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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再续红楼溶黛情-第3部分

小说: 再续红楼溶黛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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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知府皱眉道:“家务?与我官府何干!这姑苏城里里外外这么多百姓,每个人的家务事都拿到官府来办,我这衙门还用处理公事吗。”

贾琏吃了一惊,只好压低了声音:“周大人,这件事,不是与你说过了,你也答应……”说着把一叠银票递了过来。

周知府被火燎了似的退开,疾言厉色道:“咄,这是何意。周某为一方父母官,为民请命,自当公允行事,岂能为了这些阿堵物便违背了良心,既然林大人尚有遗孤,承继家业也是顺理成章,那林老行的正,你还有何可说。快快回去,此事再也休提。”

一番话,把个贾琏生生给骂了出来,不说这贾琏百思不得其解灰溜溜的回去,却说那周知府打发走了贾琏,颤巍巍的擦了把汗,便躬身站在花厅紧闭的门外:“王爷,不知下官如此处理,可还妥当。若有不妥之处,还请王爷指点。”

房中沉寂良久,才传来一个男子低澈的声音:“外面跪着。”

短短的四个字,听不出喜怒,云淡风轻里却透着一股不可抗的压力。

------题外话------

今天这章不好断,奏一起发了。三千字,都赶上v章了,小得意一下。亲们,留言鼓励一下竹子呗。嘿嘿嘿。

预告,下一章,水溶现身。



 第五章 君子之交

周知府听了这一声,面皮揉成了苦瓜状,闷闷的答了声是,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于是,苏州府衙的衙役们便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奇景,素日颐指气使的知府大人老老实实的跪在自家花厅外,一脸的沮丧却大气儿都不敢多喘。

而房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已是冬日,淡薄的日色斜入户牖。两个人,一老,一少,正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对弈品茗,姿态都很放松,全不似在外做客。

年老的一个,约莫八十上下,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衣,鹤发如银,却是齐整到了一丝不苟的地步,老皱的面容却是十分的矍铄,一双眸子炯炯,显出年轻人才有的飞扬神采,此刻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棋盘,白眉微皱,落下一子后爽朗一笑:“叫吃。灏之,胜负已定啊。”

对面坐着的年轻男子,将修长的手指勾起一枚黑子,却不急于落下,放在指间轻轻把玩,低澈的嗓音透着些微的慵懒:“棋局如战局,翻云覆雨,瞬息而变,言之胜负,为时尚早,松年兄。”

一身利落的白衣,不染纤尘,衣摆袖口以银丝暗挑出水波云纹,黑发用一根古朴的玉簪束起,越发显出如澄玉的面容来。

啪的一声脆响,棋子落下的声音,在安静流 动的风声里分外清晰。

他抬起头的一瞬,眉宇修长,一双明亮瞳眸,温润如一泓无波的清碧,如静若临渊,于深不可测处藏着锋芒,又似山巅上的洁雪,有着不可攀附的高华。

他的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点着棋盘示意。

年老的男子望着棋盘,眉峰越皱越紧,接着舒展,舒展到了风过无痕的地步:“好好好,果真长进了。我输了。”

他说着站起身,推了棋盘,却就换了一副冷漠神态:“北静王,棋已下完,在下告辞了。”

这年轻的男子,正是北静王水溶,表字灏之。而这位老人家,便是林氏的族长,林诲衍,字松年。

一个是居庙堂之高的王爷,一个处江湖之远的逸士,因棋而识,因棋相交,可说是忘年交,这一盘棋,每年一次的较量,便是他们全部的交情。

推了棋盘,便再无瓜葛。

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正此谓也。

林诲衍拿过竹杖,与其说是为了行走便利不如说是为了增添一种气势:“今日多谢王爷。”

水溶淡淡的一笑:“除了下棋,本王什么也没做。”

那笑容似有若无的悬在嘴角,温和,高旷。

林诲衍点了点头,径自,推门,离去。

水溶亦起身,宽大而垂感极好的雪蚕丝袍,负手时,如飞雪轻飏。

他的目光平静,有一刻是极冷的,而在他走出花厅的一瞬,却又是众人眼中温雅如玉的北静王:“周知府,请起。”

周知府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实在是跪的久了,险些站不稳,踉踉跄跄的稳住身子,才算没在王爷面前失仪:“王,王,王,王……爷,下下下,下官……”

“周知府何必不安。你并未做错了什么。倒是本王打搅了,借了你的地方,下了一盘棋,叨扰了。本王这就告辞。”

那水溶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却让周知府凭空便起了个寒栗,颤着声音答了个是,却又觉得不妥,忙摇头,不是,还是不对,混乱中,忽然发现水溶已经离开了,忙又慌张的跪地:“恭送王爷。”哪里还听得见?

那周知府在府吏的搀扶下站起来,苦笑多的脸上都起褶子,谁不知道这位北静王此次是奉旨巡视江南吏治来的?又有谁不知道,这位北静王素有捷才贤名,颇得今上称赏,北静王的一句话,赶得上十份奏折?

步出府衙时,日已沉下。彤云密布起来,西风凛冽卷过,令雪衣生华,染了几分清冷萧寒。

“要下雪了。”水溶回望了一眼天色,转身上了马车:“踏雪访刹,该别有一番意绪,替本王知会无止大师,来日山门一会。”

护卫应声。马车缓缓驶离,风卷过尘埃,将车辙掩埋。

那位林家的小孤女确实有点让他刮目相看,懂得先下手为强,又懂得上屋抽梯。

那位贾府的同知,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斜靠着车壁,暗影里,水溶仰起脸,唇边有一丝难以琢磨的清浅笑痕溢出。

有意思。

一夜雪疾,远山近岭尽是茫茫一片。

霜钟阁沉闷的钟声,在雪地里悠悠的荡开许远。这日,黛玉仍和往日一般,清早便进香诵经毕,接着盥手焚香,誊抄经卷,因听见钟鸣,才抬起微微有些酸的脖颈:“巳时了?”

紫鹃因上来道:“可不是,姑娘这一抄便是整时辰了。”

黛玉这才搁下笔:“倒是心静了,不觉怎样时间就过去了。”

紫鹃道:“姑娘正经还是歇一歇吧。回头王嬷嬷见了,又要说姑娘不知道爱惜自己了。”说着捧了一杯热茶来给黛玉。

黛玉接着,也不就饮,只是握着暖手,靠着熏笼上的美人靠,望着窗外的落雪怔怔的出神。一身白色细缎襦袄,外罩着掐牙圆领褙子,绉纱百褶长裙,黑发用一根素缎子将头发束起,斜簪一只白珠簪。本是极素雅的衣饰,却更衬的她纤袅出尘。

紫鹃看着她,不觉微微一叹。

姑娘本是心思极细的人,之前在贾府的时候,便经常想着想着便自家落泪,可如今看来却又不同,眸子里的悲伤少了,眼泪也少了,确切的说,那日醒来之后,便鲜少见她落泪。

紫鹃心下叹息,不过十三岁的人,就经了这般变故,丧父丧母想是极痛的,却又不好和人说去,那份苦楚只能自己捱着。就算自己、雪雁、王嬷嬷并云姨娘这些素日亲近的人,也只能替她解解闷,打点诸般琐事,并不能真正解开她的心结。

正在这时,雪雁推门进来,手里捧了个捧盒,她把捧盒放在桌上,一面搓手跺脚的道:“好冷,好大的雪。”

紫鹃道:“叫你把大袄穿上再去,偏生不听,这个天气,皮也冻破了你的。”一面却把自己的一个手炉塞给她。

雪雁道:“我想着总归就在一个院子里,哪里就冷到这般了。”说着笑向黛玉:“姑娘,云姨娘吩咐人熬了点红枣莲子汤,吩咐我给你端过来尝尝。姨娘说了,姑娘这几日瘦的了不得,又遇上这般时气,一发的弱了,又在孝里,不能用那荤腥之物,便特特令人熬了这汤来。姨娘说,等家去再给姑娘好好的补一补。”

说话间,紫鹃已经盛了一小碗端到了黛玉面前,香气立刻扑鼻而来,黛玉略用了几口放下,心中却觉得暖了些。雪雁便在旁道:“我却才拿了汤来,远远的便见那寺里西南角上红红的一片,想是梅花开了,有趣的紧,倒是停住看了一会子。”

黛玉听见,心里微微一动。

却就想起了那年大观园赏雪联句,折梅赋诗的情景来。仿佛还在眼前,却已隔世,想前世,贾府之败,当年一起作诗联句的人尽皆凋敝,知道的,惜春遁入空门,探春远嫁,迎春所嫁非人被折磨致死,诚可伤也,不知今世她们可还是这样的命运?

想着,不禁幽声叹息,便站起身来道:“真有那好梅花,倒是该去看一看。”

紫鹃见她有兴头,便赶紧找出大衣服,主仆三人便簇着出了院子。

------题外话------

姗姗来迟,抱歉~

目测下章可以见面了,再不见面亲们就该拍竹子了。囧。



 第六章 踏雪寻梅

雪停之后,竟有微暖薄日。

半尺余厚的雪,因寺僧勤谨,已经扫出一条可容二人并行的小路。黛玉披了鹤凫风帽,由紫鹃扶着,穿过经楼钟鼓,拾级而上,便是一行石壁,上以小篆体镌着班密多罗心经,黛玉边走边看,雪雁在后擎着油纸伞,伞面为白色,白描着几枝梅。伞下伊人娉娉婷婷,犹若画中。

寺中树木,不过岁 寒三友,松竹梅而已,映着雪色显得格外苍翠,飞檐斗拱参差其间,平添一丝清韵。

黛玉轻轻点头:“倒是他们出家的人有那份心思,虽说是一样的松柏,却和寻常见的不同。”

紫鹃笑道:“我只是看着一草一木都略精神些,旁的就不知了。”

黛玉道:“你能看的出来,也不枉了这山景。”

石壁尽头,有一石洞门上有渡航二字,穿门而过,却是另一番景致。雪雁遥遥的指着前面道:“姑娘,你看。”

黛玉望去,但见不远处丹霞吐艳,又有幽冷暗香,隐隐而至,犹胜当年栊翠庵的红梅,不觉心下恍惚了一下,待走近时,却见一行竹篱掩映着梅间小道,倒似高人隐僻的住处一般,因微笑道:“这倒是有趣。难道此处还有什么梅妻鹤子的逸士不成?”

一话未了,便见一小沙弥自园外进来,见了黛玉,合掌为礼:“女施主。”

“小师父,小女因见这里梅花开的正好,寻路过来看一看,若有打扰之处,还请小师父见谅。”黛玉亦合掌还礼道。

沙弥躬身道:“阿弥陀佛,师父早已知道,差小僧出来说一声,佛门之大,无所不容。此处的主人是我寺的一位檀越,时常来此小住,倒是无有禁忌,女施主大可自在观玩,然须记得极处是岸。”言罢即去。

雪雁吐吐舌头:“他家师父好厉害。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怎的就知道有人来了。”

紫鹃不解道:“末了一句,是什么意思?”

黛玉微笑不答,慢慢踱着,只观那梅花,疏密有致,花萼含雪,那朵朵红梅经了雪后,一发显得剔透玲珑。雪压寒梅,枝垂累累,稍有风来,便簌簌而下,落在黛玉身上,犹带着沁冷疏香。

一枝梅花旁逸而出,恰恰展在黛玉面前。黛玉不禁停下步子,纤纤素手攀着那花枝细细端详。

自经了前世种种,了然了那些命运,心中对那些缱绻私情便都看的淡了,金玉有缘,所谓的木石前盟,终究做了镜中花,水中月,了然无望,而自己,竟是那痴迷的枉送了性命。

想到这里,黛玉的嘴角微弯,苦涩的笑意溢出,再活一世,看破了,放下了,前路渺渺,复不知何处是归,而那些人,是否还是一样的结果,轻叹一下,随口吟道:“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枝倚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曼声吟哦幽幽顿开许远,挟着泠泠风声,于沁冷浮香透出一股清冷冷的伤悼。

吟罢又兀自出了回神,轻轻的咳嗽起来,紫鹃便上前道:“姑娘,景致虽好,到底冷些,姑娘你身子又弱,禁不得这寒气,还是回去吧。”

那黛玉缓缓嗯了一声,便转身。雪雁见黛玉喜欢,便道:“这梅花若是能折一两枝回去放在屋子里赏玩,想是极好的。姑娘看着也喜欢。”

黛玉轻轻一笑:“你倒是会想。你却才没听见,这里的梅花是有主人的,若是主人家见赐还罢,若是不问自取,那成个什么了?咱们先回去吧。”

才回身,隐隐有些错觉,便不禁下意识的又回眸一下,不期一阵疾风扑面来,将风帽拨开,凉凉的碎雪落在发梢鬓上,清颜如玉,一瞬间,竟将那整整一片梅林映的失了颜色,减了风姿。

“姑娘,怎么了。”紫鹃忙上前与她将风帽拢上。

黛玉有些迟疑道:“我也不知道,恍惚觉得那边有人似的。”

紫鹃道:“并没有见。想是风晃的那枝影儿罢。”

“我也没见到。”雪雁张望一时,却又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了,我和紫鹃姐姐都未见,独姑娘见了。想是林中有花神花仙,艳羡姑娘这般品格容貌,想要一会未可知。”

黛玉蹙眉啐道:“劣丫头,说话一发没了章法,信口胡说。还不快走。”

雪雁抿嘴儿一笑,连忙跟上,三个人循路而返,渐消失在林外。

那袅袅倩影,如一缕轻烟,消弭不见。

日色偏转,透过疏花虬枝,零零落落。朔风拨动花枝,碎雪纷扬中,一个人静静立着,仍旧是玉簪墨发,衣衫如雪,恰似那玉质最纯粹的最洁净的玉树。

男子的神情有一种天然的高华与温雅,唯有一双深黑如墨玉眼眸,却是不可度测的幽深。

水溶缓缓走出暗影,踏着雪站在了方才黛玉站过的位置,微微偏了脸,眉间含了一丝沉思,衣袖微扬,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攀起一枝红梅,唇角微动,缓声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眸子里一丝柔光,潋潋而过。

无意间的一瞥,那女子恍然不似尘间的女子。

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那样的年纪,便有如此心境。

何至于此?

却说黛玉回到院中,云姨娘和王嬷嬷却都房里等着她,一见了便拉过她冰凉的小手在手心里渥着:“这冰天雪地的,姑娘出去做什么,瞧这手冰的。”

黛玉含笑道:“在房中呆的闷了,出去走走。”

“出去散散倒是好事。”云姨娘道:“不过一定要多穿几件衣服,你平素便体弱,禁不得一丝风儿,若在风寒起来,一发的不耐了。”一面又叫人沏热茶,煮姜糖水来。

黛玉心里暖意融融,俏皮的道:“黛玉知错了。日后定遵姨娘的吩咐。”

云姨娘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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