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外滩风云_-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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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白九棠机械的偏高了头颅,捏得杯子啪啪作响。
那边厢在如此变态的眼神中,腿一软扑通跪地了。且将自己当做乡下某个财主家的小妾好了,无旁观者,不为“贱”!跪就跪吧!
乱蓬蓬的头发卷曲在白皙的脸庞边沿,低垂的睫毛像黑貂刷一般浓密漂亮。乳白色的薄纱在地板上四面摊开,簇拥着中间那馨香的“花蕊”,无不带着楚楚可怜的娇艳之色。
白九棠坐在她的面前,两腿大开,俯身挂着手肘,一字一句警告道:“即日起,倘若再让我发现你与季十一私下会面,我马上在沪西买栋宅子,让你做个真正的深闺夫人!”
苏三准备了满腔的解释,岂料却直接收到了最后通牒,刚想开口申诉,那边厢暴躁的抢白道:“老子说得到做得到!不到你儿女成群,容颜衰退,老子绝不放你出来!”
苏三被那吼声镇得一愣一愣的,委屈的瘪了瘪嘴,这就是旧社会?男人能理直气壮的宣布,欲把一个女人变成*奴和生育工具?
她被“老爷”取消了发言资格,因为他不需要询问过程,只需要一个满意的结果。他掌着生杀大权,比她“爹”的权利还大。何况她还没有爹来替她说一说话。
烦闷的男人直起身板靠向椅背,压得椅子“嘎”的一声响,愤愤说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跪在这里看我睡觉!第二,去找关嫂要把量衣尺来接受惩罚!”
“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罚我的跪、甚而还要罚我挨打!!”苏三终是忍不住哭丧着脸反驳起来。
靠在高背上的男人,闻言竖起了眉毛,再度俯下身来,狰狞的轮圆了眼:“跟我讲条件??我没将你再沉一次湖算客气的了!”
“你——!”苏三鼓着腮帮子,连连眨了眨眼,无奈敌我双方实力悬殊过大,她气结的扫低眼帘。盯着地板不言语了。
白九棠的面部线条松动了几秒,旋即又紧绷了起来,起身走向床头柜,放下水杯,倒头睡上了床:“你不答话,我且当你认跪!不到我起身,你不准动,更不准起来!”撂下话来之后,他翻了个身,当真摆好了睡觉的架势。
跪在地上的女人,嘴角下垂,委屈的抽了一声,憋了一会儿,又抽了两声,再憋了一会儿,稀里哗啦的哭将起来。
白九棠本来就不可能再睡得着,在这六月飞雪的啼哭中,只得翻来覆去滚了几圈,突地起身下床。
冤泣者眯着双眸放大了音量,既不受视觉的恐吓,又如鸵鸟一般有恃无恐的尽情宣泄。
片刻之后,除了哭声再无动静,甚感无聊的苏三,虚起眼睛窥视了一眼。但见一张特写脸庞,携着完美无缺的鼻子,在眼前两寸处显摆优势。
她吓得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再度扬起了哭腔,凄凄艾艾的啼哭起来。
白门大老爷蹲身而立,两臂交叠在膝头处,垫着那冒出胡茬的下巴,像一个观摩蚂蚁搬家的好奇宝宝!其不以为然的神态,面无表情的冷漠,谈不上一丝一毫的怜香惜玉。
“你有多大的冤屈,哭得这么凄惨?”他终于说话了。
苏三迎来了申诉的机会,抽泣着张开了眼睛,泪眼婆娑的抖了抖睫毛,却是令她自己也意外的,开口便爆了料。
“我答应了要去季宅给季十一唱评弹,现在该怎么办啊?”
蹲成一团的白九棠,哑然了半饷,脸色渐渐糟糕起来,乍一出手点着她的脑门,痛骂道:“你刚度啊!!猪猡啊!!脑袋里装的豆腐渣啊!!”
伴着那“豆腐渣”的尾音,头颅被戳得晃来荡去的女人,极伤心、极痛苦的呜咽起来,期间杂着摧残神经的几声干呕,好歹引起了白九棠的注意。
“你呕什么?————怎么啦?”他两手扶着她的肩头,又晃荡了两下。
那边厢脸色铁青的定格了几秒,哇————的一声,呕出了一滩水来。
番外 『第92话』 '圣玛丽'—'偶遇'
『第92话』 '圣玛丽'—'偶遇'
老朱被急召到闸北长青楼为苏三诊病。在大致看了看她的状况之后,建议立即转到英国人的圣玛丽教会医院进一步诊治。
白九棠为了防止英租界的便衣巡捕在袍哥会的头上来大做文章,责令白门子弟回公寓待命。
如今他无车可用,亦无人差遣,只得怀抱准妻,坐上人力车招摇过市,穿过英租界的马路、支路和弄堂,历经了万般丢脸的一段路程,才抵达了教会医院。
主治大夫是个红鼻子、蓝眼眸的白胡子老头,叽里呱啦的讲着洋文,严肃的指责着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大男人,急得他在病房里团团乱转,恨不得冲出去抓个翻译官回来。
随后,进来了两名修女模样的护士,她们带着一种怀疑的目光,怨毒的审视着他,看得他毛骨悚然,几欲爆发。
良久之后,其中一个护士用蹩脚的中文开口说道:“白先生,令夫人的头,受到过外力撞击。有轻微脑损伤的症状,我们有必要将她保护起来。如果您有任何异议,可以向法院提起申诉,或是找寻一名社会担保人,证明您未曾向她施过暴力!总之,在此之前,您不能带她离开!”
“撞击!暴力?”白九棠愣了一愣,克制不住高声呵斥道:“**!你们直接就将罪名扣在我头上了??你们以为穿成这副模样就是上帝?”
大夫和两名护士被他的吼声震得头皮发麻,快速闪离了病房。不久,几个穿着警卫服饰的华人推门而入,摆出了要驱逐他的样子,白九棠脸色一变,抬手摸到了别在腰上的枪把。
于苏三来讲,就算再闯三五个大汉进来,都不及他这个动作可怕。她心下一惊,急忙撑起虚弱的身子解释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给人说话的余地!我不过是在家里摔倒了而已,跟我先生没任何关系!”
说着,又忙不迭的扬声唤道:“九棠——九棠!!你说话呀!”
白九棠缓缓放下了手来,压着性子开口道:“对……客厅的地板才打了蜡,我太太急着出门……所以……”
他边说边后退了两步,在床沿边坐了下来,望着犹犹豫豫的警卫们,稍事又说道:“你们放心,我现在不急着带她走!请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她休息!”
听到白九棠心平气和的跟对方协商,苏三长吁了一口气,朝那些警卫摆了摆手:“谢谢你们!请让我好好休息一会儿!”
来人低声商讨了几句。有礼的向苏三欠了欠身,离开了这间单人病房。从他们的神态来看,对白九棠依旧持怀疑态度,必然还会再来“捣乱”。
房间里暂时安静了下来,意料之中的质问登场了。
“你怎么会受到撞击?”白九棠站起身来转了半圈,两手俯撑着床沿,居高临下的凝视着病床上的女人。
苏三心怯的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我若毫不隐瞒的告诉你实情,你能不能答应我心平气和的听完它?”
有了今天的经验教训,她深知惹不起白大老爷,现在交代清楚了,日后就不必担心穿帮,更不必闹得不可收拾。
“当然!”白九棠紧锁着眉头坐下了身来。
听得他应承了下来,她便精简扼要的将昨夜的事叙述了一番,枝末细节的地方一笔带过,不敢多做描述。
那边厢既不掺言打断,也表现得较为平和;可听完后却立刻武断的说道:“你要的那份名单,我这里有!今后我的公事,你不要插手了!”
苏三掠起眼梢看了他一眼,压下心头的不平。镇定的反问:“你知道的是一个人名、一个表皮,有何用处?”
白九棠偏低头颅,冷峻的盯着她:“他们跟我本来关系就不大!你所谓的详细资料,不过是多个地址而已,那又能如何?”
“你的顶头上司不肯帮你,爵门的问题全出在中层身上!你不往高处走行吗!”
一个小女人竟然能一语中的,把问题层次分明的摊开在眼前,白九棠的脸庞上浮起了异样的神色,有讶异,也有惊醒。“什么意思?”
苏三在晕眩感和渐渐袭来的酥麻感中,乏力的闭上眼睛:“姓薛的华商不是董事局推举的决策人吗?我觉得他会对近期的事情感兴趣的!”
“你一次说完整好不好?”白九棠抬起右腿,曲放在床沿边上,尽量向她摆正了身姿。
“如果你是个生意人,你愿不愿意看到手下的人为了一己私怨,将偌大的生意场当做战场来铲除异己?”身体快要吃不消的女人被迫睁开眼来,打起精神仰视着他。
“不愿意!”那边厢斩钉截铁。
“那你觉得爵门的董事局愿不愿意?”苏三侧转身子,蜷成了一团。
“不……”白九棠扫低了眼皮,转了转眼珠,喃喃道:“不愿意吧……”
苏三无言的看着他,留出了时间给他思索。
片刻之后,他抬高眼帘,对此置疑道:“可是,白相人何时与‘董事局’这样的高层面接触过?”
“兴许这正是有些人敢如此放肆的原由所在!”苏三将小手送进了他的手心里,眼里蕴含着绵长而细微的力量:“我不知道昨夜的具体的情况,你自己心里该明白,有没有必要走这一步。”
白九棠若有所思的收紧了手掌:“这么看来,或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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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丽教会医院是英租界最好的医院。不管是当局的官员,还是体面的洋买办,或是本地绅商。都将这里视为诊病的最佳地点。
苏三的烟瘾发作时,白九棠为了向护士要几粒安眠药,差点没拔枪指着她的头。最终,又一次引来了警卫,也又一次在“白夫人”竭力的申明下,暂时缓和了矛盾。
苏三睡下之后,手指还神经质的缠绕着白九棠的指间,唯恐他会惹出什么祸来。那边厢枯坐了良久,待她睡沉了,才小心翼翼的扳开那一根根细白的指头,轻手轻脚的退出了病房去。
他的当务之急,并不是一板一眼守在病床前,而是先要找到一名担保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苏三断然无法安心养病。
在英国人的概念中,有名望、有资产,有社会影响力的名流,才有资格为某人担保。
能满足上述几个条件,又与他关系亲近的人,杜月笙当之无愧是首选。到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避讳什么,只好决心往杜公馆走一遭了。
带上了房门后,白九棠在过道上来回扫了几眼,本想找个护士来。嘱托她帮忙照看一下,可那些修女都远远的躲着他,用惊恐和鄙夷的神色,将莫须有的暴力事件,渲染得有形有状。
他郁结的踌躇了片刻,放开大步朝楼道走去。嘱托他人不如快去快回,赶在苏三醒来之前,稳稳当当坐在她面前。
在咚咚咚的脚步响彻耳畔时,他忽然有了“孤家寡人”的感觉。却是将冷言拒绝允娘及老朱等人同往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焦躁而单调的步伐,从楼道一直滑向医院大堂。再从大堂奔向了花园,最后从绿油油的草坪,奔向了雕花大铁门。
就在他快要疾步走出铁门时,一辆轿车与他擦身而过,驶进了医院,车窗钻出一颗头来,扬声喊道:“姓白的!往哪里去?”
白九棠转身张望,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便大不了然的扫了那车、那人一眼,继之收回了视线,朝街边的一辆人力车走去。
不待他坐上车去,已驶入医院的轿车,又倒退了出来,令人诧异的泊在了马路边。
露面呼喊的那名男子,从副驾推门而下,来到后车厢处,拉开了车门,一截深色的袍摆显露,季云卿赫然走下了车来。
白九棠脸色在几秒之内骤变,如深沉的大海,翻滚着黑色的浪花。如此巧遇,真是讽刺!今朝是入主英租界的第五天。季云卿已经等不及冒出头来耻笑他的失败了么?
“你急匆匆往哪儿走?”季云卿穿着一袭黑底暗金的长衫,外罩对襟马褂,微微压着眉心,直愣愣的凝视着他。
“这是我的私事!我们的约定时间还没到!你急什么!”白九棠冷冷掠了他一眼,再欲转身离开。
“是谁病了?”季云卿的动作、表情都没一丝丝的变动,两手背在身后,脸上一片漠然。
“都说了这是我的私事!!”白九棠莫名光火,呵斥了一声,转身迈开了大步。
身后的大亨淡定从容,冷酷的脸庞上看不到任何波动,低沉的嗓音甚有穿透力的徐徐说道:“你看起来挺好,生病的人不会是你自己!你没有父母、没有亲戚,生病的人也不会是你的家人!你不是一个缺钱花的年轻人,急匆匆的离开医院绝不会是去借钱。那么……我且当做是你的女人抱恙,你准备当一次娘姨,回家给她熬汤!”
季云卿说到后面。天杀的带起一丝调侃的笑意。
白九棠顿步而立,气结不已的翻了翻眼帘,姓季的老邦瓜这是什么意思?急着奚落他,急着看笑话?期限不是还没到吗!
“虽然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过问!不过见了师叔这样无礼的门徒,我委实还没见过!”季大亨如六月天,说变脸就变脸,嗓音陡然凛冽了起来:“给老子转过来!”
白九棠憋着一口闷气,凛然的转过了身来,剑拔弩张的瞪着自己的上司。想起了不久前的季十一,揣度着大亨是不是得知了此事,来为儿子出气的?
岂料俩人瞪视了十多秒,季云卿掷出了令人诧异的一问来。
“到底是谁病了?”
白九棠无法从那张僵硬的脸庞上解读谜底,只得抱着抛砖引玉的念头,回复道:“你猜得没错,是我太太病了!”
俩人的距离有两丈左右,晚辈如松矗立,无心靠近,长辈倒是放下尊驾,走了过来:“太太?你成家了吗?”
“……没有”白九棠戒备的盯着他的步伐,容纳感和抵触感同样强劲,如对拍的巨*,在心间肆虐。
季云卿走到了他的面前,定睛望着他,掂量着开口道:“那怎么能称其为‘太太’?你心里揣着个女人怎么办大事?”