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妃传-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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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格格有先天不足!”偷偷瞄了眼端坐书桌后的主子,面沉如水,晦暗莫名,“太医说是侧福晋怀孕时,心神受了伤害,才会有所影响,因而伤了腹中胎儿,以致小格格出生后,带了不足,可能活不过两岁!”
“什么?”猛得起身,情绪激动之下,动作有些过猛,将书桌上的一一用具俱是带翻,刚刚沏好的茶水,滴滴答答的淌了一桌。心神受到影响?活不过两岁?难怪会晕了过去,那日他为出心中一口恶气,很是说了一番狠话。犹记得她袍子上浸染的斑斑血迹,是那小产的征兆。内心深处不是不后悔的,转念又想到她心中竟是没有自己,不免置了气,不去看她。想着她会不会过来解释一番,却是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傲气性子,不肯低头。而自己总不会低下头再去寻她的,他总归是不会缺女人的,然而越是与其他女子相处,越是发现侧福晋的好处,这个,美则美矣,却是个木头,不解风情。那个娇俏活泼,却总是咋咋呼呼,少了几分贞静。贞静娴雅的有了,却又谈不到一块。这个那个,总是少了些什么。犹记得,与那拉侧福晋在一起的温馨娴静,与柔情体贴,这,这难道皆是她的可以伪装吗?自己的一时之气,竟然会造成这般后果。她,会恨他吗?心头隐隐冒出个年头来,又迅速地被他压了回去。
怨吗?当然怨,她怨弘历,怨他的无情,不顾她身怀六甲,口出恶言!她怨,怨那嫉妒成性的妇人,作那挑拨之事。更怨的,却是自己,动了妄念,生了心思。累了额娘,累了女儿。她不是个好女儿,不是个好额娘!
因着小格格身子弱,福晋便免了洗三的礼,而苏格格那边却是喜庆非常,福晋特地给了恩惠,令她娘家人也可进来祝贺,热闹一番。青荷有些不平,却也未在主子跟前多话。又见主子自小格格醒后,便抱着来回走动,已是哄了很久。遂上前劝道:“主子,您还是休息一下吧!”主子生下小格格后,福晋便着人将自己带了回来,仍旧服侍着旧主子。她总觉得主子好似有什么变化,待细细一瞧,又是以往那般恬淡娴适的模样。如今,主子还在月子,却是不顾自个身子,亲立亲为得照顾着小格格。自己与碧荷二人轮番劝着,主子却是不听。甚至养伤的容嬷嬷不顾腿脚不方便,强撑着过来劝慰,也是无用。
“没事,等我的小福儿睡着了,休息吧!”景娴淡淡一笑,轻轻晃着怀中的宝宝,哼着软绵绵地调子,眸子里一片慈柔怜爱。她自个就是懂医理的,待心神恢复,便知那太医还是有些隐瞒。女儿的先天不足很是严重,怕是活不了太久。自取了“福儿”为乳名,将希望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神佛之上,不肯绝望。且从不假他人之手,内务府配置的奶嬷嬷、保姆们一个也插不上手。只得在旁看着,侧福晋如何细心呵护着小格格。经过近一个月的将养,小格格干巴枯黄的小脸终于有了些肉,景娴见了很是开心。
天,阴沉得厉害,乌云若那倾入水中的墨汁,翻滚涌动。大地一片寂静,扰人的蝉鸣声已是消逝地无影无踪。闷热安静地令人心慌!就在这时,狂风夹着黄沙陡然袭来,敲击着墙角,恶狠狠得想将一切阻挡它的障碍给吹开。一道接一道亮晃晃的白色闪电在黑色的夜空中,如那银蛇四处飞舞。
猛然间,一道炸雷,将沉睡的景娴自睡眠中惊醒,她已是多日未睡过好觉,今日不知怎得竟然睡得颇沉,迷糊恍然的睁开双眸,不知发生了何事,紧接着,银蛇飞速而逝,女儿苍白的小脸直直得映入她的眼底。又是一道炸雷,彻底惊醒,即刻去看身侧的女儿,颤巍巍的手掌极慢极慢抚上女儿的小脸,触手一片冰凉。
“我的~”心头猛然一滞,双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张,嗓子眼如被棉花堵住,不能言语,不能呼吸,眼泪儿却是唰唰的淌个不停,良久,“福儿啊~”凄厉的一声呼唤,夹杂着心底深处最深沉的悲哀!
“主子!”值夜的碧荷,暗道不好,忙点了烛火,掀开帷幔,一瞧,眼泪亦是淌了下来。主子抱着小格格,默然不语,不停地落着泪。周身萦绕的哀伤绝望气息,令人为之一酸。“主子!”无论碧荷怎么叫唤,景娴仍然是一动不动,眼泪似是流不尽一般,迅速涌起,再滴落。
碧荷咬咬牙,将手里的灯台搁置在桌上,迅速地走了出去。恰迎面遇上闻声而来的青荷,“你去看着主子!”
“嗯!”碧荷脸上泪痕未干,双目通红,带着决绝的神态。青荷顿生不详,一把拉住她,“碧荷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格格去了!”一愣神,碧荷已是抽走了胳膊,疾步向着前院奔去了。
弘历睡得正熟,被一阵喧闹的噪杂生惊醒,心中顿生几似火气,厉声喝道。“何事这般喧哗吵闹!”他今日难得有空暇来后院歇息,睡得正酣,被人吵醒,夏季的天气又是闷热,更是烦躁难耐。
“没事,王爷您接着睡吧!想必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宫人吧!”明慧柔声安抚道,随即扭头吩咐道:“将那个不知规矩的奴才送入慎刑司问罪!”弘历点头应道,正欲躺下身,就听到外面宫人模糊的声音。“王爷,您去看~,小格格~去了!”
“慢着!”弘历猛然喝道,高无庸立即令人将碧荷放开,方才得了福晋的令,要将碧荷送入慎刑司问罪!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碧荷姑娘去了那里,不一定能回来。屋里的那位主子,看来也不是面上的那一派端庄善良啊?不过他可不想参与这些女人间的浑水当中,一心一意伺候好王爷便是。高无庸心思灵活机变,极擅揣摩上意。王爷对着后殿的那位,一直放不下,听了福晋的命令之后,却是给那些个宫人使了眼色,将手脚放慢一点,果然王爷喝止了。接着,帷幔一掀,主子批了件外衣,就出来了。高无庸见状,微微撇了撇嘴。
“什么事?”即便衣冠不整,那久居高位的威仪,仍是令一众奴仆不敢小觑,纷纷低下头。
“王爷,奴婢求求您,去看看我家主子吧!”方才一番拉扯,碧荷的衣衫有些凌乱,小两把头也是散了开来,白嫩小脸上泪痕交错,狼狈不已。“小格格去了啊!”
接下来,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磨难了。我可是亲妈唉!
深深宫墙 第三十八章 复宠
他不愿承认,自己竟然也会有怯弱的一天。屋内传来容嬷嬷有些尖利的哽咽声,和安慰的话语。却是依旧听不见景娴的声音,连哭声都没有。伺候的奴才们皆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一边,垂首不语。
弘历犹豫了一会,终于走了进去。慢慢的走向已有一年未见,却始终未放下的女子。一眼瞧去,心隐隐生疼。抱着孩子的她,盈弱的宛若可以被一阵风吹走。亮如星子一般的眼,如那熄灭的烛火,失了光亮。生晕的双颊,只剩下了苍白。然而,她还是美丽的,她的肌肤仍是那般光滑细嫩,惨白的双唇,依然是那般柔美,微曲的脖颈,带着优雅的悲伤。燃烧着病态的美丽。“娴儿,是,是我对不住你!”他终究开了口,不复以往的优雅低沉,干涩的声音,”你怨我吗?“
良久,久到弘历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吗,传来幽幽地声音。“王爷,怎么会是您对不住我呢!”缓缓放下手里的孩子,她慢慢抬起头来,黑亮的青丝柔顺的散在背后,使她看起来充满了羸弱哀伤的气息,红红的眼眶,已是流不出泪水,干干的涩人。睫羽垂动几下,乌眸下方是那隐隐的青色,惨然一笑,“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额娘!是我不该动了妄念,生了情!这是老天在罚我!”
双眸飞快得滑过流光,弘历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疲倦苍白的面容,方挤出几句话来,“你说什么?”动了妄念,动了情?
昏暗的房间,晃荡的烛火,暗夜般的发丝,夹杂着伤痛,柔顺的垂在她苍白光洁的脸颊,又含着绮丽的风情,蜿蜒缠绕。“王爷,若不是如此,当日妾的心神又怎会受到那般震动?”微微侧头,盈盈目光含着烛火,亮得惊人。如花粉唇失了往日的色泽,余留干涩的苍白,若那秋日里凋零的花朵,携着令人心怜的凄凉,与最后的艳丽。就这般深深的印入了他的心里。良久,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欲看女儿最后一眼。却是被景娴给拦住了,她的动作在他的眼里,极致得柔缓轻慢将女儿裹了起来。“为何不让我看她最后一眼!”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待她停了下来,方柔声问道。
“王爷,妾身只是希望小格格,在您的心中,永远如其他婴孩一般可爱!”女儿远远没有其他的婴儿白胖可爱,干巴黄瘦,现下又是全身青紫,恐怖骇人。她不希望女儿临去还遭到父亲的嫌弃。“是我不好!”弘历长叹一声,终究如了景娴的意,直到小格格入殓抬了出去,皆是没有瞧上一眼。且见她身子仍然羸弱,便替她亲自向富察氏说了声,免了她的每日请安,以修养身子。
明慧心中暗恨,面上却是一片温柔大度之色,好生应着,丝毫未将这点子事放在心上。弘历对着她的大度很是满意,和颜悦色得与她聊了些家常,又回前殿处理事务了。如今,皇阿玛的身子已是极其虚弱了,却仍然不肯休息。熹贵妃又急又忧,只得命儿子好好帮着阿玛办事。弘历是个有雄心的,这时节,也不会将女色放在大事之上。除了那日安慰那拉氏进了后院之后,便是一直在前殿住着了。好不容易将王爷盼进屋子,却是为了那拉氏而来,如何不叫明慧恼火。待送了王爷,心绪难平,竟猛得一挥,那黄梨木桌上的一套珍贵异常的漆金云纹的彩瓷茶盏扫落在地。
“福晋,莫生气莫生气!”齐嬷嬷忙上前安抚道。雪娟雪娥一声不吭地收拾递上残骸。
“哼,那拉氏倒是会谋算!”明慧万万没想到,仅仅几句话儿,那拉氏便将丈夫的心又给笼络了过去。早知道,当日在那宫女闯来正殿时,就该拉下去乱棍打死!
“福晋,现下不是发火的时候!”齐嬷嬷素有机智,又是福晋的奶嬷嬷,一直充作她的心腹军师。福晋这般生气,显是丈夫的心不在自个的心上,嫉恨妒忌而失了常态。而她不同,她只是福晋的奶嬷嬷,又处在旁观者的立场,看得自是门清。“您想想,以那位的心智,会猜不出当日是谁将事情透露给金氏的?”
明慧心下一颤,神智顿时清明。如今,她与那拉氏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可恨的是,苏氏是个性子弱的,但却是最有眼色的。如今又是一副万事有子满足的模样,不会去与风头隐隐上升的那拉氏搅合的,不然,那才有看头。金氏如今倒是学得聪明了,以往自个只要稍微撩拨撩拨,便如点燃了炮仗一般。海氏(珂里叶特氏)完全是个隐形的。如今王爷记不记得这号人还说不准呢。算来算去,只有那个高氏了。高氏性傲,为人又是清高,如今得了王爷的宠,更是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里。当日那拉氏失宠后,她也只是言语讥讽了几下,私下里却是没有什么太多的小动作的。
“福晋,依着奴才看来,如今还是按住性子的好!”宝亲王一家皆是住在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还是能知道的。圣上日益虚弱,王爷忙的焦头烂额,绝对不希望这个时候,后院有什么不妥。无论出了任何事,福晋必受到牵连,还是得耐下性子,侍机而动方是上策。齐嬷嬷耐心地分析与主子听。复又说道,先前那拉侧福晋进府时,正是因着福晋很少有过为难之举,王爷才会信任福晋。金氏因着捅出了那事儿,受到牵连,失了一段时日的宠,虽然后来又复宠爱,到底不比从前。而福晋因着以往的形象,王爷从未想过她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仍是尊重有加!却也不想想,金氏一个小小的格格,哪里有路子得来这般的消息。
“嬷嬷说得不错!是我心急了!”沉吟半晌,明慧叹道。“不谈这些,随我去看看永琏吧!”永琏长得好,人又聪明,圣上与熹贵妃皆是喜欢得不行。对着嫡子,那是百般疼宠溺爱。女儿便是忽略了许多,吃穿用度虽然也是不缺,但哪个孩子不思慕父母疼爱。尤其,和敬住的得离福晋不远,自是日日看着额娘疼爱哥哥,对着自个总是淡淡的一副神情,即便只是个三四岁的孩童,也开始明了些事理,又是时常装睡偷偷听着奶嬷嬷,保姆们之间的窃窃私语,更是明了许多。日积月累之下更是对母亲失望,也不再盼着母亲能对自己像哥哥一般。
依着往日的习惯,用过膳食后,她是要小憩一会的。上了床,嬷嬷们放下了薄纱的帷幔,见三格格呼吸起伏稳定后,想是睡着了。三格格已是断了奶,去了奶嬷嬷后,身边留了四个保姆,其中两个是教养嬷嬷,素来贴身伺候的。见小主子睡着了,闲暇无事,一面做着针线活计,一面声音压得极低聊着天。
“说来,那位也真可怜!”说话的是教养嬷嬷,年才三十几,生的一派慈眉善目,很得和敬的喜欢。她心肠倒不是很坏,对着小主子也是尽心。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也是一叹,她们下人之间,也是会互相通气的。“那位生了小格格后,内务府派去的奶妈子中,有个老姐姐,是我熟识的。常常和我说道,那位的慈母心肠!”
“你说,换个人,知道自个的女儿活不久,哪个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不说这紫禁城了,哪怕是寻常人家,碰到了这么个事儿,也不会这般费心伤神的!
“是啊!我的老姐姐说啊,小格格生下来,哭的声音比那猫儿还不如!干巴巴的!偏生那位亲力亲为照顾!小孩生下来懂什么?还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这么脏的事儿,人也不嫌!”
两个人说得兴奋,音量微微有些拔高,和敬本就睡得不是很沉,这一下,便被吵醒了。不过她也不恼,安静得听着自己的教养嬷嬷私下里的谈话。她们没说名字,她也知道是谁,不就是住在后边那个死了女儿的侧福晋吗?之前也见过,很好看的一个人。听着二人说道那侧福晋如何如何亲力亲为照顾明显活不长的女儿时,和敬微微撇了撇嘴,她都有些妒忌那个短命的了。能得到额娘这般细致的照顾,心下不免升出几分好奇来。
隔了几日,富察氏与弘历领着家人去了圆明园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