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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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大顺叹口气道:〃蚊子这么多,当官的让避开。回来的路上和抢枪抢粮的土匪撞上,没
想到他们火力猛,起初还以为是晋军打来了,唉,稀里糊涂伤了十几个弟兄。〃
胡大套不满地又问:〃过得好好的,打这干啥哩?〃
毛大顺说:〃我是为了混口饭吃,谁知道别人怎么想的?〃
5
听到有人敲门,花瓣儿迟疑地迈了碎步过来。
门开两扇,花瓣儿乍看到一身军装又拎着瘦肉的毛大顺,细溜溜的腰身颤了两颤,小嘴
半张不合地呆在当场。
毛大顺多瞟了花瓣儿几眼,把肉交到胡大套手里,恭敬地说:〃义父,我不进去了,营里
还有事,中熙来了,我们哥几个一块去家里。〃
秀池叮嘱说:〃不在家就在这儿哩。〃
毛大顺笑笑说:〃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花瓣儿突然冷下脸来,大声说:〃大爹,你咋跟奉军通着哩?〃
胡大套笑着说:〃你蛋样哥现在也是奉军咧,这是他的拜把子兄弟。〃
花瓣儿并不欢喜,依旧大着嗓儿说:〃他们昨天夜里把俺爹抓走咧,愣说他活埋咧十三个
当兵的,要崩哩!〃
胡大套和秀池对看一眼,脸上都是白惨惨的震惊。
〃谁?你说谁被抓了?〃毛大顺听见嚷嚷,又返身回来。
〃蛋样他爹的拜把子兄弟。准是李锅沿这狗日的报私仇,冤枉人哩!〃秀池嘴硬着说。
〃到底怎么回事?他和李团长有过节?〃毛大顺又问。
〃李锅沿本是俺兄弟的师弟,当年他俩看上咧同一个女子。俺兄弟跟她成亲后,李锅沿
生气跑咧,这不,这会儿现身出来报私仇,给俺兄弟瞎安罪名哩!〃胡大套假装不晓得扒坟和
活埋人的事体。
〃大顺,能想想法子不?蛋样他叔落到那狗日的手里,怕是凶多吉少哩!〃秀池着急地说。
花瓣儿见大爹、大娘跟毛大顺说话很气足,心里有了希望,脸色也缓下来。
毛大顺沉吟片刻,皱着眉说:〃要是真没杀人,他想冤枉也不成。不过,为了私事死十几
个弟兄,倒是够他喝一壶的。这样吧,我先去他团里打听打听,弄清楚了赶紧去趟望都,中
熙跟军长说几句,估计没问题!〃
秀池嘱咐说:〃可得快去快回,把人崩喽,啥也顶不上事咧!〃
毛大顺点头道 :〃娘你放心,我派些弟兄盯着,无论如何也要事情有缓,就是动了……
家伙,也得把人留下。中熙的叔也是我的叔,办不好没法儿跟他交待!〃
胡大套欢喜地说:〃干脆跟蛋样说,就说他爹让他在军长面前奏李锅沿那狗日的一本,撤
喽他算咧!〃
毛大顺说:〃行,义父这话我一定捎到!〃说完,急忙往南城门走。
花瓣儿重新插上门闩,随二人进院。
胡大套看到从西屋出来的芒种,把肉往前一递说:〃芒种,这就是你的事体咧,炖烂点,
等你师傅回来,给他补补身子。〃
芒种一脸苦色,默默接过肉。
胡大套见他一脸不痛快,诧异地问:〃你师傅的事体有缓咧,咋还耷拉着脸哩?〃
芒种还没说话,花瓣儿从他手里接过肉,对胡大套说:〃大爹,你们先进屋吧,他头疼,
没睡好哩。〃
胡大套和秀池进了正房,花瓣儿小嘴一张,叹了口气,转身到灶间把肉放到水盆里。
芒种愣了愣神,不声不响地回屋。
昨晚花五魁被抓之后,白玉莲和王秉汉绕小路回宝塔胡同的辰景,正碰上往家赶的芒种。
他以为和白玉莲闹了场荒唐事,再见会很难堪,没想到白玉莲自始至终脸上跟没事人一样样,
甚至都没多看他一眼,悬在肚里的心才沉下来。
他心里挂念师傅,更念想着从花瓣儿身上找到那个洞洞,回到家,少盐没醋地说了几句
天亮想法儿救人的话,匆匆洗把脸,脱了衣裳在炕上等着。
花瓣儿洗罢手脸把衣裳脱了,钻被子以前又解了从未离过身的兜肚,芒种往里挪让着顺
势压过来,分开她的腿。
〃哥,今儿……俺可没心思哩!〃
花瓣儿惦记爹,又怕芒种不高兴,暗自叹了一口气,后来还是把下身往上迎了迎,软溜
溜的胳膊绕过来,用手抚摸着芒种的后背。
芒种也不说话,两手撑劲跪在她扳翘起来的两腿之间,照着心里想好的地方挺劲。
花瓣儿一阵疼痛,咬牙忍住。
芒种确信找准了地方,可裆里的物什就是深陷不进肉里,心里懊恼间猛地用尽力气,花
瓣儿再也容耐不住,〃啊〃地嚷叫出来。
〃哥,疼哩!〃
〃哥,不咧!〃
花瓣儿低低哭着,嘴里一阵哀求。
芒种心里绝望,半跪着一时愣住。
花瓣儿啜泣着说:〃哥,你这是干啥哩?疼死咧!〃
芒种有点不甘心,用手捂着她腿间的软处,慢慢拍打着央哄道:〃好咧,不疼咧,不疼咧
〃
芒种嘴里央哄着,见她不再难受,手指又在软处摸索起来。他脑子里回闪着用手指摸索
白玉莲裆里的景致,但是不管咋样搜寻,手指终究找不到可以藏陷的地方。
芒种彻底绝望,仰面躺倒,长长吐出一口气。
花瓣儿晓得他不高兴,柔声说:〃哥,别不高兴,要不……要不俺不嚷叫咧。〃
芒种没说话,不松不紧地抱着她,心里一阵空落落地难受。
花瓣儿试探着把手伸过来,轻轻握了芒种裆里的物什,愧歉地说:〃要是不疼,要是没有
心烦的事体,俺……俺也想它哩。〃
芒种被她的话激得心里狂跳,又要翻身上去,就觉那物什被她的手握得暖暖的,通身猛
打个激灵,弄了她手上、身上一摊精湿。
花瓣儿起身用手巾擦净,关切地说:〃哥,咋又尿这哩?〃
芒种嘟囔道:〃谁晓得哩。〃
花瓣儿抱紧他,讨好地说:〃那俺也不嫌你!〃
芒种心里烦躁不堪,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辰景不早咧,睡吧。〃说完,平躺着闭上
双眼。
花瓣儿以为他心里难过,身子挺了挺,抓过他的手捂在胸脯上,不忍心地哄道:〃哥,捂
着酒酒吧,捂着酒酒心里就不烦咧!〃
6
晌午,花家五正三厢的院里飘着肉香。
花瓣儿听见有人敲门,端着一碗肉出来,在门缝里瞧睢,拉开了门闩。
翠蛾慌张地站在门口,脸上全是青青红红的巴掌印子。
前些年,翠蛾经常来花家玩耍,被男人休了也没间断,自从被花五魁日过,心里觉得虚
空才不再来。而花瓣儿也不晓得爹与翠蛾的事体,只晓得爹的师姐李红儿是翠蛾的表姐,所
以两家走得很近。
花瓣儿惊讶地问: 〃天呀,谁打的?脸咋全膀咧哩?〃
翠蛾也不应腔,着急地说:〃你爹有信咧不?锅沿心毒着哩,得赶紧找人疏通。〃
花瓣儿刚要说话,胡大套从屋里出来。
胡大套晓得是她报的信儿,心里感激,没把她当成李锅沿的亲表妹提防着,将她拉到一
边儿,低声说:〃那狗日的打你咧?他落不了好下场。你放心,俺兄弟的事体有安排,估计出
不了大花(注:方言,大错的意思)。
翠蛾定下神来,埋怨道:〃你们也真是的,咋把当兵的都活埋咧哩?〃
胡大套说:〃事体都赶到点儿上咧,他们不死,咱就得死。放心,是俺干的,跟别人没关
系。你别操心咧,回吧!〃
翠蛾并不想走,拧了一下腰身又止住晃悠。
胡大套问:〃咋?还有事体?〃
翠蛾迟疑半晌,愧歉地说:〃晓得……你们心里有事,可俺跟前又没个说话的,不晓得咋
办哩。刚才家里去咧三个人,让俺到车站给福根收尸哩!〃
〃福根咋咧?〃
〃昨天夜里他们上车站兵营偷枪,人家看见追出来,别人扔喽枪跑,他心贪怀里抱着的
那两支枪,被人家追上崩咧!〃
〃尸首在哪儿哩?〃
〃还不让人家扔到野地里?俺一个妇道人家咋敢去哩,可……可毕竟和他夫妻一场,把
他葬埋喽,也算从一个锅里吃饭出来的,心里没愧歉哩!〃
〃俺一会儿到兵营找几个人,让芒种跟着去就行咧,不是啥光彩的,大白天咋拉着尸首
招摇哩?〃
7
花五魁当夜被抓进大道观,受了正儿八经的罪。
李锅沿忙着收拾十三个当兵的尸首,没有顾上下令审讯,花五魁算是躲过一回暴打。
前几天,花五魁犯病的辰景有早有晚,自从打过普济医院的水针,身子略微好些,但是
毕竟顶不了多大工夫,又加上心里不顺,刚被扔到大道观的小黑屋里,身子又火烫起来。
以前,花五魁见过发疟子的病人,都是烧得满嘴胡说八道。他害怕一旦烧成那个样样,
随口向李锅沿说出当年杀人的实情,不由对自己这张嘴有了恐惧。他想叫欧阳先生,小肚子
鼓足劲喊了几嗓子,除了招来当兵的一片臭骂,没有欧阳先生的应腔。
欧阳先生去哪儿咧?莫非害怕当兵的,搬到别的地方住咧?他真盼着欧阳先生能搭一声
腔,不用进屋,就在门外说几句话,他的心里也算落个实着。
他觉得身上的燥热跟平常中风发烧不是一个样样。平常发烧的辰景身子烫肉皮冷,现在
却是身子像块冰,肉皮紧穿着一件烧红的铁衣裳。他真怕这块冰在火里化成一摊血水水,过
早地交待了性命。其实最让他承受不住的是脑袋里一浪接一浪的尖叫和剧痛,他分不清是滚
烫的尖叫烧熟了脑仁,还是剧痛带着尖叫想钻窜出脑壳。他想不明白,也根本想不成,全身
抖着抖着,突然觉不出疼痛,眼前绿汪汪地活像走进了一片水塘,鼻子里吸不进气。
小晌午,李锅沿处理完尸首的事体,叫人把花五魁弄到大殿里,像模像样地叫了两个书
记员,面前铺着一摞纸,准备录写口供。
李锅沿看了死人样样瘫在地上的花五魁,还以为他故意闭着眼装癞皮狗,走过来假惺惺
地叹口气,苦着脸道:〃师兄,你咋这么糊涂哩?那是十三条人命啊,不是鸡鸭猪狗,咋活生
生埋到土里哩?弟兄们都气急咧,俺好说歹说才没有打你,俺……俺也只能护到你这个样样
咧!〃
花五魁隐约听见脑袋里尖叫声的边上还有人声,想睁眼看看,眼皮上坠着两个秤砣。
李锅沿见他身形抖了抖没说话,〃刷〃地落下脸来,冷冷地道:〃咋着也是一死,还不如
招喽实情哩。你想清楚,受半天罪再招更不上算,俺到那辰景想说情也张不开嘴咧!〃
花五魁无动于衷。
李锅沿强压住心里的火气,凑到他耳边说:〃咋?愣装死猪不怕开水烫?当初活埋人的英
雄劲儿哪去咧?都说人之将死,其言必善,心里干干净净地走,多痛快。〃
李锅沿离花五魁很近,说话的辰景觉出脸上有股热气,伸手往他额上一摸,心里顿时明
白了咋回事。
李锅沿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用力摇晃着说:〃你咋这么不凑劲哩?到底是你干的不?〃
花五魁本就头痛欲裂,这一番推推搡搡过后,脑袋里的尖叫一时拐了弯,变成一圈圈压
着摞摞地疼,嗓子眼一痒,〃哇〃地吐出一股黄绿水水,险些弄湿李锅沿的衣裳。
〃唉〃
花五魁发散出一串长长的呻吟。
其实,这十四年来花五魁何尝不在惶惶不可终日的光景里苦痛?那五个脑袋是那么好剁
的?小的不说,单是李红儿的爹娘老子,就和他的爹娘老子一个样样!他和李红儿一块儿长
大,一块儿学戏,啥辰景肚里有了饥荒,不是伸手就往她家的锅里抓挠?李红儿没有兄弟,
只有三个妹妹,他就是她家的半个后哩!要不是他看上了李锅沿带回家的兰芝,两家人还不
咋见咋欢喜?
多少回,他都在梦里哭醒,后悔当时脑子发热,酿成了这场祸灾。俗话说杀人偿命,该
死的是李红儿,与那老少五口何干?每到难过得飞天不落地,他只有念想李红儿的恶行,躲
开心里那份过意不去。可是李红儿不也冤枉?黄花大闺女的身子,愣在护城河堤的乱蓬草上
给了他,她要不是死心塌地愿意跟他,又伤透了心,咋能做出那等傻事体?
自从兰芝死后,花五魁再没想过续弦的事体,给花瓣儿又当爹又当娘。正是这么好的名
声传出老远,他简直成了定州城里没有褒贬的好男人,就连和翠蛾的事体也密封得严严实实。
他这算沽名钓誉哩!
细比起来,翠蛾比李红儿还傻,更是一门心思讨他欢喜,可是,她图个啥哩?
花五魁也晓得自己罪孽深重,因为他一个人把李家糟蹋了个七零八落。李家害死他家一
个人,可他剁了李家五个人头,还一前一后日了李家两个女子,其中一个现如今还不知死活,
他赚大法儿咧!
他晓得开始跟翠蛾不清不楚的辰景,心里有股子懊恼和报复,可她压根就是个让
他恼不起来的痴女子。后来,他有了怜悯之心,便把在炕上的事体,当成了对她的愧疚和安
慰,更当成了跟翠蛾和李家的亲近,想在这种亲近里慢慢赎罪。
凡事都有了结,花瓣儿已经成亲,他还有啥不放心的?
他对不起李家,也就等于对不起李锅沿,如今,李锅沿要他的命,干脆一了百了算咧。
花五魁想到此,想全部说出当年那个景致,然后爽爽快快地驾鹤归西,哪知发沉的腮帮
子动了几动,竟没了说话的力气。
〃说吧,省得受这份活罪,是你干的不?〃李锅沿大声问。
〃锅沿,你……别问咧,一枪……给个痛快,别让俺……难受咧!〃花五魁睁开浑浊的眼
珠子。
〃那你得亲口承认哩,俺不能胡来。〃
〃……承认,啥都承认,快……快点吧,求求你,俺……受不了咧!〃
〃十三条人命真是你埋的?〃
〃……是。〃
〃原先的五条人命哩?〃
〃都……都是,只要……够上枪崩,给俺个痛快,求求你咧!〃
两个书记员记着记着,突然停下笔来,其中一个问:〃团长,怎么还有五条人命?〃
李锅沿反应过来,急忙说:〃勾喽勾喽,这是原先的事体。〃说完,又转头对花五魁小声
说:〃要想不受罪,赶紧画个押。〃
花五魁已被头痛折磨得跟死差不离,剩下的一点点心思只想早些逃开痛苦,僵硬的手往
前伸了伸,又无力地耷拉下来。
李锅沿心中暗喜,对站在旁边的兵招招手,当兵的从桌上拿过印泥盒。
花五魁已经没有劲再睁眼,哆嗦着伸出一个手指头。当兵的捏住那只手指头往印泥里一
戳,又往递过来的纸上印了个实实着着的红印印。
8
李锅沿没想到事体会如此顺利,顺利得居然让他犯了嘀咕。尽管花五魁亲口承认杀了姨
家五条人命,可他还想亲耳听到详细的经过,以便找到表姐李红儿的下落。
〃你们都出去,叫刘团副准备场子吧,俺俩毕竟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