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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高档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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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想都不想都脱口而出地问,“既然设计过关,为什么不通过?”
叶棠转过身来,话里夹带着一丝嘲讽,“你管这个叫衣服?”
向青顿时语塞,她不顾蔚云的阻拦夺上前质问叶棠,“这件连衣裙是我花了将近一星期的时间赶工做出来的,怎么就不是衣服了?你倒是把瑕疵指给我看看?”
叶棠的唇间溢出一声轻蔑地笑,“你这么喜欢这件连衣裙,穿上试试?”
向青心有不甘,当下就从人台模特上把衣服扒下来,拿着裙子去设计部的缝纫间锁紧门换衣服!料子顺滑,是她找言澈要来的高档货,立体剪裁是她忙活了好些天一次又一次尝试才成功的,怎么就这么入不了叶棠的眼了?
可刚一试上身,向青整个懵了。
胸围非常不合适,太大,由于是低胸,稍稍前倾就能将里面的风光一览无遗。腰围又太细,她硬是大憋气才把自己塞进裙子里,即便她的尺寸是根据人台模特来做的,也非常不合理。
裙摆就更不用说了,前头短的太短,后头长的太长,根本没有任何版型不说,拖拖拉拉的,跟服装市场里打折处理的旧货似得。
她的剪裁有问题,很严重的问题。
向青看着镜子,觉着这件衣服简蠢爆了……
亏她还洋洋自得,叶棠眈眼就知道她的衣服版型不合适。
磨磨蹭蹭在缝纫间里呆了近半小时,向青才敢抱着自己的连衣裙出来,叶棠是早就走了,设计部的人有条不紊地已经开始工作。
蔚云过来安慰她说,“没事,评鉴会每个季末都有,下次你肯定能再转正。”
向青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言澈知道了这件事,郁郁不满地拉着向青要去跟叶棠理论,让她一把拦下,“衣服不好就是不好,没其他借口。”
言澈不服,“你是设计师,设计才是你的本职工作,他有必要这么较真?”
向青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失望,“我自己多少斤两自己清楚,没必要再去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7

一夜细雨过去,天又冷了些,向青这才体会到,秋更深了。
窗外是高楼林立,阴郁沉闷的天际将整个城市都压在一股寒冬即将到来的严闷环境中。
向青含着珠钉抬起头来,颈上套着的皮尺垂在胸前,对左左姐的叮嘱谨记在心,“这里,腰侧的缝合要留点空余,随时要修尺寸的。”
她点头,继续埋头工作。
从前整天闲着无事可做,现在却忙得只能空闲啃啃面包,她是深刻体会到蔚云的辛苦了。助理的工作琐碎,做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喘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抽空画图了。
好在也亏得如此,她在除画图外的其他方面进步不小,设计部的同事们也都一个两个对她寄予了肯定。
日子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她其实也很自得其乐。
周末,她给赵由一通电话拉出来逛街了。
赵由是她大学同学,和她一样是本地人,班里其他玩得好的姐妹一毕业就各奔东西,只有她和赵由时不时还出来碰个面联络下感情。
赵由是个标准的白富美,上学的时候经常有人议论她,说不知道是不是做外围的,名包名鞋成天的换。向青看不惯那些人背后这么没来由讥讽赵由,又孤立她,索性凑上去跟赵由做了好姐妹。
后来才知道她父亲生意做得大,给学校捐了不少钱,沾她的光,向青四年里没少好吃好喝,过得那叫舒心惬意。
“你真就在Fiona呆下来了?服装设计虽然说着是蛮好玩的,但你的人生理想不是做艺术嘛?”赵由在各个专柜里闲逛,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向青说话,“我还以为你只是进去实习玩一玩,结果你居然这么认真。”
向青拿着各种款式的大衣和连衣裙在镜子前比对,“你不懂,服装设计绝对是一门艺术。就拿这款大衣说吧,从设计到裁剪再到做工都是一流,背后的面料是一刀裁下来的,靠着面料的重量形成的腰线。走线工整、羊毛手感绝佳,绝对是高档货。”
站在她们面前的导购员用一种哑然的表情看着向青。
赵由一怔,拿着向青手里那件大衣套了套,“是还不错,买了。”
向青哭笑不得,“这就买了?四位数呢!”
“不是你把这大衣夸得天花乱坠嘛,这么好的衣服才四位数,捡便宜了。”
导购把大衣叠在包装袋里,领着她们去付款,向青路过了Fiona的专柜,橱窗里一件木槿紫的连衣裙一下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简单到没有一点装饰的款式,全凭剪裁突出腰线,沉稳的紫色蕴着一股优雅高贵。
她有点心痒,拉着赵由进店里来回看了看。
不少款型都深得赵由喜欢,她试了又试,向青则在犹疑中还是把那件紫色连衣裙拿在了手里。
买衣服这件事凭的就是眼缘,看上一件了,看其他的都不入眼。
手上的这件正是她的尺寸,她拿去了试衣间,刚套上就有点惊艳到了——哑光的面料低调奢华,小小的V领露出隐约可见的锁骨,拉长颈部的线条,腰线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弧线。
一从试衣间走出来,赵由都冲上来拉着她左看右看,“这个颜色看着有点不好驾驭,居然这么衬你的皮肤,真的不错!”
是不错,向青在镜子前转了转,这个款式拿捏的分寸相当合适。
一件有设计感的衣服只需要突出一个重点,再往上面堆叠元素就越显得累赘,而这个款型的重点便是它的颜色。
向青为这个设计师的理念折服,而且她已经不舍得再将衣服换下来了!就是这个价钱让她有点肉疼,完全超过了她心里可承受的范围。
赵由推着她说,“喜欢就买下呗,女人能有几年青春?不对自己好一点怎么行。”
“有道理!”向青咬咬牙,毅然掏出了钱包,“买了!”
周一,Sue将销售报表呈到了吴之歆的面前。
办公室里点着用以舒缓情绪的香薰,而吴之歆依然眉头紧拧,表情凝重。
叶棠的“紫韵”成为当季销售量最高的款型。
吴之歆很头疼,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那是她的得意门生,她一手教出来的,她以全部的青春时光一点点将他提携成一员悍将。
她问Sue,“何菲那件事……你怎么看?”
Sue端端正正站在桌前,微低着头说,“我想……事情应该是真的。若不是她自信手里攥着叶棠的把柄,不至于嚣张到拿抄袭的作品来应付评鉴会。她只是没有料想,叶棠会是这样的态度。”
“呵……”吴之歆从唇间溢出一声冷笑,“叶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他是宁可鱼死网破,都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的人。何菲这点手段想拿下他?真是可笑。”
她说着,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林春桦给的条件是真的不错,不单是叶棠,我想即便是你,都是抗拒不了这个诱惑的。”
Sue淡淡笑了,“我没有叶棠那样的本事。”
“Sue,你是圣马丁毕业的优等生,你的水准我是信得过的。可叶棠……他实在是个设计方面的天才,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也在我意料之中。”
吴之歆的话里已经带了些微的疲倦,“Fiona能成为今天国际一线的品牌,全靠他一人支撑。即便我知道他有了二心,可还是要仰仗着他——你老实说,我是不是很小心眼?现在的我还有能耐能降得住他,再过一段时间,他可就要踩到我的头上了。”
“我想,叶棠未必是那样的人。”Sue依旧不失偏颇的保持中立,“您与叶棠的关系,非林春桦与他可比。我认为在这件事情上,除了何菲的一面之词,没有任何的证据显示叶棠已经投靠了林春桦。在事态未清之前,还请您慎重作出决定。”
“Sue,你真是个乖巧温顺的姑娘。”吴之歆的目光看向了窗外暗沉的天际,“可你忘记了,叶棠与你不同,他是匹凶悍的饿狼。你先出去吧,我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
Sue应声,正要出门,吴之歆又问她,“你认为言澈怎么样?”
“他非常有才华,为人和善,与叶棠是完全不同的人吧。”
Sue说完,便转头与吴之歆示意,离去时轻手将门带上,留下吴之歆一人长吁短叹。
上班时间,Fiona的走廊上静寂无人。
Sue的高跟鞋踏过大理石的地面发出嗒嗒的响,走过设计部时,她的目光掠过正埋头裁布的向青,继而不着痕迹地抿唇一笑。
走廊的转角处是言澈的办公室,她扣了扣门,继而推门进去。
总监大人正闲来无事地打着他的游戏,噼里啪啦把键盘敲得很响,Sue凑头过去一看,格斗游戏。
一声“K·O!”
他很满意,一把推了键盘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纸老虎怎么说?”
Sue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优雅地交叠着双腿笑容款款,“还能怎么说?既依仗着叶棠又担惊受怕叶棠会不会抛下她和Fiona一走了之,更不能容忍叶棠一天比一天爬得更高。按理更年期早过了吧?还这么神经兮兮的。”
言澈哈哈大笑,“Sue,你的中文可越来越好了,谁教你这些词的?”
“最近看了不少晚上的热播连续剧,你们的电视剧很有意思,都是父母夫妻之间的故事,一演能演上四十集,不少情节很有意思,虽然不大能看懂。”Sue把何菲的离职报告交给言澈说,“你怎么处理她?”
“既然是有过许诺的,肯定是要兑现的。”言澈漫不经心地一句话带过,“先随便找个服装工作室让她呆着吧,跟她说暂且委屈半年,待我坐上了首席的位置就将她聘回来,到时候设计部让她坐你现在的位置。”
Sue对这件事不发表什么意见,倒是突然问起,“那天叶棠拿了向青的设计来给我用,那个向青……对时尚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她会超越叶棠,时间问题。”言澈转了椅子,目光看向窗外层层乌云里流出的光线,“时尚是要靠作品说话的,不论你服不服,我们暂且都达不到叶棠的高度。”
言澈眼里隐着深沉,像是笃定一般的又重复说,“我看得出她作品里与众不同的闪光点,我相信她会超越叶棠。”
Sue不经意地撩过自己的长发,淡然处之,不作置评。
言澈把玩着一支签字笔,随口提起说,“Sue,你真的想清楚要与我站在同一阵线?如果我没有把叶棠拉下来,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Sue表情平静,“你们中国人有句话,狡兔死,走狗烹。就眼前的情况来看,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言澈似是很满意,悠悠地说,“有时候我很同情叶棠。他是个好徒弟,可吴之歆却不愿意相信他,半生的师徒情谊?说来也不怕人笑话。”
“可面对何菲莫须有的指责,他却一句话都没有。”
Sue摇了摇头,表情却是玩味的,“我没见过比叶棠更蠢钝的人,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8

向青今天请了假来春景山看望自己已经过世的老师。
秋日的春景山一片萧条,枯木落叶无人收拾,她放下了手里的白菊花,细心擦拭着墓碑上的遗照。
老师是她高中的画室老师,辅导了她近一年的绘画,她考上大学那会老师高兴地直抹眼泪,跟自己闺女有出息一样。
可惜她刚接到入学通知书,医生就下了体检报告,癌症。
一转眼,已经两年了。
向青在墓前站了一会,跟老师说了说自己的近况,虽然没走专职绘画这条路,但服装设计的工作她做得很愉快——人生嘛,想法都是常常会改变的,最主要就是自己开心。
她转头,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正低着头站在下面一排的墓碑前,她略微起疑,顺着台阶走下去,待看他的脸,不由得还是一惊。
居然是叶棠。
见她来了,叶棠只是点头示意。
向青没想会在这种地方碰见他,打招呼都显得有点尴尬,何况他今天一袭黑色的风衣站在这墓地里,手里捧着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竟显得孤寒料峭。
她伸头看了眼墓碑上的两个人:叶铭,安槿棠。
向青倏地反应过来,一个姓叶,一个名字里有棠字,这两位……应该是叶棠的父母吧?
她在杂志上看到过,叶棠十四岁那年父母便因车祸双双去世,此后叶棠一直由吴之歆抚养长大,所以叶棠才说,老师就如她的生母,是他绝对不会背弃的人。
向青的目光落在了他手里那束玫瑰,怎么会有人上坟送玫瑰?
她眈眼一扫,却见墓碑上安槿棠的生日就是今天。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长得很美,即便照片是黑白的,还是能看到她精心描画的眉毛,眼线微微勾着——十三年前这么化妆的女人可是很少的,向青突然很喜欢这个长辈,这一定是个猫一样灵巧的女人。
至于叶棠的父亲,眉眼深邃,脸部线条凌厉。仔细看得话,叶棠抿唇着的表情,与遗像里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叶棠俯身将红玫瑰放在了墓前,伸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墓上的灰尘。
向青忙从包里又拿了一方干净的手帕给他,“用这个,新的,我昨天买了两块带来的。”
叶棠依然没话说,接下了她的手帕,静默无声地将墓上每个角落都擦得干干净净。
末了,他站起来说,“走吧。”
向青注意到,他顺手将手帕揣进了口袋里,转头就往山下走,“你还回公司吗?”
她大惊,面前这个是她顶头上司,要是突发奇想给她布置个工作什么的,还有半天的假期估摸就得去见鬼了。
她思来想去没找到正当理由,扫墓的事已经做完了,下午按理说……是该回公司了。
叶棠见她没答应,就说,“既然没事,跟我去厂里一趟。”
向青在内心迎风流泪,奈何自己扫墓都能撞上BOSS,不想丢了工作,只能从命。
叶棠的车坐起来很稳,比言澈那货一会踩油门一会急刹车的,她感觉着才是个会开车的主。
当然,比较令她拘束的是,叶棠不爱说话。从上车这一路已经走了接近半小时了,他都一言不发的,窗外也没什么好景致,令她着实有点郁闷。
她实在是闲得发慌,拿了素描本和铅笔出来信手涂两笔。
停车红灯前,叶棠职业习惯转头瞥了一眼她画稿的内容——她不是在画设计图。
素白的画纸上画着一只手。
修长地仿佛静静地搭在什么上面,微微弯曲,指节圆润。手腕是纤细的,腕骨稍稍凸起。
他也是系统学习过绘画的人,知道她这抓得是动态。
叶棠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搭在方向盘的手。
向青有点不好意思,“你的手蛮好看,就随便画一画。”
她说完话脸不自禁烧红。
他仍是无言,待红灯转绿,驱车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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