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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只管挖坑不管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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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扶摇垂头丧气,“我想学骑马……”
凌云天继续伸着手,“我教你。”
手掌上传来一阵暖意,赵扶摇相对于他而言娇小的手搭过来,抬头仰望着他,凌云天牢牢握住,莫名地想起承天派后山某个黄昏逢魔时刻,他从埋尸体的坑里睁开眼,仰望当时那个要拿铁锹拍死他的小姑娘。
时光流逝,时空交错,一晃儿这丫头已经把江湖弄得地覆天翻。
用力一拉,赵扶摇被凌云天轻巧地拉到马背上,鉴于赵扶摇先前表示要学骑马的豪言壮语,凌云天让她坐在身前,把缰绳交到她的手里——当然,他自己也是不敢放手的。
心思旖旎归心思旖旎,他还没犯浑,不想当着温弦还有小豆子云纤他们的面被丢脸地掀翻在地上,以赵扶摇的累累前科来看,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出发!一度山庄!”赵扶摇意气风发,高喊一声,回头对凌云天笑。
凌云天弯起嘴角,以环抱着赵扶摇的姿势教她一抖缰绳一夹马肚,千里马扬起前蹄长嘶一声,马蹄声响向前窜去。
云纤和云曦云芝默默在后面看着,然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看来这位公子那是相当地得宠啊……

53

靳梅城从前不叫靳梅城;只是一个不大富庶的小镇;大大小小百十来户人家;从镇头走到镇尾也用不了一天光景;镇上住民基本上都认识彼此,多少还有点沾亲带故。
东家长啊西家短,一点子风吹草动不一会儿全镇子都能知道;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地方。
但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五年前;江湖名宿“仁心仁术”谷一奇带着谷家大大小小连带着丫鬟仆从护院守卫落户这个小破镇,建起气势恢宏的一度山庄,并顺带种了满镇的梅花,十里花海尤嫌不足;又种遍了附近大大小小的山野。
那年冬天;整个镇子被苍茫白雪和漫山漫镇血色红梅染遍,远远望去仿佛烧着了一团火,璀璨热烈到震撼人心。
自那以后,小镇以上来来去去的陌生人士越来越多,安家落户的外乡人也络绎不绝。
很快,荒凉小镇变成繁华大城,而靳梅城的名字也不知道谁第一个叫出来,最后渐渐被默认,最后由一度山庄的庄主亲自题字,由工匠刻在了城门上。
而五年之后,谷一奇血溅一度山庄,有住在山庄附近的人说,那天整个山庄十步一横尸,暗红色的血液铺天盖地,血腥味浓到人们再也闻不到别的味道,那溅满山庄的血色,像开了一庄妖异的梅花。
“吁——”赵扶摇有模有样地拉了一下缰绳,试图把身下的千里驹给哄得乖乖停下来,前面不远就是城门,她还不想狼狈地被驮进城去。
但很显然她失败了,胯=下之马对她的行为无动于衷,撒着欢儿向前狂奔,那一刻的表现简直像是要自由飞翔。
赵扶摇手忙脚乱地又夹马肚又拽缰绳又出言安抚,可惜显然它丝毫不想领情,“喂喂喂要撞了要撞扁了!”
她试图诱哄着马停下来,如果马有思想,一定在想,它又不是傻叉它才不会去撞墙,但它没法儿说人话,于是喷了个响鼻,从动作里表示了对背上之人的不屑。
赵扶摇哭丧着脸极力扭头,“怎么办啊小凌子,啊啊停不下来了,啊——轻点啊……”
云纤等人跟在她们身后,耳边相当淡定地听着赵扶摇发出奇怪的呻=吟,自觉地落后一点距离。
凌云天忍笑使劲一控缰绳,随风奔跑自由是方向的马儿被拉得前蹄高高扬起,终于长嘶一声,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原地嘚嘚地踱步。
几个人一路风尘仆仆,都有些灰头土脸,尤其是赵扶摇,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真是充满新奇,加上教她的人是凌云天,更让她兴奋不已,整天拖着凌云天在马背上颠啊颠。
等新鲜劲一过,纵马驰骋的后果就出来了,全身上下简直像是被摇散了架一样疼,尤其是屁股,还不好意思说,再骑马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扭来扭去。
凌云天就更无语,赵扶摇靠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他也受罪不是。更何况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云纤、云曦和云芝三个人总是时不时地打量着他,用一种让人一看就觉得充满内涵的眼神。
他被看得浑身都不对劲儿,还有苦说不出。
“大家先下马休整一下再进城。”凌云天喊了一声,自己率先跳下马,然后把赵扶摇抱下来。
赵扶摇一边踹气儿一边一手插着腰,心想她一定得练轻功,必须得练轻功!凭什么别的大侠妖女风动尘香来无影去无踪半空里身影潇洒,她连上下马都那么难?
归根究底,就是她啥也不会,就会三儿剑招。
按凌云天的说法,她现在体内内力充沛,所欠缺的只是怎样正确地使用而已。而武功招式就像书生的笔,是外在工具,满腹经纶的人也得通过笔墨才能把文章写出来。
嗯,这个比喻是她自己想的,并为此沾沾自喜了很久,认为自己终于表现得稍微像个文化人了。
赶路的这些天晚上投宿,凌云天都会默默地来她房间帮她进行每日例行运功,顺便继续教她认字,别的……嗯,别的什么都没做!真的!
虽然每次被云纤她们撞见,都会用“这位公子他又进圣女大人房间了”的审视眼神一路盯着,但其实他们真的很纯洁……的吧。
她才不要说出来当时凌云天的原话是:“武功招式就像你的铁锹,你会挖坑也得用它才能把坑挖出来。”
……当时赵扶摇觉得自己一定很想一铁锹拍在凌云天头上。
“靳梅城从前在一度山庄的管辖范围内,如今谷一奇一死群龙无首,紫焰门当下正处于风口浪尖,圣女大人又在多人面前露过脸,此番进城诸位都需易容。”
凌云天见云纤她们都下马来了,环顾一圈高声说,见大家都同意就着手准备。
他原本想照着上回的模样和赵扶摇小豆子易容成一家三口,但这回多了云纤三个,易容成乡野猎户就不太合适。
哪个猎户人家还请婢女的,太不像了。
最后大摇大摆进城的,是个一看就腰缠万贯家资丰厚的纨绔公子,身后跟着四个如花似玉的婢女,身边还带着个书僮。
这一行人高调虽然高调,但富家子弟什么的对武林中人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人,生意人家对他们倒更在意些。
“客官,客官从何处来?客官一看就是人中龙凤,要住店不?还是打尖?我们寻梅客栈……”
一个男人凑上来,对着凌云天打躬作揖,堆了满脸的笑。
凌云天扮纨绔子弟扮得深得其精髓,手中扇子哗啦一声打开,挺着胸摇晃两下,略低头斜睨着那男人,拖长了调子漫不经心地说:“这城里——最好的客栈是哪家啊?”
“哎呦公子!您算是问对了人了,这整座靳梅城中哪个不知道,我们寻梅客栈是最顶尖儿的,上房包您满意!”
“那便带路吧。”
“好咧!”
路边一个面摊上两个带刀汉子正在吃面,看了凌云天一行人一眼,毫不在意地回过头去高声继续谈笑。
“李兄,你说若捉到了那紫焰门的门主,该当如何?”
他对面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一口气把面前的面汤当酒一样喝了,一抹嘴唇用力一拍桌子,震得那木桌子整个儿颤,大大咧咧地说:“还能怎地!千刀万剐给谷庄主报仇!紫焰门那群魔头,爷爷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哎,可惜了谷庄主这么好的人,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都什么世道。五年前那场围剿,怎么没把紫焰门给全灭了!”
“嘘——这事儿可不好提。”
凌云天他们正路过,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到耳中,赵扶摇竖起了耳朵,精准地捕捉到那句“五年前的围剿”,眉头一皱,去看凌云天。
凌云天原本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听他们说要把紫焰门门主抓去千刀万剐还听得挺开心,待听到那一句五年前,似乎脸上有阴霾之色一闪而过。
赵扶摇心中不解,什么事情那么神秘,还不能提?五年前的围剿,紫焰门遭遇过围剿?那……前圣女秦思远的叛出紫焰门,跟这场围剿有关系吗?
她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点儿什么东西,那感觉却像浮光掠影在脑海里迅速划过,再想回忆已经无从找起。
很快,她就没时间考虑这个了,因为她终于看到了靳梅城中最豪华最顶尖的客栈——一间可怜兮兮地缩在两幢美轮美奂的店面中间的屋子,目测装上十几个人就够呛。
一块破了个角儿的木牌匾欲落不落地挂在门上,上面题着寻梅客栈四个小字,真真是愁死个人。
赵扶摇现在可算是明白为啥店小二还得亲自去城门口拉人,不这样,谁瞧得见他们这家店?
凌云天看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要走,手中扇子异常配合地唰地一声合起来,脸上挂上怒容。
那小二一看慌了,赶紧上来拉人,“哎哎哎公子您别急着走啊,您别看外面这样,里面好着呢。那什么,败絮藏金玉!若是对厢房不满意,后头还有个专门的套间小院子,住进去那叫一个清静幽雅!”
他一急脸上汗都快冒出来了,让赵扶摇愈发怀疑所谓的院子究竟什么模样,这样说起来,当初她那个小茅屋也能说是雅间,还附带整个山头呢。
偏凌云天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疑问道:“果真?”
对方一看有转机,立刻小鸡啄米一样拼命点头,“真!真!绝对比真金还真,您就请好儿吧!”
若是单独的小院子,对他们去夜探一度山庄倒是真的再好不过,且这里实在不引人注目,高调如果高过头也是适得其反的。
在这一点上,云纤显然也是相当赞同他的想法,只暗中递来的那个“圣女大人没白宠你”的眼神让凌云天差点儿寒毛直竖。
进门掌柜的见有人,比小二还要殷勤热切,怕是好几天没见着一个人了。几人去看了那套院子,倒是出人意料,并不是非常破败,环境也可以,除了不算大,当真算得上是清静。
——至少无论怎么说,总比温弦那个地方破掌柜又大牌的地方好多了。
说起来,赵扶摇到现在都没想通,那人在那种地方开客栈干嘛呢,真的有人住?
“对了公子,靳梅城好玩儿的地方多,只若是遇到江湖人,还是避远些,自从谷庄主……哎,听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近日来了。”
那掌柜叹息道。
“大人物?”凌云天听到一度山庄的消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叫什么什么公子的,我们老百姓也不懂。”
赵扶摇听到什么什么公子,下意识地接口道:“七弦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P菇凉滴霸王票,╭(╯3╰)╮
总算……小扶摇也当一回侍婢喽
小凌子一定在内心狂笑,翻身做主人神马哒

54

“啊对!依稀就是这个名字!”掌柜的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然后又疑惑道:“这位姑娘莫非也是江湖人士?”
凌云天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挡住赵扶摇笑道:“哪儿有的事;婢子闲来无事不过爱听些江湖掌故罢了。”
掌柜的开客栈迎来送往;焉能不懂看人脸色;不该说的话绝对不多说,见这位公子明显嫌自己再杵在这儿就碍眼了,连忙岔开话题道:“那几位贵客随意;有什么需要随时叫人就行;贵客赶路也累了,小的们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说着朝身边站着的小二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退下去,很快不见了人影。
凌云天听脚步声确实是走得远了;回头看赵扶摇一眼。赵扶摇吐了吐舌头;她也不是故意,就是对那什么什么公子在酒楼那一次印象挺深,顺口就说了。
话说回来,那个七弦公子怎么那么奇怪,她到哪儿他就出现在哪儿。等等等等,或者其实是,他到哪儿她就到哪儿?
呃……感觉这个七弦公子可真爱凑热闹,他一定觉得过日子好无聊,才到处找乐子。
而凌云天想到的是,看来一度山庄的血案确实其中还有蹊跷,按七弦公子以往的行为来看,若是此案确凿无疑凶手已经板上钉钉儿,他是不会来这一趟的。
只是到现在,他还是没看透,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不过算算日子,七弦公子和他们几乎同时到达靳梅城,而上次一别还是在承天派江州分舵,说明季成峰那边的事情应该被这位长袖善舞的掌门大人解决得差不多了。
更有甚者,季成峰等人也快到靳梅城也不一定。
他想得入神,刚才看赵扶摇那一眼就没有移开。
“贾公子,你那是什么眼神?圣女大人也是你能瞪的么?”云纤看凌云天没了外人还在装,一副没大没小的模样就怒了,圣女大人真是把这人宠上天了,还敢反过来瞪人?
“……属下知错……”凌云天生生被噎着了,不好多说什么,半天挤出四个字来,就听赵扶摇噗嗤一声,显然是没绷住笑出了声来。
笑笑笑,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哼哼……
院子虽不大,房间倒也够住,一人一间绰绰有余,云纤分房的时候考虑了一下,还是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把凌云天的房间安排在赵扶摇的房间边上。
等众人散开打算各自回房休息的时候,她装作不经意路过凌云天边上,狠狠厉了他一眼,传音入密极度不满地说:“圣女年少贪图享乐,你可别错了主意,要一味撺掇着她胡闹,要你好看!”
凌云天摸摸鼻子,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枉,就差六月飞雪了。
他跟那丫头压根啥都没有好不好,要是以后自己的身份不小心曝光……他觉得他大概在紫焰门要混不下去了……
等人都退下了,连拉着赵扶摇的衣摆喊肚子饿的小豆子也被带走吃东西去了,凌云天收起了嬉笑心思,负手站在门口,望向东方。
那是曾经的一度山庄的方向,现在山庄建筑依旧在,却因为失去了主人,立时变得荒凉颓唐。
天际高远,这日算不得是个大晴天,浓云铺了半边天,太阳朦朦胧胧地隐在云后,偶尔洒下一点光线,时阴时晴。
看样子傍晚没准会下雨,若是雨势大起来,就算一度山庄留有些什么线索,也该被冲走了。
只是他们一行人的身份,不好青天白日地过去,若他自己便罢了,来去无所谓,加上赵扶摇,就难免不像独行那么利索。
可经过承天派那一次事变,他现在半点不敢把赵扶摇放到自己视线之外自个儿出去,再有什么意外,他对秦思远说过的要保护赵扶摇平安,就真成一句笑话了。
想到秦思远,他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位师妹及前任圣女的出走其实在他意料之外,当时围剿紫焰门,她浴血死守的模样还在眼前。后来是紫焰门对不起她,但秦思远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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