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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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的生母荣贵妃早已薨逝,所以,并不存在两宫太后之说,届时,后宫还是您的天下。”
皇后不傻,不用她分析,也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但与文太师作对,一旦落败,怕是连皇后之位都保不住,她虽嫉恨毓秀皇贵妃,却不敢打太子的主意。
轩辕梦从她为难的表情上猜出,她的畏缩不前,八成和文太师有关:“为了将来,娘娘就不愿赌一把吗?”
赌一把?
呵呵,说的容易,压上荣华富贵,压上身家性命,去赌一场几乎不会成功的赌局,她在宫中斗了这么些年,早已身心俱疲,没那个勇气了。
轩辕梦知道她已心动,却因顾虑太多,不肯迈出那至关重要的一步,她在一旁看着心急如焚,催不成,逼不了,生怕自己说得越多,皇后的顾虑就越多。
轩辕梦此刻真有种严重便秘的感觉,恨不能掐着皇后的脖子,把她的顾虑她的担忧全部挤出去。
看来,今日的谈判,要以失败而告终了。
信心满满的来,却以满含失望的走,这个皇后,简直就是她碰到的最难缠的钉子户,怎么敲打都没用,也不知她那前怕狼后怕虎的性子,是怎么当上皇后的。
一脸悻悻,轩辕梦决定走人,再另想他法,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娇媚的女子笑声,接着,便见一道艳丽的裙幅拖过地砖,逶迤而来。
女子的年龄在三十五六左右,尚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头上的金凤钗随着走路的节奏一摇一摆,凤口的硕大的东珠,在微暗的光线下散发着莹润剔透的光泽。
她轻迈莲步,左右各一名侍女,身后还跟着两名内监,看到皇后时,她睁大水眸,掩嘴一笑:“哟,皇后娘娘也在啊。”
皇后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冷然一瞥,不客气道,“皇贵妃,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没有本宫的命令,你也敢进来!”
皇贵妃?毓秀皇贵妃?
轩辕梦低着头,心里却可开了花,真是人生处处好戏多。
毓秀皇贵妃却不在意,搀扶着两名宫女,压根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本宫有点热,想到这里来凉快凉快,顺便重新打理一下梳妆,皇后娘娘若是不介意,就给本宫让个位子。”
这毓秀皇贵妃也真够嚣张的,在皇后面前,也敢自称本宫,看看皇后那铁青的脸色,就知道她有多气愤了。
“想乘凉外面乘去,本宫教训下人,不想有人打扰!”
毓秀皇贵妃“呀”了一声,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香儿,又看了眼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模样的轩辕梦,幽幽道:“皇后待下人就是太苛刻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您这么凶,以后谁还敢伺候您啊。”说着,走到轩辕梦身边:“别怕,有本宫给你撑腰,没人敢动你,放心吧。”
轩辕梦憋笑憋得肚子疼,想谢恩,又怕拂了皇后的面子,今后不好合作,一时倒有些为难。
这时,皇后开口了:“这地方就让给毓秀皇贵妃,本宫肚量大,不跟她一般计较。”说完,转向轩辕梦:“你过来,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轩辕梦心想,有戏了!也不管毓秀皇贵妃什么表情,忙小跑着跟在皇后身后。
皇后一路行至戏园外,才停下脚步。
深吸几口气,将郁结在心中的怒火压下,这才出声:“说吧,要本宫怎么做?”
轩辕梦简直不敢相信,原以为劝说计划彻底失败,没想到峰回路转,毓秀皇贵妃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三言两语,就让比钉子户还钉子户的皇后下了决心,真是天助她也。
正了正神色,轩辕梦道:“不需要皇后您付出多大的牺牲,只要您出个面,将大皇子迎接回宫,若大皇子登基为帝,必加倍报答皇后娘娘。”
皇后这次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道:“好,什么时候需要本宫出面,你派人传个话就行。”
“那就多谢娘娘了。”轩辕梦拱手行了一礼。
一切已经谈妥,剩下的,就看皇后的了。
轩辕梦正欲退下,却听皇后问:“你这样帮他,不怕他将来恩将仇报?”
轩辕梦无谓道:“我与他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他若将来真的反水,我不介意亲手灭了他。”
皇后望着她,忽然低低一笑:“好一个狂妄自大的轩辕梦。”
低低的呢喃,很快就散于风中。
在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夜晚,两个女人的会晤,成就了不久后一场腥风血雨。
……
皇宫晚上有宵禁,轩辕梦想从十几米高的城墙上飞出去而不被守卫发现,基本不太可能,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等明日天亮混在出宫采办的宫女里一同离宫。
好戏散场,嫔妃们意犹未尽,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朝自己轿辇的方向走。
戏园的杨公公见主子们都走得差不多了,逮着轩辕梦,劈头就是一顿臭骂。
骂了一阵,被骂的人却一脸的满不在乎,杨公公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如果他有胡子,肯定胡子也要高高翘起,可惜,他是个太监。
杨公公见她油盐不进,连骂她的力气都没了,直接挥挥手,把她赶了出去。
刚走出戏园,就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往自己这边而来,吓得她寒毛直竖,忙低着头,做出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垂着头细声细气说了句“奴婢见过太子殿下”,然后就跟没头的苍蝇一样往前直冲。
“咦?那香味……”跟随在太子身边的少年猛地回身,指着轩辕梦:“就是她,她身上有那种紫草的味道。”
哎呦喂,不是吧!听着少年那一声笃定的大喊,轩辕梦晕过去的心都有。
说他是狗鼻子,还真是狗鼻子,她身上的衣服都洗过一回了,怎么可能还有香味?这不是坑爹嘛!
轩辕梦假装听见,继续快步朝前走。
“十三弟,快追啊!追上她,我就把父皇去年赏我的那幅海晏天青图送个你。”
话落,少年的身影立马如疾射而出的箭,飞快朝着轩辕梦离开的方向掠去。
轩辕梦大惊,想施展轻功,却怕被人识破,这一犹豫,就被少年给拦了下来。
“你这小宫女,胆子倒是大,连太子哥哥也敢打。”
少年长得眉清目秀,看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稚气未脱,笑起来颊边有两个小酒窝。
好长时间不见这种清秀阳光的男孩子了,轩辕梦第一眼,就对这十三皇子产生了好感,语气相对柔和客气,“他做错事了就该打,难道你们皇子皇孙就被别人特殊吗?”
本以为少年肯定会恼羞成怒,没想到他竟赞同地点点头:“嗯,你说的没错,皇子做错事,也应该受到惩罚,只是……”他拧了拧英挺的眉:“你打的可是太子,太子哥哥是什么脾气,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把他打得那么惨,他一定会用最阴险的手段来报复你。”
轩辕梦眨眨眼,这少年到底是在为太子打抱不平,还是在拐着弯讽刺太子啊?
“小弟弟,既然你知道你的太子哥哥是坏人,那你愿意放我走吗?”
她讨好般的语气,竟惹得少年勃然大怒:“什么小弟弟,你多大了,敢叫本皇子小弟弟!”
哎呦,糟糕!瞧她这脑子,竟忘了面前这小贵人是个皇子!
眼一转,忙改口道:“不不不,我叫错了,那个……十三……爷!”这下好了吧,该高兴了吧?十三爷啊,历史上有名的怡亲王,她的偶像!算给这小屁孩天大的面子了。
果然,少年对这个称呼显然十分喜爱,回头看了眼远远朝自己招手的太子,肉痛道:“放了你,就等于把我最喜欢的那幅海晏天青图给放了,这个损失可不小啊。”
轩辕梦忍不住翻了白眼:“我都叫你爷了,你也认了,总不能出尔反尔。”
少年想了想,忽地灿烂一笑:“这样吧,你有什么能拿来作交换的,如果我能看得上,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靠之,这十三皇子根本就是个小强盗啊!
眼看太子越来越近,轩辕梦一咬牙一跺脚,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
“一把破匕首,也敢拿来打发我?”小屁孩一脸不满意。
轩辕梦哼了一声,将匕首的刀鞘拔开,“你看着。”从头上揪下一根长发,抛到空中,头发落下时,还没接近匕首的刀刃,就被锋利的剑气一割为二。
少年看傻了眼,轩辕梦一把将匕首塞到他手里,转身就撒了个没影。
——
阳光破云而出,照耀在皇宫猩红的城墙上,将整个天地也渲染成一片猩红的色彩。
皇后等了七日,终于等到探望帝王的机会。
皇帝的病时好时坏,皇后虽知他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也明白,这位昊天最尊贵的天子,已经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而文太师,在没有除掉所有对太子有威胁的竞争敌手前,是绝对不会让皇帝有任何三长两短的。
“皇上,这几日睡得还好吗?”皇后将一个靠枕塞到皇帝身后,端过侍女手里的药碗,手执汤勺,轻轻地搅着。
皇帝疲惫地揉额:“唉,朕这身子,早不如从前了,最近睡得还可以,就是总头疼得厉害。”
皇后微笑着,舀起一勺汤药,送到皇帝嘴边:“皇上这是在房里闷久了,所以才会头疼。”皇后看向窗外,脸上的表情宁静而祥和:“春天到了,百花盛开,别时一番怡人风景。皇上久卧在床,虽说静养很重要,但适当的外出活动也很重要,赏赏花,晒晒太阳,这对皇上的病极有好处。”
皇帝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绿柳红花,莺声燕语,与他这清冷的宫殿不同,外面的天地,是那样的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他支起身子,露出向往的神色:“是啊,春天到了,多美丽的景色啊。”
“待皇上用完药,让臣妾陪您出去走走可好?”
摆脱了严冬的萧索,窗外属于春天的美景,令皇帝心动了:“好,好,朕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赏花品茶的日子。”
皇后温婉而笑,时光似乎回到了几十年前,她刚刚进宫,天真烂漫,而皇帝也芝兰玉树,丰神俊朗的日子。
喝完了药,皇后便亲自伺候皇帝更衣。
望着皇帝脸上早已松弛的肌肉,和他僵硬吃力的动作,皇上心中不由地一阵心酸感慨。
她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和宁和地相处过了,自从被封为皇后,她整日都在为如何保住后位而烦忧愁闷,偶尔侍寝,也秉着讨龙颜欢欣的态度去应付,倒没有了刚进宫时的那种单纯与真挚。
早春时节,气温尚有些偏低,即便皇帝身上披着最厚实的狐裘风氅,年老体弱的身躯,依旧经不起寒风的侵蚀,不到片刻,就冷得嘴唇发紫了。
皇后见状,忙命人去拿一条羊驼毛毯,自己则陪皇帝,在御花园的小亭上坐下,握住皇帝的手,为他驱赶寒冷。
皇帝看着她,突然间发现,不论经历什么,不论发生什么,自己的身边,终究还是只有这个被自己冷落了多年结发妻子。这是自皇后落胎后性情大变开始,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她。
女人早已不年轻,原本水灵白皙的肌肤,已变得蜡黄干枯,眼角也有了掩藏不住的细纹,但她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一样动人。
他轻轻一叹,反手握住皇后的手,也露出了一抹是属于从前的宽慰笑意。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在历经沉淀后,抛除所有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才发现,人生,竟可以变得如此温馨宁和。
而这时,一个与温馨安宁格格不入的声音蓦地插了进来:“皇后,皇上重病在身,您如此任意妄为,置圣上龙体于不顾,究竟是何居心!”
美好的气氛被打破,安宁与祥和不再,皇后抽回手,温婉娴静的目光倏然转冷,刀子一样袭向一旁闻讯赶至的文太师:“文太师,请你注意你的语气,本宫如何作为,还轮不到你这个臣子来指手画脚!”
文太师面无表情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虽是国母,但也不例外!”
“你……”皇后怒极,文太师就算是两朝元老,但自己是一国之母,他对自己,竟敢如此不敬,摆明了不将她放在眼里。
“文太师,此事不能怪皇后,是朕一定要到御花园走走,皇后才会勉为其难陪朕一同前来。”这时,皇帝虽虚弱却极有威严的声音传来。
皇后有些不能相的看着皇帝,在接收到对方示意她安心的眼神时,心头的某种情绪忽然一涌而上。
犹记得,她刚由美人被晋封为贵人时,面对后宫中妃嫔的种种嫉妒和刁难,是皇帝,一次次出面替她解围,而当她由贵嫔晋封为妃,再由妃晋为贵妃时,皇帝,再也不会挡在她的身前,为她抵挡那些明里暗里的阴谋与陷害,他的心,早已转移到了别的嫔妃身上,为别的嫔妃遮风挡雨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的原因,皇帝的情感,皇后的情感,似乎都比平常要敏锐如多。
为太师见皇帝出面,也不好再咄咄逼人,只微微拱手,以毋庸置疑的口吻对皇帝道:“此地风大,皇上龙体未愈,不可在外耽搁多久,请皇上即刻回养心殿休养。”
皇后倏地站起身,用比文太师还要毋庸置疑的口吻道:“皇上是天子,是你的主子,你这个做臣子的,怎可用这样的语气对皇上说话!皇上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面对这样言辞犀利的皇后,文太师微微有些惊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皇后从最初对自己的低声下气,变为如今的针锋相对,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继续硬声劝道:“皇上,老臣也是为了您的龙体着想,请您体谅老臣的一片苦心,莫要听信谗言,亲近小人。”
闻言,皇后连声冷笑:“好,好你个文弼舟,你竟说本宫是小人,说本宫进献谗言,看来,你当真是不把皇上看在眼里了!”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皇帝连忙起身,虽然贪恋这难得美景以及与皇后几十年后重拾的温情,但他还是道:“不要吵了,朕回去就是。”
正事还没提呢,好不容易才把皇帝带出来,皇后眼看计划将要失败,狠狠心,拽住皇帝披在外面的狐裘风氅,扑通跪倒在地:“皇上,臣妾做这一切,也是为了您啊,难道您真的就这么狠心,要置臣妾于不义吗?”
皇帝见皇后哭得凄凉,心一软,已经迈开的脚步只能停下:“皇后,不是朕心狠,而是朕……力不从心呐。”
皇后抬起朦胧的泪眼,道:“臣妾只想陪着皇上,不离不弃,这么多年,臣妾都未尽到一个妻子该有的义务,臣妾心里很悔。”她闭了闭眼,有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溢出,瞬间沾湿了皇后干枯的脸颊:“其他的嫔妃,都有儿女陪伴在身边,臣妾却只有皇上,若连皇上都不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