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玲珑-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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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纪大了,竟不察府中有作乱之人,便是这个丫头,淑妃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不用顾及我和齐王府。”馨太妃满脸歉意,淑妃在宫中的境况她也知道一二,要紧的是事关长公主,馨太妃一贯对太后敬畏。
石板地面上跪着的宫女不过十二三岁,头上梳着双丫髻,看打扮应该是齐王府的婢女,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伏在石板上缩成一团,身上结实困着绳子。
玲珑朝馨太妃微微一笑,转眼对那宫女道:“抬起头来。”
宫女闻言又缩了缩。仿佛玲珑的声音是一把尖刀逼在她头上似的,就是不敢抬头。玲珑朝一旁的小广使了个眼色,小广上前捉住宫女后颈碎发,只听那宫女呼痛一声。被小广强行拎着仰起头来。
煞白的笑小。应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可惜肿了半边脸,眼睛也肿的像鱼泡一样,痛得扭曲,满眼惊恐看着玲珑。
馨太妃在宫中多年。想来也是有手段的。这宫女在她手上显然已经受了一回刑。别说她的样貌玲珑不认得,就是这个年纪,也不该是知道玲珑和公主之间瓜葛的。
馨太妃叙叙道:“她本是我身边的宫女,出宫后我拨给阿继。平时看这丫头也伶俐,也没大在意,没料到竟是个包藏祸心的,在阿继面前乱嚼舌根子。还坏了阿继和公主的情分。”末了有些愤愤,破坏长公主和齐王的情分倒还其次,馨太妃最怕还是破坏了她和李太后的情分。
玲珑踱步到那宫女面前,并不让小广松手,低头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知道还挺多。”
小宫女咬住嘴唇,玲珑继续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馨太妃道:“这丫头嘴硬着呢,在府里我已经问过,她却死不肯说。”
“死?”玲珑冷笑一声,“既然死不肯说,便让她活着说吧,小广,把人带下去。”
小宫女终于有了挣扎,却挣不脱身强体壮的小广的手里,欲喊却被堵住了嘴拖了下去。玲珑朝馨太妃一福,“此番多谢太妃相助。”
馨太妃忙扶玲珑起来,赔笑道:“快别这么说,你管理宫中诸事不易,我不该来给你添麻烦。”又道:“不知太后那边……”
“太妃放心,将军即将回朝,太后一心盼归,并不理会这些琐事。”尽管玲珑这样说,馨太妃离了沁玉台还是往晴柔馆去。小广带走了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出半日就问出了玲珑想要的答案。
事发之始她就觉得事情也许会和彩霞有关,原因无他,彩霞踪迹全无这么些年,是因为宫中宫众芸芸,也因为玲珑没有可以寻找,然则只要她还在宫里,玲珑觉得总会有一日会再遇见。就像日升月落会追寻一定轨迹出现在特定的地方,该来的总会来的。
然而她并不希望再次于犹如迷雾般不明的阴谋中见到彩霞。拢香死时她也恨彩霞,因为她打破了她在宫中最初拥有的温暖,改变了她生命既有的道路和方向,用她的背叛和欺骗,害死了那时与她最亲近的人。然而许多年过去,她对彩霞的感情也慢慢由炽恨变成冷漠,若是再见,她想,不过多瞥一眼吧。
她现在的确可以用任何方式向彩霞“复仇”,然而即便杀了她,拢香也不会活过来,过去的时光也不会回来。可是,如果彩霞的存在会威胁到绮公主,哪怕只有一点点,一切都另当别论。
齐王身边的小宫女,居然与彩霞有亲侄关系,宫女正是从彩霞那里得知玲珑的过去,一次为讨齐王欢心说给了齐王听,才有了后来的绮公主与齐王争吵不小心说漏嘴。
离开云絮斋后的彩霞不知有何际遇,如今已经是尚食局司药房的一名典药。司药房掌管着宫里的药剂医方,向来与御医院协作。
彩霞本姓丁,被小广带到玲珑面前时一脸漠然的表情。玲珑手里持着一把画扇,扇面泛起陈旧的淡黄,开合之间可见上面画的是两个黄鹂鸣翠柳,背面隐隐约约题了几行小字。
十几年了,彩霞脸上再不见少女时的娇容,眼角甚至有了细细的皱纹。玲珑不由得抚上自己的眼角,人总会有变老的一天,她也是不是也老了许多。
静了片刻,还是玲珑温然笑道:“彩霞姐姐,别来无恙?”
彩霞眼中透出几分冷然,淡淡道:“多谢娘娘挂怀。”
玲珑抚了抚扇面,又对彩霞道:“我掌事以来竟没见过丁典药,想来你也故意避着我不见吧,都是故人何必如此呢?”
、202 刀锋
彩霞轻挑起眉毛,目光轻慢,道:“我为什么要来见你,还真以为你成了娘娘就了不起,宫里的娘娘不止你一个,你没有资格见我?”彩霞从前效力于上官太后,如今自然还是归属于上官氏。
玲珑未动,小广先喝道:“大胆!不得在淑妃娘娘面前无礼!”
彩霞的腰板挺得直直的,如石柱一样立在那里,眯起眼睛看着玲珑,冷笑道:“娘娘?她敢在我面前充娘娘,她也不过是个低贱宫婢,即便到了今日身上也脱不了那满身低贱的臭气。”
“你!”小广气得捋袖上前,怒目瞪视彩霞,玲珑忙摆手让他退到一旁。
“你又何必这样说,你骂了我还不等于骂自己?宫婢……呵呵,宫中那些传我的话,你也有份吧?”
彩霞冷哼一声,“怎么,你怕人说了。哈哈,怕被人揭穿你的老底么,我就要让宫中之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出身下贱还想一日争高;也不大量你自己是什么样子。”
她态度狂妄话也说得难听,玲珑着实有点恼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哈,我何曾亏欠过丁典药,倒是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你自己知晓!你从前对不起她也就罢了,时至今日,为何还来害她的女儿,你的侄女为什么会向齐王说那些话?”
彩霞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满含恨意对玲珑道:“你把芳儿怎样了,她还是个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
玲珑笑了。“什么都不知道?真无辜啊!可是她差点伤了太后和公主的母女情分。”
彩霞轻蔑道:“母女情分?公主?她也不过是个下贱宫婢的女儿,公主又怎样,你们还真是虚伪,以为太后养了她就真成了公主。她的女儿这样好。怎么连自己亲娘都不敢认?”
玲珑额角发胀,狠狠瞪着彩霞,这许多年,她竟一点对拢香的愧疚之心都没有么?明明曾经与拢香如此要好过,一同出入尚服局。一同闲话嬉戏。极力忍下要去给她一耳瓜子的冲动。玲珑摊开手里的画扇,掷到彩霞面前,正是题有几行小诗的那一面朝上,笑得讽刺。“这是姐姐留个你的,你好生收着吧。这次的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至于那个芳儿……她与你一样。做了什么事就该知道要承担什么后果。”
彩霞看见那扇面上的诗句,表情一僵,“呵呵”笑了两声,脸色发白看着玲珑道:“你以为我看了这个会觉得愧对于她……凭什么?”眼中阴厉道,“你要恨我,都朝我一个人来好了,芳儿是个小孩子,堂堂淑妃居然连个小孩也不放过……”
玲珑忽然觉得很可笑,不愿再看她的样子,正要让小广把她带走,素莲不期进来,在玲珑耳边小声道:“孙掌衣来了。”
玲珑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就见杏花不顾外面守卫的宫人阻拦,强行推门进来,看了彩霞一眼,急急到玲珑面前,“娘娘!”
“你来这里做什么,今天不是没有召你。”因为宫中传言正盛,为了避嫌,玲珑甚少再找杏花来。
杏花“噗通”一声跪下,“求娘娘开恩,放过丁典药吧!”
“什么?”玲珑难以置信地看着杏花。
再次相见后,她也向杏花提起过一些以前拢香和彩霞的事,并不多,多半是闲聊时偶尔涉及到,因为关系到绮公主的身世,杏花不是她身边的宫女,玲珑怕她知道太多反而对她不好。
今日她忽然出现给彩霞求情,大出玲珑所料。素莲欲拦杏花,却不知该怎么拦,站在两人旁边十分为难的表情,玲珑目光射向素莲,她慌忙低头。
杏花求道:“ 求娘娘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彩霞姐姐一回。我知道她曾对不起娘娘,可是她对我一直……这些年若不是她照顾,我也许不会有今日。”
一直以来竟从未听杏花说过她在尚服局的过去,不知是她有意隐瞒还是如何,素莲的样子像也是知道的,可她也没有与玲珑说过,玲珑怒极反笑,“你求我?你拿什么求我,诋毁宫妃,私传谣言,祸乱宫廷,哪一条我都可以治她的死罪,是她自己多行不义,你又来求我什么?”
杏花脸色煞白,咬着唇向玲珑磕了个头,道:“奴婢知道娘娘要正宫闱风气,可彩霞姐姐她……她也是有苦衷的,她也有她的不得已。”
彩霞急道:“杏花!你别求她,如今我生死捏在她手里,她是小人得志怎会放过我,你别求她!”
小人,她竟然也有成为她们口中的小人一天,玲珑向小广道:“先带她下去!”小广拖着彩霞,她噙着恨意的双眼被掩在木门后面。
屋子里只剩下玲珑,杏花和素莲。定了定神,玲珑确定自己已经能出声平静,对杏花道:“你起来吧。”
杏花犟住不动,玲珑深吸口气,对素莲道:“扶孙掌衣起来。”
素莲扯住杏花手臂,她才木这脸起来。玲珑回身端坐在席上,裙摆缀着的珍珠泛起点点白色的光泽,目光扫过素莲和杏花,最终定格在杏花头上,道:“我竟不知你与丁典药一直相熟,是故意瞒着我吧?”
杏花抬头直视玲珑双眼,道:“淑妃娘娘手腕干练,制敌于无形,奴婢怎敢在娘娘面前说出关于姐姐的事,”眼中泪光浅浅,却始终忍着没有流泪,道:“我不知道娘娘于彩霞姐姐之间有何过节,可是对我而言,她却是一直如姐妹一般对我照顾备至的人。这些年虽然她不在尚服局,却一直关心我,连生病吃药也是她帮了我,不然在绣房无援无助。我哪能活到今日?”
“她是你姐姐,可是她害了我的姐姐,我与她的过节……她对你好是她的,可是她对拢香姐姐做了什么。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彩霞姐姐也有她的苦衷。她家中为上官氏家生,被送入宫中本就……”杏花突然住了口,一脸懊悔看着玲珑。
玲珑舒了口气,闭上眼睛缓缓道:“此事不必再说,你先回去吧。近日闲话传得紧。你再往我这里恐怕对你也不利,赶紧回去。”
杏花最终含着泪去了,走之前还是恳求玲珑看在从前的情谊放过彩霞一回。玲珑气得连冷笑都笑不出,从前的情谊?若是真记着她与彩霞所谓从前的情谊。彩霞早死了不知多少回。她并非善人,有些东西不去计较,只是不想自己活得太累。
最后只剩下素莲一个,玲珑已然觉得疲累。叹了口气,拍拍身边的玉簟,道:“坐吧。”
若是平日,素莲多半会坐到她身边,可是今日素莲却是不敢,噤若寒蝉立在玲珑面前,玲珑顿觉索然无味。
“你知道杏花与彩霞一直有往来?”
素莲老实道:“奴婢也只是知道而已。宁采女过世后,彩霞仍回到尚服局,她什么都没说,那时我们以为你也会回来的,后来时日久了,只当你被调到别处了。彩霞……丁氏她回到尚服局后,在司衣房呆过一阵,对我们对杏花都如往常,我们并不知晓她与宁采女之间中华,后来她离了尚服局,奴婢只知晓她仍与杏花有往来,其他却不知了。到娘娘身边后,奴婢也给孙掌衣提过醒,孙掌衣坚持不让奴婢告诉娘娘……”
“娘娘,”素莲蹲身到玲珑跟前,恳切道:“孙掌衣从前一人在尚服局日子也过得艰辛,丁氏她虽对不住娘娘,对杏花她的拂照却不假。”
想起初见杏花时,十几年过去她仍然只是绣房里的一介绣娘,还要受洄芳欺压,她的日子玲珑也能猜到几分。扯了一抹苦笑,玲珑对素莲道:“你们别总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大恶人一样。我告诉你,丁氏的事有什么结果并不在我,而是在太后娘娘,若单单只为我,自然她随我怎么处置都行,可是如今已经牵扯到长公主了……”
跟在玲珑身边几年,素莲也知道玲珑的一举一动尽牵着背后的李太后,踟蹰片刻,牢牢握住了玲珑的手,“娘娘莫要再为此事劳神,别伤了身体。”
被她这么一说,玲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累了,换上寝衣倒在榻上,不出片刻就进入梦乡。只是梦里十分杂乱,杏花含霜的眼时时出现,又梦见一轮明月挂在枝头,枝下碎了一地金桂,正是从前住在尚服局里房舍前的景色,年少的杏花拉着同样年少的自己一同分享巧果,素莲与冬梅在折桂花,远处似乎还可见拢香与彩霞两人的身影,远远的含笑望着这边。
梦醒时才知道,果真只有在梦里,切才那样圆满美好,没有背叛,也没有纷争,没有多年的疏离,也没有猜不透的心计。
流言确与彩霞有关,但也只算清楚了一半。玲珑尚未想好要怎么处置,白蔹却来告诉玲珑,查到彩霞私下竟与张才人也就是泽兰有往来,她们本是根本联系不到一块的人,此般显然有猫腻。因张才人与皇后来亲近,事情有可能与陶皇后有关,玲珑这里再包藏,也不得不先报于李太后。
然而最先将事情告诉太后的并不是玲珑,而是白蔹。云清带人将彩霞带走,玲珑才知道太后已经决定插手此事。
她一直都清楚,彩霞的身份相当于上官氏在宫中的暗子,除了各处管事分权所属,这些暗线也是宫中重要部署,李太后也曾分派身边宫人到各处,有些人也许一开始并不会有多大用处,可关键时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影响,另外,要保持始终耳聪目明,明里暗里养着的打点也需要许多人。
彩霞似乎一见到她就在激怒她,所言所语皆狂妄无礼,将玲珑的注意力都引到当年旧恨上,事后想起来玲珑也觉得有些蹊跷,因为以彩霞能长久蛰伏的性格,并不至于一上来就像往刀口上撞一样,简直是在求死,若是她真的再求死,只能说她身上有必须用死掩盖的事情。
玲珑万万想不到白蔹会径自通报了李太后,等云清带走了人,白蔹表情肃然对玲珑道:“娘娘此回受左右颇多,然丁氏背后似乎牵连甚广,娘娘再犹豫恐坏大事,所以奴婢先替娘娘决定,娘娘要怪罪,奴婢也愿一并承担。”
、203
看着素莲和白蔹,玲珑顿觉无力,“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白蔹脸上有些尴尬,抿唇不语,素莲则低下头。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