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推理事件簿2-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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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说,男人一定会把车开到别的地方去吧。这样一来,她获救的可能性就接近于零了,说不定还会被勃然大怒的男人杀掉。就算不考虑这些,用舌头只能打出有限的字数。
“少废话!只管按我说的去做,晚了的话我就把人质杀掉。”
事到如今,一秒钟也不能再犹豫了。拜托了,一定要传达到啊——她用力地点击了收件人的姓名后,满心祈祷地仅仅发出了一个表情符号。
“——你在干什么?”
这时,背后响起了男人的问话声,美空吓得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
刚刚挂断电话的男人好像把身子转了过来,面朝着后排座椅。她的肩膀被抓住,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脸朝上地被他把身体掰了过来。
男人用手机发出的光照着,探过头来观察着她的脸。
“哪里不舒服吗?”
千钧一发之间,美空用下巴把手机塞进了座椅靠背和座位之间的缝隙里。藏在黑暗中的手机总算没被发现。
“这是担心我呢,你还真是好心。”
为了让他消除戒心,美空冷嘲热讽地说。虽然在她心中也会感到有些害怕,不过要让她突然就畏惧一个刚刚和她关系还很亲密的人,这还是有一定难度的。男人好像也是如此,
“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为人父母的人。”
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地辩解着。
“刚才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即便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她仍然记得刚才在车里听到他说的话。男人已经向前转过了身,像是在说梦话一般地说道:
“……艺术表现这种事情,对年轻时的我来说,既像呼吸一样自然,又如梦想一样遥远,最重要的是,它还像毒品一样令我无法自拔。”
艺术表现——她瞬间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己对音乐的感情。
“自从懂事时起,‘艺术表现’这一活动就总是陪伴在我的左右。听我妈妈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创作过一本连成年人都做不出来的绘本一样的东西。我画过画、唱过歌、演过戏、写过故事。我沉迷于这些活动进行的过程中所伴随的烦恼和收获时的喜悦,在不知不觉之间我甚至认为无法参与表现的人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当时真是太年轻气盛了。”他一脸厌恶的表情,说完又开始回顾起自己的经历来。就是因为他的这一系列经历,使得美空从喜欢音乐的自己、和如同推理小说里的侦探一样聪明的姐姐身上找到了相似之处,结果才会误以为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青年时代的我非常地热爱音乐。当时是奔着专业的水准去的,可是一直都不见起色,最后乐队不得不解散了。通过这次的经验,我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决出胜负,于是就开始写小说了。用了几年的时间,准备出道的时候,我和当时交往着的恋人登记结婚了。我们马上就有了一个女儿。”
女儿——正好和自己同岁的。即使心里明白眼前这个人与自己毫无关系,每次听到他的这些遭遇,美空就会下意识地把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的形象和这个男人重叠到一起。
“当时的日本经济前所未有的繁荣景气,我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丝毫的担心。只是求个养家糊口的话,这种工作有的是,都不用到处去找。先当个作家努力一把,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再去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挣钱养家——我就是抱着这种念头结了婚。在这处世艰难的世道里,幼稚也有幼稚的好处啊。”
突然笑了一下之后,男人就像是一个被切断了电源的电灯,使得车里的整个氛围都发生了改变。
“……逼迫别人承认没有犯过的罪行,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
他可能在期待着回答。可是,美空什么也没说出来。
“出道之后身为作家通过脚踏实地的努力而不断增长的实力、包括业界在内的一切人脉、从儿时起一直怀抱着的‘与艺术表现共生’的憧憬——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轰然崩塌了。我绝望了,当妻子向我提出离婚的时候,我连挽留她的余力都没有。”
“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的女儿。”说这句话时,男人的语气略带寂寞。
“当那个专心致志地伏在桌前写小说的自己苏醒过来的时候,在不知不觉之间发现原来日本的一派繁荣景象只是幻象而已。被失意包围的我试着找过新的工作,可是大概是在剽窃风波事件中,媒体反复报道我坚持自己无罪而酿下的恶果,别提当作家的工作了,就连一般的公司都不肯聘用我。结果,发行我出道作品的相关公司,出于怜悯,给我介绍了一份记者的工作。这份工作中,我写出的报道与事实和我自己的本意毫无关系,只是上面怎么说我就怎么写,我有一种沦落为大人物们用完了就扔的钢笔头的感觉。我写过很多绝对对认识的人都说不出口的低俗的新闻,和足以毁掉别人一生的卑鄙的报道。无法拒绝这些命令的自己,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就一般情况而言,一个认为活着的意义就在于艺术表现的人,当被迫展现并非出自于自己本意的东西的时候,到底会有多么地痛苦呢?美空在乐团里参加演出活动的时候,也会遇到很多讨厌得令她反胃的曲子。如果非得让她演奏这些音乐不可的话,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难受。这点程度的小事,都能让人感觉不痛快,就更别提那些自己都认识到会令别人的人生、自己的尊严受损的事了,痛苦的程度可不是勉强演奏一曲能比得了的。
“受到经济萧条的影响,我赖以生存的那家媒体规模逐渐地缩小,我的工作量也在不断地减少。之所以会搬到京都来,也是因为这边的出版社说会定期地派给我活干,可是这份稳定的工作也没能持续多久。我穷得只剩下时间了,眼看着越来越多的钱花费在了酒和烟上。我的人生就如同我的文字一般地堕落。之后我就欠了外债,外债的增长如滚雪球一般十分迅速。为了还债,我拖着病弱的身体,一边干一些体力劳动,或者打一些连年轻人都敬而远之的短工,一边时不时地接下记者的工作,勉勉强强维持着生活。一不留神,20年就这样过去了——就在这个时候,经由出版了我的出道作品的出版社,我收到了你的来信。”
从美空寄出第一封信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3个月了。
“我很开心,惊讶于自己作为一个作家,还没有被这个世界遗忘掉。可笑吧?连明天的饭都没有着落,还兴高采烈地给一个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是谁的年轻女孩子回了信。可是,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一把年纪还在外漂泊。而是因为这封读者来信的倾诉对象只不过是曾经活跃在20多年以前的一段很短暂的时间中的一位过气作家而已,但从这封信的字里行间中我却感受到了一股不自然的、忘乎所以的热情。据我估计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所以决定探清你的目的。我的人生就如同毫无目的地徘徊在广阔的沙漠中一般的痛苦而乏味,从心底期待着你这个异邦之人能给我带来一些转变。可是,当我意识到你误把我当成了在你出生后就分别了的爸爸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
“你都看穿了,怎么还要往下演呢。”
这些她是知道的。男人到塔列兰来过一次,美空也已经听说了。那是发生在第一次叫爸爸之前的事了,从姐姐那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美空以“感觉有一点像爸爸”为由,顺利地搪塞了过去。
不用说,一定是那次调查好了,之后才能若无其事叫出姐妹俩的名字。也就是说,与其说是顺水推舟,其实一开始他就利用了美空,经过试探并深入地观察后,从始至终都有意识地伪装成她爸爸的样子。
可是,男人表现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歪着头说道:
“误把我当成是你的亲生父亲——这种离奇的事情,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也许是因为你和我女儿有着相似的经历,所以我总在下意识里把你们两个人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吧。看到你在信上粘着的照片的时候,我甚至没来由地觉得这张脸曾经在哪里见过。这发生在知道你有个出生后就没再见过的爸爸之前。总之,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自觉地抱有某种期待——女儿一定想要见我。这种无聊的期待只是偶尔能和你的那份期待很好地吻合在一起而已。”
他装作自嘲的样子自言自语道。然后男人继续揭露自己的意图。
“抱着证实我的假设的念头,我探访了你亲戚经营的咖啡馆。为了不碰见在那里打工的你,我以约会为由把你支到了伏见那边。本想这件事能从你姐姐那里问出来就最好了,可是那个女人嘴很严。和她聊天什么的,完全不理我。相比之下,还是你们的舅公能张罗,不管问什么都告诉我。听到他说他有很多钱,所以我才会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他给我一些。”
藻川叔叔……美空在后面叹了口气。
“也闹出了些乱子,被你姐姐看穿了我的真实身份,不过好歹我知道了你的本名,还编造出了我给出道作品的主人公起‘美月’这个名字的理由。就在我越来越有把握的时候,我决定直接与你见面看看自己会不会赢这场撞大运似的赌注。结果你已经看到了。如果结果并未如愿,除了失去你以外,我也没什么损失。”
事到如今再回过头去看,从之前男人说给美空听的话语当中,可以发现一些过于模棱两可、或与事实相反的地方。可是,因为她并没有与亲生父亲有关的记忆,而且她的妈妈也对她们亲生父亲的事只字不提,再加上事情已经都过去20多年了,这些原因冲淡了男人带给她的疏离感。最重要的是,美空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轻易不会推翻自己的结论。
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男人咂了咂嘴。
“说过头了,何止10分钟,这都过去20多分钟了。算啦,如果他们报警了,警察现在也还处在慌乱之中呢吧。就算有马上行动的部队,人少的话还是能蒙骗过去的。”
“你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成功的。就算今天得手了,在不远的将来,也一定会败露的。”
她想试着说服他,可是男人对此只是嗤之以鼻。
“当然啦。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装傻。”
“那你打算怎么做?”
“……咳,我倒是打算让你暂时装一下傻。告诉你也无妨,我已经拿到了今天晚上由日本出发飞往外国的机票。是通过我做下流记者的时候得知的一种暗地里的途径买到的。当然护照也是伪造的喽。只要有这一大笔钱我就能去往一个能一直活到死的国家,再也不回日本了。”
然后,男人又很凄凉地补充了一句:
“就算被抓起来了,我也没什么遗憾。反正在这边和在那边没有太大区别。我已经与废人没什么两样了。”
男人操作着手机,在充满寂静的车内,电话里的“嘟——嘟——”的声音都传到了美空的耳朵里。就在这个声音马上就要停止之前,男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说起来,刚才你是怎么意识到我不是你爸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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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是听美空说的。”
美星咖啡师干脆地说道。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你说过很多话都在为鬼鬼祟祟的美空打掩护。很容易就能发现你们两个私下里是有联系的。”
“因为美空拜托我说,如果姐姐察觉到什么了的话,我想让你帮我想办法隐瞒过去。”
已经没办法再对她隐瞒下去了。可能是由于欺骗了她而产生了负罪感,我对她的问题全都如实作答。本来现在的我,大脑也已经顾不上撒谎了。
“之前不是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美空后来到了塔列兰,然后被你识破了?就是那个女高中生练习拿铁拉花的那会儿。”
“你从公共汽车上看到美空在Rock on咖啡馆前面徘徊的那次……”
“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会在那里,就在下一站下车,跟她打了个招呼。就是那时她请求我和她在一起。我当场就同意了。”
“所以从那天开始,美空叫你的时候就改成‘君’这个称谓了吧。”
“是的。美空说我也只称呼她的名字就可以,不然的话显得太生疏了。不过在美星面前这么叫难免会引起你的怀疑。所以,我们一般只在两个人的时候,或者发邮件、打电话时,才直呼彼此的名字。”
今出川路的单侧有两条车道,我们的车偶尔刚超过了前方的车辆,却又被红绿灯拦下,就这样走走停停地向金阁寺前进着。藻川大叔仿佛正把自己的焦急情绪通过握着方向盘的手传递出去似的,车开得一点儿也不安稳。
“……我之前就猜想你能够正确地解读出美空发来的邮件,当这个假设成立的时候,我对于你们两个关系的推测,就更为确凿了。”
看来与自己追问相比,我的亲口承认更让她倍受打击,她的声音显得有些无助。
“解读邮件?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刚才邮件中的太阳的表情符号表示的是‘录音’的话,那确实发给青山先生能表示出这个暗号包含着某种意义。但是,并不能因此认为我就解读不出来这东西。”
“嗯,红色的圆圈代表录音的意思,就算不熟悉音乐的人也应该知道吧。”
“即使如此,如果‘录音’就等于‘Rock on咖啡馆’的话,还是有必要发给青山先生的,可是这条线咱们已经否定了。最重要的是,事发前,我刚刚还和美空发邮件来着。”
美空发来邮件,报告他们出发准备前往塔列兰,美星收到邮件后就马上回复了,这些我都看到了。
“当美空写完那封太阳符号的邮件,如果从通讯录里找出要发送的地址的话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在那种性命攸关的情况下,她没有选择直接回复我的邮件,却还是发给了青山先生,这说明在我回邮件的前后之间,你背着我也在和美空用邮件联系着……我连你们什么时候交换的联系方式都不知道。”
我本来并没有抖脚的习惯,可是却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其实我以前就想到过,美星也许已经察觉到了我们两个之间有联系。因为我看到过好几次当识破我那拙劣的谎言的时候你脸上的表情很僵硬。不过,这些事情有必要非得在现在这个时刻声讨谴责吗?也许马上就要找到美空了,咱们能否在犯人的监视下把她救出来呢,在这么危急的形势下,不应该先研究一下所有可行的救人方案吗?”
我并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等到一切都解决了以后,她想怎么埋怨我都可以。只不过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