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爱一米远-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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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有延迟,好一会才传来惊喜的声音:“怎么了?你胜利了?你不愧是我左罗的弟弟!我去告诉沙沙一声,就赶回去。我要送我弟弟一份大礼。”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哥哥心里只有一个女人,一个叫马沙的女孩。哥哥是个歌手,并不太出名,却也完全可以*歌声过幸福的日子。而那个沙沙不过是听了他的歌,能听懂他的声线里的那个世界的一个女孩。但是他爱她。尽管她已经死了三年多了,他却一直活在她在身边的日子里。颓废了,用妈妈的话说,他彻底颓废掉了。
左夫首先把自己结婚的消息告诉给几个哥们。发小的朋友,情深意重,这时候他谁也不想见,但是他打电话给他们,约在“Special”酒吧。
Special;形容词,特别的。从前她总是喜欢说“you are special to me”。她喜欢英语,记得选外文课的时候,供选择的不多,最多的是英语、日语和意大利语。他后来就问她:“你怎么不选择日语啊?”
她鄙视他:“日语?你有没有点民族荣誉感啊?日本鬼子的东西,我可不学!”
结果他就把自己的日语课程改成了英语,和她一起学英语,听她用英语和自己继续抬杠子,得理不饶人。有时候他故意问她:“你怎么对别人总是那么谦虚有礼,对我却总是这么不客气呢?”
她就用“you are special to me”来回答,含蓄而又清淡的算做了回应。那时候左夫也想,也许她是喜欢自己的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Special酒吧里,某个*窗的角落。四个人两两对坐。喝酒。
最烈的伏特加,杯临鼻前已经刺痛,入口更是辛辣得舌头都想躲散开。从喉入胃,灼热得人又难过又好受。
看左夫只顾着给哥几个倒酒,不提结婚的事儿,郑刚有点着急了:“你要结婚了,真的假啊?”
左夫点头:“真的。”
李茂江咦了一声,“要结婚了咋这表情啊?要是能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我他妈的得乐晕过去!”
尤涛点头笑,突然表情严肃起来:“那丫头能想开真难得。当时看她的状态我都担心呢,那个心里咨询师后来和我谈起她来都用了可怕这两个字来形容她。恭喜你啊!”说完和左夫碰杯。
左夫什么也不说,又喝了一杯。最后,才说:“不是那丫头。她走了,我妈让我和唐若林结婚。”
郑刚瞪大了眼睛:“唐若林?就是你们摄影广场的那个经理?你妈让你和她结婚你就和她结婚?你疯了?!”
宋剑杯子摔放到桌子上,骂了一句:“*!你就这么妥协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啊?那小丫头对你实心实意的!你以为这世界上找段真正的爱情那么容易啊!”
他目光空洞绝望,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这样的话:“只要不能和她结婚,那么我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了。无所谓了。”
几个人差不多异口同声:“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
为什么不能和她结婚?
她忘不了身上的污点,她无法用尊严换取爱情。她从来都要强,从来都骄傲。
而妈妈也从来要强从来都骄傲。她不想亏欠唐若林一丝一毫。妈妈喜欢这个女孩,可以用双手接捧她的排泄物,这样的女孩子不可能有第二个,她不知道怎么去报偿。她不喜欢未言,因为她瘦,因为她是单亲家庭,因为她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妈妈说:“她的心脏那样不好,瘦弱得比老人都要虚弱,这样的女人你娶回家里做什么呢?妈妈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都不健全不是危言耸听。一个女孩子爱惜自己的名誉是好的,但是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听说咬舌自尽了是吧?又割腕自杀,她腕上的手印一辈子都抹不掉,她就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件事情。和这样的女人结婚你会幸福吗?妈妈不是想干预你的婚姻,但是妈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和你哥哥一样!绝对不能!”
妈妈的绝对不能和左夫的除非我死了一样坚决,似乎坚不可摧,不可动摇。
但是有一个人动摇了,肖未言。她抽身离开,才让左夫坚不可摧的信念动摇。只要不能和她结婚,左夫和谁结婚都无所谓了。
宋剑还是愤怒的:“*!那就这么妥协了?”
所有人都不回答。
左夫深呼出一口气,竟然说:“别说脏话。”
宋剑没听明白,“啊?”
“我是说你别说脏话,都快30的人了,将来我们都做了父亲,说脏话会教坏自己的孩子的。”
宋剑继续惊讶。当年左夫去读大学的时候,宋剑就笑话他:“快别上大学了,现在大学生有啥用啊?我那小店里数我文凭最低,高中刚毕业,但是我所有手下都是大学生!”哥们几个里数宋剑做买卖最早,做教师只是父母的安排,他有自己的生意。
但是并不是大学让左夫改掉说脏话的毛病,是肖未言。
记得一次左夫谈起学校的一位老师时,说:“*,他还能叫个男人啊?妈的就是一个娘娘腔!”
未言当时脸上的器官都揪在了一起:“你说什么?”
左夫重复说:“我说他不像个男人啊!”还是理直气壮,忿忿不平。
“但是,你可不可以把那些用来表达强烈情感的、在《新华字典》里找不到的形容词都省略了呢?你可是我老大呀!老大这么教导小弟不太适合吧?”
他就摸一下她的头:“小样儿!习惯了!”
她继续不饶:“习惯了也得改!谁好人家孩子说话这样啊!以后不许再这么说话了,知道不?”语气像在教育一个小孩子。
他赌气:“知道了!我怎么感觉你像我老大似的呢!”
“这话说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曾经说过,‘不管是党内人士还是党外人士,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以后你再说脏话我就削你一顿!”
左夫忍不住笑,在后来的相处里,未言会很轻易地指正他“别说脏话!”也就是在肖未言的“教导”下,他真的把说脏话的毛病改掉了。所以今天,当宋剑说了“*”字的时候,他很容易就想到了未言指正自己时的神情,所以也指正起宋剑来。
宋剑不以为然,又来了一句:“*!有毛病!”
左夫不再说话,只是喝酒。大口地灌进去,在烈酒灼烧自己的胃的时候,他说:
“我要把那两个混蛋找出来,弄明白整个事情,让她能彻底解脱出来。这也许是我最后能为她做的了。”
最后为她做一件事,让她今后的人生可以轻松地行走。让她的眼中、心里都单纯得如当年那个与他唇枪舌战的丫头,那个永远和他抬杠子的丫头,那个连和他一起用餐都要抢着买单的丫头,那个骄傲的丫头。
宋剑第一个反驳:“你何必呢?你这样做了又能怎样?是你先放弃的,你个懦夫!那么好的女人你都不珍惜!”
但是最后还是宋剑想到了办法。左夫知道他的办法自己从前经常用。但是,自从妈妈在风雪中等候他的那刻开始,他已经决定再不涉足江湖了。
但是,现在,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既然警察没有办法找出那两个人来,他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左夫很容易找到了郎钱程。
新建的写字楼,宽大的板台后,郎钱程一身笔挺的西装,接到秘书很高兴:“没想到你会找我。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说过,我欣赏你,想交你这个朋友。”
左夫很谨慎,他知道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不想再涉足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价交换,把事情都摆到桌面上。
“谢谢郎大哥,我希望大哥能帮助我找到两个人,但是我希望能先知道我要付出的条件。”
郎钱程长长地“嗯”了一声,神色并不愉快。慢慢地他说:“你不出来混实在是可惜了。”
左夫不说话,他知道他能马上知道条件了。
郎钱程告诉身边的小弟:“去把我弟弟叫来。”
左夫有点担心。他不知道郎钱程这样做的意思。
一个轮椅被推进来,轮椅上的人精神还算好。
郎钱程指着左夫问轮椅上的人:“你认识他吗?”
轮椅上的人很认真:“认识,我永远都忘不了他。”
左夫在心里告诉自己,可能付出的代价会很惨重,但是只要能解出肖未言的心疑,他什么都愿意付出。
郎钱程问左夫:“你认识他吗?”
左夫摇头。年轻的时候混社会,打打杀杀,可能是自己打伤了这人的一双腿。最终这世界很小,轮回间,亏欠的都要报偿。
郎钱程过来拍了拍左夫的肩膀,慢慢说:“你说过谁都有个在意的女人。他是我在意的那个女人的弟弟。她死前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说让我好好对待她的弟弟。你知道,我宁愿废掉的是我的腿。”
虽然并不记得,但是看来是躲不过了,所以左夫实话实说:“我今天来也是为了我在意的那个女人,所以,我什么条件都愿意答应。”
郎钱程笑了,说:“你怕是误会我了。我需要什么条件不会这么委婉的,我一向很直接。那天从山庄回来,我弟弟对我说他认识你。他从前是和你跟一个老大的。你记得你被活埋那次吗?”
左夫点头,那段岁月虽然不愿意重新提起,只是强迫自己把那段往事装箱、打上绷带、束于心里的某个角落而已,但是,毕竟是难以忘记的。
“记得。”
“那次事件,你很孤勇,你硬是把你的老大塞进了车里,自己一个人面对20多个拿着刀的人。你可能不记得有个和你年级相仿的人想留下来帮你,他年青气盛,也想出头露面,也想有个自己的名气,但是你有种,你大骂他一顿,把他也塞进了车里,留给了他一条活路。那个想留下来的人就是我内弟。你后来能活下来,他很惊奇。”
“是啊,谢谢你,左哥!”轮椅上的人说。
左夫指着他的腿,“那,这是……”
“这是后来的事故。左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
左夫没有居功,说:“无论是谁当时都会那么做的,何况你当时只有15岁,那么小。”
朗钱程摇头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你说吧,要找哪两个人,要怎么处理。”
左夫说:“两个男的,11月17日下午出现在阿秀小区,后来把一个女子劫持到北区的出租屋里,企图强暴。其他的特征一概都不知道了。”
朗钱程略一思考。停了一会说:“能找到!”
左夫说:“好的,只要找到就行,我自己来处理。”
朗钱程点了点头,很隐晦地说:“既然洗手了,弄脏手的事情你可以让我来!上了岸就别回头了!”
左夫说:“我知道。”
时间已经到了12月,3日那天,他接到了狼钱程的电话,说已经找到了那两个人,在他手里,问什么时候送过来。左夫回电话说,明天吧,今天是她的生日。
往年的这个时候,左夫总是送未言些礼物。比如小猪储钱罐,小猪绒线玩偶,小猪手机链,但是未言总是不经意就会弄丢掉。过段时间就会故意抱着左夫的胳膊耍怪:“老大,我对不起你啊,老大,你送我的礼物又丢了。”所以,去年她的生日,他竟然送了一本《家猪的饲养》,说她就像一头小笨猪,必须要知道如何饲养才行。
他想过送她金银珠宝,他不是吝啬的人。但是他知道她不喜欢。她对物质没有什么太大的奢望。而且她那么骄傲,不会接受那么贵重的礼物,他都知道。
今天,她的27岁生日,他不想让她再次回忆起那次遭遇,所以,要延后一天。就一天。
他想给她打电话,想送她礼物,想情她吃饭,他的手指就放在“1”号键上,来回抚摸,始终没有用力按下去。最后,他打开信箱,编辑短信给她:“生日快乐!”
她其实也握着手机,过去四年里,她的生日里都有他,故意送让她生气的礼物,让她追着他打,贬他小气,贬他无聊。然后总是开开心心就过去了那么一天。今天,她知道他忘记不了,但是直到中午都没有接到电话,她还是忧伤,他难道真的忘记了?又咒骂自己,她已经不再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求他还记得。忘记才是对的。
但是还是“滴”得一声传来短信,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她竟然就把手机贴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好久好久才移开,编辑了两个字“谢谢”发送回去,死死地盯着屏幕上几个字“发送至老大成功”。
第二天上午,左夫看着时间,算着未言可能吃完饭,一直等到9点多才把电话打过去。
“未言,你在哪里?我找你有点事,我开车去接你吧。”
未言恰巧在公司里,她已经提出辞职,但是工作总要交接,何况年底相关的材料很多,她所以一直还没有回家。
他开车到她的公司下面,为她打开车门,看她坐在自己身边。她好像又瘦了,脸色很差,没有多少精神。
他没有任何称呼,直接问:“工作很忙吧?”
她低头只看自己的手,回答:“嗯,很忙。”
“什么时候能交接完然后回家?”
“大约还要一周的时间。”
“哦!”
他启车,开动,两个人都不说话。他最后说:“你做好思想准备,我想让你知道整个的事情经过。”
她在心里默默分析这句话,终于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一下头。他目视前方,用余光看她点头的动作。
车子停在某个地方,好像是一个破旧的仓库,里面还有某些残留的电缆线,窗户的玻璃都已经没了,里面和外边的温度没有差异,空气里还有发霉的气味。
里面已经有几个人,有四个人都戴着墨镜,分成两组,每组前面是一个头上被套着牛皮纸袋的男人。
见到左夫他们进来,四个男人就把两个牛皮纸袋男人推跪到地面上。说:“大哥好,就是他们两个。”
左夫一挥手,两个人的牛皮纸袋就被扯下来,他们不断磕头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
左夫扶过未言的胳膊,小声地问:“未言,你看下是他们两个么?”
未言已经泪流满面,她当时虽然被施了蒙汗药但是睁眼看到的混蛋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她点了点头。
“说说吧!”左夫说了三个字,两个人已经全然明白了整个状况。哭喊着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我们只是拿了人家的钱,我们什么也没干,真的,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未言第一次见到左夫冷酷的样子,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