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之毫厘,失之千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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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攸垂首道,“汉化后实行三制,也带上了一些南地的不良风气。即使明令也不能禁止,依臣之见,杀鸡儆猴最为得当。”
“真是直白啊。”皇帝有一瞬的诧异,在鎏金宝座下落了座,重新把那奏折携在手里,“你平日说话,三句话都不在重点,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
“只是近来有些人不安分,微臣觉得已经不能再忍耐,适当时候,要主动出击,杀他个片甲不留。”他从袖中取出份名单,恭敬地呈倒案前。
皇帝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好重的杀气,你今天的确不太正常。”
不正常,有哪里不正常?元子攸回来时一直在冷冷地笑,浑身上下透着股逼人的寒气,蓝翎在院前见了他,吓了一跳,上前道,“公子又是怎么了?今天宫内不顺心?至尊向来器重公子,应该不会给公子难堪吧?”
“当然没有,他能给我什么难堪?”他的手里还捏着一份名单,是早上呈上时的副本,此时从袖中缓缓取出,放到蓝翎手里,“着手准备,当天就动手。”
“真的要在大婚那天动手?”
元子攸看了她一眼,“不然呢?元恒那么狡猾,除了当天他不会携带过多侍从,还有哪天是更好的时机?不知是他,还有那些所有反对我的人。”
蓝翎深深地感受到他眼中贲张的杀气,如此刻骨的寒冷,仿佛又回到十几年前在渤海的时候,满门被灭,一个人在兰苑幽居,只有她陪着的少年又回来了。她心里默默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道,“公子不要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我不阻止公子,只求你报了仇后不要殃及无辜,也不用永远活在阴暗里。我希望公子以后能幸福地过,而不是整日打打杀杀,把心里的话一直埋得只有自己看得见。”
元子攸站在春日融融的暖阳下,感受着温煦阳光的照拂,脸上有些的线条有些难得的柔和,仿佛自语般喃喃道,“会的,等我杀了元恒、杀了于衷……等我扫清所有的绊脚石,我就会去寻我的幸福。”
杀戮是没有终止的。
蓝翎在心里默念,踯躅着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望着他背后的眼神,有些淡淡的怜悯。不知道要怎么帮他解除枷锁,只是若他不愿,她也没有丝毫办法。
赫连瑾一回来心情又变得阴郁沉闷,隐隐还有些担忧。尔朱浔心中已经猜到几分,却不去问她,两人到了院子里,一声轻笑扑而满园,尔朱玥迈着悠然的步子从房中走出,笑声满满的都是戏谑,“这是什么风,你们两个居然一起回来了?”
赫连瑾连搭理他的兴趣都没有,直接从他身边擦过。
尔朱玥身形一晃,苦笑着疑惑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你就是嘴贱。”尔朱浔对他笑着,笑容却慢慢冷却下来,没给他个好脸色。
“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了?”他抓住机会,在尔朱浔欲走之前拉住他的衣袖,道,“不是我说,你追女人的本事也够差劲的,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依我看,你还是放弃得了,你不适合追女人,只适合被女人追。”
“滚开!”尔朱浔气得想揍他,“谁说我不适合追女人了,已经有很大进展了!”
“什么进展?”尔朱玥淡雅的眉目中,忽然透出一股掩饰不住的八卦,尔朱浔面色有些不适,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尔朱玥仿佛察觉到什么,神秘兮兮地贴过去,“你该不是连拉个小手也算进展吧?要不要这么丢人现眼?”
“你够了!拉个小手就不算进展了吗?总比你这个连个目标和追求都没有的人好,你一辈子光棍,永远光棍!”
“光棍好啊,自由洒脱,不用像某人一样整天为了一个女人变脸,也不用看人脸色。再好不过了!”尔朱玥一点也不生气,侧过身笑,“不过你这样就生气了?这说明爱情让人的智商下降,说明你的自控力越来越差了。”
“那我不生气。”尔朱浔收起脸上的表情,低头睨着他,“你有本事就别在这儿幸灾乐祸,给我支个招。没本事就闭上你的嘴,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也好,说不定明天就被人害了。”
“那我就不废话了。”尔朱玥道,“办法也不是没有,你只要愿意放□段。”
“我还不够放□段?”
“你对阿瑾放□段,是因为你喜欢她,对他死皮赖脸就不觉得丢脸,但是换个人,你有这个本事吗?”尔朱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尔朱浔虽觉不祥,但还是被他话语所诱,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尔朱玥背着手,在漆黑夜幕里发出幽幽一声长叹,“最了解她的往往是跟在她身边很长时间的人,更是追过她的人。”
尔朱浔面色顿时铁青,“你要我去问元子攸?”
“什么?阿瑾和元子攸有什么关系?”尔朱玥仿佛从中意会到了什么苗头,蹙眉深思,“你说明白点。”
尔朱浔顿觉自己说漏了嘴,任他怎么问也不肯开口。
尔朱玥是个极会猜想的人,他不问了,目光却一直带着笑意在他身上游荡。尔朱浔实在没法,忍不住有些焦躁,“你有主意就快说,别吞吞吐吐婆婆妈妈的,堵得慌。”
尔朱玥道,“还是那句话,不过不是元子攸……我想,你应该去问斛律川。”
“他?”尔朱浔仰头笑起来,“我看你是脑子出了问题,我需要去问他?他怎么可能对我构成威胁,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去的懦夫。”
“你不要看不起他,他会的东西,你不一定会。”
“是什么?”
尔朱玥笑道,“他会照顾人,你只会让人照顾。”
尔朱浔顿时沉默了,凝思想了会儿,发现确实如此,他抬头望着树梢间洒落下来的淡淡的月光,便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清幽中带着点失望和不服,更多的也说不上来。
尔朱玥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赶紧去吧,过了时候就来不及了。”
没人知道那晚尔朱浔找到斛律川后说了什么,直到亥时,他才姗姗来到赫连瑾的房门前,敲响了她的房门。
赫连瑾打开门,发现他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盘子,用褐色的瓷碗盖着,赫连瑾疑惑地站在门口,“九爷大晚上的来干什么?”
“我煮了一锅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一起吧。”
赫连瑾看着他脸上颇为自豪的脸色,笑意再也掩不住,却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尔朱浔等了会儿,有些沉不住气,“你不让我进去吗?”
“九爷之前不是又嫌我胖了,干什么大晚上的还让我吃?”
“哪有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赫连瑾实在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让他进来,她到案前提起茶壶摇了摇,手中空空的没有感觉,又揭开茶盖看了看,“啪”地一声把茶壶放回去,“九爷对不住了,连口茶都没有。”
“没关系,正好我煮的是汤。”他自行在岸前跪坐下来,和她面对面,小心翼翼地揭开盖子。
一股清香顿时扑面而来,赫连瑾吸了吸鼻子,眼前都是一片氤氲雾气,不由伸长脖子探出去,“这是什么?”
“龙井竹荪,花了我三个时辰做的,煮起来可麻烦了。”
这道汤是用煮不是用熬的?赫连瑾顿时有种荒唐感袭来,在弥漫眼前的雾气中,两人看不到对方的眼睛,只有一个朦胧的幻影。蜡烛正好燃到尽头,发出几个火星后缓缓熄灭,赫连瑾起身道往外走去,“我去换根蜡烛。”
“不要。”话一出口,他马上又加了句,“你平时不是老说我奢侈?今天我们就节约一点吧。”
赫连瑾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跪坐回去,忍不住戏谑道,“九爷也有想节约的时候。”
“都是跟你学的。”
他用碗盛了满满一碗汤,退到她面前,“你试一试啊,这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下厨呢。”
赫连瑾道,“那我就尝尝。”
果不其然,和她料想中的一模一样。其实刚才闻着气味她就已经认出是斛律川的手艺,尝味后愈加肯定。要是尔朱浔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想必母猪都能上树吧?
“怎么样?”
赫连瑾心中都快忍不住笑场,憋着道,“不……不错。”
“那当然。”他的语声都透着洋洋得意的感觉,却听得赫连瑾问道,“好是好,不知为什么,九爷做的东西怎么和斛律做的味儿那么像呢?如果不是我了解九爷的‘品行’,还以为是九爷让斛律做的来充数呢。”
黑暗和雾气里的卧房一片昏暗,赫连瑾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心中已经笑开了花。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完全发自内心地喜悦,见他沉默,又忍不住逗弄道,“九爷还是说实话吧,这样真的大丈夫吗?”
尔朱浔顿时噤了声。
赫连瑾实在忍不住,倒在地上哈哈大笑。黑暗里,尔朱浔的声音有些气急,又带着难言的窘迫,“好了,我承认就是了。你别笑了,快别笑了!”
“忍不了了 ,哈哈……”赫连瑾已经笑得在地上打滚,无论他如何喝止,依旧停不住。尔朱浔扑过来按住她的双手,“再笑,就不客气了!”
赫连瑾有恃无恐,“九爷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是吗?”他在上面冷哼了一声,忽然搔在她的腰间,痒得她在地上滚,不住求饶,“九爷饶命,饶命啊……”
“谁让你笑话我,也不看看我从来没做过菜,哪会鼓捣那个东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和她并排躺在地上望着空空荡荡漆黑的天花板发呆,语中有些淡淡的不忿,“你要是不怕被毒死,我现在就带你去厨房看我做的。”
“别,别!”赫连瑾完全可以想象出来那是堆什么样的东西,但凡想多活个几年的人,想必都不会想去尝试。
尔朱浔又冷哼一声,低低默默地道,“花了我那么长时间,被斛律川那家伙说,还挑三拣四。”
☆、五十九。转折
五十九。转折
黑暗里他的眉目分外柔和,仿佛笼着秋水里的明月,赫连瑾抱着膝盖在侧,抑郁的心情缓解很多,但眉间一点清愁,还是如水般化开,不由搁了脑袋在膝盖上,深深叹着气,“九爷这是何苦呢。”
“怎么你不知道吗?”他也学着她的样子抱了膝盖,把脑袋枕在膝盖上,和她大眼瞪小眼。
赫连瑾忍不住笑了,伸指点点在半空他的鼻尖,“九爷不适合这个表情。”
“那适合什么?”
“真的要说?”
“恩。”
赫连瑾仰着头侧到一旁,长长的睫毛扑在脸颊上,有些茫然,又有些追忆的神色,“我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你看着就是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现在却这么……”
“怎么啊?”他紧跟着凑过来,挨在她旁边,见她欲言又止,又蹭蹭她的手臂,“你怎么不说了?”
“我能说什么,你这个人表里不一,违和得很。”她轻哼一声,黑暗里面色有些微红,不由低头挠了挠掌心,默默数着手指。
“我怎么不觉得,你说得详细点。”
“想不起来了。”赫连瑾被逼得没法,只好这样敷衍,尔朱浔恍然,皱着眉嗤嗤地笑,“那就是冤枉了。”
“什么?”赫连瑾实在是被气笑了,不知为何,却并不着恼,道,“九爷的脸皮,看来已经无人能破了。”
“哪有的事情?不信你摸摸。”不等她反应过来,就执了她的手,敷在自己脸上,又是自言自语道,“明明很薄的。”
赫连瑾使劲要抽回来,只可惜他力气大的很,她羞恼交加,暗道他还是这么无耻,遂不再客气,一脚踢过去。黑暗里只听见他叫了声,然后倒在桌案下没了声响。赫连瑾终是担心,膝行过去摇摇他,“没事吧?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见他没有反应,赫连瑾疑虑之中,又带着担忧,便爬到底下,摸索一番,只觉地手心有什么硬硬的物什,可是似硬又非软,不由甚是疑惑。她想到旧时和兄弟在营里把玩的小皮鞭,微微思索一番,收回手向上抹上他的面颊,使劲一掐。
这可是疼地紧,尔朱浔再也装不下去,哀嚎一声道,“疼死了。”
赫连瑾察觉到他语声中的诧异,不由问道,“真那么疼吗?”
“……其实也有点舒服。”
赫连瑾一时摸不着头脑,“你不会是喜欢被我踢吧?”
“……我倒是更喜欢你摸我。”黑暗里他忽然笑起来,语声说不出的暧昧,忽然抱住她,用力过猛,头便撞到了案几上。
赫连瑾幸灾乐祸道,“活该。”先前的疑惑又涌上心头,道,“不过九爷带的什么饰物?以前都没有摸到过,这触感有点像……”
“你要是喜欢我就送给你。”他在偷偷地笑。
赫连瑾越听越诡异,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面色顿时涨红,手都在发颤,一番摩挲揪住他的衣袖,“你活得不耐烦了!”
尔朱浔趁她不备,从案底下爬出来,逃到庭中大声嚷嚷,“谋杀亲夫了!谋杀亲夫了!”尔朱玥离两人的住处最近,这一通喊叫,批了披风,打了哈欠出来,无奈地瞥了两人一眼,“这是要干什么,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赫连瑾这时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一脚踢下一扇门,“我今天要剐了他!七爷你要敢拦着,我连你一起!”
尔朱玥看着躲到自己身后暗暗偷笑的尔朱浔,心头一阵无力涌上来,扶着额头道,“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这样?不如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赫连瑾顿时噤声,咬着牙,半晌,愤而甩门而去。
“这是什么事?”尔朱玥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让她这个面瘫死人变成这个样子?”
尔朱浔这么个厚脸皮的,居然也不好意思起来,抬头望着满天空的繁星,“这个可不好说……”
三月过去,春寒料峭犹然带着冬雪澒洞的微寒,早间起来的时候,蓝翎站在院子里望着坛中一树树的梨花发怔,点点浅白在漆黑枝桠间探出梢头,好似泥泞间几点新雪,覆满枝头。只是心间的淡淡惆怅,怎么也挥之不去。世子大婚在即,最近是她最忙的时刻,府里的一应事物,都由她主持,一种无力和疲惫也不知为何袭上心间。
“蓝姑娘起的真早。”元熙在庭中看见他,上来打了个招呼。
蓝翎礼节式地客套,躬了躬身,“世子爷早。”
元熙看了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小丫鬟,道,“你这是要去市上?”
“公子大婚在即,我当然要准备一二。”蓝翎这样说了几句,辞别了他,带着两个丫鬟离去。
元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对躲在他身后的一个的小丫鬟道,“可是听清楚了。”
这时候,这小丫鬟才抬起头来,露出张清秀绝伦的脸,正是乔装过的元秀。她阴沉着脸色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