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玲珑-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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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覆过脚面和脚踝上的伤口,玲珑脸上一皱。白蔹用绢布轻柔地为玲珑擦拭,道:“我到漪澜殿时太后娘娘已得到消息,素莲够机灵,把大殿下交给苏昭仪,这事不干我们什么。不过美人辛苦之劳就没人记着了,方才奴婢听说,皇上在含象殿安慰了皇后就去了苏昭仪的合欢殿。”
玲珑托腮,嘟了嘟嘴道:“他爱去哪是他的事。”白蔹知她是嘴硬。便不再说下去。专心替她洗尽发红双脚,擦干水渍。道:“看样子得上药,奴婢去拿药膏来。”
回来见玲珑已躺在榻上,手上握着一朵颜色艳丽的花端详,“这是木棉!京中少见呢。”
玲珑笑道:“你也识得,别说京中,京畿以外百里恐怕都难寻得,木棉须长在南方,不过宫中却有一处花开得很好……”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头朗笑:“李美人若是喜欢,朕叫人移栽几株到清宁殿来,也省得你心心念着。”
皇帝身着碧色团龙轻衫,腰上系着白玉带,脚蹬寒月清霜履大步踏进来。
玲珑嗔道:“皇上来了怎也不让人通传一声。”便扶着白蔹下榻行礼,被皇帝先扶起来。
白蔹笑道:“看来这回奴婢失算。”
皇帝道:“什么失算?”玲珑红了脸推白蔹一把,“妮子别胡说!”白蔹含笑躲出去。
玲珑道:“让奶娘把小团子抱来。”
皇帝笑道:“不急,待会儿朕过去瞧她。”捡起白蔹落在罗衾上的药膏,将玲珑双腿抱到膝上。指尖挑出一抹,匀开涂在玲珑脚上。
玲珑羞怯缩了缩,被皇帝按住:“放好,别闹。”又道:“也不当心着些。”
玲珑咕哝道:“痒痒。”
见他脸上并无异色,不知今日之事他知晓多少,于是问道:“皇上,大皇子还好么?”
皇帝无奈笑笑:“呵,有什么不好,那小子太贪玩了些,已经叫太医去瞧过,玩累了睡了会儿,倒是累得皇后担心。”
“大皇子固然贪玩,但这样小的年纪,张宝林只是错开眼一会儿就不见了,皇上不觉有些奇怪么。若殿下发现亲近之人不见,定会呼喊说不定沿途肯定要哭闹,哪会这样无声无息丢了,难道沿路就没有宫人瞧见?”
手里的动作顿了顿,皇帝问道:“青盈说是你的宫女将鸿儿抱回来的,为找他你也辛苦了吧。”鸿儿是大皇子的名字,玲珑听皇帝提起过。
“这一点臣妾不敢说辛苦。臣妾是在一座破败院落找到殿下,若不是碰巧以前在那里住过,恐怕也难找到。”
皇帝托起玲珑双足,道:“这些伤就是去找人是弄的。”
玲珑不惯他这样看着自己的双脚,展裙掩住,点点头。
皇帝扬唇一笑,躺倒玲珑旁边,良久才道:“你去时可还遇到什么人?”
、167 宫事
玲珑觑着他不言语,皇帝苦笑:“在朕面前也这般小心么?”
玲珑垮了脸道:“内廷中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臣妾怕祸从口出,落个悍妒之名是小,伤了宫中和气和天家体面是大。”
皇帝眸光一凝,道:“但说无妨。”
“臣妾看见了丽妃娘娘和蒋美人。臣妾想,若今日将大殿下抱回去的是丽妃娘娘,恐怕上官太后更有理由将皇子交给丽妃娘娘抚养……”
话说到一半完皇帝就摆手制止了,玲珑低下头,见皇帝疲倦的闭上眼睛,良久,又问:“皇上是否厌恶臣妾言及这些是非?”
他半睁开眼,笑得慵懒,道:“怎会,你是在为朕劳心劳力,朕怎么会不懂得。”说着展臂将玲珑拥入怀中,薄唇覆上她的额头,顺着鼻尖一直到唇角,辗转厮摩,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玲珑一直呆呆睁眼看他,换来皇帝闷笑:“你就不能把眼睛闭上么。”
玲珑面红如血,“忘了。”
好容易笑够了,皇帝拉着玲珑的手认真道:“宫中事物繁多,皇后身子孱弱,朕希望宫中能太平宁静,内廷太平朝堂上大臣们才能安心为国办事。听闻你与苏昭仪一向关系不错,你们两人平日多帮着皇后些。”
玲珑咬着唇,她和苏青盈的关系是不错,但下毒那事的梗还在,借着旧日那点微薄的交情也不会没有隔阂。
“皇上,非臣妾多疑,只怕昭仪娘娘现在不敢再相信臣妾吧……”
“青盈不会那样!”皇帝坚定道,见玲珑愣住,又柔声道:“朕亦希望你在宫中能够自保,你们母女两人,朕或有顾之不及的时候。不希望你们受到什么伤害。在宫中若要平安,非权势不能。”
玲珑低头道:“臣妾才疏学浅,不如其他姐妹,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添乱。”
“玲珑。”他唤道,眼中带有歉意,垂眸凝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奈何……”言语之中竟有些挫败之意。
玲珑觉得自己心头也从了他的叹息微微发疼。不愿意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枕在他肩膀上嘟囔道:“好了好了,皇上别说了,臣妾都明白。事到如今臣妾就是想避恐怕也避不开的。”又依依问道:“皇上今晚宿在臣妾这里么?”
皇帝轻轻拧了拧玲珑的鼻子,笑道:“进了你的门,若是不宿在你这里,爱妃还不得打翻醋坛子。不过,朕在这里过夜,爱妃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款待朕?”
玲珑睁大眼睛问。“皇上果真不走么?”
“金口玉言,答应你自然不会走。”
玲珑甜甜一笑,忽地坐起来,趿着鞋就往外走。“臣妾去和奶娘说一声,今晚公主就在房里与皇上和臣妾睡了。”未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猛然抱起,拖回榻上。
皇帝笑得邪恶:“爱妃再戏弄朕,小心引火烧身。”
玲珑吓得回身抱住他的脖子,听他调笑,眉眼笑得弯弯的,手指从脖颈一路划到胸膛,不怕死地挑逗道:“现在火烧身的恐怕是皇上......唔。”来不及说完,就被压回榻上。
未隔几日,皇后把苏青盈和玲珑招道含象殿中。有答谢两人寻得大皇子与苏青盈在上官太后面前相帮之意。又屏退左右,
“两位妹妹在宫中都是能得圣心之人。又为皇上育有子女,本宫甚为欣慰。”
苏青盈和玲珑皆道:“臣妾惶恐。”玲珑一听便将皇后接下来要说的话猜了个大半,果真皇后接着道:“本宫身子不争气已是多时,照顾那小孽障尚不及,内廷事物更是勉强打理。两位妹妹既是皇上跟前可心之人,本宫欲让你二人执掌内廷,你们意下如何?”
苏青盈似有些诧异,道:“娘娘!”
皇后笑着摇摇头,神色有些委顿,还是微笑道:“本宫希望你二人不要推辞。你二人担得起皇上宠爱,自然也能担得起掌宫之任。自众位姐妹进宫之后,宫室繁扰不断,本宫勉强支撑却无力让内廷安宁,不能为皇上分忧,实在有愧,两位妹妹就当帮我,也当为君尽忠。”
苏青盈和玲珑互换一眼,已知今日是不能不答应,苏青盈朝皇后一拜,郑重道:“皇后娘娘是内廷之首,臣妾等只想为娘娘分忧,不敢僭越。”
皇后笑道:“你们能这样想很好,苏妹妹快起来。李美人你看如何?”
玲珑亦颔首道:“臣妾一切听皇后娘娘吩咐。”
皇后笑着连连点头,叙话几句,皇后脸上倦色愈浓,玲珑和苏青盈双双识趣退出。
出了含象殿,苏青盈没有上自己的轿撵,拉住玲珑,“李姐姐,我能去你那里坐坐么?”
阳光灿然,映着苏青盈一双明眸,澄澈一片,还是那样观之可亲,玲珑笑道:“当然可以,昭仪娘娘还没去过我那里吧,若不嫌弃寒舍简陋就过来喝杯茶吧。”
轿撵压在清宁殿前,白蔹立在门口迎接,抬眼迅速滑过与玲珑一同回来的苏青盈,玲珑道:“苏昭仪驾到,命人备好茶,将皇上赐的玉华香焚上。”白蔹含笑应声。
苏青盈有些局促道:“姐姐不必如此,我只是想和姐姐聊聊,如寻常相待便可。”
“昭仪娘娘难得来一次,若不好好招待,臣妾心中不安。”玲珑又命小广去取出芙蓉玉簟,金钱蟒缎坐蓐等。
苏青盈忙道:“姐姐快别这样,你这样才是叫我心中不安。我真的只想与姐姐说些体己而已。姐姐这般是不欢迎我么?”
玲珑拍了拍苏青盈的手,道:“妹妹你误会了。你能来我高兴得很,跟我进来吧。”等被她玲珑引入厅堂,不由得咋舌:“姐姐这里怎会如此......朴素?”
坐榻上一应用的都是在普通不过的竹席,素面的,连宫中常见描摹的花纹也没有,褥子皆是半新不旧,颜色早就不鲜亮了,茶杯倒是簇新彩釉,看起来也是刚从库房里拿出来的,除了玲珑特意叫人布置东西,竟一点看不出这是内廷宠妃的正厅。
苏青盈恍然大悟:“是前一阵子宫中节俭用度......那时姐姐才搬进清宁殿吧,皇上见姐姐这样该心疼了。”
玲珑命人斟茶,微微一笑:“我素来节俭习惯了,省得丽妃娘娘查我。搬进来没几日蒋美人就来过几回呢,见我这实在穷酸,后来也不大爱来了。”
苏青盈忍不住捂唇轻笑,“这样的确能让那些好事者少来姐姐这里打扰,可姐姐也不怕委屈了公主。”
玲珑坦然道:“乐安公主是皇上赐了食邑的,比我这个当娘的尊贵许多,委屈不了她。”
“妹妹倒是忘了。”
两人相视而笑,苏青盈道:“好久没与姐姐这般聊天了。”
玲珑点头:“确然......”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杯,慢慢道:“那件事......妹妹可怪我?我听说宋才人那时吓得不清,妹妹又怀着孩子,若有个万一,便是我犯下的滔天大罪......”
苏青盈抢道:“那时我们各有难处,李姐姐在宫中一直不易,我明白得很。至于小苓,她胆子一向就小,假以时日想明转了,定然也能理解姐姐。”
玲珑释怀道:“妹妹如此大度,当真让人敬服。”
苏青盈上前来握住玲珑的手,诚恳道:“姐姐别说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笑得温婉,“而今最要紧的是眼前。”
皇后所托之事,早在皇帝临幸那晚玲珑就已有所觉悟,新嫔妃入宫后至今育有皇帝血脉的只她和苏青盈两人,又接连晋封。她们两个若不相争,便只有联手。丽妃对后位意图日益明朗,对其他嫔妃几乎不放在眼里,若将来她当上皇后,苏青盈和玲珑都不会好过。再退一步,即便上官易蓉是个好相与之人,李氏又怎会甘心让上官氏之女登上后位。
陶皇后的位置在两厢争斗和她日渐羸弱之下已显风雨飘摇,却也非常稳固,固然有她生下嫡子之故,也因为皇后本身贤德在宫中颇得人心,皇帝和李太后都有保她后位之意,上官氏虽觊觎后位一时也无法动摇。
玲珑的出身是永远的诟病,况且她也无心去争这个位子,苏青盈先不论有心无心,根基尚浅,宫中除陶氏无人担得起皇后之位。
玲珑与苏青盈重修旧好,共同协助皇后理事,在宫中竟没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只有无处不在的窃窃私语。皇后拿出的理由是两人受宠有儿女,是众妃嫔中最有资格的人选,丽妃一直无出,陶皇后直接做的决定上官太后不好直接干预,一时也没说什么。
后来玲珑才知晓宫中之事并不是想协理就能理得。内廷机构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上官氏已把持宫事多年,丽妃入宫以后渐渐从上官太后手里接手。皇后若是身子好还好些,丽妃没有理由越俎代庖,可陶氏多半都要在含象殿中养病,后位几乎形同架空,即便皇后晓谕内廷让苏青盈和玲珑理事,许多事情她们还是插不上手。
苏青盈与玲珑也不急躁,按日子去含象殿请安或到内侍监巡视。丽妃在朝霞殿理事玲珑她们不能在旁,便另再召那些管事女官问话,一连两个月下倒害得宫人们两头奔走叫苦不迭。
、168 杏花的困境(上)
不知丽妃如何能在掌宫百忙之中还抽出许多时间去使尽浑身解数哄皇帝开心,玲珑与苏青盈不过刚挂上协理之名就已经忙的不可开交。宫中之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是日积月累历练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都望着苏青盈和玲珑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有一回召集尚宫局几位女官问话,待让人走后,苏青盈疲惫又不屑地对玲珑叹道:“宫人最擅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真真难以对付。”
玲珑闻言摸了摸鼻子,她曾为宫女。宫人在宫中处在最底层的位置,常年不能与亲人相见,受宫规束缚,还有各种管事的规束,宫中贵胄们,随便是谁一句话都能要了他们的命,若不能看清时势,选择对的人,多少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些身为管事的太监宫女,不经多年摸爬滚打哪有今日,自然个个都擦亮眼睛盯着宫中风向。
玲珑本想将这些都告诉苏青盈,想了想又一笑而过。身世不同背景不同,她不会理解这些,也不需要知道这些。如今她最需要的是在宫中树立威信,拿出协理内廷的昭仪娘娘的架势给所有人看,如此才能渐渐收服那些复杂盘结的势力在宫中与丽妃抗衡。
早在皇后将理事之权分与两人之前玲珑就去请示过李太后。李太后在香寮里指挥宫女们调香,珠玑捧了一盘择取过的鲜花来,白檀接过递给她瞧,李太后听玲珑说罢,并不表态,而顾左右而言他道:“你如今有了孩子,就好好带你的孩子就是。早日调养好身子,争取为皇上诞下皇子是正经。”
领红着脸颔首。虽未明说,李太后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摆明不想让玲珑处在风口浪尖,要推苏青盈出头,玲珑皱着眉头犹豫开口:“可是皇上曾与臣妾说,要与苏昭仪一同协助皇后……”李太后将一支玫红色的杜鹃花插到玲珑头上,玲珑一惊:“啊!谢太后。”
李太后微笑道:“你生下小团子后,气色好像比从前好了不少。”
“多谢太后慈爱。这么多补品往臣妾那送,又这样照顾体恤臣妾。如今比从前胖了好些呢。”
李太后满意道:“胖些好……”玲珑总觉得她的话中别有用意,羞得低头不敢看她的眼。
李太后拉起玲珑的手道:“内廷之事,说到底还是我们女人的事,男人的世界在朝堂在疆场,他们纵横捭阖血染沙场,于功于过我们都只能看着,在他们身后为他们支撑,让他们无后顾之忧,同样女人之间的明暗相争他们是不会明白的。哀家年轻时就很不爱这样与男子分处两片天地。不服命运安排我为女儿身,可是到了如今,大半辈子过去,还是在内廷看了半世沉浮。”
香寮里静得几乎没声。宫女们所有行动都尽量放轻,连站在一旁的白檀她们也似屏住呼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