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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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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睿敏没出声。真要细究起动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原是堵车堵得心烦,上前看个热闹,但一见到那个纤细的身影,完全孤立无援的样子,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什么都忘了。

犹豫一会儿他开口:“上回在塘沽,我把事彻底办砸了。”

严谨马上把脸部所有能皱的地方都皱了起来。

“难怪,走的时候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的,你对人做什么了?”

“我揣着别的心思去的,临时又改了主意,结果乱了步子,一塌糊涂就败下阵了。”

“嗨,就这么点儿事。”严谨摸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子茬,笑得不怀好意,“我以为你要霸王硬上弓呢。不过那小妞儿是有点儿意思,看人的时候吧,眼神刷刷刷,象在剥人衣服。”

程睿敏哭笑不得,脸埋在沙发里不理他。

“人不甩你对吧?”严谨挤兑他,“泡个妞而已,有你这么费劲的吗?真给兄弟丢人。”

程睿敏直后悔自己多了一句嘴。

严谨还在继续:“当年老二就是个傻子,没成想你比他还傻。就说那个徐悦然,当初我怎么劝你来着?甭跟她墨叽,生米煮成熟饭先娶回家,再哄她生个孩子,她就老实了,什么事业什么追求,狗屁不是。你不听,结果怎么样?鸡飞蛋打,到手的鸭子,飞了!”

程睿敏只回他两个字:“滚蛋!”

“啧啧啧,真不和谐。从小你就这样,没词了就开始犯浑,几十年了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回家见你亲爸爸,还要抓着我壮胆,瞧你那点儿出息!”

程睿敏索性抓起靠垫闷在头上。

严谨望着他嘿嘿笑,总算报了农民企业家的仇,心满意足地站起身。熟门熟路摸到卫生间。

今天他也吃了不少亏,颧骨和眼角都挂了彩。

正到处寻找创可贴,严谨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声问:“小幺,你那心上人,叫什么来着?哦,谭斌,你得和她对对口供你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他。

严谨对着镜子咕哝,“挺漂亮一妞儿,怎么起个男的名字?”

等他收拾清爽出来,程睿敏仍在沙发上维持着原姿势。

严谨走过去碰碰他:“小幺,床上躺着去。”

程睿敏没有任何反应。

严谨吓一跳,急忙凑近,见他呼吸均匀,表情和缓,原来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

他摇头,不明白做得如此辛苦所为何来。

这时什么地方传来隐约的手机铃声。声音闷闷的,似被什么东西捂着。

四处寻找,终于在沙发靠垫下发现程睿敏的手机。他无声骂一句,用垫子卷起手机离开客厅。

手机还在响,屏幕上闪动的,是“谭斌”两个字。

严谨眼珠转了转,按下接听键凑在耳边。

谭斌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喂“了一声,立刻道歉:“对不起,打错了。”

她挂了电话,看着号码直纳闷。

这是她从保存的短信中拨过去的,按说不会出错。

再试一次,依然是那个陌生的声音,“Hello!”

她犹豫:“请问这是13901xxxxxx吗?我找程睿敏。”

这个号码她已经可以背下来。

那边说:“号没错,可是小幺不方便,妹妹你有事,跟哥哥说一样的。”

印象里管程睿敏叫“小幺”的,只有一个人。

谭斌想起他的脸,却记不起他的名字,只好跟着他顺嘴胡诌,“那就麻烦哥哥了,请程睿敏接电话好吗?”

“不是我蒙你,小幺真不能接电话。”

谭斌迟疑一下,“他……他没事吧?派出所找我问话,我刚知道他被人砸了两下,伤着了吗?”

“哎哟妹妹,真让你问着了。”严谨一脸坏笑,声音却显得沉痛无比,“小幺他伤得很重,疼得死去活来,这会儿连床都下不来了。”

他往客厅方向看一眼,心说天地良心,我可一句谎话都没说。

手机里立刻没了声音。

“喂喂……”

谭斌的声音再传过来,已经变得干脆利落,“告诉我地址,我现在过去。”

严谨抬头看看天色,窗外阴云压境,一场秋雨眼看就要下来了。

他笑笑,“好,我说你记着。”

第41章

严谨抬头看看天色,窗外阴云压境,一场秋雨眼看就要下来了。

他笑笑,“好,我说你记着。”

种子已经播下,至于长出什么样的果子,那该是当事人的烦恼,他已经尽力。

门铃响起时,程睿敏正在书房处理邮件。

以为严谨忘了东西去而复返,甚至没有从门禁里看一眼,他就按下开门键。

门一开,门里门外的两个人都愣住。

程睿敏从浴室出来不久,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额角,身上只松松系着一件浴衣,胸口肌肤若隐若现。

“小谭?”他在慌乱中退后一步,差点被门口的地毯绊倒,“你……你怎么来了?”

谭斌同样感觉局促。,目光闪躲,不知道落到什么地方才合适。

不过她最先恢复常态,视线挪到他的脸上,装出没事人的模样。

“对不起,我在门外等一会儿。”

程睿敏回过神,赶紧勒上衣带,让出通道,“请进请进,你先坐着,我换件衣服。”

如果没有看错,他居然红了脸,逃一样离开客厅。

谭斌在沙发处坐下,低头笑一笑。

一照面,她就知道自己被人涮了。

虽然下午见过面,直觉没有严谨说的那么严重,但她心中忐忑不安,不顾黄槿的劝阻,执意打车过来。

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竟遭遇春光乍泄的场面。

她怔怔看着程睿敏走下楼梯。

他已换过T恤和运动裤,步履从容,但留意观察,依然能发觉异样。

手臂动作颇为僵硬,坐下时小心翼翼,背部似无法挺直。

谭斌的心仿佛被人揪住。

来的路上无数次回想当时的情景,一遍遍在心里模拟着,如果换做自己,会不会不假思索地扑过去?

但她最终发现,即使是沈培,她也不能完全保证,电光火石的一刻,自己能够以身相代。

有什么事正在发生,再迟钝也该明白了。

那一天的云层压得很低,黑压压似夏日暴雨前的一刻。

她在出租车的后座,将额头抵在车窗上,双眼渐渐泛红。

世间无数人相遇相离,缘起缘灭,时和运缺一不可,早一秒晚一秒,都只能擦身而过,注定是过眼烟云。

她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想说。

“喝点什么?”程睿敏问她。

“不用,谢谢。”谭斌摇头。

的确是什么也喝不下,从看到沈培那只鞋开始,感觉就象吞过一块焦炭,从口腔到食道,一直烧灼似的疼痛。

程睿敏微笑:“身体好点了?你怎么过来的?”

便装的他看上去年轻而放松,与平日西装革履修饰整齐的程睿敏不太一样。

“打车来的。”谭斌如实回答,“我打你手机,你朋友接的,说你伤得很厉害,伤得……不能活动。”

“这小子……”程睿敏笑,总算明白,严谨临走时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小幺,背伤了,腰还是能动一动的。”

他又说:“本来想教育教育那公母俩,不过……咳,再等等,没准儿有个理由,让我心一软,能放过他们。”

谭斌沉默地注视程睿敏。

纵使千言万语,她能说的话,也只有一句:“今天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我自己闯的祸,连累到你和你的朋友,我很抱歉。”

“你想太多了。”程睿敏望着她,“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这么近的距离,看得到她眼中的伤感和迷茫,可即使近在咫尺,他依然触不到她的手。

他退后,靠在沙发上,柔软的丝绒面料,并不能减轻背部的疼痛。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玻璃窗外的云层却是越压越低,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室外就黑得象深夜,空气中始终酝酿着一种不安的气氛。

程睿敏起身开了顶灯,

谭斌抬头,尚未说话,天空中电光霍然一闪,几秒钟后雷声炸响,轰隆隆一声接一声,近得如在耳边,雷雨风把露台处的纱帘高高卷起。

不消片刻,豆大的雨点先落了下来,接着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谭斌站起来,惊异地问:“冰雹?”

程睿敏探头看一眼,“是,还挺大。”他想关上露台的推拉门,却无法如愿,稍微用力,背伤就象撕裂一样。

他倚着门框定定神,谭斌已经走过来,拉上门站在他身边。

他隐忍的表情,并未逃过她的双眼。

“你坐下好吗?能不动就别动。”她望着他,是祈求的口气。

程睿敏只得朝她笑笑。

片刻后天色亮了许多,蚕豆大的冰雹霰弹一样四处跳跃,弹在玻璃上啪啪作响。

“今年天气真怪,秋天了还有雷雨和冰雹。”程睿敏说。

“嗯。”谭斌分明走神。

她想看看他的伤势,又觉得唐突而冒失。

程睿敏极力想驱散凝滞的空气,于是继续刚才的话题:“派出所找过你?”

“啊?对,他们找我问话。”

一天之内,两次和同一个派出所打交道,想起那个片警惊异的表情,谭斌嘴角有一丝无奈的笑。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

谭斌低头,有点儿惭愧,“前面照实说的,后来的场面,我说被伤至脑震荡,不小心就把油门当作刹车,他们一直追问,我一口咬死,就是错踩了刹车。”

“挺好。”程睿敏笑笑,“严谨要和你对口供,我告诉他,他根本没有见识过Sales忽悠人的水准。”

谭斌更加羞愧,“不好意思。”

“以后千万小心,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遇到不讲道理的,能忍则忍,你得先保证自己人身不受伤害。”

“我知道。”谭斌点头,随后补充,“你也一样。”

她抬起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复杂的含义,足以让程睿敏将目光避开。

他迟疑,虽觉难以启齿,终于还是问出来,“那……男朋友的下落,有没有进展?”

“有。”谭斌的声音很低,“警方今天找到他的手表和相机。”

程睿敏挑起眉毛,微觉意外。

“手表和相机?”

“是,有两个人用它们和牧民交换食物和衣服,据说,那两人的样子,很象警方通缉的毒贩。”

程睿敏心里咯噔一下,张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如果沈培真的在草原中和逃犯遭遇,的确是凶多吉少。

他伸出一只手,手指无意识地涂抹着茶几上的水渍。

他很少有这种不知所措的动作。

谭斌勉强一笑,“我觉得……还好吧,总好过……好过……生死不明。”

她的声音颤抖,然后哽咽,最终没能忍住,深埋下头,手遮着额头和眼睛,双肩和背部剧烈发抖。

程睿敏挪到她身边,踌躇良久,轻叹口气,只把手放在她的肩头,安抚地拍着,就象他平日安慰沮丧的下属。

“警方还在找那两人对吧?”他勉强组织着措辞,自己都能感觉到语言的无力,“他们现在最想的,是活着逃脱追捕,不见得有伤人的心思。你安下心,再等几天,说不定就有消息。”

这一次谭斌却很快平静,抬手抹去眼泪,“对不起,我失态了。”

程睿敏慢慢退回原处,“明早去雍和宫上柱香许个愿吧,都说雍和宫的香火是最灵的。”

谭斌一怔,“我不信佛。”

“看得出来。”程睿敏温和地说,“我也不信。但是那个地方,也许能让你感觉到平静和希望。而奇迹,只有你真正相信的时候,它才会出现。”

谭斌低下头不说话,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外面冰雹的声音渐渐止了,只剩下单调的雨声,似瓢泼,不见丝毫雨停的迹象。

客厅电话此时骤响,程睿敏说声“对不起”,走到书房接听。

笑声一传出来,便知道是严谨。

“喂,上手了没有?我没搅黄你的好事吧?”

程睿敏异常恼火:“你把人巴巴地骗来,这么大雨怎么办?你滚过来,把人送回去。”

此处是别墅集中的地方,很少有空出租车经过,天气不好的时候更加困难。

严谨笑得直喘气,“程小幺,这是多好的借口啊,老天都在给你创造机会,你再矫情,当心天打雷劈。”

“少废话,赶紧开车过来。”

“老子没那闲功夫。”严谨一字字说完,扑嗒一声挂了电话。

程睿敏气得说不出话,站在窗前犹豫很久。

他回到客厅,发现谭斌站在楼梯过道处,正仰脸注视着墙上的照片。

楼梯下的空间长约六米,十几平米的墙壁上,挂满了相框。

那些镜框是程睿敏从世界各地搜寻来的收藏,各种材质都有。

其中一部分黑白照片,颜色已经发黄,显然经过了不少年头。

谭斌看到戴着红领巾的少年程睿敏,一位五六十岁的清瘦老人搂着他的肩膀,身后是S大著名的标志。

更早一些的,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两人,眉眼的神韵颇为相似,那女子脂粉不施,身上的装束是八十年代初的服饰,但五官秀丽,笑容温柔,竟是难得的天然美女。

一路看下来,谭斌隐约觉得少点什么,却又想不起为什么。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的话就不说了,说了也没有用,对吧?

周末两天接着更。

第42章

此刻让她目光定格的,是一幅彩色照片。

三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并肩勾腿坐在石栏上,对着镜头笑得青春灿烂。

虽然年少青涩,但容貌与今日相比,似乎并无太大变化,一眼就能认出。

照片中的严谨咧着嘴毫无顾忌地大笑,程睿敏则笑得收敛,头顶却直直竖着两根手指,乍一看象蜗牛的触角。而手指的主人,一脸无辜地看向前方,笑容纯真清澈。

他的形容在三兄弟中最为出色,五官轮廓分明,谭斌不由凑近多看了两眼。

程睿敏静静地站在书房门外,她看照片,他看她背影,两个人都没有动。

客厅内一时间没有别的声音,四周只余雨声不停。气温在雨后骤然下降,近灯光处似凝起一层雾气。

直到谭斌转身,发现程睿敏就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

“对不起。”她立刻道歉,“一时好奇。”

程睿敏的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墙壁上,然后他笑一笑,“没关系,挂在这儿就是给人看的。”

谭斌问:“三剑客?”

“对。高考完拍的,挺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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