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湘春-第2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叫是叫了两声,可心还是冷的。
只因我方才转头,全然没认出我这位娘来。
她将我鬓发捋了捋,笑着拍我一道,“好了,还黏着娘,跟小时候……”话到此处又觉不妥,她看我一眼,勉强笑了笑,又道:“听闻你回云府这么久,也没好好见过你大嫂,这才将你大嫂错认作娘,还不快点给你大嫂赔个不是?”
我听闻我这位大嫂乃是一位太守膝下的千金,姓柳,前几年我没在云府时嫁来的,贤良淑德,颇具大家风范,也很得娘的心意。
可惜今日她也在场,否则我说起云严沧的坏话多自在啊。
恨啊,恨得我咬牙切齿……
不过这位大嫂没招惹过我,我也不打算与她交恶,便不依地往娘怀里蹭了蹭,“谁让大嫂和您长得这么像,看上去分明是亲母女,真是羡煞阿湘呢,娘在阿湘心里一直都是个美人啊!大嫂也面善,哪像大哥对阿湘,整天一副臭脸色,大嫂可得好好劝劝他!”
话一出口,柳氏忍俊不禁,掩口笑了两声,“小妹真是嘴巧,澜之这几日忙得很,改日大嫂一定给你说说。”
我心中忿然地转向娘,“大哥一直对阿湘不好,娘,你看阿湘的手,都成这样了!”
我抬起右手,握笔之处已经让笔磨得通红。娘见了,连忙握着我手指揉搓两下,顺带呵了两口气,“这是怎么了,手也能磨成这样?”
我正要开口,一旁终于有人忍不住了,赶紧出来请罪:“夫人恕罪,是婢子的错。”
我唇角一抽,恨得牙根发痒。
站出来的是昨日歇在我那儿的霜华,此时正伏在地上请罪。我从房里出来时没见到她,估计是早早地就跟着大嫂来了。
霜华是大嫂房里的,这么急着出来顶罪,云严沧还真是威压不减……
娘听了,蹙起眉头问道:“阿湘的手与你有何干系?”
霜华低头答道:“回夫人的话,是婢子记错了数目,本来说是抄六遍的经文,婢子说是三十六遍,因此让三小姐受累了。”
娘不动声色地沉了脸,“既然如此,该怎样我也不多说了,自个下去罢。”
“是。”
霜华埋着头退了出去。我不经意间转头看了看,发觉柳氏松了口气。
这件出乎意料的事将房内弄得有些沉默,娘有一阵没一阵地抚着我头发,忽然问道:“阿湘,娘问你,这步摇是哪儿来的?”
我哑了,一旁柳氏连忙打岔进来:“该不会是哪家公子哥儿送的罢?”
周围侍女听罢,纷纷低声笑了起来。娘又气又笑地瞪她一眼,“尽说些不着边的,阿湘将来绝不能委屈了!那些个纨绔算哪门子事?”
柳氏笑着称是,又道:“不知娘觉得哪家公子适合小妹?”
娘低头看了看我,试探着问道:“也不知瑞王殿下是否还与阿湘……”
为了师兄的醋坛子,我当即插嘴道:“才没这回事呢,他早不搭理我了。”
娘听了似乎有些诧异,沉吟一阵才道:“那也好,他与你本就是萍水相逢,若是纠缠过多,对你也不好。”
我心想这时候也不该给娘多说师兄的事,便依着她意思低声道:“娘以为是谁呢?”
娘慈蔼地笑了笑,“听你爹说,太子殿下那儿似乎还缺了人……”
作者有话要说:宅斗什么的真不是我的菜,汗,而且为了宅斗考据神马的更不是我的菜啊【泪奔挠墙】
我恨正经宅斗,默念一百遍= =
而且我总结出来的宅斗是酱紫的:【宅斗者,以宅斗之也。】
以此话送给诸位宅女~~
话说最近文下好平静,难道是因为传说中的验证码??
28
28、碧云天共楚宫遥 。。。
我恍恍惚惚地听成了萧颛,“瑞王殿下那儿……”
娘笑着点了我额头一下;“傻啊;整天瑞王瑞王的,娘方才也说了;是太子殿下那儿。”
我十分乖觉地垂下双目,“但二姐……”
“这是你二姐说的,近来许多人想将自家千金塞进东宫去,圣上也借着给瑞王选妃一事给东宫搅和了一把。你若是能过去,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我低声咬牙道:“娘……还是……再想想罢……阿湘有些不适……”
娘一听我说不适;立刻大惊小怪地让身旁伺候的侍女将我送回去,还叮嘱说若是实在不行;过几天中秋家宴也可以不用来了;专心在房里歇着就好。
我一路晕晕乎乎走回房,绮蓝发觉我脸色不对,在那个侍女离开后连忙端了盏热茶给我,“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我蜷在软榻上,有气无力地道:“快抓那只鸽子来,我有消息要给师兄……”
师兄的反应比我预料中快多了。
我借口身子不适,便躲在房里没出门。傍晚时分,窗外传来鸽子扑腾翅膀的声音,我连忙将鸽子捉来,打开师兄送来的信。
师兄似乎也着急了,将信密密麻麻地写了十几张,字迹略显潦草,累得那只鸽子也懒洋洋地蹲在窗上不愿飞走。
「近些日子你须当心太子。萧颛似乎已将身世透露给了你爹,你爹原打算将你许给萧颛,可惜萧颛此举被太子发觉,近些日子太子便冷落了云怀潇,似是在逼你爹收起贰心。你爹还有许多把柄落在太子手中,因此可能将主意打在你头上。最近若是萧颛或太子殿下借故与你相见,务必推辞!几日后中秋晚上我会见你一面,与你仔细商议此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切记切记!」
其余的又是些令人发腻的情话,我随手翻了两张,才在最后一张上面看见了些有用的东西。
「小阿湘,你还真是命好,随手一捡也能捡到个宝贝。可还记得你一直照看着的那个孩子?那孩子被萧颛安置在一处别院中,看管得十分严密,我已让人去打探那孩子的身世。」
「惠芳郡主还记得罢?她对你转换了态度,只是因为我告诉她,唯有讨好她可能的未来嫂子,才可能让萧顷那熊孩子脑袋开窍。有云相在,我不好明目张胆来看你,因此若有什么事,大可托惠芳郡主转交。」
我对着那个“未来嫂子”咬牙切齿一番,将这些消息一一记下,便将纸张尽数烧毁。
将绮蓝叫进来后,我并未对她透露太多,只是让她帮我想想,若是要推拒这些日子可能的邀约,我该祭出什么理由来应付。
绮蓝冥思苦想一阵,“不如就说您身子不适,不宜出行?”
我拿起茶轻啜一口,“不成。我已经在国师府待了几年,若回到云府还是这副病怏怏的模样,说不定会有人说师父无能而居高位。”
绮蓝又埋头想了一阵,才郑重其事地对我道:“不如这样罢,就说癸水……”
我被一口茶呛得半天没喘上气。
不过最终我还是选了身体不适这个理由,临睡前让绮蓝出去碎了一会儿嘴,便安稳地睡下。
如我所料,听说我又病了,娘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一众侍女急匆匆地赶了来,一番嘘寒问暖,顺带还带了许多补品来。
寒暄完了,我病怏怏地正要躺回去,忽然听娘说道:“我先回去歇着,待会儿让大夫进来看诊罢。在外面受了恁多苦,回了云家可不能亏待了。”
我心中一紧,连忙捉着娘的衣袖撒娇:“娘,别让大夫来了,阿湘见着那些银针就……”
娘又气又笑地拍我手背,“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那些个玩意。”
我心虚无比:“娘说笑了,还是过一阵子让大夫来罢,若是那时候还……”
娘立刻打断我:“病了可耽误不得,你这身子这些年让娘担心得还少么?好生听话,别使性子。将身子养好了,过几日中秋家宴上,还有专为你请来的贵客。”
我连忙问道:“是哪位贵客?”
娘笑而不答,只是拍拍我被角,正要起身离开时,被我伸手捉住了衣袖。
“阿湘还有什么要对娘说的?”娘十分好奇。
我咬牙道:“娘……中秋时候,阿湘想回去看看师父……”
这句话做不得假。
师父待我如生身父母,即便萧颛抛了一堆烂摊子让我想破脑袋,我心底仍然执拗地认为师父是从头到脚的善人。虽说齐淑妃娘娘的死与师父不无关系,但师父应当是无辜的。
即便是当年我身子羸弱不堪,师父仍会抛下一身杂事,让师兄背着我,一同出门去逛夜市。师父也会带着我与师兄去拾翠居吃蟹,亦会少见地喝两口酒。在我印象中,师兄喝酒的姿势动作便是被师父这样带出来的。
一听我是要回国师府去看看,娘的脸色便不那么好看了,“中秋家宴上可有贵客,若是想去国师府,挑个日子让你大哥送你过去……”
若是让云严沧送我过去,云严沧搞不好会被师兄打断腿。
我不依不饶,“娘——您就允了阿湘罢——”
娘的脸色渐渐阴沉了。
“以后莫想太多什么国师府的,云家人才是你的血亲。好好待在府里养伤,中秋之前,哪儿都不许去!”娘已经变了脸,朝一旁桌案上瞥了一眼,“既然三十六遍经文还没抄完,身子好一点便将剩下的抄了罢。”
我惊愕了:“娘?!”
娘一拂衣袖,带着脸色各异的侍女离开了房间。
我怔怔地躺在床上,觉得这回真头疼了。
见我死鱼状在床上挺着,绮蓝等娘一走便凑了上来:“小姐,夫人走了。”
我闷闷地道:“唔……”
绮蓝殷勤地给我出主意:“小姐您若是想回国师府也不是没法子,只要您敢装成侍女模样……”
我哭笑不得:“你当府里内内外外都是傻子?人皮面具可不在我手里!你觉得那位贵客会是何方神圣?”
绮蓝少见地乖巧:“婢子不敢妄加猜测。”
我冷笑道:“让你猜你就猜,扭捏什么。我看多半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太子殿下,想找个时候来看看他未来的小妾,是否真如传言般痴傻不堪!”
绮蓝紧张起来:“但三小姐,在家宴上给贵客难堪使不得啊——”
我掩口打个哈欠,“谁说要让他难堪了。去备热水,我要沐浴。”
将衣物悉数除了,再安稳地泡在热水里,我一动不动地盯着热气腾腾的水面,看着雾气缥缈,再到雾气散去。
水渐渐地冷了,我慢条斯理将手臂揉搓一会儿,尽量平静地靠在桶壁上。
绮蓝等得不耐烦了,畏手畏脚地探头进来,“小姐,时候差不多了,水快凉了罢?”
我瞅着一桶早已不冒热气的水,睁着眼说瞎话,“还热着呢,不急。”
“婢子再加些热水来?”
“不用。”我懒懒地答了一声。
绮蓝便没敢再问。
水愈发的冷了。
我冷得浑身上下没一处热着,直想跳出桶外。可一想到我现今的处境,一咬牙,双手死死地扣在桶沿上,将脖颈以下尽数浸在水里。
冷啊,真冷……
寒冷从背脊一路侵袭上来,再从我四肢渐渐扩散开去。我只觉脸上发热,全身却没一处是热的,连攀在桶沿的手也快要失去知觉。
应该差不多了罢……
我从水中挣扎着站起身来,扯过一旁搭着的衣裳裹在身上,才跨出木桶,摇摇晃晃地往屏风外走去。
绮蓝守在一旁,见我踉跄着从里面出来,一惊一乍地上来扶我。我朝她牵强一笑,哆嗦着道:“去把水倒了,别让别人看见,就说你偷懒才这时候倒水。晚膳前别叫我,也别让人来见我。”
兴许是被我这样吓住,绮蓝欲言又止,只得在我注视下干活去。
看着她处理完这些事,我头一歪,径直倒在了床上。
绮蓝叫醒我时已是日薄西山的时分,我试了试额头,觉得十分烫手,便坐在铜镜前,让绮蓝给我描了些妆,再施施然去用晚膳。
我今日去得有些迟了,娘脸色不好地坐着等我过去,似乎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
我端端正正地给娘行礼,娘见了不免有些诧异,“阿湘?”
我笑了,“娘。”
娘迟疑片刻,也没再说话。
这顿晚膳用得沉闷不堪,其间柳氏试着说了些家里长短,均被娘三言两语搪塞过去。
好不容易捱到用完晚膳,我低头瞧着自己已经快握不稳筷子的手,得逞地笑了笑。
席间娘也给我旁敲侧击,尽说国师府的不好,我只是顺着她话头唯唯称是。娘拿我没法子,瞪我一眼,再不搭理我。
“阿湘,回去将经文抄了,明日到娘这儿来。”
我正要起身,娘便在身后不咸不淡地添了一句。我低声应下,往前走了两步。
膝盖开始发颤,我已经站不稳了,便连忙扶着一旁的侍女。
柳氏在我身后惊惶地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猛地一头栽倒。
双眼陷入黑暗前,我唯有一个想法:若是这样能给师兄拖延些时间,我这样就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欠,熬夜更文~
29
29、斜阳却照深深院 。。。
朦朦胧胧间我似乎醒了,却又醒不过来。
绮蓝的声音与娘的呵斥交杂着响在耳畔;我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想将这些声音驱赶走。
用冷水将自己弄病果真是个馊主意,我全身上下每个骨节都在疼;疼得我想哭,呻吟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一会儿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下一会儿又像是置身冰窖,碍于吐不出声音;只得苦苦煎熬。
师兄……
“三小姐,您说什么?”绮蓝的声音猛地在耳旁炸响。
我紧紧抿唇;勉强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好难受……”
眼前渐渐漏出一缕光;驱散了缠身的黑暗。我无力地抬起眼皮,模糊间觉得周围有满满一屋子人,不免有些想笑。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云府这么受人待见。
“三小姐,您张张嘴呀……”绮蓝像是哭了,平滑的碗沿贴在我唇边,几滴药汁溅在我颊边,被人飞快擦去。
我迷糊中被人撑着后背,靠在了床栏上。我觉得他们要给我灌药,便紧紧咬牙,硬是不张嘴。绮蓝试了好几次,均是无果而终。
几碗药灌下来铁定有效,我要是就这样好转,岂不是白遭了这些罪。
撑着我的手猛然放开,我重重地跌回床榻。病中的身子尤为敏感,这一跌,全身便如被拆过一般,疼得我忍不住抱着锦被蜷起身子。
“随她去罢!将药留下,等她好些就给她灌了!”
我隐约听见娘气急的声音,亦有一旁侍女的劝解声,遂将头埋在软枕中,尽量不去听那些话。
尔后我又不太清醒,迷糊中睡了过去,再度醒来时,房里只剩下我一人。
窗子侧开了一条缝,我揉了揉眼,才发觉此时已是拂晓。
从晚膳开始到现在,大约折腾了好几个时辰。我咳了两声,也没见外面有反应,便强自起身,用力将软枕丢出去,将一只花瓶碰倒。
外面似乎有一阵骚动,我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