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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白伏诡话-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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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是怎么回事?太不可思议了!”李安民把手镯移到暗处,花纹又恢复了平常。

香寡妇说:“此镯质料与一般银镯不同,能吸收月华产生色泽变化,你看到的雪花,实则是以特殊的镂刻技巧在银面上钻出的透光细孔,雪花往下飘落是一种错觉,其实是光的明暗变化造成的流动感。”

李安民又将手镯对向朗月,凑近细看,果然看到一个个的光点,不由对古人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

香寡妇对李安民说:“驱除莲花的怨气之后,你便把这镯子收好,别让它埋没在这深山里。”

李安民看到香寡妇肩上的手抬了起来,香寡妇的面具脸逐渐变回了本来面目,她软软倒在地下,在她身后的白影变得清晰起来——玉面桃花,乌云盘顶,外罩红底白裘滚边长披风,内穿蓝色黑边的民族服饰,这洞精居然是个美如天仙的女子。

那女子对李安民微微一笑,身影逐渐模糊,悠悠荡荡飘至上空,越升越高,最后融入月光中消失无踪。

李安民“唉唉”的叫唤了两声,回头问叶卫军:“她怎么说走就走了?”

“事情做完了自然要走。”叶卫军走过去,从李安民手里拿过镯子,又收回袋中。

“她不是洞精吗?还能到处游荡的?”

“你看到她的长相形貌了吗?”叶卫军问,把李安民拉到洞口坐下。

“你没看到?”李安民偏头靠在他肩上。

“看得不是太清楚,穿着红衣服?”

李安民点点头:“红色的披风,里面穿的是苗族传统服饰,总觉得有点不搭,看那披风上的纹绣图案……像是汉服,不过她长得很美,那长相可算是倾国倾城了。”

叶卫军揽住她说:“你知道吗?对于落洞还有一个说法,汉族驻军和衙署与苗族女子发生情感纠葛,苗族女儿对感情极为忠贞,若是被汉人抛弃又暗结珠胎,她就会在生下孩子之后拖着血身,走到阴冷的洞穴中静静等死,死后灵魂便成为精灵,受香火而成洞神,吸食日月精华便能化仙,若是积怨过重则成猖鬼。”

李安民喃喃道:“那我们是遇到了一个即将成仙的精灵?”

叶卫军说:“可能吧……没坏心就是了。”

凌晨四点多,天刚泛白,老扛头就依约带着长梯人手来帮忙,把叶卫军和李安民接回地面,顺便叫人将莲花的尸体打捞了上来,令人惊奇的是,尸体的衣服虽然残破不堪,肉身却没有腐烂,皮肤呈淡褐色,仍然富有弹性,莲花果然还戴着虱婆面具,被粗黑的线缝在脸上,虽然线已经被水泡烂了,但是那面具却牢牢地嵌在肉里,怎么也摘不下来。

香寡妇醒来之后,痴呆稍有好转,偶尔会清醒一下,但大多时候还是迷迷糊糊的,据说当年烧飞龙洞的就是石桥寨的村民,看来光是把尸体打捞上来还没办法消除莲花的怨气。

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老扛头在村大院里召开了一个集体会议,问谁愿意走这趟棺,把莲花的尸体运到平哥的埋尸地。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有人说:“运尸行不通,要到那里,必然会经过倒棺沟,凡是运棺而过的丧家,无一例外,棺材都会倒进深沟里,拉都拉不上来,太险了。”

有人建议:“运尸不行那就找人给赶过去。”

这提议马上就给否决了:“这年头哪儿还有赶尸匠啊?会赶的要么走腿了,要么转行了,剩下的全都是假戏子,专门骗人钱地,赶不了赶不了!”

刘妈拍手道:“听说老把式田回来了,他铁定能行,整个湘西,就他一个敢不围篷子当众起尸。”

老扛头摇头道:“他呀,早不接这活了。”

朱婶道:“不接是没的接,赶尸多来油水,有钱还怕他不肯干么?总归是个法子,不试试怎知道成不成?”

村里没人敢运这趟尸,都表示愿意筹钱请师傅,老扛头觉得这也是个法子,便叫松炎带着礼物和聘金去请人,那田老把式就是李安民和叶卫军在火车上遇到的田茂生,借着人情好说话,他们俩也跟着松炎一起去了。

田家住在沅陵县田家村里,是个整村连亲的大家族,也是湘西唯一一座靠赶尸发家立业的“送尸村”,田家的封灵符到现在还是抢手的热货,当地哪家办丧了,都要请田家人去封个灵,好让亡魂能跟着棺材上山,不至于变成孤魂野鬼。

田茂生的家很好认,是村里最大的宅子,前有园亭后有宗族祠堂,所有宗家的人全住在大宅子里。

叶卫军一行人被领上门时,田茂生正在前院与田老爷子喝茶斗棋,见到叶卫军和李安民“唉哟”了一声。

“认识的人 ?'…'”田老爷子虽然年过花甲,头发斑白,精神头却好得很,一开口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火车上偶遇,小伙子是个懂行的,缘分。”田茂生让家人端凳子倒茶,叫叶卫军三人稍等,陪老爷子杀完这盘棋后才捶着后腰走过来。

“田师傅,叨扰了。”叶卫军站起来说话,李安民和松炎见状也要起身。

田茂生挥挥手,说:“坐下,坐着谈。”自己也把凳子挪过来,朝松炎看了一眼,笑道:“这不是老扛头家的公子吗?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那老倔驴,可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了?”

临行前,老扛头特意叮嘱松炎不要多说话,只负责送礼给钱,动嘴皮子的事情全交给叶师傅来做,于是松炎瞟了叶卫军一眼,意思是:你来讲。

叶卫军心领神会了,开门见山道:“不瞒田师傅,我们这趟来,是想请师傅去走回脚,送个喜神。”

田茂生笑着摆摆手:“我早不干这行了,现在交通发达,还需要送吗?”

叶卫军说:“只能送,运不了,地点在连桥山下,要经过倒棺沟。”

田茂生这倒惊讶了:“哪家要把亲人葬到那儿去?”

叶卫军将香寡妇落洞和莲花的事大略讲了一遍,田茂生沉思了许久,呐呐道:“七元鳖的传说我也有耳闻,说是七十年前被烧死在飞龙洞里,没想到那尸体竟是她的女儿,这不好办,七十年前的尸体,魂气早散了,腐尸送不了,没魂的都送不了。”

李安民说:“尸体没有腐烂,栩栩如生,没腐就说明魂还相对完整。”

叶卫军补充道:“飞龙洞里有一湾山泉,尸体就是被浸泡在泉水里,可能那泉水里含有养尸的物质。”

听到这句话时,田茂生眼神微闪,似乎对养尸的山泉颇感兴趣,他也爽快地应了下来,但是有条件:“第一,能不能起尸看造化,起不了的我没法送,按规矩,礼金不退。”

松炎连忙把礼物推到前面,从怀里掏出红包递给田茂生:“规矩我们懂,这些都是孝敬您的。”

田茂生接过红包点了个数,里面有三千块钱,他只抽了三张,把剩下的还给松炎,松炎还不敢接,田茂生笑着摇摇头,直接把红包塞进他的上衣口袋里,接着道:“第二,我早已金盆洗手,不能实际接触尸体,所以封尸时需要代办人,不能是我田家的人。”

叶卫军说:“我来。”

尸王谷游记08

李安民立即跟进:“我们一道的,我要跟着他。”

田茂生点点头:“小姑娘倒是挺有胆色。”

松炎就琢磨不透了:“我听说师傅们干这行都挺神神秘秘的,不能给外人看,非得拜师学成以后才能参与。”

田茂生“嘿嘿”一笑,翘起拇指搓了搓嘴角,说:“田家历来如此,从不暗箱操作,有能力的无需拜师学艺就能无师自通,没能力的,学一百年也是废材。”

田茂生的最后一个条件是:为了预防万一,必须有人跟着一起送,连桥山地带太危险,他不可能带家里人去冒险。

不用说了,叶卫军和李安民跑不掉,必须要全程陪护到底。

田茂生向自家老爷子汇报之后,带上全套家当随同叶卫军等人赶去石桥寨,老扛头在村口迎接田茂生,两老爷们儿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旧识,一个喊“老扛头”,一个叫“狮子头”,你捶我一肩,我拍你一掌,牛眼对牛眼,哈哈大笑。

李安民心说这不感情好得很么?

朱婶凑过来说悄悄话:“妹子啊,我跟你说,老扛头这称呼就是田师傅叫出来的,两人面上不和,私底下着紧得很咧,小时候打架打得最凶的就是他们俩,等全中国都在打击封建迷信时,老扛头逢人就说老田那是真本事,咱村曾有段赤贫期,田师傅有资产,不要人请,来了以后直接把钱往老扛头兜里塞,你说也奇怪,没事儿时打死不照面,一有事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安民回头问叶卫军:“你们男人都这么别扭吗?蹭的也不嫌累。”她当然能看出老爷们儿之间感情深厚,不然这趟路估计田师傅也不会走。

叶卫军拍打毛脑袋,糗她:“你懂多少?还你们男人 ?'…'”

李安民拽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讨好地说:“我懂你就行了。”

莲花的尸体没有搬回来,还搁置在飞龙洞里,田茂生喝道:“好!出尸的地方最适合封尸,小叶,小李,换了衣服跟我上!”从家当里拿出两套黑衣服丢给他们。

走脚要爬山涉水,衣服必须利落,上身是黑短褂,□是长裤加绑腿,脚下穿什么?穿行脚专用的超耐磨八耳麻鞋,这身装扮,活脱脱就像古代的草匪。

换好衣服后,在田茂生和老扛头的带领下,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杀向飞龙山,来到洞下,田师傅转身,对众人一抱拳,很有江湖气地高声道:“各位乡亲父老,老田家历来不忌观礼,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想看热闹可以,安全自负,老田只会送尸,若诈尸伤人,不归老田负责任,若被尸气冲上,那便要得病,这尸有多凶,瞧瞧你们村的香寡妇便可窥一斑,好,言尽于此,小叶,小李,咱们上!”

田师傅纵身上梯,爬的速度飞快,一看就是有真功夫的人,叶卫军让李安民先上,自己在后面稳着,预防她掉下来。

莲花的尸体仍旧躺在山泉旁,尸身颜色变成棕红色,靠外侧的那一条臂膀上竟长出一丛丛寸来长的白毛。

田茂生脸色微变,从腰后的符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抢步上前,手没碰到尸体,只是靠近了一甩,符纸就啪的贴在面具的额心部位,他哈了口气,叫道:“险!已经开始尸变了,一旦成了红皮猴可就难收拾了!”

叶卫军和李安民随后赶到,田茂生在洞口设封阵,把满架子家当放下,从包裹里拿出一叠白布,展开了铺在地面上,对叶卫军和李安民指示道:“小叶抬头小李抬脚,搬到布上。”

叶卫军和李安民照吩咐办事,把莲花小心翼翼地轻放在白布上,李安民闻到一股苦涩的怪味,是从尸体上发出来的,有些类似苦瓜的气味。

田茂生取出辰砂、五彩布条和符袋,一一排放在白布上,对叶卫军和李安民道:“马上要做的就是最关键的封尸,喜神能不能撑到目的地就看封尸封得好不好,出错了,有疏漏,那一般尸体会腐烂,凶尸则会尸变,所以你们要做仔细。”

田茂生把符袋摊开,抽出七张符纸,解说道:“这是我田家家传的七宗镇魂符,能封住七窍的魂气,小李,你先去把莲花的衣服脱了,给她净身。”说着,把布巾丢在白布上。

李安民跪在莲花身侧,双手合十喃喃念道:“大姐,得罪了。”双手开工,三下五除二就把残破的布料扒个精光,顺便欣赏了一下这具奇特的尸体,虽然被水泡的有点走形了,但总的来说身材还是不错的。

脱完衣服后,李安民捞过布井沾泉水打湿,从脖子开始往下擦拭,擦到肚腹时,尸体突然举起双臂,刷得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成钩,就要往李安民脸上抓去。

李安民大叫一声,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伸出去按在莲花的额头部位,把她又按了回去,莲花的后脑勺撞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田师傅,诈尸了!”李安民喊,莲花还想起身,她就按着不放,另一手还要忙着挡开鬼爪子,尸体的力气非常大,李安民使足吃奶的劲才按得住,照这情况看来撑不了多久。

“按得好!再坚持一下!”田师傅迅疾又抽出一张符纸,递给叶卫军,说:“压在胸口!”

叶卫军脸色刷白,抢过符纸冲过去,往莲花的胸腹处狠狠一按,尸体瞬间瘫软,两手也垂了下来。

李安民跪坐在地上,长呼一口气,抬手擦去满头汗,叶卫军拍拍她的脑门,也被吓得不轻,半天才说出话来:“没事吧?”

李安民勉强笑给他看,回道:“还成。”

田师傅唤道:“小叶,过来继续,还有没讲完的。”他得把七宗镇魂符的用法传授给叶卫军。

叶卫军惊魂未定,不放心让李安民独自办事,田师傅安慰说:“没关系,这尸变刚开始,两道符够用了,小姑娘跟她打架未必会输,女人间的战斗嘛,谁说得准。”

李安民拉拉叶卫军的手,说:“你去吧,我刚掂量了一下,比力气我还能顶得住。”捞过布巾接着往下擦,叶卫军这才蹲回田师傅身边。

擦完身后要封尸了,每一张七宗镇魂符都对应七窍的一个部位,一道也不能弄错。田师傅拿出一个葫芦,仰头灌一口,把腮帮子撑满,朝四方喷出水雾,手捻指诀,念“雪山咒”,向东南西北中五方取雪气,把最后一口水喷在莲花身上。

等水晾干之后,李安民用辰砂点在莲花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手板心和脚板心等七处,据说这七处是连接七窍的通窍口,每点一处,叶卫军就拿相应的镇魂符压在上面,用五色布条将符扎紧。

接着李安民还要把辰砂塞入莲花的耳朵里,然后把符纸撕开,揉成团,堵在耳眼里,本来口鼻里也是要塞的,但是莲花的脸被面具挡住,所以改而在面具上涂辰砂,最后将颈项上也敷满辰砂,贴上镇魂符,还是用五色布条扎稳。

田师傅又拿出几件宽大的布袍,内二层青灰色,外三层黑色,都叫李安民和叶卫军给莲花一件件穿上,再把两腿缠上布条,双脚套上草鞋。

置备妥当后,叶卫军把尸体扶坐起来,李安民用牛角梳给她梳头,尸身原本是僵直的,几梳子下去就回软了,李安民帮莲花把头发整齐地理成一束绑好,在马尾上还要吊一张符。

做好这些后,田师傅摇动摄魂铃,捻诀大喝一声:“起!”,莲花的尸体竟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田师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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