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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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价格要低的多。”
听到这种消息,罗正卿有些焦急,他马上叮问一句:“今年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着手晚了?”
邱老板摇摇头说:“没有晚,只是外商把价压得太低,我们仍在和他们协商。你仍想出口的话,只得再等几天了。”
罗正卿想,再等几天也无妨,于是对邱老板说:“过两天我再来吧。”
三天后,罗正卿又去福茂打听水果出口事宜。这一次,邱老板面带难色地对他说:“香港的水果市场对我们台湾的需求量压缩太多,大陆的水果价格便宜,因此他们比我们有竞争力。另外欧美一些国家正处在经济萧条时期。”邱老板哭着一张脸又说,“情况特殊实在没有办法。”
听到这些情况,罗正卿心头一紧,他咬咬牙说:“我们的水果就内销吧。”
“可以,”邱老板爽快地答应,不过他马上又说,“桔子我们只能替你包销四百箱,香蕉最多只包一百箱。”
“怎么这么少?你知道我们每年桔子产量没下过四千箱,香蕉每季也有一千多箱。”
“没有办法,”邱老板还是那句话,“不是我们不帮忙,该出口的大多转为内销,市场上的局面自然是供过于求啦。罗先生如果嫌我们这里包销得少,不妨可到别处再问问。”
以后的日子里,罗正卿每天都为水果找销路,奔波于台北市的各个城区,从大安区到中山区,从信义区到万华区,有时还要过淡水河到三重的果市行碰碰运气。若大的台北市能办出口业务的只有福茂一家。而罗正卿只能一点一点的把水果卖给内销商。
今年的水果销售之难是罗正卿始料不及的,他没料到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同样波及到了台湾,更没料到台湾的水果业,首当其冲遭到巨大冲击,他本人也在冲击之列。
他是军人出身,生意场上是个新手。由于经验不足,加之缺乏商人的敏锐嗅觉,致使他在特殊情况下沿用老一套销售方法,从而使他坐失良机,没能及早抛出他的产品,没能最低限度的减少损失。等到他醒悟之时,为时已晚,各地的水果源源不断的送到台北,加上原本应该出口的水果大部转为内销,使得早已过剩的内销水果更为膨胀。价格是逐日地往下跌,跌到原价格的一半以下。到了后来,销售渠道越走越窄,价格仍在继续往下跌。
罗正卿为了销售他的产品时时碰壁,但是他仍在努力,为了尽可能地减少损失,忍受着种种苦处。形势就是这样,有难的不是你一个人,他时时这样宽慰自己,还要找出路,还要想办法,他常常这样为自己鼓劲。
工人们走了,热闹了一阵的憩园一下子冷清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宁静,然而这宁静里面包含着多少无奈与愁楚呢?!
由于大部分水果还未售出,仓库的容量终究有限,剩下的只好存放在庭院里。为了以防被雨水淋泡,王岱山在果箱下面垫了木板,上面盖了雨布。夫妻俩人忙了好一阵,总算一切就绪。
望着这么多的水果,安玉贞对丈夫说:“如果水果总是卖不出去,时间长了会烂的,你说能卖的出去么?”
“那怎么说得准呢。”
“真要是看着它烂掉多可惜呀!”
“那有什么办法,销不出去的话只好烂掉。”他无奈地回答。
“我倒有个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
“我总觉得与其让它白白烂掉,还不如送人呢。”
“送谁?该送的我们年年都送。还有什么人可送?”
“扩大范围嘛,凡是我们认识的都可以给他们送。”
“嘁,”听妻子这么一说,王岱山不以为然,“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我出的主意才叫好呢,你们大男人有见识,怎么这么多的水果销不出去呀?!”她不服气地反唇相讥。
“你懂什么?这个时候你拿水果去送人,人家会怎么理解,动脑筋想一想。”
“怎么理解?我们又不问人家要钱,难道人家还会不高兴?”
“就是不高兴,你还当是怎么样呢!”王岱山斜了妻子一眼,“人家会认为,你把推销不出去的东西硬往他那里塞!”
“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是好心好意送给他吃的呀!”
“那是你一厢情愿。人家跟你有什么交情?谁会白吃你的东西?谁愿意欠你的人情?你倒是好心好意,说不准反倒招人骂呢!”
“哎呀,是这样的呀!我还真没想到呢!”
“说你老娘们头发长见识短吧,你还不爱听。”
“去你的。”安玉贞反而笑了。夫妻俩很恩爱,又常爱逗嘴,兴许这也是他们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吧!
安玉贞又说:“没想到今年会这么不顺利。往年这个时候早就踏实了。”
“经济危机是有周期性的。往年算我们运气好碰到经济发展阶段,今年一落千丈跌进低谷也让我们碰上了。”
“真把我们碰懵了,这些日子把大哥搞得焦头烂额。”
“是啊,”王岱山颇有同感,“家里的事已经忙得差不多啦,明天我也要出去跑跑了。”
夫妻俩人正说着,罗正卿兴冲冲地从外面回来,一见他们马上说:“好消息,马上装车往基隆发货。”
岱山夫妻高兴地围拢过来,异口同声地问:“装多少?”
“猜猜看?”
“两百箱?”安玉贞壮着胆子问。
罗正卿摇摇头。
“三百箱?”
罗正卿仍摇头。
“倒底多少箱呵?”安玉贞不敢往高处猜了。
“三百箱桔子,两百箱香蕉。”
“哇!这么多呀!”岱山夫妇高兴得叫起来。
罗正卿看看手表:“今天一定要把货全部送到,省得夜长梦多。”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把玉贞一个人留在家里行么?”
“不会这么http://。快生的,还有一个多月才到预产期呢。大哥,让他和你一起去吧。”
“好,我们马上装车。”他向他吩咐。
当他们最后一趟把货送到基隆时,已是下午四点。为了不失时机地把货送到买主手里,他们连中午都没顾上吃。等到卸完了货,结清了货款,他们才算松了口气。这时,也觉出肚子饿得“咕咕”乱叫。
“走,找地方吃东西去。”一段时间以来,罗正卿头一次这么开心。
“真开心呀,一天竟然销出五百箱,做梦也想不到,五百箱啊!”王岱山伸出巴掌,张开五根手指在罗正卿面前晃了晃,“如果每天都能销出五百箱的话,用不了一个礼拜就能把剩下的全部抛光。”
“你想得到美,哪能天天碰到好运气。”罗正卿笑吟吟地拍了拍岱山的肩膀:“吃饭去,饿坏了。”他们进了一家小饭馆,每人要了两碗牛肉面。罗正卿笑着问王岱山:“想不想喝几口?”他知道他开心的时候喜http://。345wx。欢喝点酒。
“不,不喝了,回去还得开车呢。”
“少喝点,没关系,回去的车由我来开。”
王岱山倒底没能抵挡酒的诱惑,他点头同意了。
等他们从饭铺出来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王岱山抹了下嘴说:“得快点回去了,还有一段山路要赶呢。”他们跳上卡车径直往台北方向驶去。
山路崎岖不平很难走。罗正卿驾驶着车子在曲折的山路上小心地行驶。这段路程是全程最难走的一段,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车子在爬坡,忽地,引擎熄了火,车子停住不动了。
“他娘的!”罗正卿狠狠地骂了一句。
王岱山从睡梦中惊醒:“怎么啦?”他急切地问。
“熄火了。”罗正卿连续不断地发动着车子,可是总也打不着火。
这时,车子晃动了一下,并且开始缓缓地向后倒退。
“不好!车子在滑坡!”他发觉情况,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并且大声嚷道。
身后是一条盘旋曲折的山路,一侧是陡峭的岩壁,一侧是悬崖山涧,车子在向下坡倒行,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马上跳车,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他一面拼命踩“刹车”,一面对王岱山喊:“快跳车,快跳!”
这时“刹车”渐渐失灵,车子仍在向后倒退。王岱山也感觉出了危险,他瞪大眼睛对罗正卿喊:“大哥,你快跳,你快跳呀!”同时去抢罗正卿手里的方向盘。
罗正卿继续踩着刹车,双手仍握着方向盘,他额头上的青筋暴了出来,他发怒了:“你是想让我俩都完蛋!”
车子后退的速度一下加快了,王岱山一边喊:“大哥跳车----”一边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车子以递增的加速度向后滑行,歪歪斜斜冲到了悬崖边,翻落山涧。车身碰撞岩壁发出沉闷的轰隆声。接着是动人心魄的爆炸声在山谷中回响,许久许久才静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原样,象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而车子却消失了,消失在这幽幽的深谷里。
王岱山向翻车的崖边奔去,他捶胸顿足大声哭喊:“大哥----大哥----”。。。。。。
罗正卿渐渐苏醒,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睁开眼向四下望望,一切都掩盖在了这阒寂的濛濛暮色之中。忽然,他听到一声声粗哑的哭嚎声。是岱山!他记起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一定以为我死了。想到这儿,他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淌出来。他把眼泪擦干,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朝岱山走去,他看到了哭哑了嗓子的王岱山。我的好兄弟!他是这么地悲伤难过!他被他的真情所感动:“岱山----岱山----”他唤着他的名字。
王岱山听到他大哥的声音,马上停住哭喊急速转过头睁大眼睛望着罗正卿。当他看清罗正卿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激动地叫喊起来:“大哥!你还活着呀!喔,我太高兴了!”他像孩子似的笑了:“我以为你。。。。。。我太难过了。”他抹去泪水又说:“车子没有了。”他依恋地朝深谷里张望。
“不要再去看它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再买一辆新车。”罗正卿又劝:“我们两人都活着,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岱山不要难过了。”
话虽这么说,实则他心里也难过。前一段时间,为了推销水果,弄得他焦头烂额,今天又把汽车报销了,真是祸不单行啊!但是在王岱山面前他还是要表现得坦然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困难一定很多,不过只有越过困难,前面兴许就是坦途,不可能年年都像今年这样背运。他只能这么想,只有这样才会增强信心,产生力量。
“大哥你摔伤了。”王岱山指着罗正卿的鬓角对他说。
他举起手摸了摸,感觉到了疼痛,手指上沾了些湿叽叽粘糊糊的东西。流血了,他想。罗正卿摸出手帕蘸了蘸伤处:“不碍事。”他说。
“我来给你包上。”说着王岱山扯下衬衫上的一条布,熟练地为罗正卿包扎。
罗正卿强压住涌上心头的一团苦涩,自嘲道:“我成伤兵了。”
此时,月亮游移在云层之间,吝啬地抛洒出几缕淡淡青辉,疏稀的星辰在苍穹中闪烁。凭借着黯淡的月光,他们勉强看清面前的路。
“我们只能步行回台北了。”罗正卿不无感慨地说。
“走!----”王岱山拉长声调应了一声,迈步向前走:“哎哟!”刚一迈步,他痛苦地呻吟一声。
“怎么啦?”罗正卿急忙扶住他。
“脚,我的左脚!”
“我看看,”罗正卿蹲下身,抬起岱山的左脚借着打火机豆粒似的光亮,查看着:“动动脚指头。”他对他说。
“能动。”岱山告诉他。
“能动就不要紧。”说着他把袜子往下扒了扒,只见脚腕处肿胀得像只馒头:“是扭伤了脚。到家后,我给你配药,外敷三天保你行走自如。”他站起身后问:“什么时候伤的脚?”
“可能跳车的时候吧。”
“那你怎么现在才感觉疼呢?”
“可能刚才太着急,所以没顾上疼。”
“我们慢慢走吧,我来扶你。”
“如果有汽车路过就好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行走在山路上。王岱山一瘸一拐地走着,时时扭头向身后张望,他真希望这时有一辆汽车经过。但是等到他们下了山,进入平地,仍不见身后有汽车驶来:“见鬼!今天怎么一辆汽车都不从这里过!”
一路上,两人停停走走,他们身上都有伤,行走的非http://。常之艰难,每走一步都要付出极大努力。
“歇歇吧。”罗正卿停下脚步,打着打火机向周围照了照:“坐到那儿去。”他扶着王岱山坐到一块石头上。
秋季的夜晚寒气袭人,徐徐的冷风从四面八方袭卷着他们。行走时不觉得冷,一旦坐下,他们便冷得瑟瑟发抖。
“岱山,你看,那边就是台北了。”王岱山顺着罗正卿手指方向望去,远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喔,快到了。”
罗正卿又一次打着打火机点燃一支香烟,并递给王岱山一支:“吸一支解解乏吧。”
王岱山本不会吸烟,可是在这种处境下,他还是愿意吸一支。
罗正卿抬腕,借着豆粒似的火苗照了照,表针指在五点三十五分上:“糟糕,手表也坏了。”歇了歇脚后,他们又继续上路。
待到他们回到家里时,已是凌晨三时。
此次遭遇令他们永世难忘。
下卷,五
更新时间2011…10…16 11:18:46 字数:8462
五
放学的钟声响了,校园顿时沸腾起来,学生们纷纷涌出教室,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走出学校。随之,沸沸扬扬的喧嚣声向四周扩散,校园重归宁静。这就是上海的一所久负盛名的学校----新沪中学。
如血的残阳无忌地切碎那些企图抵挡它的枝叶桠杈,把它灼目的余辉编织成一张光怪陆离的网,罩住了那块小小的板报,网住了那位专心书写的少年。
板报上额是几个红色美术体大字《以优异的成绩迎接祖国挑选》下面是用白色粉笔书写的文章。当写到板报下端时,少年不得不以骑马式的姿势继续流利地用粉笔“刷刷”书写。他的粉笔字如同他人一样漂亮舒展。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他甩了甩手腕,然后极缓慢极用心地在最后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