳未央直接向着房间外行去，神色匆匆。
念叨着估计等她返回的时候，医师已经给兰儿瞧完伤了，也能彻底放心。


、42香儿哭诉

谁知正待推门而出，柳沉香轻柔的声音响起，“四姐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去取了，此刻应该在路上，还有兰儿的随身物品，看在我的面子上，三姐也不会拦下的~”
柳未央惊讶的回过头去，视线落定在柳沉香的身上。
此刻她终于明白柳沉香为何能成为出色的棋手，这份心思的缜密度，反正她是望尘莫及。
先前在净雨苑那会，只发觉柳沉香始终是看戏的心态，也便没有在意。
反正平素她个人也喜欢看戏，完全能够理解柳沉香那种闲着没事凑热闹的心境，后来柳沉香初次相邀，她拒绝了，不喜欢和陌生人亲近其实只是次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不透对方心底所思，只觉得肯定不会像联络姐妹感情那么简单。
但再次相邀的时候，为了兰儿她亦不想拒绝柳沉香开出的优惠条件。
现在有时间好好审视这个人，便忍不住细细凝视。只见眼前的女子仿佛披着半透明的薄纱，明明整个人的轮廓清晰可辨，但总觉得隔了太多的东西。不像柳惊雨那般喜欢华衣裹身，突显自己的富贵，柳沉香衣饰都偏素雅，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
举手投足没有雕琢修饰过的痕迹，显得极为清新。
今天以前，柳未央都不曾见过柳沉香笑，此刻仔细瞧着对方的眼，才发现她的笑很能牵动人心，带着通透的温善，整个人仿若琉璃铸就，只是看的久了，便感觉柳沉香的眼底覆着薄薄的冰雪，不管笑的怎么真诚，都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迎上柳未央探究的眼神，柳沉香笑的极为淡定。
她嘴角牵出优雅的弧度，眼神极为诚恳，“兰儿原本是净雨苑的，现在若来沉香苑的话，必须去管家那里说明缘由，为了妥善起见，我亲自去趟管家那里~”
说完后，含笑离开。
柳未央闻言愣在当场，她从没想到那个淡泊幽冷的柳沉香竟会是朵解语花，将事情安排的这般妥善，找不出半点需要补充的地方。诚然，以她这个不受宠，人尽可欺的身份去找管家，将兰儿从净雨苑要到自己身边，估计都没人搭理，但柳沉香不同。
柳沉香是京都传奇，在府中拥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管家肯定不会刻意为难。她若亲自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顺利。昨夜的时候柳惊雨怒极说要贬谪兰儿，可兰儿毕竟是净雨苑的，就算被贬，也是那里的，只会在那里受苦。柳沉香此举可以让兰儿名正言顺的到自己身边，完全不违背规矩，也不用担心因为作伪证被柳惊雨近距离的报复~
不问缘由的，柳未央对于柳沉香多了些感激。
心中有暖流淌过，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天下间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而且掉也掉不到她的身上，但是不管对方是因为什么初衷出手相助，这番援助确实是她需要的，雪中送炭往往比锦上添花值得感恩的多。
将思绪收回的时候，医师已经转身向柳未央行来，“四小姐放心，这位姑娘没有伤及筋骨，并且都是外伤，很好治的。现在身子虚弱和来回奔波有着很大的关联，不必担心。”说完从药箱中利落的取出需要外敷的药留下，转身告退。
柳未央见此扯出笑意，听说兰儿没事，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来。
心情不错的她小跑至医师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吐了下舌头，“谢谢啊，那个~要是下次我和我家兰儿身体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再次麻烦您啊。”
医师愣住~抬头看着柳未央，眼底落满诧异。
他来这里快三年了，见得次数最多的便是四小姐。每次三小姐将四小姐弄的快死的时候，都会让他去瞧瞧病情，印象中四小姐从未健康过，重病在床气息奄奄的次数极多。那破院子去的久了他也倦了，但三小姐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