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灯问冥-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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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无缺道：“五行祭典？”
伊语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你不知道‘五行祭典’？”
西门无缺摇头道：“从未听说过。”
伊语叹道：“看来西门峰对你真是疼爱的紧。”
在北魔之地，五行门派是仅次于魔教和血影宗的存在，五行门派分别是土黄魔门，火红神门，木青人门，金紫仙门，水黑鬼门。
数百年前，五行门派各门的掌教本是同门师兄弟，不知为了何故却各自创立了教派，一直传沿至今。
三百年前，魔教鼎盛，为了防止被魔教各个击破而吞并，五派掌教密谋商议，举荐出各派最顶尖的青年弟子，挑选出最具天分之人，来修习五派的魔诀，看是否能将五派本是同源的道法融会贯通，重现五行合一。
而这个理念渐渐固定下来，每隔三十年，五派就会举行一次“五行祭典”，来挑选五派中最具天赋的青年弟子，来修习五派魔诀。
在举行“五行祭典”之时，五派都会将各自门派镇派魔诀的前两卷拿出，以供挑选出来的弟子修习。如果挑选出来的天赋弟子能将五派的前两卷融会贯通，则就将该弟子依次送往各派长老之处，再行传授剩下的高深魔诀。
而今年，便是三十年一次的“五行祭典”举办之年，伊语趁着土黄魔门派门人将“土元固髓诀”送至“五行祭典”举办之所途中，跟踪了三天三夜，终于趁其门人一时疏忽，盗了出来。
听完伊语的解释，西门无缺好像来了兴趣，问道：“这数百年来，是否有人能将五派的道法融会贯通呢？”
伊语哂道：“五派的魔诀经过数百年来的锤炼修改，彼此对立克制，哪有那么容易融而为一？如果换在五派祖师刚各自建派时，就开始举行此‘五行祭典’，也还有可能。现在却难入登天。”
西门无缺笑道：“也就是没有了？”
伊语摇头道：“从‘五行祭典’开始举办，数百年来，还从未听说有一人能将五派魔诀融而为一。如果真有人能成功将五派魔诀融而为一的话，五行门派岂会居于魔教之下？”
西门无缺笑道：“将五派的魔诀融而为一就那么困难？”
伊语斜瞅了西门无缺一眼，冷冷道：“你小子才智绝佳，假如你经脉完好，并且是五行门派其中一派的弟子，说不定倒有机会被选中，去尝试一番。”
西门无缺笑道：“你太过奖了。”接着便又问道：“如此说来，你弄来的这本魔诀只是前两卷了？”
伊语听西门无缺改“偷”为“弄”，显然照顾了自己的面子，脸上立即大为缓和，道：“‘土元固髓诀’五卷全本，是土黄魔门的镇派道法，其原本的藏处除了其掌教一人之外，再无其他人知晓，想要盗出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能将其前两卷的抄本盗来，已经是造化了。”
西门无缺眼珠好像转了转，笑道：“看来我的造化也是不小。”
伊语低头叹道：“我也没想到历经千辛万苦，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在他低头之际，他的目光好像忽然一闪，叹气也好像是故意假装的。
两人一起大笑。
一时气氛显得极是融洽。
西门无缺笑道：“你盗出这两卷魔诀之后，便立即逃到了西阁净州？”
伊语叹道：“镇派魔诀被盗，土黄魔门自然会立即倾全派之力来追查，我只有迅速逃离北魔之地。”
西门无缺目光闪烁，缓缓道：“土黄魔门是否知晓，魔诀是被你盗去的？”
伊语傲然道：“我说过我的‘鱼龙百变’身法独步四洲，所以便是到了今天，谅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盗去的。”
西门无缺好像暗中松了口气。
伊语看在眼里，瞟了西门无缺一眼，冷笑道：“你这样问我，是不是怕土黄魔门知道是我盗取了魔诀，我又落在你的手里，便会来找你们西门世家的麻烦？”
西门无缺一愕，随即大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你。”
伊语冷笑道：“哼。”
西门无缺叹道：“你也应该明白我的苦衷，无论如何，我总要为我西门世家着想。”
伊语忽然道：“如果土黄魔门知道是我盗了魔诀，你打算如何做？”
西门无缺淡淡道：“那我只有暗中杀掉你。”
伊语一噎，又问道：“不再将我交与严宽？”
西门无缺微笑道：“杀掉你之后，就更不能把你交出去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明白。”
伊语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西门无缺，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西门无缺面色如常，道：“有一件事，我非常奇怪。”
伊语冷笑道：“哪件事？”
西门无缺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道：“你盗了魔诀之后，本该销声匿迹，但是你却在一月之内，接连凌辱了八位女子。。。。。。”
伊语冷冷道：“八位只是个零头。”
西门无缺吃了一惊，道：“你。。。。。。”
伊语眉间又升起那股淫邪之气，冷笑道：“连上严宽的宝贝女儿，一共是二十八位。”
西门无缺怔住，终于叹了一口气，道：“也就是说，基本上一天一位。”
伊语冷冷道：“不是基本上，一共是二十八天，所以本就是一天一个，并且全是在子时。”
西门无缺苦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难道忘了你正在逃亡路上？并且做淫贼是人人喊杀，你不会不清楚。”
伊语眼神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缓缓道：“这些我比你更清楚。”
西门无缺诧异道：“那你为什么还。。。。。。”
伊语道：“因为我害怕。”
西门无缺再次怔住。
伊语好像走进了梦里一样，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不定，他喃喃道：“盗取了魔诀之后，我一路逃到西阁净州。那一路上，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恐惧中渡过。”
他突然看向西门无缺，道：“你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吗？”
西门无缺叹口气，轻轻道：“我知道。”
伊语摇头，道：“不，你不会知道。”他又开始喃喃的说道：“天黑之后，我在客栈又破又脏的床上一躺下，就开始不停的呕吐。有一天夜里，我甚至感觉连自己的肠子都要吐出来了，但是这时候，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很强烈的反应，并且我自己都无法控制它。。。。。。”
西门无缺冷冷道：“所以你就在深夜出去寻找良家女子。”
伊语叹道：“我发现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我略微轻松一些。”
西门无缺冷冷道：“那些女子却为此而活该丧命，是么？”
伊语嘴角冷笑，想要说些什么，忽然止住，接着叹口气，颓然道：“再过五天，我就会为此付出代价。这件事，也就不必再提了吧。”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西门无缺缓缓从背后将那油纸包拿过来，道：“这里面的‘土元固髓诀’，想必你早已看过了。”
伊语的脸色好像开始有些激动，但是立即恢复了正常，他淡淡道：“魔诀到手后，我当然要翻看一下。”
西门无缺手放在油纸包上，微笑道：“今夜左右无事，你不如将魔诀的心得说与我听？”
“好。你为何还不打开？”伊语的声音好像已有些颤抖。
西门无缺脸上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缓缓道：“我这就打开。”
西门无缺慢慢的打开了油纸包，伊语盯着西门无缺的手，眼光好像越来越炙热。
一本土黄色的羊皮线装书已经展现了出来，封皮的右侧写着“土元固髓诀”五个苍劲飘逸的墨笔字。
西门无缺的手正慢慢的靠近魔诀的封皮。
伊语脸上已经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激动。
他好像已兴奋的要命。
西门无缺的手已经快要接触到了封皮！
伊语喉结滚动，已经情不自禁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西门无缺的右手终于接触到了魔诀的封皮上，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黑色的光芒突然迸放，“彭”地一声轻响，封皮猛地就变成了乌黑色。
那些乌黑色就像是有生命的微小颗粒一样，瞬间争先恐后的顺着西门无缺的手指尖，迅速往手面上扩散，只是眨眼功夫，西门无缺的整只右手便已呈一片漆黑色。
西门无缺脸色剧变，他惊骇道：“这。。。这。。。”
第九章 毒打
伊语脸上的得意再也掩饰不住，他狂笑道：“西门无缺啊西门无缺，你总归还是嫩了点！”
西门无缺眼中一片惊惶，颤声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语狞笑道：“我历尽艰险才偷到这本魔诀，岂会连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这封皮上早已被我下满了剧毒‘麻黑散’，除了我之外，任何人碰到这本书，都会触发封印，染上剧毒。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感觉到浑身无力，眼前也渐渐开始模糊了？”
他越说越得意，到最后，他已忍不住再次狂笑起来。
西门无缺更是惊骇，他使劲的闭了闭眼，好像眼前已开始看不清东西，他惊慌失措道：“解药呢？快给我解药！”
伊语悠然道：“想要解药很简单，你只要先把我体内的毒解开，我自然会慢慢的为你配解药。”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狰狞，咬牙道：“臭小子，这些天来你折磨老子也折磨的够了，看如今老子如何炮制你？！”
西门无缺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忽然嘶声道：“你。。。你。。。怪不得当时在猛虎林中，你对魔诀的来历毫不隐瞒，并且那么爽快的要跟我交易，原来你当时就已存心想让我染上‘麻黑散’，好让我放了你！”
伊语笑道：“你很聪明。”
西门无缺咬牙道：“你尽心尽力地教给我‘鱼龙百变’身法，并且我无论问你什么，你都毫不隐瞒，有问必答，原来你一直也都是为了麻痹我，让我认为你已经认命，你知道我总会在我父亲寿诞之前，将魔诀拿来问你！”
伊语悠然道：“你明白的已有些晚了。”
西门无缺眼中更愤恨，道：“怪不得虽然日子离我父亲寿诞越来越近，而你却丝毫没有惊慌绝望，我早该想到，像你这样的人，本不该对自己的生命如此看淡的。”
伊语更得意，叹道：“我自己的命，我一向看的倒还挺重的。”
西门无缺恨恨道：“早知如此，我本该让你来打开魔诀的。”
伊语冷笑道：“如果是我亲手打开魔诀，你早已是个废人，莫忘了‘麻黑散’是我封印的，我当然能让它散发出来。”
西门无缺也冷笑道：“你莫忘了，我如今已经知道是你盗走了土黄魔门的魔诀，你不怕我散布出去？”
伊语狞笑道：“你莫忘了你身边不可能永远都有西门世家的人跟着。如果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我立即会来取你小命，我敢保证，事后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找寻到我的踪迹。”
西门无缺凝视着伊语，忽然道：“我终于明白了两件事。”
伊语道：“哦？”
西门无缺叹道：“原来土黄魔门真的不知道魔诀是被你盗走的。”
伊语笑道：“第二件事呢？”
“原来你并不想杀我。”西门无缺沉吟着，缓缓道：“这一点，不论你是因为顾忌西门世家，还是想存心放我一命。我都很谢谢你。”
伊语大笑道：“不必那么客气。像你这样的少年，只要你嘴巴够严，我还真不舍得杀你。”
西门无缺眼中又露出那种奇怪的神情，缓缓道：“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句话，救了你一命。”
伊语一怔，随即大笑道：“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救我一命？哈哈哈。。。。。。”
伊语的笑声还没落下，他突然听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那是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的笑声立即变成了惨嚎。
他的鼻梁已经被西门无缺突然一拳打断！
然后西门无缺就慢慢的站了起来。
伊语捂着脸，眼泪都酸疼的流了下来，他惊骇地睁圆了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嘶声道：“你。。。你。。。你没中‘麻黑散’？！”
西门无缺将两只手的手指尖互相轻轻一拉，然后慢慢地从两条胳膊上褪下两只鹿皮手套。
右手的手套上，已是一片漆黑。
西门无缺随手将鹿皮手套扔到一旁，缓缓道：“我今天虽然不杀你，但是却要好好的教训你。”
说完，他竟猛地骑到了伊语的身上。
挥拳猛击！
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到伊语的身上、脸上。
酒窖里一时间充满了惨叫声。
良久，惨叫声终于停了下来，酒窖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伊语窝蜷在墙角里，他已被打得像条野狗。
西门无缺站在伊语身前，正拿着一张洁白的手绢，慢条斯理地擦着沾满鲜血的右手。
伊语的喘息声终于慢慢地小了，他嘶声道：“你早已知道魔诀上被下了毒？”
西门无缺微笑道：“好像是的。”
伊语牙呲目裂，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道：“你刚才的一切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西门无缺随手将手绢扔到一旁，喃喃道：“怎么随便演演戏，他就相信了呢？”
伊语绝不相信，他嘎声吼道：“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西门无缺淡淡道：“刚才我好像都已经都说过了。”
伊语嘶声道：“从猛虎林时，你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西门无缺叹道：“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怀疑的话，怎么会直到今天才打开油纸包呢？”他又喃喃道：“像这么笨的人，我好像还从来没遇见过。”
他姿势优雅的略提衣摆半蹲下，将油纸包中的魔诀仔细地慢慢包好，放入怀中，站起身来。
伊语死死盯着西门无缺。
他为了取得西门无缺的信任，不惜每天挨饿忍渴，克制自己忍受侮辱，并且还将自己的独门绝学‘鱼龙百变’身法，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教给了西门无缺。他苦心算计着西门无缺必有一天会前来讨教“土元固髓诀”，然后必会中上“麻黑散”，到时自己就能交换得到一条性命。
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西门无缺早已算定魔诀上被下了剧毒。
他不仅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毫无招架之力的被痛殴了一顿。
他实在感到太憋屈。
酒窖里的喘息声又变得越来越粗重。
西门无缺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拿起放在铁架上的油灯，微微侧脸，淡淡道：“那半只烧鸡，你还是吃了吧。这最后几天，我会好好让你吃饱喝足的。”说完，迈步而去。
看着油灯光慢慢消失在拐弯处，伊语忽然白眼一翻，突然就像是滩烂泥似的歪倒在墙角里。
他又已被气昏了过去。
第十章 三兄弟的交谈
黄昏。
金黄色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西门无缺裸露的双肩上。
他正懒洋洋的半躺在浴盆里。
水温刚刚好，既不冷，也不太热，温柔的就像是少女的双手。
他觉得很满意。
他今天已将“土元固髓诀”通读了一遍。
这本魔诀只有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