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湘春-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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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鸿兼给我饭菜和点心中都加了料,或许知道我身怀轻功,十几个婆子和暗卫也许镇不住我,便想用药将我制住。我在师兄提醒下早有发觉,便偷偷送信给师兄,师兄便托人告诉越瑶华,让越瑶华送了次糕点给我。否则我每天饭菜不进,就算没被云鸿兼的药放倒,也会被饿得没力气用轻功。
但饭菜也不能不吃,我做个样子,每样菜吃了两三口,便让人拿出去。只不过我的病还没好干净,这样拖下来,便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如此又过了几天,我为了节省体力,便每天躺在床上歇着,顺便等着师兄送信来。
这一日霜华将饭送来时,眼神尤为可怖。我看着鱼贯而入的侍女,不由愣了愣。
怎么这么多?
往日两菜一汤,今日却摆了满满一桌子,我就是想往秋海棠下塞也塞不住。
“三小姐,夫人特地吩咐为您备了这些饭菜,毕竟从明日开始,您就在东宫里头了。东宫里可不比云府,容不得这股散漫。”
这话顿时如惊雷般劈在面前。
我以为太子经过师父那么一闹,会稍微收敛些,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才会来云府,没想到居然心急如斯,中秋才过没几天,就急着催云鸿兼将我送进去。
霜华垂首说完便出去了,一桌子饭菜散出诱人的香味,对于我这几天没好好吃饭的人来说简直是折磨。
绮蓝看了看饭菜,惴惴问道:“小姐,吃还是不吃?”
我咬牙:“倒了!”
“可是……”
绮蓝还要再劝,见我昂首盯着她,才惊疑不定地将饭菜倒了。
绮蓝问道:“三小姐打算怎么办?”
我略显乏力地撑着眼皮,“跑。”
那几个婆子并非从早到晚都盯着我,白天齐齐出动,晚上便轮着休息。最难拿下的是暗卫,我在院子里过分顺从,致使暗卫自我关进来起便没出现过。时间紧迫,也容不得我一一试探,只能兵行险着了。
因此当我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出个“火”字时,绮蓝瞪大眼睛连连摇头,被我及时捂住嘴,才没将这个字叫出声来。
房里能点着火的东西很多,但除了一点点灯油外,能瞬间烧成一片的东西几乎没有。我与绮蓝商量过后,决定将那些供我练字的纸张贴在窗上,就能连起来烧着,伪造成房内着火的景象。
绮蓝殷勤献策,说我的帘幛与书册也能用。我痛心疾首地回头看了看那些珍品春宫,最终狠下心来,决定将它们付诸一炬。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逃出去了,我要多少,师兄就可以给我买多少。
白天这事不太好做,晚上我早早地吹了灯,等到外面婆子都歇下了,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在外面守着,便与绮蓝开始动手。
绮蓝特地留了一小碗米饭,我与她轻手轻脚地往窗上贴满了纸,夜黑风高的,外面也不怎么能看出来。房间门窗紧闭,还特地挪了桌椅堵住大门,即便着火也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
这事干完了,我将灯油用狼毫均匀地蘸了蘸,在纸围下方涂上灯油。绮蓝将帘幛撕成条状,又在纸张上围了一圈。好在娘给我的这间房间不大,诸事皆毕,不过半个时辰而已。
我不由感叹:“秋干物燥,最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绮蓝之前偷偷藏了两个火折子,我与她各拿一个,守在房间两侧,这样点起火来更快些。
临点火时,绮蓝郑重地对我道:“小姐,待会儿您趁乱先跑罢。”
我愕然:“为何?”
绮蓝摇头道:“云府暗卫看起来一般,实则高手无数,婢子会在后面拖着他们,小姐您先去国师府。”
我颤了颤:“那怎么行?”
绮蓝笑靥如花:“小姐先跑,这样才能来救婢子啊。小姐您看,婢子为了您能顺利跑走,还特地换了一身您的衣服呢。先前没跟小姐商量,还请小姐不要怪罪婢子才是……”
我眼角一酸,将灯盏放在地下,径直扑了上去。
周围窗子都被封住,唯有一点点微弱的月光透进来,我与绮蓝点点头,同时擦亮了火折子,凑到纸张边。
火起得比预料中快得多,明亮的火苗从我眼前擦过,惊得我往房中退去,与绮蓝抱成一团。
绮蓝道:“小姐,您有轻功,待会儿如果有暗卫来救火,您先逃出去。”
我抱紧她不说话,拼命地点头。
火烧了好一阵子,我已经与绮蓝在房里咳得头昏眼花,仍然没见暗卫来救火。
绮蓝咳得满面泪痕,将我衣袖揪得紧紧的,“小姐,怎么办……咳咳咳……”
我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被烟呛得头昏,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便对她道:“你我……咳咳咳……再等一小会儿,就算没能逃出去,也绝不能将命丢在这儿!”
绮蓝泪流满面地冲我点头。
正是这时,周围燃烧的窗子被人撞开,强烈的热浪将我与绮蓝掀开好几步,六七个黑影从破碎的窗子里闯入,直冲我与绮蓝过来。
绮蓝吓得闷声尖叫,被一个黑衣人抓过去仔细看了看,才一个手刀劈在她后颈将她弄晕,把她丢给另一个黑衣人。
我目瞪口呆,“你们这是做什么?”
我这话似是丢在深水潭里毫无动静,他们不做回答,竟拎着绮蓝就往窗外冲去。
家丁与婆子的呼喝声从窗外传来,我忍着咳嗽,在里面等了好一阵,只见外面十余条黑影往那群黑衣人逃离的方向追去,竟无人理会尚在火场中的我。
等到外面喧闹暂歇,我才运起轻功,从着火的房间中逃出生天。
云府的暗卫应当都追那些黑衣人去了,因此我一路有惊无险地逃出云府,总算是松了口气。在云府外面回头看了看,云府里火光冲天,不知云鸿兼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云府走水惊动了不少人,我趁乱往国师府逃去,有夜色遮掩,倒算不上困难。
我到国师府门前时,发觉国师府大门紧闭,外面没人守着,看样子圣旨一下,师兄也不得不收敛一些了。
我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出来应门。见来人是我,应门的小厮诧异一番,连忙将我迎了进去。
“云公……姑娘怎么弄成这样?您快去歇一阵子,容小的去通报一声。”
我疑道:“师兄不在么?”
他摇摇头,“君公子今日被圣上召入宫中训话去了。云姑娘还是在这儿等一会儿罢,君公子说不定待会儿便回来了。”
我点头,与他一同进了花厅,随手端起一盏茶喝了一大口,觉得茶有些涩,“我一不在这儿,你们泡茶就不挑剔了?这种水也能用来泡茶?”
那小厮粲然一笑,我愣了愣,才发觉我以前从未在国师府见过这张脸。
“这水的确不是用来泡茶的。”他言简意赅地道。
我惊骇至极,却眼前一花,径直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那碗饭是用来粘东西的,小时候用米饭往墙上贴纸,好用又不伤墙面,当然不知道现在用到现代墙面上会有啥效果了
33
33、到此踌躇不能去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很肥,借用沈璎璎的话,虐得我心旷神怡——咿——呀——
下一更在星期四,是个师兄师妹的小番外,然后就开始第三卷,千万别以为这里就结局了~
那盏茶委实厉害,一口灌下来烧得我腹内火烧火燎。
不知昏过去多久;我渐渐有意识时;眼皮子仍然沉得厉害,我难受得很;挣扎了半天才艰难开口:“水……”
几根冰凉的手指抓着温热的茶盏送到我颊边,我一阵寒颤,才费力地掀起眼皮,看向来人。
霜华拿着一盏茶水,面若冰霜地看着我;冷冷道:“三小姐快喝了罢。”
我颤着双手接过茶盏,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绮蓝呢……”
“还在找。”
我又望了她一眼;不再开口。
我很不幸地又回了云家。
那个小厮应当是云家派去国师府的人,守株待兔等我逃过去。昨夜那些黑衣人来历不明,应该是错将绮蓝当成了我。依现下这情况看来,绮蓝应当没有危险。
云鸿兼还算心善,另拨了一间破旧的厢房给我。我喝了茶出去在外面转了一圈,才发觉我在一间很不起眼的院落里,竟一时半会辨不出我身在何方。
然而眼下令我放心的是,云鸿兼似乎并不急着逼我入东宫。兴许是朝中又出了什么变故罢。我不在原先住处,看守我的人似乎又多了不少,绮蓝也不在身旁,无法与师兄飞鸽传书,令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更令我恼火的是,我竟在这种境况下病起来。
开始一两天不过有些头晕而已,便没让霜华瞧出端倪。尔后忽然厉害了不少,头疼得令我几欲疯狂,恨不得将头往墙上撞去,将自己撞晕了事。头疼的同时也没甚食欲,面前一桌子好菜却吃不进,也有些头重脚轻。
霜华开始还以为我是装病,可后来见我躺在床上,连起来的力气也没了,才真正着了慌。
之后有七八天,我都是昏昏沉沉捱过的,娘似乎来看过我,柳氏似乎也来过,可偏就没有师兄的踪迹。
我甚至以为,师兄是不是已经顾不上我了,想将我弃之不顾。
病中似乎又回到了师兄常带我去的城外临风湖,冰凉的水浪一波波拍在我脸上,我看着岸上师兄的影子,没心没肺地笑,却发觉师兄离我越来越远。我想从湖中爬出追上去,湖中水草却长了手一般,将我脚踝钳得钻心疼。
我喊了师兄好几声,师兄却自顾自地走,眼看就要消失在眼中。
“醒醒!”
似乎有谁在叫我。我在湖中挣扎半天,急得快要哭出来。
“云姐姐,你快醒醒!再不醒就真醒不来了!”
醒不来……
师兄不要我了,醒不来也好……
“云姐姐你傻啊!快醒醒!君公子就在你旁边,你再不醒他真要走了!”
脸上似乎被人拍了很重的一下,我竭力睁眼,额头因为发烧而滚烫,也烧得我目光有些扭曲,看不清床边站着谁。
一双温热的手贴在我脸上,亦有人在我身旁惊喜地叫出声:“谢天谢地!云姐姐你终于醒了!”
我揉了揉眼,才看清楚站在床边的是越瑶华,再看房内,似乎没有师兄的影子。
“云姐姐,我要不说君公子来了,你是不是都不愿睁眼看我?”越瑶华埋怨道。
我勉强一笑:“确实是醒不来,头疼得很。”
越瑶华道:“云姐姐,你这一睡睡了两天了,滴水不进,侍女给你喂水都被你吐出来,云相急得想法子请了太医出来,这才把你的命吊住。”
我问她:“你怎么知道?”
“事情传到太医署里,太医署里有君公子的人,知道了这事就告诉君公子,我得了消息就赶来了。云相没理由拦着我,我才能见到你。听闻前几日云府走水,你没受伤罢?”
她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头更疼了,“以后再说罢,你进云府来做什么……对了,绮蓝……”
越瑶华低声附在我耳旁道:“你的侍女被颛哥哥派的人救走了,颛哥哥因为他们救错了人,气得给他们各赏了十五大板。”
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
师兄与萧颛的消息,似乎通得太快了。
我迷茫道:“那师兄……你又怎么会……”
越瑶华声音压得更低:“君公子与颛哥哥早商量过了……算了算了,这事等你出去了我再给你说。”
我叫苦不得:“出去?我这一出去,搞不好就身在东宫了。”
越瑶华笑了笑,两个酒窝衬着笑意,看着十分甜美:“云姐姐放心好了,我自有方法将你弄出去。”
我被她说得云里雾里,只听她道:“请云姐姐出府玩是不大可能了,但若是我姑母的意思,云相就得掂量掂量了。”
我愈发不解:“姑母?”
越瑶华言简意赅:“越德妃娘娘。”
我目瞪口呆。
没等我反应过来,越瑶华已将这消息告诉了霜华,让霜华带去给娘。娘自然无法,只得应下。
我现下这身体只能坐马车里,侍女们给我换衣裳时越瑶华在旁紧紧盯着,等到给我换好了衣裳,便低声对我道:“云姐姐,我今日去求了姑母一番,才得了这个机会,你今日可千万得把握好,若是过了今日,我下次可真没法子让你出云府了。”
我不解:“又是怎么?”
越瑶华道:“明是去宫里,暗是去无业寺,颛哥哥在那儿等你。”
我开始时大喜过望,但听她说是去见萧颛,不免有些犹豫:“可是瑞王他……”
越瑶华赶紧摇头:“君公子现在分不开身,况且我先前也说了……”
霜华忽然在门口露了露脸,越瑶华适时住了口。
我虽然病得厉害,幸好还清醒着。太子这一招怕是将萧颛与师兄都逼急了,将我救出云府成了他们共同目的,至于云府有没有人塞给东宫,那就是云府与东宫之间的纠葛了,与他们可没关系。
不过他们商量了这么久,师兄居然一点口风都不露给我,委实可恶。
越瑶华准备了两辆马车,我被她搀上其中一辆,因为脚软差点摔一跤,一旁一直沉着头的车夫忽然伸手扶住我,低声道:“当心。”
声音异常耳熟,我诧异抬眼,“你是……”
萧顷冷峻的神色使我霎时冷静下来,便强按住忐忑心情往车里钻去。
马车急促地行进着,我在车里昏昏欲睡,一边听着越瑶华给我说当下的情况。
朝中情况比我想象中的严重多了,甚至连后宫亦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气氛,妃嫔之间也变得微妙起来。越瑶华去见姑母,还被刁难了好一阵子。
太子像是疯了,一边逼着云鸿兼将我往东宫里送,一边在朝中急着对萧颛施压。萧颛沉着应对,滴水不漏地布下每一步棋的同时,也在谋划着如何将我从云府中弄出去。若我昨晚没有动手逃脱,萧颛派的人也会将我劫出云府。
师兄开始时并未与萧颛联手,只是太子这步棋实在太烂,将主意打在了我头上,师兄怒极,便开始与萧颛联手。现今圣上旨令彻查的齐淑妃一案,所有的证物线索都是师兄按部就班地放出去的,将所有脏水都泼到了皇后那边。
圣上虽然算不上什么明君,却也绝非泛平庸之辈,察觉出了其中关系。没过多久萧颛就作保,让师兄将所有事情都禀明给圣上。圣上便仍然摆出不知真相的模样,以拖住濒临疯狂的太子。
我开始时仍然疑惑圣上为何要将太子往死里打压,越瑶华解释说,太子并非明君之材,而外戚势力过大,太子妃又出身朝中朋党满地的云家,萧须即便登基,也不过是外戚手里的傀儡。萧颛也是命好,若太子同他一般聪慧过人,恐怕圣上现在仍然坐山观斗。
况且皇后害死的是圣上最为宠爱的齐淑妃,这笔账可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